陈牧野得话像是触动了张玉妤的某一根神经一般。

她瞬间从床上坐了起来盯着陈牧野。

动作之大甚至没有注意到自己睡衣领口被拉下了很长一段距离。

“你怎么知道的？”张玉妤看着陈牧野提问道。

陈牧野如实回答：“上一次来汉城的时候我就已经知道了，是牧云汐告诉我的。”

张玉妤想了想，似乎明白了什么。

“然后呢？”

“可以跟我说说书瑾的事吗？”

从小姨的反应可以看出来，她肯定知道一些什么。

不然的话不会反应这么大的。

当初，他还嘱托牧云汐不要将李书瑾只有一半灵魂这件事告诉小姨。

现在看来，当时的他多虑了，小姨早就已经知道了这件事。

张玉妤双手环胸拖着自己胸前的那两坨。

“这对于你来说很重要吗？如果不重要的话，我不是很想说，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即使小瑾的灵魂只有一半，她也跟正常人一样。

你要是喜欢她，她要是喜欢你，你们将来结婚了，她一样能给你生儿育女，这个回答你满意了吗？”

陈牧野摇摇头：“小姨，你说得没错，书瑾看起来确实跟正常人没什么不一样，但真的一样吗？”

张玉妤微微低头沉默下来。

陈牧野也不说话。

如果小姨不想说的话，他也没办法。

不过那样的话，他只能通过自己的方式去获取答案了。

“你回去吧。”张玉妤低声道。

陈牧野微微握拳：“小姨，你信不过我吗？”

“不是，只是告诉你又有什么用？”

“我......”

这一次轮到陈牧野沉默了下来。

片刻后他才再次开口：“我或许能帮她找回另一半灵魂。”

张玉妤这才抬起头来看向陈牧野：“不可能的。”

“为什么不可能？”

“小瑾天生便是如此，没用的。”

“好吧，既然你不愿意说，那就当我没来过吧。”

陈牧野起身正准备要离开。

张玉妤喊住了他：“等等，你答应我一件事我就可以告诉你。”

“什么事？”

“无论什么时候，无论什么情况，都不能伤害小瑾。”

“好，我答应。”

张玉妤长舒口气。

“我跟小瑾的妈妈，也就是我的姐姐关系一直很好，你应该也知道。

小瑾的妈妈嫁给小瑾爸爸后，我也经常去他们家。

小瑾出生后，我去的次数就更加频繁了，小瑾从小就很聪明，也很懂事。

正常小孩，四个月大的时候就可以说话，两岁的大的时候就可以正常跟大人交流。

但是小瑾，出生一个月便可以说话了，你知道小瑾说的第一句话是什么吗？

不是爸爸妈妈，而是小姨，小瑾说的第一句话是叫我这个小姨。”

张玉妤说着有些自豪。

陈牧野似乎也明白了，难怪小姨把书瑾当做亲女儿似的，甚至连机缘都要给她。

原来书瑾会说话的第一句是喊她这个小姨。

张玉妤继续道：“当时我都惊到了，没想到小瑾开口的第一句话喊的是我这个小姨。

后来，我干脆直接住在我姐家了，每天照顾小瑾，小瑾真的很聪明，六个月就可以走路了。

两岁就学会背诵古诗，唱歌，人家还在上幼儿园的时候她已经学会了小学的课程。

就这样，我在我姐家住了好几年，一直到她十岁的那一年。

我和往常一样接她放学回家，不过那想做饭给小瑾吃。

小瑾很懂事，在我做饭的时候过来帮忙。

可是......”

说到这里她停顿了一下。

“可是我笨手笨脚的，在煮汤的时候，被锅烫了一下，一不小心将整锅汤从小瑾的头上浇了下去。

书瑾当时被烫得头发掉光了，脸上也毁了容，甚至身上都有了大片烫伤。

如果是你有这样的小姨，你应该会很恨她吧。”

陈牧野没有说话  ，确实，如果他遇到这样的情况，不说很恨吧，最起码以后是不敢跟这个小姨来往了。

而且，女孩子都爱美，这种情况，相当于小姨毁了李书瑾。

李书瑾就算因此记恨她也是人之常情。

张玉妤接着道：“但是小瑾没有，她没有恨我，一点都没有，也是从那时起，我发现了她不一样的地方，她的世界里没有恨。”

......

对于张玉妤来说，回忆起这件事是非常痛苦的。

因为她始终觉得是自己毁了李书瑾。

缓了缓神她继续道：“那天我抱着小瑾送她去医院，经过医生的一番诊断，给出的结果是三度烫伤。

小瑾的头、脸、肩、背都受到了严重的损害，甚至可能需皮肤移植。

等她醒了之后，看到自己成了这番模样，我本以为她会骂我，会打我。

但是她没有，我坐在她的病床上哭，她甚至还安慰我。

我当时就发誓，不管付出多大代价，不管多困难，我一定要让小瑾像以前一样漂亮。

但让我没想到的是，小瑾的皮肤竟然自己长好了，头发也重新长了回来。

那时候，我便意识到了，小瑾可能跟我一样，不是普通人。

再后来，我带她去见了一个人，她告诉我，小瑾只有一半灵魂，因为缺失了一半的灵魂，所以她的性格也是有所缺失的，她的世界里没有恨。

从那以后，我就搬出了我姐家，逢年过节才会回去看看小瑾，小瑾也偶尔会来京都找我，就这样。”

陈牧野低头沉思。

怪不得小姨这么关心书瑾，不仅是因为书瑾第一声喊的是小姨，还因为小姨对书瑾心中有愧。

可是他还是只弄清楚了小姨为什么要对书瑾这么好而已。

并没有弄清楚其他事情。

他询问道：“小姨，你带书瑾去见的人是谁？”

“我的武道引路人，算是我的师傅吧，不过她并不承认是我师傅。”

“那她老人家的原话是什么？我是说你带书瑾去的时候，她原话怎么跟你说的？”

张玉妤想了想：“她说：魂魄缺失一半却还天资过人，明明性格缺失却如常人一般，看不透，小妤你给我出难题了啊。这就是原话。”

“那后来呢？”

“没有后来，也是从那时起，我就再也没见过我的这位师傅了。”

陈牧野眉头紧锁。

老天师看不透，小姨的“师傅”也看不透。

李书瑾的身上到底有什么秘密？

“那书瑾的爸妈知道吗？”陈牧野问道。

张玉妤脸上露出苦笑：“你觉得她们会不知道吗？”

陈牧野想了想也是，李政军和张琼露身为李书瑾的父母，就算在李书瑾小的时候没有察觉。

但随着李书瑾一天天长大，他们肯定会发现李书瑾的异样。

况且有了小姨浇热汤那一出，恐怕他们早就知道了。

他叹了口气。

还以为能从小姨这里得到一些有用点的线索。

没想到还是那样，这件事还是没有任何头绪。

张玉妤见状便问道：“小陈，你是不是在武当山发现了什么关于小瑾的？”

她虽然不喜欢动脑，但并不代表她蠢。

有些事情她还是能隐约察觉出来的。

陈牧野摇摇头：“没有。”

如果他告诉小姨，丹江湖底封印的可能是书瑾的另一半灵魂，那小姨会做什么？

他不确定。

或许出于内心对李书瑾的愧疚，小姨会做一些极端的事。

那样的话，对谁都没有好处。

他干脆先不跟小姨说好了。

等哪天他搞清楚了再说也不迟。

“那你为什么忽然跑过来问我？”张玉妤追问道。

“上次牧云汐跟我说了书瑾的事情后，我回去查了一下相关的资料，没有什么发现，今天刚好想起这件事就过来问问你，我以为你会知道得更详细。”陈牧野随便找了个理由。

张玉妤沉默了一会，没再纠结陈牧野为什么忽然跑过来问她，而是转移了话题问道：“那你会介意小瑾这样吗？”

“不会。”

“那就好，以前我以为小瑾的世界可能不仅没有恨，可能也没有爱情。

因为进入青春期后的她，面对这么多男孩子的追求却没有一点反应，甚至连一点小女孩的得意都没有。

仿佛那些事情都跟她无关一般，直到遇到了你，她才表现出了一些女孩子的多愁善感。”

经小姨这么提醒，陈牧野都有些不确定了。

李书瑾对他是爱情，还是别的情感？

回忆起跟李书瑾相处的点点滴滴。

像是爱情，又像是李书瑾在呵护一个小动物一样呵护他。

等回了京都或许可以再确认一下。

他起身准备离开：“小姨，那我先回去了。”

“你还没告诉我，你要怎么帮小瑾找回另一半灵魂。”

她记得刚刚陈牧野说过会帮李书瑾找回另一半灵魂。

她对李书瑾本身就心有愧疚。

如果能帮李书瑾找回另一半灵魂的话，她自然是十分愿意帮忙的。

陈牧野沉思片刻：“我会请师傅帮忙。”

“好，如果需要我帮忙的话，你可以随时跟我说。”张玉妤算是接受了这个回答。

陈牧野点点头，随后走出了小姨的房间。

回到自己房间，他又再次复盘了一下刚刚小姨说的内容。

确认挖掘不出什么有用信息后，他才准备睡觉。

至于天宗戚平的事情。

那压根就不用想。

这人脑子多少有点病。

只要对方不来找他麻烦，他也懒得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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