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六点，于靳准时醒来。

  睁开眼第一件事，确定怀里的温香暖玉仍在，没有不告而别。

  他一直有睡眠障碍，多梦时总是翻来覆去。

  昨晚几次梦醒，孟子陶都被他无意识地推去了一边，孤枕难眠，再捞回来抱着继续睡。

  反反复复折腾，她睡得极沉，一次也没有醒。

  于靳忽然觉得他们很适配，希望每天如此。

  想着，幸福感鼓鼓胀胀充溢胸腔，不自觉翘起嘴角。

  破天荒不愿起床，眷恋怀里佳人，低头吻她面颊。

  温软幽香，很难适可而止，一下变成很多下。

  睡梦中迷迷糊糊的孟子陶伸手推拒，“不要吵我，俞……”

  覆手不是刺刺的短寸触感，蓦然睁眼及时收声，她若无其事裹着被子翻身，背对于靳。

  捕捉到她眼底稍纵即逝的惊愕，男人怀里一空，心也跟着一空。

  同音的姓氏，于靳想来讽刺，隔着被子轻拍她屁股，“不吵你了，继续睡吧，做好早餐叫你。”

  晨间作息如常，健身洗澡，下楼做早餐。

  今日没有新闻背景音，因为听不进去。

  双份黑咖啡三明治端上餐桌，于靳抽出椅子，静静坐了会儿。

  推测孟子陶偏好酸甜口，又起身回厨房，拿了瓶番茄酱。

  两份早餐的差别很隐秘，她那份里面的圣女果是爱心形状。

  反常的举动往往需要逻辑自洽。

  一楼到二楼共二十级台阶，每上一级，于靳会问自己同一个问题——他有多喜欢孟子陶？

  最后一级，问题自动更新——他还能更喜欢孟子陶吗？

  望去抱膝坐在落地窗前的女人，于靳瞬间无条件接受了她昨晚玩笑式的提议。

  双手插兜站定卧室门口，朝她喊话：“喜欢就搬进来住，我搬出去。”

  孟子陶闻声回头，耸耸肩膀，“你搬出去也没用，这么好的风景肯定很贵，以我目前的经济能力还负担不起房租。”

  “我好像没说要当你的房东。”于靳踱步过去，停驻她身侧，高高站着，视线低垂，“我一直说的是——”

  “做我男朋友嘛。”孟子陶接过话，仰着脖子瞅他，表情不耐，“说句不好听的，做床搭子已经是对你最高的礼遇了。”

  “……”怒火灼心，于靳面色一沉，从牙缝里往外蹦字儿，“我他妈是不是还得对你说谢谢？！”

  “不客气。”孟子陶微微笑。

  压住火，于靳抬脚踢她小腿肚，“石头小姐，看在我三番五次被你利用的份上，能不能说句好听的让我高兴高兴。”

  “偷听狂。”孟子陶单手托腮，歪着脑袋斜乜他，思索片刻，“你是我所有床搭子中，做饭最好吃的。”

  勉强能入耳，于靳已经学会不对她的语言艺术抱有任何期待。

  零期待就容易满足，脸上有了点笑意，拉她起来，“下楼吃早餐。”

  走没几步，孟子陶站住脚，“等等。”

  大喇喇兜头脱掉睡衣，光着身子弯下腰，捡起地上的条纹毛衣。

  好身材一览无余，于靳定定看着她，“你是真不拿我当正常男人啊。”

  拨出压毛衣里的如瀑长发，孟子陶美目盼兮，巧笑倩兮，“我是不拿你当外人。”

  明知这女人虚情假意，于靳仍不由心头一悸，重新牵起她的手。

  到一楼，孟子陶进卫生间洗漱，十几分钟后穿戴整齐，急匆匆出来。

  站餐桌边，看也不看对面的于靳，端起咖啡大灌几口。

  “有点急事，先走了。”抽几张纸巾将三明治包好，她捏手里朝于靳挥了挥，一刻不停走得疾，“谢谢款待。”

  “喂，什么急事？”有问无回，于靳长腿快步追至玄关，“我送你。”

  “不用，我自己打车。”

  后拉链的短靴，她拿着手机和三明治腾不出手，于是背过身，“帮帮忙。”

  于靳屈膝蹲下，重复又问：“什么事这么着急？”

  “小事，小事。”孟子陶随口应付，等人站起来，轻啄下他腮边，笑着道谢。

  礼节性的吻，于靳竟品出甜蜜滋味。

  不自觉摸着脸送她出门，帮她按电梯，不放心地叮嘱：“需要帮忙随时给我电话。”

  “真不用。”孟子陶迈进轿厢，回眸一笑，“改天约你。”

  *

  公寓指纹锁突然失灵，肖玥被关在门外，打电话向孟子陶求助。

  坐网约车里，孟子陶联系在线客服，维修师傅九点后上门处理。

  小事一桩，但肖玥反应很异常。

  边无语伦次的讲，边抽抽搭搭的哭，像天塌下来一样严重。

  电话里问不出所以然，孟子陶匆忙赶回公寓，“你怎么啦？”

  哭过劲的肖玥软绵绵枯坐门口，顶着张大花脸，丢了魂似的毫无反应。

  寒冬腊月，只穿了条法式修身针织连衣裙。

  很明显是精心打扮出门见人。

  孟子陶纳闷，“大清早的你去见谁？”

  “小辅警。”

  嘴角颤巍巍下撇，肖玥又开始掉眼泪，完全不由自主，“我给他寄了张我们店的消费卡，他不肯收，早晨趁上班顺路还回来了。我说是员工福利，不花钱的。他说不是钱的问题，是原则问题。我说我又不找他办事，不涉及他工作原则。他说和工作无关，是他个人原则问题。还说正因为我喜欢他，所以更不能收，容易造成不必要的误会。”

  “我就问，可不可以做普通朋友。他说可以，但前提是希望我们都能保持好界限感。我又问，有困难找警察，遇到麻烦我能找他吗。他建议我打110，警务中心会及时分派警情。”

  孟子陶边听，边频频点头，“小辅警人不错。”

  “对啊，我现在更喜欢他了！”肖玥大声哭诉，新旧泪痕叠加脸上满是不甘，“我好嫉妒他女朋友，为什么不是我先遇到他啊？！”

  包里摸出手帕纸递给她，孟子陶又拿出三明治，“化悲痛为食欲，吃吗？”

  “吃！”肖玥接过去，流着参差的泪，大口大口地嚼，“好好吃！哪里买的？”

  手机响起提示音，孟子陶没吭声，挨她坐下看信息。

  【于靳：急事处理好了吗？】

  【孟子陶：嗯。】

  见肖玥吃得欢，她又补充一条，【三明治味道很棒。】

  对话框显示，对方正在输入……

  很快，【于靳：没发现什么？】

  “完了，肖玥。”

  孟子陶惶惶然看向她手中的三明治，“这是于靳做的，他可能想毒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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