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恋偷偷摸摸，成型中的姐弟恋居然也要偷偷摸摸，犹如循环历劫。

  孟子陶特别无奈，像变回了当年的叛逆少女。

  天气冷菜凉得快，她守微波炉前等加热，失神发起呆，连连叹气。

  自己全然未觉，一瘸一拐走进来的俞洄却很敏感，关切问她怎么了。

  孟子陶回神，后靠料理台边，“感觉自己越活越倒回去了。”

  俞洄皱眉，“因为我？”

  “怎么说呢。”

  孟子陶没否认，望去灶台上沈女士煲的花生猪蹄汤，“我从小就没个姐姐样儿，可我爸妈是真把你当亲儿子。”

  “你看你待遇多好，我摔断腿那几个月，天天嚷着要喝猪蹄汤以形补形。沈女士那个抠啊，怕我干吃不动长胖，净拿勾芡的碎豆腐汤糊弄我，说什么满满的胶原蛋白。我还纳闷，胶原蛋白为啥一股子豆腥味。你猜沈女士怎么回答的？”

  俞洄幽幽盯视她，摇头。

  “沈女士特逗，可能因为贡献胶原蛋白的那头猪挑食，只爱吃黄豆。”

  说着话孟子陶眉舒眼开自己先笑了，见他没反应，“不幽默吗？你那么严肃干嘛？”

  俞洄上前，两手撑在她左右两侧。

  视线相接，呼吸相碰，身体相贴。

  似情动，又非情动。

  他一字一顿，“你不许退缩。”

  “退缩又怎么，难不成你再揍我一顿？”孟子陶习惯性开杠，“‘谈场恋爱和全世界为敌’的中二病，我已经有抗体免疫了。你也不希望我为了你和他们作对吧？”

  勇字当头，俞洄不假思索，“只要你同意，我去跟他们坦白。”

  孟子陶听笑了，“着什么急啊，没到那时候呢。”

  不指望初恋就想定终身的二十岁小伙能有多成熟，她继续孜孜教导：“就算到了那个时候，他们是我父母，要坦白也是我去坦白。相应的，你家那边如果有任何异议和阻碍，也只能是你去摆平。该我们各自做的努力，我们谁也不能推卸给对方。”

  “感情呢，需要两个人携手齐心共同经营。不要逞强，不要冲动，你又不是孤勇者。”

  末了，她仿佛得道高僧一般缓缓点头，拖长音调，“年轻人，慢慢来……慢慢来……唔。”

  俞洄心悦诚服，也不知该说什么，亲就完事了。

  站久了腿疼，托稳她后腰做支撑，疼也要亲。

  深吻结束，就额头相抵，冲她快乐地笑。

  嗓音低哑，跟她抱怨：“慢慢来不了，我还挺着急的。”

  “我快三十了不着急，你着急个屁啊。”孟子陶笑骂，“我都说了谈恋爱很麻烦，你偏不信。不过，有幸遇到我这么位好老师，你以后再谈恋爱，一定会是个很棒的男朋友。”

  俞洄眼神一冷，“一日为师，终生为——”

  “打住。”孟子陶出声截断，要笑不笑地，表情嫌弃，“你居然开黄腔。真是学好不容易，学坏一出溜。”

  俞洄：“……”

  嘀——嘀——

  早已结束工作的微波炉再次鸣笛提醒——你们有完没完，我该下班了。

  “我饿了，吃饭。”孟子陶轻推他，“我家沈女士说不定正掐表计时呢。吃完我就走，你赶完连载早点睡。”

  “明天能来吗？”俞洄揽她肩膀借力，已经开始恋恋不舍。

  “不来，我怕又被沈女士抓现行。”孟子陶嫌撒谎累，想着这周的工作安排，提议道，“我陪你过圣诞节吧，是哪天来着？”

  这话听着特别没诚意，俞洄都不想动嘴，抬起手五指张开。

  “周五啊。”

  和看开放麦完美撞期，孟子陶觉得可以兼顾，好商好量，“你陪我看开放麦，我陪你过圣诞节。”

  俞洄更不想说话了。

  两个人坐下吃饭，他忍无可忍，“你确定想我陪你去看梁星竹讲脱口秀？”

  梁星竹……

  好遥远的名字。

  孟子陶想了半天才对号入座，坚决不背锅，“我没有啊。你粉头约我的时候，只说演出的酒吧是他朋友开的，让我多找些人捧场，可没说演员里有他堂妹。”

  头号黑粉，鉴定完毕。

  俞洄态度坚决，“我不去。”

  “我不知道周五是圣诞节，下午已经先约了杜堃。他喜欢脱口秀，最近工作……”

  眼见他脸色越来越臭，孟子陶掐断话音，放下筷子认真看向他，“你这行真的一点不需要和外界接触吗？你不担心和社会脱节吗？”

  “不担心。”俞洄早习惯独来独往，“有创作要求的时候，该接触的我会接触。”

  “打小就孤僻，你真是入对行了。”孟子陶忽然来了好奇心，“能跟我讲讲，你是怎么发现自己有画恐怖漫画的天赋？”

  俞洄埋头吃饭，“不想讲。”

  “神神秘秘。”孟子陶没在意，夹起筷子浓油赤酱的茄子给他，“你爱吃的。”

  俞洄挑出来，“我不爱吃，过敏，嘴唇会肿。”

  “啊？”孟子陶惊讶，“我记得你以前吃的呀，难道我记错了？”

  “没记错。”他拆开一双新的方便筷，“你不爱吃，总扔给我，我就吃了。”

  “为什么？”孟子陶更懵。

  “想讨好你。”俞洄平静道。

  “委屈你了，笨蛋。”嘴下留情没骂太难听，孟子陶拿起手机，点开备忘录，边念边输入，“有关俞洄的新发现，一，吃茄子过敏。”

  眼尾余光里，有人嘴角缓缓上扬。

  哄他开心其实很容易，只需给他多一点点的关注。

  孟子陶不禁反思，以前对他是不是真的太坏了。

  吃完饭，俞洄想到周五才能见面，赖赖唧唧不肯放她走。

  把人困在红木沙发里，“我去你公寓那边租房吧，就不用担心被发现了。”

  孟子陶后背硌得难受，“除非你能瞒住所有人连夜搬家，然后彻底神隐。否则沈女士问起来，你怎么说？”

  “我没想搬去住。”抽个抱枕垫她背后，俞洄要亲不亲地虚虚贴着她，“你想睡我的时候，我再去过。”

  这主意不错，孟子陶爽快同意，“租个小户型，房租我来付。”

  俞洄轻啄朱唇，“不用，我有钱。”

  “知道你有钱。”孟子陶固定住他不怎么老实的脑袋，一本正经道，“我付房租我就有话语权。万一哪天再吵架，可以理直气壮地喊你滚。”

  俞洄一愣，而后摇头直笑，“你太精了，孟子陶。”

  “谢谢。”孟子陶也眉眼弯弯，轻拍他脸蛋，“我真该走了。你好好养伤，听沈女士的，少走动。我争取下周把时间空出来，陪你回乡下。”

  半残的小英雄执意相送，孟子陶直接撵他回卧室。

  餐余清理装袋，她提着垃圾刚出门，手机响了。

  陌生本地号码。

  接起来，只听那边兴高采烈道：“大美女姐姐，听得出来我是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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