制衣厂外，郑珊轻车熟路走向门卫大爷：“刘大爷，是我，郑珊。”递上买来的点心。

刘全正哼着戏，听见声音才抬头：“哟，郑珊！你怎么来了？是不是来找郭霖？”郑珊的点心他拒绝了不少次，偏偏郑珊会说话，好几次让他没办法。

前些日子郑珊进出制衣厂，刘全和她也有些熟悉，知道她是来做生意，买了制衣厂内旧衣服出去卖，据说是赚了不少，厂里人因此还有些不满意。

刘全觉得离谱，你们没本事卖出去，那么好的衣服就只能丢在库房，人家买走卖出去，是人家的本事，厂里不少人都觉得郑珊捡便宜。他只想往那些人脸上啐一口，人家又不是免费拉走的，好歹还让厂里赚了一点，你们还不乐意，这世上哪有这样的道理。

刘全觉得郑珊有本事，但却没什么距离感，毕竟他五十岁的人，郑珊还在上学，在他眼里，不过是个孩子。如今看到她来，以为是来找郭霖。

郑珊摇摇头：“不是，我这次是来找郭厂长，麻烦您帮我问问厂长在不在。”

听到郑珊来找厂长，刘全面色正经许多，郑珊到底不是制衣厂的人，之前进出都是有人来接，纵然收下点心，他也不会徇私：“那你得等下，我找个人问问去。”

刘全又喊来一人，这才迈着受过伤的腿走进去。张晓华凑过来：“听郭霖说，刘大爷最是公正一人，从不徇私，虽然身体

不好，但守着制衣厂一年又一年，从没出过差错。”

“珊珊，你说咱们能进去吗？”

能不能进去，这得看制衣厂有没有内部矛盾。

郭开勇正在厂里坐着喝茶，昨天郭霖回家后又和他妈吵了一架，一问才知道郭霖去郑珊新家做客，本来多好一事，乔迁之喜。郭开勇正要说两句好话，被他媳妇蒋佩蓉顶了回去：“什么房子，现在根本不准买卖房子，别是做了什么违法的事情吧。”

郭开勇觉得蒋佩蓉说得也没错，谁料就惹得郭霖不高兴，说他们父母敷衍他，明明答应郑珊帮忙找房子，后面又不管不顾……这下好了，母子一个谁都不是忍气吞声的那个，可怜他哄完孩子哄老婆，两头没落好。

他正头疼呢，刘全正好过来敲门：“郭厂长。”

郭开勇奇怪：“老刘？你怎么来了？有什么事吗？”

刘全掩上门：“厂长，郑珊来了。”

郭开勇奇怪：“郑珊来了？她来干什么？找郭霖？他也不在啊。”郭霖这两个月都被压着在家休息，偶尔出去一趟，哪里会来厂里上班。听到郑珊来了，他下意识庆幸郭霖今天不在厂里。

刘全摇摇头：“不是，不找郭霖，郑珊说找你，说是有些事情。”

“找我？”郭开勇越发奇怪，起身站到窗户面前，隐约能看到厂区门口两个女孩。这大热天，他也不忍心让孩子在外面呆着。

“那行，你让她们过来吧。”郭开

勇又坐回去：“老刘辛苦啦。”

刘全摇摇头，笑呵呵去到门口让郑珊进来。

郑珊赶紧道谢，也没让郭开勇等待太久，和张晓华小跑着过来。

郭开勇倒了两杯茶给她们：“先歇会，瞧瞧这大热的天。”他又将风扇调整一下，送来些许凉意。

郑珊和张晓华赶紧道谢，等气息平稳后才说起正事：“这次来找厂长，是有点事情问您。”

郭开勇一脸慈祥：“见外了不是，喊我郭叔就好。”仿佛之前的不愉快从未出现过。

郭叔？郑珊可不敢乱喊：“厂长，说笑了，今天是要和您谈点生意。”

“生意？”郭开勇反问，以为她们还想再卖那些库存，不过厂内其他人意见大得很，如果不是有协议，那一万多件郑珊都拉不走。尤其是他们动静不算小，厂里有人说他们卖衣服卖得好，赚不少钱，厂里也想这么干，如今哪里肯给郑珊割肉。

厂子毕竟不是他郭家的，郭开勇有权利，但权利没那么大。

他有些为难，但没说明白：“你想谈什么生意？”

“当然是衣服生意。”郑珊看出郭开勇面色不佳，赶紧补充：“不过不是卖库房的衣服，而是我们的衣服。”

郭开勇挠挠头，有些不明白：“你们的衣服要给制衣厂卖？”

郑珊见他理解出错，赶紧摇头：“是我们的衣服在您这里加工，然后交给我们卖。”

“这样？”郭开勇喝下茶，听郑珊说话，是郑珊出

设计图，规定面料样式，然后由制衣厂制作......郭开勇反应过来：这不就是加工厂？

他们可是国营厂，怎么能给私人做衣服加工！

郭开勇拒绝：“不行，这是给你们做衣服，我们国营厂只为国家服务！”

这话说得正派，郭开勇并非故意抬出国营厂子的高傲，是如今国营厂就是这么牛，进厂可是铁饭碗，东西卖不出去也没事，总有兜底。

兜底？郑珊沉默，计划经济将要慢慢退出舞台，但大多数人都不知道，这是既定的悲哀。

郑珊的沉默让房间陷入僵局。

张晓华却鼓起勇气：“郭厂长，我说句话，你指点一下。”

“国家的厂子为国家服务理所当然，但国家是人民的国家，换句话说，厂子生产衣服也是为人民服务。”

张晓华和郑珊对视一笑：“我们也是人民，怎么就不能为我们加工呢？”

这话说得，好像也没什么不对，郭开勇被堵了回去。

郑珊对着张晓华竖起大拇指，趁热打铁：“我们也有追求，想要有更多时髦的衣服给群众选择。”

“况且，一样的衣服我们要量不多，不会耽误厂里太多时间，绝对不耽误厂里的生产。而且我们可以提高单价。厂里加工一件衬衫成本不过五六毛钱，我可以出到一块钱。”郑珊不疾不徐摆出条件。

见郭开勇陷入沉思，继续补充：“那些新颖的衣服，除开我需要的数目，厂里也可以生产

，大家共赢。但我有个要求，我的衣服得排在第一位，厂里要卖我的新衣服，得比我慢一个月才行。”

郑珊要的不是独家，而是最新。

这是个追求潮流且十分包容的时代，郑珊不追求潮流，她就是潮流。

这章好像有点装装的，宝贝们原谅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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