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二中午，常学勤提前回家。

  谭小雅很意外。

  早上出门时，常学勤告诉谭小雅，今天行程很多，可能要到晚上才能回家。

  这才一个上午。

  “怎么回来的这么早？”谭小雅问。

  “今天上午连同戴江华、戴持安、戴伟伦在内的10多个人都被带走了，很多行程临时取消，就回来了。”常学勤喝了一口水，很平静地说。

  他心里却在想：乐子动作可真干脆啊。

  “带走了？带走了好啊，这些人最好全部都抓了，一个一个一肚子坏水。还有那个什么戴伟伦，贼眉鼠眼，看见你这个直接领导都是爱理不理的，肯定干了不少坏事。”

  谭小雅就见过戴伟伦一面，对他感观非常不好。

  “贼眉鼠眼就一定是坏人？”常学勤笑问。

  “那当然。相由心生，面相都看着不舒服，这能是好人？”

  “呵呵……你说的对，我去和江志诚好好聊聊这事。”

  “去吧，顺便也问问乐子在江夏外公家的情况，他今天不是跟着去拜年吗？”

  “好。”

  ……

  常乐到江夏外公家时，江夏的两个舅舅已经带着全家先一步到达。

  常乐的到来，很受这几家子欢迎。

  毕竟，身家清白、知根见底、赚钱能力强，长的还贼特么帅，这样的准外孙女婿（外孙女婿）可难找啊，尤其是最后这一条。

  常乐也适时展开钞能力，从平白无奇地纸皮袋里掏出礼物往外送。

  给江夏外公的礼物是一个稍微有一点年代的砚，洮河砚。

  据拍卖行说这是黄庭坚用过的。

  黄庭坚用过没用过无法考究，也许就是牵强附会抬高价格的说辞。

  但的确好看，结构紧密、莹润细腻、硬度适中、色泽雅丽。

  给江夏外婆的礼物是一个翡翠镯子。

  江夏并不知道她外婆到底有什么爱好，平时就喜欢看看家长里短的电视剧，送个不偏不倚的翡翠镯子比较适合，寓意长寿健康。

  两个舅舅，一人一块手表。

  价格相差无几，外形也大体相似，功能也基本一致。

  两个舅妈，一人一串珍珠项链，再加一盒知名的护肤品套装，就能哄得喜笑盈盈。

  女人对晶莹剔透、对美天然没有抵抗力。

  两个表弟，一个初中、一个高中，最好打发。

  一人一个3GS，“表姐夫”的帽子就戴的稳稳当当。

  常乐听着，倒没有什么太深感觉。

  江夏听在耳朵里，脸上的笑容像花儿一样绽放，持久不衰。

  夏家转型，资源有所下降。

  但毕竟是有底蕴的大家族，对金钱物质方面看的不像普通家庭那么重。

  但礼多人不怪，有和没有有区别，好与坏也有区别，至少体现一个诚意和重视程度。

  江夏的外公就对常乐说：

  “小常啊，这一次让你这么破费，我们也就厚着脸皮受了，毕竟第一次该有的程式还是要的。”

  “不过，以后就不允许了，我们知道你有本事，但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要用在该用的地方。”

  江夏外婆接着说：“你们外公说的对，我和你们外公都有退休工资，还有医保，平时也不怎么花钱，不缺钱的。只要你们没事的时候多来看看我们，就很好了。”

  “外公、外婆，您们放心，我和常乐一定经常来看您们。”江夏满口答应。

  常学勤的电话打了过来，江志诚拿着电话来到阳台。

  “志诚啊，和你说件事。今天上午，我们这里一个常务，一个人D副主任都被带走了，其他还有大大小小的10多个人，我估计这还是刚刚开始。”

  “啊？这动作这么突然？”江志诚很意外，他沉吟片刻说道：

  “不过来的很及时，对你来说不是坏事，至少之后的局面就好打开了。”

  “是啊，就是不知道会持续多久。”

  两人的电话足足打了半个多小时，总体情绪是乐观轻松的。

  正如江志诚说，对常学勤来说是好事。

  毕竟常学勤才刚刚到岗1个月而已。

  这次事无论怎么深入挖掘和扩大范围，以及进一步追究，都与常学勤没有干系。

  但是对其他人就不好说了，即便两袖清风、正气凛然，也要背上一个御下不严、识人不明、用人不当的名头。

  后续的影响，可大可小、可深可浅、可长可短，一切都看个人际遇和能力了。

  接着，电话交到常乐的手中，常乐也来到阳台上。

  “乐子，你的动作也太快了吧。”常学勤在电话里开门见山。

  “爸，这种事情肯定宜早不宜迟啊。”常乐说。

  “肯定不是你一个人干的事，那天半夜出门去见的谁？”常学勤问。

  “半夜？你说那天啊，朋友来了，见见啊。”

  “什么朋友白天不见？半夜见面？地下工作者啊，直说吧，你对爸都不说老实话了？”

  “是姜振军。”

  “哼，我就猜到不是他就是郑鹏，要不然专案组力度怎么这么大，直接绕开省里从外面调人，动作还这么迅速。”

  “嘿嘿……”

  “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但是这事情还是一定程度犯了忌讳。”

  “爸，犯忌讳的人是我，是姜振军，不是您们长辈。上面顶多责备一番而已。”常乐说道：

  “爸，这个锅我来背。能够轻装上阵为什么要负重前行？总比几年后爆发，把你也拖进去好吧。”

  “把我……”常学勤在电话里陷入沉默。

  常学勤知道常乐说的话没有错。

  年轻人还是有优势：不懂事，做事鲁莽冲动，不考虑后果。

  而且，假如没有这一次，等几年后再也盖不住的时候爆发……

  那这期间到底是两只眼睛睁的大大的，还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又或者是两只眼睛都闭上？

  这种尺度的平衡与把握，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到的。

  常学勤自认为做不到，一不小心就得翻沟里。

  即便爬出来，也会被孤立，别人躲得远远的。

  “事情很大？”

  “很大，换句话说就是触目惊心。不要说什么原则，就是做人的底线都没有。”

  “哦……”常学勤没有追问，而是说：“乐子，爸知道你是为了我好。但是下次千万别这么干，不仅会害了你自己，还得把姜振军拖进去。”

  “放心吧，爸，下不为例。”

  电话里传来鞭炮声，不是一处，而是多处的汇集，震耳欲聋、穿云裂石。

  大年初三，黄盛国、林建新、刘成彦三人在家中被带走。

  至此，常学勤分管的部门“全军覆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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