勤政殿，周宸烨正在埋头看折子，王德胜步伐匆匆地进来。

  “皇上。”声音有些急促，带着几丝喜悦。

  周宸烨抬头，皱眉不悦，声音不紧不慢，低沉可怕，“急什么？

  王德胜闻言，连忙收敛了，低下头。

  皇上这段时间脾气很差，稍有不对，就会斥责伺候的人，御前的人都提着嗓子眼伺候。

  周宸烨放下了手中笔，声音阴冷，“什么事？”

  王德胜点头，微笑着回答：“今早凤仪宫请安，发现笛美人有了身孕！”

  周宸烨没有露出喜悦的神色，反而皱了一下眉，似乎并不欢喜。

  王德胜看出来了，也不敢笑了。

  周宸烨眸光流动，黑瞳中蕴含着复杂的情绪，冷冷道：“今日……她也在吧。”

  王德胜知道“她”是秦华容，低声道：“是。”

  周宸烨的第一反应是，秦知乐会不会难受？

  孩子一直是两人的禁忌话题，提一次吵一次。

  冷落了她这些天，听福喜汇报，秦知乐的生活无异，除了不能出墨林轩，每日是一样的生活。

  似乎没有自己，她也能很好的生活。

  周宸烨回过神，看王德胜还等着，声音淡淡，“晋位，赏赐。”

  按照惯例来。

  “皇上不去看看吗？”王德胜疑惑道。

  周宸烨只是回了一记阴戾的眼神，王德胜连忙低头退下。

  周宸烨控制不住心中的烦躁，总是想要发泄。

  ————

  傍晚时分，墨林轩静悄悄的，没有人气。

  秦知乐最近爱上了打麻将，与现代稍有不同，不过秦知乐一点就通。

  有智慧但不多，秦知乐基本上都是输的状态，其中晓月和福喜最能赢，十三其次，茉华每次只是在一旁伺候，不怎么参与。

  秦知乐的金瓜子都输完了，现在已经开始用银子了。

  三人齐刷刷盯着秦知乐，秦知乐的视线不紧不慢地扫过牌，又扫回去。

  福喜和十三都不好催促，还是晓月大胆一些。

  “娘娘，您都看了好一会儿了，到底出不出呀？”晓月笑眯眯地说道。

  秦知乐抬头，“你催了什么！本宫再看看！”

  还急了！

  “就是你们节奏太快了！我才老是输！”秦知乐找起了偏理。

  晓月笑的无奈。

  一旁的茉华上前一步，轻声道：“娘娘出这张。”抬手指着一张七筒。

  秦知乐将信将疑地出了这张牌，此后茉华又指挥了几次秦知乐。

  “胡了。”秦知乐赢了牌面，却输了面子。

  茉华说自己不会，可是茉华在一旁看了一个月，都会了！

  秦知乐幽怨地看向了茉华，“本宫不玩了！简直打本宫的脸！”

  秦知乐起身，也忘记了收银子这回事。

  秦知乐出了偏殿，正在扭酸胀的脖颈，顿住了。

  周宸烨立在主殿中间，身姿挺拔，气质矜贵，脸色冰冷，眸色如墨。

  秦知乐神色淡淡，眸光微动，手垂了下来。

  两两相望，气氛凝固。

  秦知乐上前了一步，“臣妾参见皇上。”还是做了规矩。

  后面跟上来的人，连忙行礼，“奴才、奴婢参见皇上。”

  周宸烨视线落在秦知乐身上，细细打量，没有瘦也没有不开心，她很好。

  看见她好，不知道该放心，还是伤心。

  周宸烨抬眸，声音平淡：“你们出去吧！朕与秦华容有话要说。”

  上次不欢而散，这次过来……

  不过也是他们几个下人能左右的，只能退下。

  殿中一时间，安静无声，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秦知乐垂眸，眸色漠然，自然地走到了暖阁，听见了跟上来的脚步声，不紧不慢地斟茶，将茶杯放到了桌案上，就自顾自地坐下了。

  周宸烨坐下，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平淡如水，不似有事要说。

  秦知乐也不着急，就端坐着，等着周宸烨开口。

  周宸烨饮完茶水，捏着小只的杯子，是给秦知乐特意烧的一套茶具，小而精致，但是秦知乐欢喜极了，说要日日用它喝水。

  周宸烨没有去看阿衣笛，因为对秦知乐有隐隐约约的担心，最终抵不过心理，来了墨林轩。

  看向秦知乐的侧脸，轮廓冷硬，满是疏远，眉心微低，略带愁容，“你……”

  “你心情怎么样？”周宸烨言语犹豫。

  秦知乐眸动，神色从容，冷冷道：“皇上应该能看出来。”

  能看出来秦知乐表面不难受，但是内心呢？

  “朕看不出来。”声音低沉。

  秦知乐冷嗤一声，直言道：“嫔妾本来很开心，可是皇上来了就不开心了。”

  周宸烨垂头，眸色阴沉，脸色带着一丝冷意，也没有发作，只是冷静道：“我们一定要这样讲话吗？”

  哪样讲话？

  秦知乐就不明白了，转过头，面容冷艳，丹唇勾起了一抹冷笑，声音略微激动，“哪样？”

  周宸烨抬眸看去，秦知乐眼神直勾勾地盯着，带着几分恨意，眼尾泛红。

  周宸烨松开手中的茶杯，怕捏碎了，眸光微动，张了张嘴，声音低而颤抖，“朕很担心你。”

  “我不需要！”秦知乐回头，显得有些无理取闹。

  周宸烨拳头握紧，手背青筋暴露，微微颤抖，呼吸一紧。

  侧头看一眼秦知乐，手松开了，只是淡然道：“朕……上次激动了，情绪暴戾，吓着你了。”

  秦知乐垂眸，这算道歉吗？

  “不过，朕只是不希望你离开朕，朕失去了太多亲人，不想……不想你也离开朕，疏远朕。”

  周宸烨说得结结巴巴，有些难以启齿的感觉。

  秦知乐内心苦笑，你失去了太多亲人，所以就要禁锢我吗？

  周宸烨耷拉着眉眼，好似一只颓废的狐狸，邪魅冷漠全然不见。

  秦知乐沉默不语，不想看见周宸烨。

  “朕还有事务，就先回勤政殿了。”周宸烨说着，也没有起身。

  天色已经晚了，秦知乐也没有开口挽留的意思。

  周宸烨起身，眼神不舍，慢慢悠悠地转身，离开了墨林轩。

  一路上，周宸烨都在后悔，明娘娘留不住，也叫秦知乐疏远了自己。

  为什么自己总是控制不住脾气！

  可是那时的所言都是真的，不想秦知乐离开。

  事实上，秦知乐确实一辈子都无法离开朕。

  只是秦知乐的言语偏激，叫周宸烨失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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