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月被拘了，秦知乐身边一直是茉华在照顾，秦知乐心中总是莫名不安。

  不知为什么，每日晨起，秦知乐都会头晕，还缓上好一会儿。

  秦知乐望着镜中的自己，面色不佳，也许是梦魇的原因，总是睡不安稳。

  “茉华，请院判过来瞧瞧，本宫有些不适。”秦知乐为了万无一失，不想害孩子。

  茉华低头，“是。”

  秦知乐总觉得茉华有事瞒着自己，都不敢与自己对视，大抵是周宸烨交代了什么不利自己的事。

  秦知乐低头，手掌轻轻地附在小腹，喃喃自语：“宝宝，母亲一定会竭尽全力保护你。”

  很遗憾，只能给宝宝一个有爱的母亲，不够完整。

  ……

  秦知乐正在用早膳，周宸烨进来了，后面跟着茉华，并没有院判。

  秦知乐起身眼神漠然，瞧了一眼茉华，敷衍地行礼，周宸烨伸手扶了一把秦知乐，假意关切的样子，“不必行礼。”

  秦知乐眼中一闪而过的嫌恶，假惺惺！不动声色地抽开了自己的手，小心翼翼地坐下。

  秦知乐冷淡疏远的样子，周宸烨也直言道：“院判是朕的专用太医，不是随随便便的人能使唤。”

  周宸烨面对秦知乐坐下，目光紧紧跟随秦知乐，眸中情绪复杂。

  或担忧或纠结，也许是狠心。

  秦知微微歪头，视线落在一桌好菜，语气淡淡：“茉华若是唤不来院判，大可唤普通太医，何必请日理万机的皇上。”

  茉华默默低下头，听着秦知乐的阴阳怪气。

  周宸烨撑着膝盖的手收紧，冷静解释：“是朕正巧来瞧你。”

  秦知乐抬眸，看周宸烨的眼神森冷，冷笑道：“来瞧嫔妾死了没？”

  服侍的下人身子一抖，周宸烨暗如黑夜的眸子微眯，散发着阴冷的光芒。

  秦知乐且不害怕，讽刺地笑了，附在小腹的手微微收紧，冷声道：“嫔妾很好，不必皇上假意的关心。”

  这屋子的人，哪怕是有一个向着自己的人，秦知乐都会好过些。

  可惜，只有宝宝了。

  周宸烨垂眸，呼吸厚重，紧紧地望着秦知乐，侧过身，没有睁眼瞧自己。

  低下头，极了隐忍，厉声道：“朕不过是关心棋子是否落盘！”

  周宸烨起身，秦知乐没有丝毫反应，便气愤离开。

  出了墨林轩，王德胜匆匆赶上来，小心试探：“皇上，去哪儿？”

  周宸烨回头，看了一眼墨林轩的牌子，字迹强劲，锋利有力。

  明明是想说一些关心的话，缓解僵硬的关系，可是情绪上来，又说了违心的话。

  低下头，冷声道：“去福明宫。”

  “……是。”

  福明宫，明太妃一身素衣，满头银白的头发，只用一根玉簪挽起。

  福明宫简朴老旧，花圃没有种花，而是种了蔬菜，绿油油。

  明太妃提着水桶，拿着葫芦瓢给菜地浇水，听见了脚步靠近，也没有一丝停顿。

  一旁穿着朴素的宫女进来，才跪地行礼，“奴婢参见皇上。”

  周宸烨愁容满面，没有言语，挥了挥手，宫女退下。

  明太妃也不急于说话，浇完了菜地，转身便看见了高大的周宸烨，穿着威严的龙袍，却委屈的像个孩子。

  明太妃走到了石桌前，示意周宸烨，声音低沉：“坐吧。”

  石凳矮小，周宸烨坐下，有些违和，也没有怨言，抬眸看明太妃的眼神带着求助。

  明太妃自顾自地倒了一杯清水茶，放到了周宸烨面前，又给自己倒了一杯，喝了一口，语气淡淡：“遇到了什么事？”

  不是很为难的事情，皇帝一般不会来明福宫。

  周宸烨端起了老旧茶杯，喝了一口清水茶，味苦且回甘清甜，轻叹道；“李氏势弱，太后抱病，皇后露出了马脚，只要一举拉下，李氏等老臣必然会倒戈，处理起来就轻松多了。”

  说着激动了几分，扬声道：“一切都要结束了！可是……”

  周宸烨垂头，眉眼微蹙，纠结道：“明娘娘，朕心软了。”

  明太妃盯着周宸烨脸上的表情变化，淡淡道：“遇到了喜欢的姑娘？”

  周宸烨惊讶地抬头，眸子泛着光亮，没有回答，那种说不清道不明被牵动的感觉，真的又沉迷又难受。

  明太妃却笑了，极少见到明太妃笑，周宸烨有些恍然。

  明太妃手中把玩着空茶杯，嘴角隐匿了笑意，语重心长道：“人总是不能活在算计中，会迷失自我，遇到一个能叫你心软的人，也是上天的恩赐。”

  周宸烨闻言，垂眸轻叹，弱弱道：“朕伤害了她，她大抵会恨死朕。”

  秦知乐，小乐儿，已经在疏远自己了。

  明太妃垂眸，回想起，第一次与周宸烨见面，是在一年除夕，周宸烨被几位世家公子推进了湖中，周宸烨也拉下水了其中一个，死死地按住了那个世家公子，第一次孩子眼中看到了杀意，明太妃派人救了两人起来，那个世家公子已经晕死，周宸烨趴在地上咳嗽，眸子却散发着阴冷的光。

  至于后来……后来周宸烨登基，暗中杀了所有欺辱自己的人，妃嫔，世家公子，太后，李氏。

  被钉在周宸烨心里的仇恨柱上，就会被一一杀死。

  明太妃抬眸，语气淡然：“皇帝自小被仇恨掩埋了内心，所有人都是复仇的棋子，所爱之人都被利用，被伤害，即使大仇得报，一个人孤独地活在这世上，又有什么意思。”

  明太妃说这话时，目光呆滞，抬头灰扑扑的天空，都是四方格子。

  周宸烨抬眸，看明太妃一脸释然的模样，在渴望自由吗？可是周宸烨曾提过，放明太妃出宫，明太妃拒绝了。

  “皇上！皇上！不好了！”王德胜急匆匆地跑了进来，惊慌失措。

  周宸烨目光凌厉，正欲呵斥，王德胜说：“秦嫔流产了！”

  周宸烨瞳孔满是震惊，忽的起身，大步离开。

  周宸烨没有坐轿撵，大步跑向了墨林轩，王德胜追都追不上。

  到了墨林轩，步伐匆匆，瞧见了院子地面的鲜血，尤为刺眼，血迹一路进入了主殿，卧房。

  端着血水的宫女进进出出，福喜连忙行礼，“参见皇上！”

  “怎么回事？”周宸烨冷声道，视线落在宫女手中的血衣上。

  福喜声音颤动，“娘娘本来在前院好好散步，不想一颗鸡蛋大的石子落在脚边，惊着娘娘了。”

  “啊——”房里传来秦知乐撕心裂肺的叫声，周宸烨猛地抬头，瞳孔紧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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