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翼领命而去。

很快便查出送玉佩的那个小丫鬟正是司膳房的红袖。

他将审问地点选在了刑殿大牢。

这种阴暗血腥满墙刑具的地方最适合谈条件了~

果然。

待到手下将红袖丢进牢房内的时候，小丫头早已吓得面色惨白，全身上下都抖得像是筛糠一样。

瘫在地上跪都跪不稳。

“红袖是吗？”

云翼穿着一身黑衣，端坐在墙边血迹斑斑的木椅上。

语气虽然温和，但周身散发出来的气势却能让人感到森森冷意。

“是……是……”

红袖脸上挂着泪，此刻却吓得连哭都哭不出来了。

墙上的火把映着男人棱角分明的脸颊。

骇人的冷光在刻着优昙婆罗的银色面具间静静流淌。

红袖只觉得周围的一切都恐怖到了极点，恐怕等不到用刑，她就已经都快要昏过去了。

“云铮是主上的人。”

云翼状似随意的向旁边摊开手，立刻有一个刑殿弟子走了过来，双手捧着一条蛇皮长鞭交到他掌心，

“我想……‘主上的人’的意思，你不会不知道吧？？”

“奴……奴婢知道……”

红袖原本跪坐在地上，见到云翼手上拿了鞭子，立刻瑟缩着向后蹭了蹭。

牙关打架，嘴上也变得有点结巴，

“奴婢对云殿主……不敢有非分之想……”

“好个不敢有非分之想。”

云翼用鞭稍轻轻敲打着掌心。

那沉闷的撞击声虽然很轻，却敲得人心里直发慌。

“你送玉佩给云铮的事，主上已经知道了……”

“惹怒主上的后果，你应该很清楚吧？”

“奴……奴婢……”

红袖闻言，却抖着唇说不出话来。

宫规森严。

即使她爱慕云铮多年却从不敢有所奢望。

而唯一一次鼓起勇气，竟落得这样凄惨收场。

红袖只觉得全身冰冷。

只要想想过去刑殿惩治婢女的那些残忍手段，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立刻从脚底直爬上头皮。

云翼见目的已经达到，这才缓缓起身来到红袖面前。

话锋一转道：

“但是主上仁慈，看在云铮的面子上并没有追究于你。”

“甚至还免除了你的赎金，吩咐我即刻放你离宫……”

为了让那女人听得更清楚，云翼故意半蹲下身去，用弯折的鞭身挑起她不敢置信的脸，压低声音道，

“不过你要记住，你最好给我走得远远的，永远也不要回来！！否则……”

他将戴着面具的脸凑到女人耳边，用一种阴仄仄的语气道：

“否则，不但你自己性命难保，还有你的父亲，哥嫂，全家老小，都会成为你的陪葬品……”

红袖浑身一颤。

待到脑袋里反应过来云翼话里的意思时，她才满脸震惊的睁大双眼：

“……主，主上他？！！”

她没有听错吧？！

主上居然没有杀她？？

还可以活着离开碧落宫？？

心里一松，眼泪才瞬间淌落下来。

这种有如劫后余生的感觉，竟让她浑身上下都像被抽去力气一般，就连两腿都在打颤。

“奴婢……”

“奴婢谢主上恩典……”

红袖哆哆嗦嗦的跪起身来，对着扶光殿的方向磕了几个响头。

再抬眼时，刚好对上影卫首领深邃的目光。

“回去收拾一下，我会立刻派人送你离宫。”

男人淡淡的转过身，扶着地牢斑驳的铁门沉声交代道。

随后，那墨色身影微微一闪，整个人便如同鬼魅般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

打发走了红袖。

云翼便直奔扶光殿的书房而去。

从正午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将近两个时辰。

云铮此刻却依然身姿笔挺，静静的跪在地毯上。

云翼屏退守卫，反手将殿门关好。

便迈着大步走到云铮面前，毫不客气的直接坐到了地上。

云铮不解的望着他。

虽然没有说话，眼神里却藏满了探究。

“主上的性子，你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

云翼目不转睛的看着云铮，

“从来没有人在激怒他的情况下活下来……”

云铮微微垂了眸。

心里却在隐隐作痛……

他并不是故意用长跪不起来要挟主上，也知道从来没有人能用要挟的方式从主上这里获得任何东西。

他只是单纯的不想让那个有恩于自己的女人……因为自己而死。

除了跪地求情。

他没有任何办法。

或许这种近乎于自我惩罚的方式能够让他的心里好受一点吧……

云铮在心里叹了口气。

都说影卫无心无情，可是他却做不到真正的绝情绝义。

他永远都会记得在他最痛苦最卑微的时候，别人施舍给他的每一点温度……

“不过……”

云翼见他满脸黯然的样子，突然话锋一转，故意对他卖了个关子，

“主上今天，不但没有任何惩罚的放了那个女人出宫，还给了他一笔银子做盘缠……”

“你猜，他是为了什么？”

“……？！”

云铮全身一滞。

猛然抬起头，满脸都是不可思议，

“主上……放她出宫了？”

“对啊……”

“我已经派人把她送出去了！”

云翼看着男人骤然惊喜的目光，也跟着扬了扬嘴角，反问道，

“你自己好好想一想，主上过去何时这样迁就过别人？？”

“现在他所做的一切，又到底是为了谁？！”

主上他……

居然真的收回了成命？！

真的为了自己放了红袖一条生路？？

云铮傻傻的呆愣在原地。

一种难以形容的酸涩瞬间涌上鼻尖。

回想起主上负气离去时微颤的手指，失望眼神，整颗心仿佛都跟着一剜一剜的抽痛起来。

云铮咬了咬下唇。

或许……

真的是自己恃宠而骄了吧？！

“翼哥……我……”

他哽咽着抖了抖唇，却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云翼便轻笑了一声，站起身来。

“好了，该说的都说完了……”

“主上现在应该还在寝殿，有什么话直接去和主上说吧~”

话落，就像个温柔哥哥一样揉揉他的脑袋，

“有些话，你不说出来，主上他又如何能够知道呢？”

“谢谢……”

云铮也起身望着云翼，就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

他能感觉到云翼在这件事上起了很大的作用，却除了一句谢谢，再不知该如何表达。

谁料云翼却直接把他推出了殿门，哼了一声道：

“快回去吧，别让主上等着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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