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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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扶引红光满面地从里面出来的时候,大家恍然,哦,原来是他来向聂家提亲了,怪不得这次及笄礼亲自来了,这样一想便说得通了。
蛮不错的,门当户对,人生得也好,两家结合象征着苍南和抚西紧密结盟,势力壮大,这对百姓来说是好事,至少[ri]子更安稳了,短时间不必担心两家再起纷争。
聂照将他送出都督府,第五扶引拱手道别,喜气洋洋道:“既然下聘礼成,那事情宜早不宜迟,婚期就定在明年[chun]天吧,万物复苏,[chun]暖花开,不冷不热,正是个好时候,我昨晚连夜叫人卜过了,是个宜嫁娶的好[ri]子。
届时我会备好十六抬花轿,风风光光,将你娶进门。”
聂照也含笑:“好,我等着。”
离得近的凑热闹的百姓竖着耳朵听,听了一阵发现可能是自己的耳朵有问题,不然他们怎么会听到第五扶引说要将聂照娶进门呢?
啊这,这……
比起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们更愿意相信是自己听错了,第五扶引一定说的是风风光光把他妹妹娶进门。
总而言之,苍南和抚西要缔结婚约之事,是板上钉钉了,赫连玉还哭着给家里写信,好一通诉说自己的委屈,又跑去姜月面前掉小珍珠,一边用袖子擦眼泪,一边说:“好端端,你怎么就要嫁给别人了?咱们之前不是处得好好的吗?”
姜月拍拍他靠在自己肩上的头,忽然感到一阵寒意,回头见聂照正虎视眈眈地看着她,好像捉[jian]似的,她想起昨晚的承诺,手忙脚乱连忙把赫连玉推开:“就算我跟别人在一起,我们也还是好朋友。”
她用拳头锤锤自己的胸[kou],又慷慨地锤锤赫连玉的胸[kou],做出兄弟哥俩好的模样,瞥着聂照的表情果然松缓了许多,才舒一[kou]气。
聂照转身离去,不愿意再看他们两个。以前他没有名分,是以她兄长的身份存在,所以他无论是生气还是吃醋,都要保持在一个合理的范围之内,不好越界,以免令她觉得自己心胸狭窄。
可如今他有了名分,姜月怎么还能和这种人拉拉扯扯?她昨天答应过的事情,只是在哄他吗?还是说,她还没有意识到自己身份的转变。
姜月觉得真的很不对劲,按理说她现在应该是一家之主才对,但怎么看见三哥还是跟耗子见了猫一样,甚至现在更有负罪感了?
这个事情她得好好跟三哥谈一谈,她现在已经是大人了,不能还像对小孩子似地对她。
她一抬头,想找聂照的时候,发现他人没了,问过周围的人才知道他在书房拿了些东西,出门去了,临走时候说很快回来,她挠挠头,干脆去书房等他。
书房虽是重地,却对姜月从不设防,她进出自如,聂照在靠窗的地方安了一张桌子,平常无事,她就在那张桌子练字读书,方便聂照盯着她。
姜月没想好怎么措辞,只好背着手在书房里绕圈,随手拨动书架上的书,其中几本错落夹在里面的诗经引起了她的注意。
其余书都是分门别类整齐排列在书架上的,
只有它们被分散放着,
这不符合聂照平常的习惯,难不成里面藏着什么秘密?
姜月[chou]出其中一本,上注为大雅,发现书皮竟然也是松散的,打开一看,才发现里面并不是“文王在上,於昭于天”,也不是什么机密,而是一本家常菜谱,“酸笋老鸭汤要选取三年以上的老母鸭为宜。”
纸张有些被折起做了标记,上面还有聂照的批注,他是认真钻研过的。
她连忙[chou]出其余几本诗经,发现要么也是菜谱,要么就是教人女工的书,或者是如何做妆娘的,其中都有聂照详细的批注。
做得成功的,他会说有用,不成功的,他则会在折页打上重重的叉。
而最新的一本,叫《嫁衣的缝纫与制作》,是教人如何制作嫁衣,以及如何刺绣的,他看样子才读了两三页。
姜月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鬓发,蹲下摸索暗格,听到吧嗒一声后,拉开[chou]屉,里面满满当当放着的,都是被换了皮的书。
她呼吸不由得一滞,慢慢把[chou]屉推回去,才有些意识到,生活中逐渐令她过得舒服的小事,都是聂照一点一点自己学出来的,如果今天她没有在书房逗留,没有认真看过他的书架,那就永远不会知道他为了自己做过多少努力。
所以他付出了这么多,小气一点又怎么样呢?
“主君回来了。”
门外突然传来一叠叠问候声,姜月心头一紧,连忙把自己[chou]出来的书方回原处。
他既然套了皮,那就是不希望大家发现。
聂照见到姜月站在书架前,先是一怔,继而不着痕迹地将她驱离开书架附近,才问:“有事?”
姜月眼睛飞快地眨了两下,才压下紧张,上前拉住他的手:“就是想你了。”
聂照反握住她的手腕,似笑非笑:“难道不是刚才做了坏事心虚?所以现在来探我[kou]风了?”
姜月心脏猛地一缩,支支吾吾:“我能做什么坏事?”
“没做坏事,你心跳怎么这么快?”聂照握着她手腕的食指和中指点了点她的脉搏。
姜月险些以为他知道自己发现了他的秘密,却感觉到肩上一沉,聂照嫌恶似地抚了抚她肩上并不存在的灰尘,正是方才赫连玉呜呜咽咽靠过的地方。
“你昨[ri]怎么答应我的?今后绝不看别的男人一眼,你今天又是怎么做的?让赫连玉靠在你的肩上?难道你对我的承诺都是随[kou]说说吗?”
原来是为了方才她和赫连玉的事情。
聂照的语气轻轻柔柔的,嘴角还噙着笑,若非姜月[shu]悉他,望进他眼底的时候见到了那一抹冷意,恐怕不会知道他心里是真的有气。
若是没见过那些书,姜月或许还会在心里吐槽他小气,继而哄哄他,如今在心里连小气都舍不得说他,急忙承诺:“绝不会有下次了,三哥你不要生气。”
她扯着嗓子,软声说,聂照一向吃她这一套,再大的气都会消了,这次他却没有,垂
着眸依旧沉默。
把怀中的东西放在她手上。
姜月打开来看,发现是府上的房契和地契,都转到她的名下了。
“这是……”她不明白为什么聂照生气,还有心情做这种事情。
“你要娶我,今后你就是一家之主,房契和地契自然要转到你的名下,我的一切都是你的。”聂照忍了又忍,终于还是忍不住抚上她冰凉的发丝,克制道,“我会对你很好,你要什么我都能做到,你也要做到对我的承诺。”
他的声音里带了一丝丝微不可闻的祈求,他舍不得对姜月生气,舍不得对她疾言厉[se],也舍不得和她吵架,他只能更近一步,把自己的所有奉献出来,换取她向自己走近,使他在她心中的分量更重。
姜月握紧了手中的房契,心里很不是滋味。再次回想自己和赫连玉的行为就觉得不对了,她现在已经和三哥有了婚约,明知道赫连玉喜欢她,她就不应该和对方拉拉扯扯。
她再次真诚地说:“三哥我错了,我没有顾及到你的感受,下次一定不会了,你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聂照知道她的道歉真心诚意,心里却还是闷着的,他觉得自己变得贪婪了,浮游在水下的野心在婚契签订的一瞬间如毒瘤一样飞速膨大分裂。他再也无法压抑沸腾起来的贪[yu]。
在有婚约之后,他开始光明正大地向姜月索取。好似他以往对她的好只是伪装,就是为了今[ri]用婚约的网将她牢牢网住,饥渴地向她索求。
索求什么呢?索求独爱,索求唯一。
而姜月跟不上他的[yu]求不满,令他试图压抑却无法压抑的渴望转化为细细密密的疼痛:“我有时候有些后悔,为什么要把你教的这么好,让你的心里容得下很多人,李宝音,第五扶引,赫连玉,薛夫人,刘氏,那么那么多的人,你都念着他们,心疼他们,那么多人在你心里占了位置,我不知道我能占到多大的一块。”
聂照的指尖从她的发丝滑落到她的眼角,再到她的脸颊。
他在对姜月不经意动心的时候,潜意识已经告诉他这会是一条危险的深渊。
亲情之爱绝不会滋生这样的占有[yu],他希望姜月和他一样,心里小的只能容下一个人,可姜月不知道,她平等地爱着身旁的每一个人,所以令聂照患得患失,需求爱的这[kou]井无法填满。
他如果要爱人,最好也要找一个和他一样自私的,心脏小的只能容下彼此的人,这样才能互相吞噬互相抚慰,可爱上谁岂能是人力所能控制的了的?
他语气轻松,似乎是随[kou]同她谈谈,姜月心里却升起了一丝不同寻常的紧张,小小的聂照是一汪水,清澈见底,冷了热了一探便知;聂照则是海上浮冰,姜月无法完全猜中他。
她只好紧张地握住他的手:“三哥在我心里永远是最重要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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