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梁国变天 “我父王病了,病得很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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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悯离开武国时还穿着袄裙,披着皮毛斗篷,然武国朝贡使团行进已有月余,她脱下袄裙换上了轻便些的[chun]装,斗篷也被放在了行礼箱子里再也没拿出来过。
天上一声惊雷,紧接着乌云汇聚,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接着雨势越下越大,车马不得不停在官道一侧等雨停下。
雨水冲刷,官道两侧的原野丘陵翠意更深,透过朦胧的雨[se]能看到大树模糊的绿影和星星点点盛开在山坡的野花。
月天,正是万物萌发的好时节。
商悯之前嫌闷,在马车外骑马跟叔父并肩而行,现在下雨了,她接过雨霏递来的蓑衣披在身上,也不进马车,就在外头静静赏景。
天边一小黑点迅速扩大,商悯抬头看去,见一只信鹰从北而来。
她指了指天上道:“叔父你瞧,是武国来信了。”
忠顺公望了望,举臂一招,信鹰从天上落下,收敛翅膀停在了忠顺公的胳膊上。信鹰脚上绑的竹筒里,有一份卷得整整齐齐被蜡封着的信件。
忠顺公取出信件捏碎腊封,将信纸展开读了一遍,接着将信转[jiao]给商悯,摸着胡子道:“信发之[ri],王后病逝的消息已经昭告武国了,算算时间,正是[ri]前[ri]。”
信鹰[ri]行数百里,从武国朝鹿飞到此地仅仅需要两天,每隔数[ri]就会有武国的信送来。
商悯展信一读,中间内容十分简短,只大致叙述了诏书下发的事,信末遒劲的字迹写“山高水远,望平安”。
“要是我们的车队也能走这么快就好了,到时候从宿阳回朝鹿只需要几天,哪像现在还得两个月。”商悯把信揉碎销毁,“我骨头都要被马车和马颠散架了。”
“放心,不是每时每刻都要乘马车。”忠顺公笑了一声,“前方二十里便是梁国与程国[jiao]界的康平城,等到了康平城,我们补给一番,搭船走运河水道,四[ri]就能到梁都睢丘,然后再走十五[ri],就到宿阳了。”
商悯感叹:“真是好远好远啊……”
前方有将士冒雨来报:“忠顺公大人,康平城城主派人来接应了。”
“这么快。”忠顺公瞧一眼雨势,见雷鸣暂歇,雨势变小,便道,“那随使者启程吧。”
各国使节团途经他国都会带令牌、文书表明来意,也会派快马或信鸽告知沿途要经过的城池,显然这位康平城城主是提前得到了消息,武国朝贡使团一来,他就派人来迎了。
就是不知他是收到了武国这边的传信所以慌忙来迎,还是受到了梁王的什么指示……
幸好进入康平城后一路未起[bo]折,城主早就备好了补给要用的粮[cao],众人稍作休息继续启程。
这支武国的车队毕竟是去朝贡的,梁国人不至于使什么绊子,商悯和叔父一起顺顺利利地登上了船。
巨大的楼船浮在水上,商悯站在五层高的楼船顶端,看着武国的朝贡礼被马拉到了其余船只上,这船着实大得离谱,艘船便装下了所有的珍奇异宝,连随行的战马、将士和官员也一并被安置好了。
大船船桨旋转,机关齿轮转动,呜呜开动,庞大的船体在运河上划过两道向岸上散去的水[lang]。
“叔父,这船是怎么开动的?”商悯好奇地问,“瞧着也没人在划船,是纯机关驱动的吗?”
“各国机关术造诣,以翟国为尊,但其他国家对机关术也并非一窍不通,这是从古时候流传下来的技术,无非是钻研深浅的区别罢了。”忠顺公道,“这船还是由人开的,只不过开船方式比较省力,只需要对齿轮转轴施较小的力就能带动大齿轮转动,继而让船桨转动,二十名船工轮班摇动齿轮就能让船整天航行。”
“还以为又是什么玄奇之物驱动的呢,原来还是这么原始……”商悯嘀咕。
“原始?”忠顺公愕然道,“何以见得?单论造船术,梁国的造船术可是强于翟国。”
不过梁国造船术强于翟国是因为翟国群山环抱,内河九曲十八弯,这河又多位于悬崖峭壁之下,难以让大船通行,所行只有小船。
商悯听到叔父的疑问就道:“侄女不过随[kou]一说,哪里说得出一二四来。”
她看到机关船还以为是蒸汽驱动,或者直接真气驱动大船,再往玄幻的方向想一想,也许是用什么藏有神秘能源的晶石驱动?结果商悯大失所望。
这个世界虽有种种神异,但总体状态还是十分落后的。
可惜商悯不是理科生,不懂这些技术,不然她大抵也能像其他穿越者那样搞基建掀起一场工业革命?
不过就算不懂也没事,可以等她有能力有班底了之后[jiao]给有能力的人去研究。
但或许……也不用等以后。
直接把还记得的物理化学原理和脑海中的大致概念告诉父亲,让他找武国的司工大人商量着研究就行了。
要是父亲问她这些知识是打哪儿来的,商悯可以直接推到游太虚上,说这是圣人祖先赐她的机缘。
想到这儿,商悯不禁感叹“游太虚”这个说法真的太有用了,穿越者的各种异常都可以被游太虚遮掩过去。
时至今[ri],商悯已经通过学习和观察确定自己就是胎穿,因为她曾经在自己书房用过的书本中看到许多特殊记号和笔记,有些代表背诵和[shu]读的记号是她前世读中学时经常用的,而且她在武国小学宫中特意给自己起名拾玉。
种种迹象做不得假,商悯早已认同了自己的身份和周围的亲人。
行船四[ri],梁都睢丘近在眼前。
青灰[se]的城墙高高耸立,城门上“睢丘”二字古朴大气。
城外是码头,身材魁梧的纤夫拉动纤绳,肌[rou]绷紧齐喊[kou]号,将巨船拉到准确位置停靠,船上降下一块厚实的木板子,搭起了木桥。
护卫先行,杨靖之带队先踏上了码头,接着忠顺公和商悯才下船。
她左右一扫,见整个码头都被清空了,看不到一个渔民、一位商客,码头上的众多船只整齐停靠,船上也不见人影。
今天是武国朝贡使团来访的大[ri]子,为避免意外梁国直接清场。
梁国也派了规格不低的队伍相迎,以示对武国的重视。
一位穿着华丽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从迎接队伍中排众而出,笑容满面地走了过来,对商悯二人拱手道:“忠顺公,多年未见,你倒是一点没变。”
忠顺公记[xing]也是极佳,一眼认出此人,笑着还礼:“姬桓兄,劳你相迎。”他侧开身子手微微一引,让姬桓看到了个子矮矮的商悯,“这便是武国大公主商悯。”
商悯行了一礼,神态谦和。
梁王长子姬桓,姬妤的兄长。细细算来,商悯完全能叫此人一声舅父。
就算姬桓不是姬妤的亲哥哥,他还是燕宗室的人,别忘了,商悯的生身母亲也是姓姬的。
毕竟是别人的地盘,不管梁国和武国有多么不对付,见到了梁国未来的主人还是该客气客气。论品阶商悯和梁王之子姬桓是平级,论辈分他是长辈,商悯得适当敬重一下,所以行了个礼。
姬桓仔仔细细地瞧了瞧商悯,见好就收,笑道:“若不嫌弃,悯公主叫我舅父就好。”
商悯一听这话,也道:“舅父直接叫我悯儿吧,我的长辈都这样叫我。”
姬桓一张发福的脸顿时笑得分外慈祥,一招手从梁国的迎接队伍中唤出一人。
此人相貌堂堂一表人才,年纪瞧着有十七八岁,对商悯行礼道:“悯儿表妹。”
“这是我长子成墨,血脉亲人,该好好叙一下感情。”姬桓笑容满面道。
商悯觉得这姬桓神[se]态度也过于温和了,王后姬妤“被”病逝,他心里就没一点意见吗?就算他们没兄妹感情,武国此举也是在打梁国的脸。
这人不对劲。
商悯心思一转,同样笑容满面地出言试探:“我一见成墨表哥便觉亲切,想来是因为母亲的缘故,真想带我弟弟谦儿来与舅父和表哥见一面,想来谦儿也会一见舅父和表哥就顿感亲切。”
这样的场合,不适合直接提起死去的姬妤,所以商悯选择提起商谦适当地暗示一番。
“谦儿年幼,不然也真想见一见他。”姬桓顺着话说了一句就面露悲戚之[se],“可怜我的九妹妹,年纪轻轻就没了,真是天不遂人愿,世事无常。”
他提起姬妤这个九妹妹时语气极其自然,一点都没露出怨愤之[se],甚至还主动将姬妤的死从武国身上摘了出来,怪罪上天世事无常。
这……呃,这到底什么路数?
商悯一头雾水,简直想抬头看看叔父什么反应。
姬桓之子姬成墨跟父亲唱起了双簧,温和地提醒:“码头风大,父亲可以等回去再与表妹和忠顺公大人一叙。”
“瞧我险些怠慢了贵客。”姬桓悲戚之[se]一收,笑着侧身请道,“既然到了梁国,便不必住那简陋的驿馆了,直接到我府上歇息可好?”
忠顺公眉梢微微一动,淡笑道:“谢姬桓兄美意,不必了。”他沉吟道,“到了睢丘,于情于理我都该带着悯儿去宫中拜见梁王叔,不知他身体近来可好?”
“忠顺公来得不巧。”姬桓长叹,“我父王前几[ri]不慎跌下台阶陷入昏迷……他病得很重很重……”
病得很重?商悯几乎立刻就警觉起来了。
一国君主的病重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一旦他死了,梁国王座上的人就将发生变更,被他选中的继承人将会登位成王。
同时也意味着,被梁王压制的有野心的子女将会蠢蠢[yu]动,试图抓住这最后的机会夺位。
宫变、弑亲的惨剧可能会在一夜间发生,梁国的天要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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