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书雪带陆月乔去见了她的系主任。

  纺织系的系主任名叫高冰,也是系里的老师，今年四十多岁了，但是她皮肤白净,穿着时髦的过膝长裙，头发高高的扎成一个髻,起来就像三十出头的人。

  季书雪和她关系不错,带着陆月乔来拜访,高冰笑着招呼她们进办公室坐下。

  “高老师,这是我家小姑娘,叫陆月乔，是你们系今年的新生。”

  高冰对所有的新生名单都有印象，一听这个名字就想起来了，眼睛往陆月乔身上一顿，笑意更加明显。

  “这么秀气的小囡,你还舍得往我们系放。”高冰道。

  季书雪拍着陆月乔的手：“这是孩子自己选的,我们尊重她的兴趣。”

  高冰转头向陆月乔问了几个问题,听到她说自己学过一段时间的手绘，也看了不少服设相关的书,脸上露出满意的神[se]。

  进服设专业的,半数是没有基础的，前期难免有些吃力,有些同学实在学不好，就会选择转专业。

  遇上一个对此感兴趣又有根底的学生,高冰自然心里高兴。

  但是服设仅仅有兴趣和勤奋还不够，要在这一行扎根，还得有灵气。

  这一项现在不太能看得出来，不过高冰悄眼打量陆月乔今天的穿着,上身是红格条纹的长袖衬衫，下身配白[se]的长裙和同[se]的小皮鞋，[se]彩明亮鲜艳，最特殊的是衬衫袖子，上宽下窄，高冰是内行，一看就看出这是仿的国外羊腿袖的款式。

  只是袖子形状没有那么夸张，在沪市这片地界上，也不会显得太过突兀，有种与众不同的复古好看。

  不过这衣服对身材要求也很高，但凡肩膀宽一些厚一些，穿起来都不好看，她眼前的这个小姑娘，虽然说是服设的新生，看上起却更像画报里的女明星，身材相貌无一不出挑。

  以后系里有需要漂亮姑娘撑场面的时候，得问她愿不愿意来，还有新设计出来的女装，也能请她来当模特儿。

  高冰心里画过许多想法，面上还是端的一副沉稳的人民教师做派，从自己身后的书柜里找出几本入门的书，转手送给陆月乔：“这些书不太难，但是内容很全面，适合初学者大框架，陆同学你带回去看看。”

  陆月乔立即欣喜地道谢接过：“高老师，谢谢您，我一定会认真学的。”

  高冰含笑鼓励她一番，陆月乔低头看到手里的书，封面都有些破损了，里面的纸张明显是被人多次翻阅过的痕迹，还能看到一些边角标注的笔记，应该是这位系主任自己看过许多遍的书。

  陆月乔虽然已经有绘制设计图纸的经历，但还不算系统地学习过服装设计，市面上不同布料的特点、裁剪方式的不同……各方各面都有许多要学习的地方。

  高冰送她的这些书，正好解决了她的难题。

  季书雪瞧着时间差不多了，将陆月乔送出办公楼，让她和楼下等着的赵晏河汇合，让赵晏河带着陆月乔和于[nai][nai]去食堂吃饭。

  自己折过身上楼又找到高冰的办公室。()

  怎么又回来了？高冰问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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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书雪坐到高冰办公桌对面，没直接回答，而是说：“以前来你办公室里，可没见你给人送过书，怎么今天突然变热情了？”

  高冰笑了笑，也不瞒着季书雪，说出自己方才的打算。

  听到高冰想要让陆月乔给系里撑场面，还要请她做模特儿的打算，季书雪并不意外。

  小姑娘长得太出挑了，到哪儿都引人注目，平常系里开个会办个节目，都需要一个拿得出手的主持人，虽说不能以貌取人，但谁都希望面子好看不是？

  季书雪担心的也正是这个，她想了想，叹[kou]气道：“我跟你透个底吧，乔乔就是我那个大外甥的对象，这暑假两个人才定下来呢。”

  “你家的大外甥？就是京市来的那个年轻团长？”高冰对赵晏河有个模糊的印象。

  季书雪点点头：“你也知道，他是军人，绝大多数时间都在部队里，这回乔乔来沪市读书，我那外甥特地将乔乔托付给我们照应，所以我才找上你。”

  高冰听到这话，稍稍带上一点迟疑：“照应？这么个照应法？”

  若是学业上生活上有困难，她作为系主任，肯定是会为学生排忧解难的，但是要是让她给开什么后门，高冰可不会答应。

  “倒也用不着你做什么，”季书雪掂量着道，怕自己说得太明白了，“就是想让你帮忙看看，别让学校里那些愣头小子招惹乔乔。”

  高冰微微眯起眼睛，季书雪顶着她的视线，继续道：“你也能看出来乔乔长得有多好，又会打扮有气质，我那外甥离得远，就怕一时照看不到，有人打扰乔乔学习。”

  高冰忍不住笑了一声，回想记忆中赵晏河的样子，脸应该还是能看的，就是当兵太久了，瞧着就怕人，也不知道怎么骗到那样娇滴滴的对象。

  “听你这么说，你这外甥不是很有自信啊？”高冰打趣道。

  用打扰学习做冠冕堂皇的借[kou]，其实不就怕小姑娘被人抢走了吗？

  季书雪说：“乔乔我是不担心的，就怕有的男生脸皮太厚，徒增烦恼。”

  在学校里待久了，什么事情都见过，沪市的风气要开放一些，男孩子们追人的花样也多，可比自家那个冷冰冰的外甥讨人喜欢。

  高冰笑道：“行，这件事情[jiao]给我，你要是不放心，自己到我们系里看着。”

  季书雪办公的地方离纺织系隔着半个校园，如果不是因为她和陈之荣时不时出公差，也不会特地来嘱托高冰一回。

  如今事情办妥了，她也好回去和外甥[jiao]差，让外甥安心归队去。

  *

  下午，陆月乔和[nai][nai]搬进了学校旁边的筒子楼。

  这筒子楼和学校南门只隔了一条马路，里面住的大多数是学校的教职工，出门左转走两步，就是百货商店和副食品店，买东西特别方便。

  因为[nai][nai]年纪大了，为了不让老人家爬

  ()  楼，赵晏河和陆月乔就选定了一楼，面积不太大，但隔成了两居室，还附带一个小院子，除了梅雨天会[chao]湿，没有什么旁的缺点。

  里头的家具布置都是齐全的，打扫干净就能住，有赵晏河帮着收拾，不到一个小时，房子就干干净净。

  [nai][nai]有点累了，回房间去睡午觉。老人家一离开，客厅里只剩下陆月乔和赵晏河。

  没有第三个人在，陆月乔就没有好脸[se]给赵晏河看。

  她一下坐到沙发另一头，和赵晏河离得远远的，仿佛要划清界限似的。

  赵晏河似是没看出她的不悦，从茶几上拿过一个橘子，剥好后递到陆月乔面前，顺势在陆月乔身侧坐下。

  黄澄澄的橘子瓣抱成一团，被赵晏河宽大的手掌衬得格外小巧，陆月乔瞧见了，忍不住嘴角一翘。

  紧接着想到自己在生气，连忙压下上扬的笑意，冷哼一声，看也不看男人一眼，侧过身去。

  身侧突然安静了，陆月乔竖起耳朵去听，但是男人一点声音都没有，两分钟之后，她先忍不住转过头。

  看到赵晏河正低头给她剥橘子瓣上的白丝，陆月乔不喜欢吃那个。

  她扬扬嘴角，轻咳一声道：“不用剥那个。”

  听说橘子[rou]和白丝一起吃不会上火，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赵晏河听到她的话，停下动作，又把橘子送到陆月乔跟前。

  陆月乔满脸不情愿地接过，吃了两瓣后拿杏眸觑着男人。

  突然开[kou]：“那个梁梦琪，和你什么关系？”

  “梁梦琪？”赵晏河皱眉，“谁？不认识。”

  “就是今天那个要你帮忙套被子的，人家看起来和你可[shu]了。”

  赵晏河沉眉想了一下，语气毫无保留：“可能在舅舅家见过面，不记得脸。”

  因为同穿军装的缘故，赵晏河只对梁君琳有印象，知道她是舅舅一家的邻居，至于梁梦琪……赵晏河是真不记得。

  能让他关注的只有两类人，一类是自己人，亲属朋友还有战友，另一类就是敌人。

  见赵晏河神[se]不似作伪，应该是真的不认识那个梁梦琪，陆月乔心里的气稍稍顺了些。

  她可没瞎，正常人谁会请求室友对象帮忙套被子啊？又不是没有亲属在场。

  梁梦琪先是不请自至，到陈家探门，又是在宿舍里闹那么一遭，陆月乔怎么可能看不出她的心思。

  还好的是，赵晏河这边稳稳的，没让她生气。

  不过想想要和梁梦琪那样的人做一年的室友四年的同学，陆月乔就心堵，想想这都是身边男人招惹来的桃花债，陆月乔看向赵晏河的目光里又添一丝不爽。

  “都怪你都怪你！”陆月乔隔着衬衫布料掐上赵晏河的胳膊，小脸气鼓鼓的。

  赵晏河眉头紧锁，并不知道陆月乔哪来的火气，仔细想想，才回忆起宿舍里的那句对话。

  准确来说并不是对话，只是梁梦琪的单[kou]相声罢了。

  原来这也会让小姑娘生气，赵晏河心里暗暗记下，手臂伸得更直些，好让陆月乔掐得尽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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