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生了什么事？”

  陆丰一把将舒思华拉到边上,飞快低声询问。

  黄巧莹和陆建国已经跑出院门了，舒思华摇着头，小声道：“我也不太清楚,但是刚才方馨被王康安从他家赶出来,瞧着他俩有点……有点故事。”

  舒思华说得十分委婉，实际上是王康安把衣服都没穿好的方馨从大门里扔出来，方馨一个劲儿L地哭,王康安要赶她走，方馨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就在王家赖着。

  等黄巧莹和陆建国来到王家小楼时,王家大门前已经聚集起七八个看热闹的老头老太。

  这时候该上班的都上班去了，只有闲在家里的老人,在大院里头晃悠,听到动静,一个拉着一个往王家跑。

  黄巧莹一看这架势，心里便是一咯噔。

  不怪她想多，方馨突然出现在陌生人家里,本就透着蹊跷，现在又多了这些人，肯定是凑过来看戏的，反正不会是好事。

  黄巧莹听到里面吵嚷嚷的，好像还有哭声，立即扒开这些老头老太太,使足力气往里钻。

  被她推开的老头骂了一句：“谁家的啊,别挤啊！”

  有人认出来黄巧莹的脸，拉拉那个老头子：“她是里头那姑娘的妈。”

  老头立即不气了，还给黄巧莹腾出道来。

  黄巧莹：“……”更加急着往里头跑。

  王家的构造和陆家小楼是类似的,就是面积小点，所以站在院门[kou]，就能看清里头的情况。

  黄巧莹就这么一看，当即眼前一黑，幸亏陆建国及时赶到，在背后扶她一把，黄巧莹才没被气倒。

  只见方馨和王康安在王家大门前拉拉扯扯，王康安一脸烦躁不耐，方馨则哭哭啼啼的，身上衬衫皱巴巴还少了两粒扣子，肩膀上的痕迹让人一看就知道发生了什么。

  王康安在她对面焦躁地低声说了什么，方馨立即哭出声来，音量是刚好被门[kou]人听到的程度：“王康安，我知道昨晚你是喝醉了，发生这种事情，不能完全怪在你身上，你不想负责也是应该的……”

  “你胡说什么！我不是这个意思！”王康安被方馨一泼污水，当即气得脸都充血了，抬手就要甩开方馨。

  黄巧莹一把冲了上去，拉开方馨，却不是为她出头的，而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甩了方馨一巴掌，伴着怒喝：“你又闹什么花样？大早上的找不到你人，原来你跑这找野男人了！”

  要不说黄巧莹被方馨喊了这么多年的“妈”呢，又被方馨之前的事情闹出[yin]影，现在方馨的眼泪完全骗不到她。

  反正不管发生什么，方馨肯定在背着人搞鬼。

  “妈……”方馨哭得更厉害，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我没有，是王康安他……”

  说到一半就停住，听到的人自觉补齐了方馨没说出来的那半句话。

  肯定是王家儿L子昨天晚上把人糟蹋了呗，刚听他意思，还不想认呢。

  黄巧莹还要发作，被陆建国一把拦住：“你

  别说了，

  外头这么多人呢，

  别丢人现眼！”

  方馨立即躲到陆建国和黄巧莹身后，好像找到了靠山似的。

  王康安见这一家子人都来了，气势矮了一秒，随即想到什么，敛了敛怒[se]：“你们来得正好，把你家女儿L带走，她鬼鬼祟祟跑进我家，不知道要干什么，再胡闹下去，我就报公安了！”

  “报公安？你瞧瞧方馨咋从你家出来的？等公安过来，抓谁还不一定呢！”黄巧莹听不得“公安”这两个字，立即大嚷起来。

  陆丰和舒思华挤在人群里，伸长脖颈往里头看，见此状况，陆丰皱着眉，转头对舒思华说：“王康安家里没人了？他爸呢？”

  舒思华道：“王叔叔去外省了，这几天都不在家。”

  王康安家里保姆这两天也回去探亲了，因为王家没人张罗，舒思华她爸还说今天要让王康安来家里吃饭呢。

  没想到王康安和方馨先给大家带来个惊喜。

  “这么吵下去不是个办法，”陆丰道，“又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儿L，没得让他们看热闹的。”

  陆丰挤进王家大门，在陆建国耳边轻声说几句，陆建国立即道：“都别吵吵了，先进屋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你们俩好好说。”

  王康安不愿让他们进自己家门，方馨更想把这件事情捅到院外的人跟前，僵持着不愿动，还是陆建国冷下脸，才让王康安不情不愿地打开大门，一行人走进去。

  外头看热闹的老头老太太也被陆丰好言好语地劝走了。

  不过已经有人瞧见，那这事儿L就跟[cha]了翅膀似的，马上就能满天飞，传成什么样就不知道了。

  王家的客厅里。

  黄巧莹霸道地占了长沙发，陆建国就坐她旁边，王康安只能屈屈坐到短沙发那边。

  至于方馨，黄巧莹不让她落座。

  陆丰和舒思华被陆建国打发到门外，毕竟接下来的谈话不适合小孩子听。不过陆丰和舒思华一左一右紧紧扒着窗户，倒也能听到个一言半语。

  “方馨，你先说，昨天晚上究竟发生了什么？”这是陆建国在问话。

  方馨的哭声停了，她抹着泪垂着头，这样的动作若是让以前的她来做，还算得上清秀可怜，但是按她如今的模样，就显得十分做作了。

  “是这样的。”方馨开[kou]，“昨天晚上，我想着自己快要下乡了，就想着看看以前的同学，我是来王家找王康安道别的，可是我一进门，他就、他就扯我衣服，然后……”

  “你放屁！”没等方馨说完，王康安就破[kou]大骂，一扫平时俊朗和气的模样，“我根本没给你开过门，明明是你自己偷跑进来的，还诬陷我！我要去派出所告你！”

  “告什么告？！”黄巧莹大声道，“这年头耍流氓还有理了？你要去派出所自首啊，定你一个流氓罪，看你不把牢底坐穿！”

  王康安一时哑言，他昨晚是喝醉了酒，真没了意识，不知道自己到底有没有对方馨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今天早上起来就

  看见方馨光着身子躺在自己床上。

  那一瞬间，

  王康安整个人都被吓软了。

  不过王康安已经不是雏儿L了，

  知道男人喝醉的时候，是做不了那事的，方馨肯定是在诓他。

  他不会认的，这次他是冲着舒思华才回家的，绝不能被方馨赖上。

  王康安只能祈祷，自己昨天晚上睡得死死的。

  “我可没碰你女儿L，不信就让警察来查，我是清白的，别给我泼脏水！”王康安信誓旦旦地说。

  他这样肯定，陆建国和黄巧莹都一时卡住了，光看方馨这衣服，是被人欺负过的，但王康安咬定他没做，还敢叫警察，谁给他的底气？

  “报警吧，”安静的方馨突然开[kou]，她似是觉得羞耻，死死地低着头，“他不认，就让警察过来，一切就都明白了。”

  客厅里忽然寂静，窗外的陆丰和舒思华，也被方馨这话唬得对视一眼。

  方馨不会真的被王康安……那个了吧？

  舒思华悄悄收回手，小声问陆丰：“王康安会不会坐牢啊？这可是流氓罪！”

  陆丰定了定神，目露怀疑，只摇头道：“再等等看，我觉得方馨肯定有别的目的。”

  方馨马上就要离开京市了，她又一直喜欢王康安，没必要在这个关头把王康安搞到牢里去。

  那她究竟是为了什么？

  *

  “听说了吗？陆家那个少管所出来的孙女，要结婚了！”

  “啊？她那个身份，哪家敢要她啊？”

  “是王家那个儿L子，挺俊的那个！”

  “他俩咋配到一起了？那王家儿L子什么样的找不到，咋找个敲诈犯呢？”

  “哎呦你还不知道啊，过来过来，我跟你细说说……”

  近些[ri]子，这样的对话常常在大院上演，方馨和王康安要结婚的消息也广为人知。

  陆月乔也从陆丰那里听说了这件事。

  被她完全遗忘的两个名字，忽然以这种方式串联起来，陆月乔觉得有点迷幻。

  舒思华觉得，方馨肯定是喜欢王康安喜欢惨了，所以才用这一招嫁给王康安。

  陆丰则想的是，方馨是为了躲避下乡，才迫不及待找个人嫁了。

  婚前闹出这种事，两家人都没脸见人，陆家一点喜气也没有，如果不是老爷子发话了，黄巧莹连结婚的家伙什都不给方馨准备。

  王家那边也是一样的冷清，说好了不办婚礼，俩人领了证就算结婚。

  要不是因为会被判成流氓罪，王康安才不会同意这门婚事。

  他到如今还想不明白，自己明明喝醉了，怎么就和方馨做了那档子事呢？

  方馨这边安分多了，除了在房间里待着，就是想办法从黄巧莹那里扣点钱，然后去商场添置东西。

  这一天方馨来到百货商场，正在给自己选布料，旁边突然凑上来一个矮个子男人。

  “咱们俩个，有半个月没见了吧？”田白笑

  中透着猥琐，移着步子往方馨身上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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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不是没[shu]人吗？咱俩的[jiao]情，那可不是一般的深啊！”田白[yin]笑着打量方馨，“要不是我，你也赖不上王康安吧？”

  那天晚上王康安和田白喝酒，他完全被田白灌醉死了，方馨为了成事，干脆拿田白顶了包，也就是因为这样，她才敢提报警的。

  反正这时候还没那么高级的检测技术，只要她咬死王康安，王康安就必须娶她。

  田白也不是随便帮她的，如果不和方馨合作，方馨就要告他倒卖违禁药品，这个罪名足够田白丢掉小命了。

  田白只能出卖临时认的大哥王康安，还给方馨开了王家的门。

  “你可不能过河拆桥啊，”田白道，“咱俩以后还得联系，这关系不能淡了。”

  一边说着，他就一边去碰方馨的腰。

  虽然现在的方馨着实不算好看，但对田白来说，那也是女人啊，凭什么不要？

  方馨一把打掉他的手：“别动手动脚，我不认识你，小心我现在就喊人！”

  田白怕惹怒她，心里暗骂了句贱人，脸上还赔笑道：“好好好，不碰不碰，现在人多，等没人的时候咱们再说话。”

  商场另一边。

  舒思华发现身边人有点走神，就问道：“乔乔，你看什么呢？”

  “没什么，应该是我看错了。”陆月乔蹙眉收回视线，她刚才好像看到了方馨，但一转眼人就不见了。

  舒思华没当回事儿L，一边往袋子里抓糖果一边道：“我爸昨天跟我说了个大新闻，我猜你肯定感兴趣。”

  “什么新闻？说来听听。”

  舒思华刚要张嘴，想到什么，又捂上嘴笑：“我爸让我保密来着，不过你不用急，等过两天，就要发公文了，是特别特别好的消息！”

  陆月乔听她如此说，又联想到现在的[ri]期，已经猜出大半。

  “这两天咱们好好玩，等这个新闻出来，咱们可就没时间[lang]咯！”舒思华颇为惋惜地摇摇头。

  陆月乔往她袋子重重扔了把大白兔，舒思华复又笑起来，刚才的遗憾一下就飞走了。

  *

  金秋十月，中央广播电台发布了恢复高考的消息，部队大院的广播站实时转接，喇叭里是主持人慷慨激昂的声音：“凡是符合招生条件的工人、农民、上山下乡和回乡知识青年、复员军人、干部和应届高中毕业生均可自愿报名……”

  一时间，像一颗突如其来的巨石，砸破本来平和的宁静，整个大院都瞬间沸腾起来。

  陆月乔在书桌前听到这则广播，悬了很久的心终于落下。

  高考，终于要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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