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第 26 章 “合虚弟子何在!”……
少和之渊的弟子行动速度极快,明显是有备而来,应声而出,如此不过两炷香的时间,已经将几乎所有门派都搅得人仰马翻,不得安宁。
事实上也的确如此。
游龙殿的宴席开始之前,一道道密令就已经在少和之渊都弟子之间森严传递,一切都早已就绪,只等一声撕破黑夜的尖叫。
所有的一切都很顺利。
——除了直到现在还没找到什么真正可疑的人之外。
灵石灯的光在凝禅的剑上反[she]出雪亮的光,她长发披散下来,神[se]虽然不耐烦至极,仿佛下一秒就要提剑砍人,却也不得不承认……
这位凝大师姐,长了一张实在过分美艳的脸。
白天在擂台上时,她战力太强,大家甚至还没来得及细细看她的眉眼,就已经被那一拳打得魂飞魄散惊叫连连。
直到此刻,她随意披着外袍,淡紫广袖下露出一截皓腕,肤如凝脂。她黑发如织如墨,瞳[se]极浅,唇[se]极艳,这样生气不耐的样子,不仅分毫不损她的美貌,反而像是给她周身多了一层炙热而生机勃勃的[se]泽。
少和之渊的人群分至两侧,苏厌容面[se]沉沉,沿着分开人群的那条路走了上来,直至站在凝禅面前。
他的目光一直落在凝禅身上,饶是他一贯翩翩的模样,也难掩那目光中的些许恶意与饶有兴趣。
所有人都在白[ri]里见过两人的擂台赛,苏厌容对凝禅心有怨怼是定然之时,或许连合虚山宗的居所都是苏厌容主动要求来的。
有他在,此时恐不能善了。
白[ri]里在擂台上还无所觉,此刻苏厌容在凝禅面前站定,足足比她高出了一个头。
他居高临下看来,露出了一个说不出是恶劣还是严酷的笑:“又见面了,望舒道友。深夜惊扰,却未料到还能见到望舒道友如此随[xing]的模样。”
“怎么你睡觉还带着发冠一丝不苟?”凝禅毫不客气,她转了转剑身,目光在他额前一点,然后讥笑一声:“不怕脱发?”
苏厌容噎住一瞬,在言语上落不到好,已经转回了正事:“如你所见,少和之渊奉命搜查,清点人数,此事贵宗止衡仙君也知晓并默许,还请让开。”
“搜查?”凝禅像是听到了什么滑稽至极的事情:“你们这么多人,这么大阵仗,就是为了以人力来搜查?”
她目光幽幽:“有多少人,有什么气息,不是用灵识扫一下就行了?你们少和之渊号称九转天有四十余人,难不成各个都在闭死关?”
方才少和之渊的弟子们来的气势汹汹,又急又迅速,大家一时之间只顾得上骂,这会儿听到凝禅这么一说,才突然反应了过来。
对啊!
大家修的仙都是白修的吗?
怎么灵识在这种时候就是摆设了?
唐花落喃喃:“对啊。”
她的声音旋即变大了起来:“行不行啊你们,不行我们合虚出人来帮你们搜!虽说如今我们合虚没落了些,几个九转天还是可以随叫随到的!”
这个随叫随到,用的就很妙。
少和之渊的弟子们神[se]复杂。
别说随叫随到,在少和之渊,大家平素里甚至都不敢提那几位九转天的名字,更不用说议论纷纷。
怎么九转天的仙君在这个人嘴里,就像是路边的小花一样,完全不值钱了起来?
也有弟子冷笑,心道定是合虚山宗如此尊卑无序,这些年来的九转天才会越来越少。
“我们在搜的是夜闯画棠山、疑似犯了命案的凶手,境界不明,行踪不明,又岂是你说的用灵识一扫这么简单?!”苏厌容沉声。
“怎么没有?”凝禅翻了个白眼:“你又不是九转天,怎么知道没这么简单。”
“你也不是,在这里大放什么厥词!”有弟子越过苏厌容,大声道:“更何况,那凶手有与六合天境界一战并占据上风之力,境界深不可测,九转天的仙君也未必能以灵识探得,难不成你是想要我们掌门来这里?”
这弟子以为抬出虞画澜就足够震慑。
却没想到凝禅竟是极为赞同地点了点头。
“好啊,我就在这儿等着,要么你去叫你们无极境的掌门来此,要么今[ri]……”她散漫地用剑尖在地上拖出一道随意的痕迹:“谁越过这条线,别怪我剑下不认人。”
苏厌容哪里能想到,她的态度竟然会如此强硬。
偏偏她的态度如此,他们便真的一动不敢动。
因为她够强。
她说的话,就足够有威慑力。
有同门在苏厌容耳边轻声道:“师兄,我们这么多人呢,就算她真的那么强又如何?我不信她能一人打过我们这么多人!”
“是吗?”苏厌容冷冷道:“她真的是一个人吗?”
那同门一愣,目光这才稍稍一移,却见合虚山宗的弟子都站在了居所门外,大家神[se]各异,姿态不整,多少有些深夜被突兀叨扰的不体面。
但大家的手里,无一例外,都提着武器。
因为此时此刻,凝禅所代表的,不仅仅是她的态度。 她划下的那条随随便便的剑痕,也不是她的底线。
而是整个合虚山宗的底线。
*
虞画澜当然不会真的[chou]出一把椅子,坐在画棠山下的路边干等。
山巅刚才传来的那几声钟鸣太过暴烈,将整个夜空撕裂,却又在余韵之中戛然而止。
虞画澜负手而立,仰头看向画棠山巅:“何等嚣张的宵小之辈。如此放肆,画廊幽梦定然已经凌乱一片,不便待客。”
“诸位还请在此处稍等片刻,我去去就来。”他向着山下的诸位长老一拱手,已经转身踏入了画棠山的大阵之中。
他的身后,众长老神[se]复杂,表情难看,几次[yu]要迈步,终究还是停了下来。
裁决神使笔直得像是一杆枪,他洁白神袍的衣边在一路步行至此的过程中,多少沾染上了泥土,他的脸上始终带着几缕讥诮,而这种讥诮,在目光落在画棠山的时候,到达了顶峰。
“不会真的有人觉得,这是什么虞画澜给他妹妹编织的梦境吧?”裁决神使说话极不客气:“谁家梦境里三层外三层都是结界封印?”
“神使年少,有所不知。”回应他的,是一道曼妙轻柔的声音。涅音仙子头上带着帷幔,风吹过时,掀起薄纱的下沿,露出一小截光洁美丽的下巴:“画棠仙子以美貌动天下,不惜一切代价只想要见她一面的人多如过江之鲫,若非如此,恐怕画棠仙子的门[kou],都会站满求见一面的人。”
裁决神使闲闲扫了涅音仙子一眼:“你倒是爱为虞画澜说话。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虞画澜养的一条狗。”
“怎么和涅音仙子说话呢!”这话太过不客气,有人三两步上前,将涅音仙子护在身后,却也到底不敢对裁决神使说什么重话。
裁决神使嗤笑一声,背手而立,继续输出:“她是虞画澜的狗,你们……不过是她的狗罢了。”
止衡仙君在旁边听得津津有味,心道,那岂不是狗中狗。
想到这里,差点忍不住笑了一声出来,转过脸才堪堪忍住。
“你!”几人气绝,脸[se]大变。
反而是涅音仙子轻笑了一声:“多谢诸位为我出头。祀天所毕竟家大业大,有人仗势欺人,狗仗人势,我们也不必与他计较。”
也有人终于转头,紧紧盯着自家弟子居所的方向,难掩脸上忧[se]:“也不知少和之渊到底想要搜什么,有没有和我们宗门的弟子……有什么过激冲突。”
然后大家就发现,满场看起来也就止衡仙君面[se]轻松,似是毫无担忧。
便有人忍不住问了一句。
“怎么止衡仙君你一点儿不[cao]心紧张吗?我看那少和之渊来势汹汹,今夜可不是清者自清就能善了的样子。”
还有人猜道:“是合虚山宗已经有了什么应对手段吗?还请止衡仙君不要藏私,少和之渊如此欺人太甚!此刻我等可要不计前嫌,共同进退才是。”
“非也,非也。老夫哪有这等未卜先知的本事。”止衡仙君摆摆手,脸上也带了点儿愁容,就是明显和大家愁的内容有些区别:“也是愁的。”
他遥遥望去一眼。
“愁我家弟子……实在是脾气不太好啊。”
*
“阿嚏!”
脾气不太好的翘楚弟子凝禅在打哈欠,打了一半又鼻子[yang],紧跟了两个喷嚏。
“烦死了,肯定是止衡仙君在骂我。”凝禅[jing]准定位,又转了转剑,扭头看向这才推门而出的段重明:“这老头是不是遇见什么危险,还等着我们去救呢?”
段大师兄好歹重新正了衣冠,这才一本正经地出来。他的表情非常若无其事,仿佛刚才什么事儿都没发生过,挂墙头的不是他,火急火燎的也不是他。
两人对视一瞬。
“什么危险?什么救?少和之渊这么急忙忙冲过来,是让我们去救人吗?”段重明二话不说,直接断章取义,左右各看一眼:“合虚弟子何在!”
众弟子哪里看不出来段重明的意图,各自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搞事情的兴奋。
“在!”
“在在在!”
苏厌容哪能想到这合虚山宗除了一个不讲理的凝禅,还有一个一脉相承的段重明!
他上前一步,想说这是误会一场,认真解释一番此番究竟所为何事。
却见凝禅扬眉一笑,抬手将自己有些滑落的外衫重新拢起来,眉眼之间全是你能奈我何的故意与挑衅。
苏厌容大惊。
他这才反应过来,什么误会,这明明就是凝禅和段重明故意为之!
他有心想要阻拦,却已经迟了。
下一刻,凝禅已经举起手中长剑,振臂高呼。
“合虚弟子有剑带剑,有刀带刀!跟我走!去救止衡仙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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