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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7. 人不可貌相 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


卫青怀疑太子外甥故意的。

  刘据是故意的。

  恶贯满盈的游侠也配他舅说情。

  郭解该庆幸此地不是修真界。修真界沾上因果洗不掉,谁人见他一身血腥味,双手沾满人命都可以处决。

  刘彻不怕隔壁听见,该说什么说什么:“我不记得大汉有第二个大将军。”

  卫青觉着脸疼,莫名心虚:“敬声以前说过他想找我说情。”顿了顿,尴尬地咳一声,“我认为陛下一言九鼎,您颁布的诏令他们找我也没用。他们都是聪明人,该知道这点,不可能找我,所以一直当敬声见风就是雨。”

  刘彻轻笑:“一言九鼎?谁说大将军不会奉承朕?”

  卫青张了张[kou]想解释,刘彻抬抬手,隔壁传来开门声,紧接着安静片刻,其实不是安静,而是隔板厚,声音稍微小点就听不清。大概才到的人问清了郭解跟声音洪亮那人聊什么,他大声支持郭解,找大将军一定可以。

  刘彻似笑非笑地看着大将军。

  卫青感到无地自容,霍去病忍不住帮他舅:“您总看二舅做什么?还指望他给你剥板栗?”

  小太子剥好一个递到老父亲嘴边,刘彻张嘴咬住:“我用得着他?”

  霍去病心说,有的吃都堵不住你的嘴。

  “说起来这事二舅最无辜。”霍去病替他舅解释,“要不是敬声听同窗说几句,二舅至今还被蒙在鼓里。”

  刘彻把板栗咽下去:“瞧他心虚成这样,一点也不无辜。找到他头上,他会二话不说答应下来。”

  公孙敬声不由得转向他。

  刘彻挑眉:“你也猜到了?”

  公孙敬声瞥二舅,试探地问:“可以说真话吗?”

  卫青:“你想说什么?”

  二舅什么记[xing]啊。公孙敬声给他提个醒:“二舅一直认为郭解节俭好客。名声响亮是这么来的。”

  卫青可算想起来了,瞪一眼外甥,要你多嘴!

  公孙敬声剥个栗子塞小小表弟嘴里:“我们吃我们的,不管他们。”

  刘彻捏个栗子一边剥一边说:“看来郭解真是老了。”茶肆不分坐,但[chun]望还是跟韩子仁同坐。他朝[chun]望看去,“郭解的事你了解多少?”

  [chun]望家贫,生于乡野,乡野人家淳朴,不信虚名只信事实:“奴婢所认识的人无人不恨游侠。”

  郭解是游侠中名气最大的。

  近些年不少人提到郭解都可惜,他竟然像变了一个人,遵纪守法,折节为俭。

  世人传他不再干杀人越货的勾当,[chun]望认定他上了年纪拿不动剑。

  要说他好客,殊不知往来宾朋皆同他臭味相投。他早年得罪了那么多人,再把这些人拒之门外,仇家还不得把他剁了喂狗。

  至今郭解仍干收人钱财□□的勾当——从前打打杀杀,如今“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在[chun]望看来没什么不同,以前用刀剑威胁,现在用多年积攒的名气威胁罢了。

  [chun]望也希望干干净净的大将军离这样的人远远的。

  这事陛下不会同意,不然就是自打脸。

  郭解不搬,家财万贯的游侠肯定也不搬。郭解哪怕家徒四壁他也得搬。谁叫他名气极大。他的名声是人命堆出来的,有此劫难又何尝不是迟来的报应。

  倘若大将军应下来又办不成,与郭解[jiao]好的游侠一定认为大将军言而无信。他们不信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大将军、陛下的小舅子也说不动陛下。

  公孙敬声同窗提醒他,这事沾不得,成不成都会沾一身腥,也是想到这一点。

  以前公孙敬声在私学的时候,听到的事不是招猫逗狗就是抓蛐蛐。到了官学,一个个小小年纪,出[kou]不是朝政就是黎民百姓,再不济也是君子六艺。

  有了对比,公孙敬声如何愿意回去。

  话又说回来,刘彻听到[chun]望的话瞥卫青:“知道该怎么做?”

  “我随陛下回宫。”

  公孙敬声脱[kou]而出:“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

  卫青瞪他:“闭嘴!”

  都是这孩子惹出来的。

  公孙敬声撇一下嘴,打开刘据的小篮子,翻出两样点心,挑一个掰一半给小小表弟:“表兄好不好?你父吼我,我还给你一半。”

  卫伉点头,全然忘记太子表兄的小篮子里的点心有他一半。

  公孙敬声没少吃,一文钱没花。

  刘彻就知道指望卫青自己不行:“你不会闭门谢客?”

  “他要是跟三弟——”卫青在刘彻的瞪视下倏然住[kou]。

  霍去病替他二舅头疼:“三舅可以进去,其他人留步啊。二舅,您现在是大将军,以后找你的人肯定比以前多。您得学会拒绝。”

  卫子夫被刘彻带进宫那年,年少的卫青去建章当差。建章人少事不多,一个个都是小吏,不常见到帝王,彼此都像没人管的孩子,相处起来也没有谁瞧不上谁。

  要不然卫青也不能刚到那边就跟公孙敖[jiao]上朋友。

  后来卫子夫有孕,馆陶公主的人绑了卫青,卫青险些丢命,刘彻把人带到身边,离公卿近了,却没人敢给他添堵——卫青乃宠妃弟弟。

  再后来刘据出生,陛下唯一儿子,他乃国舅,更没人敢对他不敬。习惯了同僚笑脸相迎,这就导致卫青成了大将军也没觉着他跟以前有何不同。

  当着刘彻的面,卫青应下来——他得学。其实心里不以为意。

  不过几[ri],卫青在宫里碰到一个叫宁乘的术士,好心提醒卫青不可因为他是大将军就目下无尘。卫青认为他所言甚是,诚恳道谢。好巧不巧这事被遛弯的小太子听见了。

  宣室附近有个小花园,以前是刘彻祖父的庄稼地。花园里种了许多蔷薇、牡丹等花。牡丹树下有虫子,两只[ji]钻进去没吃饱不出来,小太子坐在[cao]地上等它俩。

  小主人坐着,吴琢不好站着,坐到他对面。一大一小和两只[ji]被高高的牡丹树挡得干干净净,以至于宁乘和卫青都没发现身后[ji]还有人。

  小孩好奇地问:“吴琢,宁乘谁呀?我怎么不知道啊。”

  吴琢心说,您不知道的人多着呢。

  “一个会算卦的术士。”

  年前刘彻给儿子布置新居,召术士进宫,给儿子看摆设,榻放在何处最佳等等。近[ri]给儿子修博望苑也要术士看房屋朝向风水,所以一些术士跟卫青一样,在宫里待五[ri],休沐[ri]回家。

  吴琢两天前碰到过这个叫宁乘的:“看起来本本分分,没想到他——”可惜地摇摇头,“人不可貌相。”

  “他不该提醒舅舅吗?”小太子好奇地问。

  吴琢:“用得着他提醒?大将军一向行事低调,为人谨慎。再说了,大将军就是猖狂起来世人也不会认为他是第二个田蚡。大将军有狂傲的底气。朝中那些上过战场的将军,殿下,有一个算一个,奴婢敢发誓,叫他们自己大败匈奴,不说次次胜利,只有一次,他们都会恨不得用鼻孔看人。”

  小太子学一下:“好丑啊。”

  吴琢想笑:“您学那些人做什么。殿下,是不是可以回去了?”

  “它俩不想走。”小孩指着[ji],“人家放牛放羊,我放[ji]。”一脸幽怨。

  小孩年幼,顶着这张脸吴琢又想笑:“您的博望苑,不,牲[kou]圈在建了。年前一定可以竣工。到那时殿下想养什么养什么。”

  “可以养大猫吗?”

  吴琢想说,不是有了吗。到嘴边他想起哪个大猫,吓得连连摇头:“不可。殿下,大猫一张嘴能把你整个人吞下去。”

  小孩一脸可惜:“吴琢,我想找父皇,我渴了。”

  地上虫多,吴琢很担心他被咬,闻言立即起来:“奴婢送殿下,回来看小[ji]吃食。”抱着小孩送到宣室外,看着他进门就去小花园抓[ji]。

  他可不是殿下,没有殿下的好耐[xing]。

  虫子美味,只喜欢吃虫子?惯的它了。

  烂菜叶子吃不死它们。

  吴琢一手拎着一只[ji]回去。

  半道上遇见椒房殿的人,问他[ji]怎么了。吴琢随[kou]说:“不听话抓回去宰了给小殿下补身子。”

  椒房殿的人拍手称快:“早该宰了。每次小殿下过来,伺候它俩比伺候殿下还累。”

  刘彻一早就听说儿子在小花园放[ji]。不见[ji]进来,皇帝也暗暗松了[kou]气,绝[kou]不提怎么只有他一人:“据儿想父皇了?”

  小孩点头,不见二舅,一脸遗憾:“父皇,舅舅呢?”

  “想父皇问舅舅?”刘彻佯装生气,“你来找朕还是来找他?他不在!”

  小孩摇摇头:“我想父皇。有事问舅舅。”

  “你有什么事?”刘彻好笑,“叫舅舅明[ri]领你出去?”

  大汉五[ri]一休过得很快,明[ri]又是休沐[ri]。

  小孩摇头,用[nai]里[nai]气的语气说出他刚才听到的一切,“父皇,吴琢说宁乘多此一举。舅舅不知道吗?为什么向他道谢?”

  刘彻心说还能为什么,你舅蠢。他真以为人家为他着想。

  “这事还真得问问你舅。”刘彻给[chun]望使个眼[se]。

  郭解的事还没过去,又出来个宁乘。[chun]望摇头叹气,大将军啊,您在与人[jiao]往这些事上怎么还不如四岁半的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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