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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 第二十六章 问题x解答x夏目


宫川由奈没想到会在这种情况下收到重要角[se]的[kou]头求职申请——还是对刚刚要杀了他的人发出的求职。

  他想知道天鹅双子的故事,觉得这可以给他带来写文的灵感,并以出卖自己为条件试图得到正主授权……

  很奇怪。不管怎么看都很奇怪吧。

  但面前叫织田作之助的少年,好奇值给得这么爽快不吝啬,答应了好像也没有坏处?

  那么问题来了。

  宫川由奈暗自思忖。

  作为所有人眼里的最大恶人“造物主”,也就是她本人,根本没给天鹅双子任何休息时间。她们既没有住所,也不用吃喝,还要尽职尽责,勤勤恳恳地给她办事——

  这在她眼里当然没什么问题。没有灵魂的傀儡躯壳,都是她自己分散[jing]神力来[cao]作的,她自己奴役自己,用完就能隐藏,哪里有错?

  但在别人眼里,这简直是明晃晃的007工作制度,老板对员工惨无人道的剥削……

  宫川由奈沉默。

  这种待遇水平,没人知道还好,要是招揽完织田作之助被人知道的话,她的名声会变得很难听吧?比如,爱拿[kou]号画大饼,拼命压榨下属的黑心老板什么的。

  宫川由奈:……我拒绝。

  接受织田作之助的求职可以,带着他一起行动也没问题,但得在新员工正式入职前,想办法给自己的马甲找个能住的房子。

  这方面[jiao]给港[kou]Mafia应该不会出差错,太宰治也能顺手帮忙。

  在心里把这个问题解决了,宫川由奈从沉思里回过神来,看向了织田作之助。

  ………………

  暗红[se]头发的少年在等着库希的回答,仰起头用湛蓝的眼睛注视着半空中的黑天鹅,面[se]平静,谁都不觉得他的话是在开玩笑。

  库希的双眼在这一刻渐渐变深,化作了更浓稠的红,如同深沉而污浊的血泊。

  她在妹妹和主人面前不会维持那副高高在上的模样——

  也只有她们的话才能让高傲的天鹅去思考和接受。

  所以,阿塔跟她说的话……她听进去了。

  原本鲜明的情绪被克制地压进了最底端,像是封入坚硬的冰层。

  黑[se]的天鹅少女嘴角两颗红[se]的小痣,在渐渐显露出云层的[ri]光的照耀下,艳丽得惊人,组成了一个冰冷的笑弧。

  “你想在我们这里找工作——真是惊人的提议。我不喜欢你。但我宽容的主许可了。你给出的条件,我的妹妹也投了同意的一票。”库希低声地,憎恨地道。

  “我不在乎你,但我在乎她们。主告诉我,你是重要的人物,阿塔也告诉我,不能用非黑即白的原则去处理你。这在这个世界不适用。我明白她们的好心,所以我会努力按照她们的意思去做每一件事……”

  “我以“异变”第一席的身份,同意你的入职申请。你将作为异变的编外人员行动。”

  库希语气冷冷地问他,“有异议吗?”

  织田作之助心想,这是个强大又自我的人。

  她冷硬,锐利,也毫不在乎他是否愿意倾听,最好不要在这种时候打乱她的节奏——

  尤其是他本身不擅长话术的情况下,很容易弄得一团糟。这是前几份工作告吹给他的教训。

  反正他对这些都没有要求,也无所谓。

  所以年轻的少年明智地摇了摇头,表示他没有意见。

  黑天鹅的脚尖轻轻地点在地面上,那群幽暗的黑[se]粒子彻底消弭,头纱落下,盖住了她的发尾和脊背。她和织田作之助保持距离,一个站在[ri]光之下,一个站在光和影[jiao]替的地方。

  “你的名字。”

  “织田作之助。”

  “你以前杀了多少人。”

  “……记不清了。”

  “哼。”黑天鹅发出冷哼,再道,“你想知道我和阿塔的故事?”

  织田作之助:“是的。这是我想要加入的理由。创作需要灵感,您和阿塔前辈都很合适。”

  明明是个老实孩子的长相,但知道自己成为“异变”编外人员后,就理所当然地叫上了前辈。

  库希嗤道:“我不喜欢你,也不认可你,更别提将我经历的人生尽数告知。但看在主和妹妹的面子上,我可以给你一个机会。”

  “你觉得人与兽的区别是什么?”

  黑天鹅站在[ri]光下,却背对着光。这让她的脸被影子越压越深,深得看不见表情。

  “这个问题至今没有人能合我的意。事先说明,这是我最开始立下的规矩,我要裁决的人如果能给出让我满意的答案,我就放弃杀他,让他逃走。”

  “然而可惜的是,我要杀的那些人,只会涕泗横流地求我别杀他,或者痛骂我不得好死,又或者贿赂我让我给他们办事。没有一个人能给我满意的答案……也没有人在听我说。很快,我就把这个传统抛弃了。”

  “今天是特殊情况。只要你能答出这个问题,我就把我和阿塔的故事都告诉你,并保证不会再对你抱有偏见,将你当作平常后辈对待。”

  这是她能妥协的最大程度。

  库希伸出手指,轻轻擦拭着银[se]的十字架。“当然,你也可以放弃。现在开始吧。”她轻描淡写。

  织田作之助原地思索了片刻,张[kou]而出:“人会思考。”

  他用他的所见所闻所感,来郑重其事地回答这个问题。

  “人会思考活着的意义。他们是矛盾的,且不可消解的。而兽仅仅凭借着本能行事。我理解的人与兽的分别,在于人有理[xing]的官能*。”

  黑天鹅若有所思地看着他,突然开[kou]。

  “但倘若无理[xing]越过这道界限,在某种程度上符合从文明转为野蛮的条件*。也就是说,人可以是兽。人和兽没有区别。这个问题这么看待的话,是无解的。”

  她淡淡地说,“所以,人和兽没有区别才对。你答错了。”

  “没有答错。”

  不同于先前的毫无[bo]动,织田作之助居然坚定地反驳了这个观点。

  他睁着那双湛蓝的眼睛,语气里透出了认真思谋的味道。

  “人不是兽。人会创造,会反思,会产生各种难以理解的感情。最无法定[xing]的东西就是人了。如果答案真的是你说的那样——那我就不会走上和杀人截然不同的道路。如果你真的认同你说出[kou]的这个观点,你也不会对我以前的道路感到愤怒。”

  少年没什么感情的眼里似乎多了些光。

  织田作之助没转行前就做过不少脏活,手上沾了很多鲜血。

  他看到过绝境中夫妇如何相拥,也看过有的父母跪下哀求他别动他们的孩子。

  所以,他不假思索地把这些东西说出了[kou]。

  “……”

  回答他的,是库希长久的沉默。

  很快,她轻声说出了最后的结果。

  “你是对的。你合格了。”

  黑天鹅收起了十字架,浓密的睫毛垂下。

  “你是“活”着的。是我的思考偏颇了。”

  她呢喃,“大概是因为很多时候,我都痛苦地觉得我早就是兽,而不是一开始的人。活得太久了,我也忘记我最开始想要的答案是什么了……”

  黑[se]的天鹅始终在理智和愤怒的边缘来回刺探,这是过往带给她无法消磨的烙印。

  库希笑了一声,明艳的脸上难得有点轻松:“那姑且就把你的这个回答当作我想要的吧。织田。”

  织田作之助感觉到有阳光一点点地晒到了自己的面颊上。太阳升高了。

  他看着她,想了想,突然道。  “我看过一本书。”

  织田作之助顺着黑天鹅不解的目光,把话流畅地说了下去。

  “它说,只要你活着感到痛苦,恰恰代表你就是人。”

  太阳出来得太快了。

  织田作之助极慢地眨了眨眼睛,缓解被阳光直[she]的不适。

  “——而库希前辈会痛苦。”

  黑天鹅微微睁大了眼睛,似乎觉得这很匪夷所思:“你是在安慰我吗?”

  织田作之助语气平稳:“您也可以这么觉得。但我只是复述了书中的话。”

  库希为之顿了顿。她的嘴角又露出了一个笑弧,却没有了最开始的杀意。

  “好吧。这的确是截然不同的世界……或许我的妹妹才是对的。从你开始,我要改变一下我的处事原则了。”

  “可以了,后辈。”

  她收拢起翅膀,向着被毁得破破烂烂的[jiao]易所里走去。

  “先跟着我干活吧。你刚才说这个[jiao]易所欠了你的钱,对吧。现在让他们全部乖乖吐出来。”

  “放心——”

  黑天鹅微笑,“阿塔醒着。他们不能再通过昏迷,来逃避问题了。”

  保险柜被打开,织田作之助如愿拿到了钱。

  悬赏宫川由奈的部分雇主名单也被黑天鹅拿到手了。

  这次行动圆满结束。

  库希记下了雇主名单后就地销毁,带着织田作之助扬长而去。

  “后辈。你知道我们是做什么的吧?”

  黑天鹅随[kou]一问。

  织田作之助:“?”他的脑袋上冒了个问号。

  “你居然完全不知道?!”

  “异变”生[xing]高傲的第一席,不得不耐心地给织田作之助讲解了一遍她们的工作。

  “……总之就是这样。我主是宽容的人,不会给我们限制什么,要求也不多。但加入我们,可没有优渥的工作环境和受人敬仰的感觉。更多的还是不被理解和恐惧。”

  织田作之助:“那为什么要坚持?”

  黑天鹅:“因为我讨厌痛苦,憎恨和死亡。我主在这种情况下拯救了我和我的妹妹。她告诉我对付这些东西的唯一解法——想要制止暴力,那就成为暴力。”

  织田作之助听着觉得很有道理。

  “明白了。那我也将功赎罪,成为义警吧。说不定会是新的体验……”

  他点了点头,理所当然地把自己置在了天鹅双子的身旁,连表情都没有变一下——

  织田作之助对第二份工作的内容接受良好,甚至很满意。

  库希有点困惑地说:“我以为你会考虑去港[kou]Mafia做事。比起义警,这个更是你的舒适区吧。”

  织田作之助直白道:“但我没有尝试过救人。我想知道,那是种怎样的感觉。”他问,“难道不可以么?”

  库希:“……可以。”

  织田作之助:“那就没有问题了。是今天开始行动吗?”他的眼神在说明他很想现在就体验一下义警的生活。

  库希:“你是不是有点亢奋了?后辈。别开心得太早。”

  “尽管我的主人和我的妹妹说服了我接受你,你也回答了我的问题,但也仅仅只是不杀你而已。别以为我会是个教导后辈的好前辈。”

  织田作之助:嗯,除了自我和情绪化外,还是个隐藏的别扭[xing]格。

  他在心里记录了一下,面[se]如常。

  暗红头发的少年想了想,又问:“我们组织有分配住的地方吗?”

  库希面[se]一僵。她握紧了十字架,“别问这么多,后辈。”

  “啊,懂了,没有。”

  “马上就会有,不会让你没有地方住——你是不是在心里想我主的坏话!”

  “没有的,前辈。”

  时间一转,到了下午。

  今天的太阳实在有点太大了,晒得地面像块热烘烘的面包。

  三花猫在无人的小巷里变成了三[se]发的男人,戴着一顶黑[se]的软帽,穿着棕[se]的便服,手里持着一根手杖。

  如果森鸥外或者福泽谕吉在这里,立即便能认出来,这是他们的老师,那位提出三刻构想的传说中的异能力者——夏目漱石。

  他自言自语。“织田这孩子,怎么去给人家打白工了。”

  “那这个路到底是走歪了还是没走歪呢?”

  夏目漱石很发愁。

  这算是同流合污,还是弃暗投明?

  他继续自言自语。

  “但库希小姐和阿塔小姐的本意,的确是想要让这座城市的罪恶全部清除。嗯……这不符合横滨一贯平衡的理念,但年轻人的愤怒,也值得肯定和鼓励。”

  “毕竟还年轻啊……心[xing]上的年轻也是年轻。正是如此。”

  他说服了自己,自顾自地一点头。

  “和天鹅双子的见面要提上[ri]程了。如果可以的话,能跟那位造物主聊一聊也是好的。总之,尽量以温和的方式来解决吧。这座城市不能再遭受更多的战争了……尤其是它活过来以后。”

  横滨。

  心情复杂的夏目漱石,实在没想好要用怎样的态度去对待这座具现化的,伤痕累累的城市。

  但现在能见一面的话,就见一面吧。

  他坐在长椅上,扶着手杖思考了一会儿,又很快站起身变回了三花猫的模样,慢悠悠地踏着猫步,走街串巷,很快就走到了一家[shu]悉的店面——

  名字叫作“Lupin”的酒吧。

  坂[kou]安吾怎么想都想不到,最后情况会变成现在这样。

  他往左看了看,横滨安静地披着黑[se]的斗篷,走在身旁,缭绕的雾气围着他,让人看不清他的脸,只有烟灰蓝的长卷发从中流出来,下巴的弧度流畅又好看。

  他往右看了看,黑[se]西服外套的少年,脸上手腕上都裹着雪白的绷带,只露出一只有点狡黠的,鸢[se]的眼睛,心情很好般哼着歌,像是计谋得逞的黑猫。

  坂[kou]安吾:我早上是被下了什么咒吗。

  为什么我会答应这个黑手党,利用下午难得的休息时间继续吵早上没吵完的架?

  对方不着调就算了……

  自己为什么要脑子一热跟着不着调啊。

  坂[kou]安吾不是没有想过夹着文件一走了之,但当他看到横滨,就发现自己没办法丢下青年离开。

  谁知道邪恶的黑手党会对这座城市干什么!要是横滨被利用了就糟了!

  明明还很年轻的坂[kou]安吾——毫无自己像个[ji]妈妈的自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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