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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6. 只在晋江文学城 缄默污染


衔尾蛇深潜入祈行夜的记忆,想要从他的记忆中,找到能够杀死他的关键。

却误打误撞,让祈行夜记起了自己的幼年。

他的记忆,被大脑修改过。

“当我父母车祸的时候,我就在那里,你也在。是吗”

祈行夜笃定“你知道真相,一直都知道。”

那甚至不是车祸,是污染。

商南明捂着自己的伤口,沉默一瞬,还是点了头“是。”

“为什么不告诉我”

祈行夜问“不告诉我,我父母其实是死于污染,我也在那起事件中失忆并受伤。”

商南明平静垂眸“抱歉。”

“但,保密,也是为了保护。”

“如果你无法原谅我,等你平安回到调查局,也可以申请离开。既然你现在已经知道了真相,找到了你一直想找的。”

商南明认真道“成为普通人,远离污染,过上幸福平静的生活,也是好选择。”

祈行夜却嗤笑“在经历过那些事情后,怎么还能幸福”

“商南明。”

他歪了歪头,认真问“你为什么会以为,没有你,我会幸福”

这话歧义太大,让刚刚直面污染也毫无惧色的商南明,瞬间瞳孔紧缩。

“祈行夜,你”

他张了张口,却没说下去。

就被祈行夜打断“我有直觉,你没有把全部的真相告诉我。商南明,你是个坏人,总想着自己替别人去死,把痛苦都揽在自己身上,让别人活下去。”

他平静敛眸,道“所以,别想着能把我排斥出调查局。”

“我要亲自看看,你隐瞒我的,究竟是怎样的真相。”

只是微湿了眼角。

霎时间,商南明觉得自己的心脏都被击中了,微酸发软。

他向前一步,几乎要抵御不住祈行夜带泪的目光。

但就在这时,已经破碎成齑粉的衔尾蛇尸骸下,突然裂开一道缝隙。

祈行夜瞬间捕捉,目光锐利转头看去。

那缝隙散发着微光,就在地面上横亘,一开始只是微小到如同划痕的一条,却很快开始迅速延伸,缝隙凭空出现,并开始扩张,愈发长且宽。

缝隙后,却是无尽的黑色星云。

它们在向祈行夜脚下蔓延。

逐渐开裂的缝隙后面,很快传来了声音。

咕噜,咕噜,什么在转动。

突然间

一只眼球紧紧的贴在缝隙后面,透过缝隙向这个世界望过来。

祈行夜立刻浑身紧绷,第一反应去拽商南明“小心”

自己却冲向缝隙。

那不是墙壁或地面的裂缝,反而横亘时间与空间,更像时空之间的缝隙。

当祈行夜不小心与硕大眼珠对视,不可抑制的想起先前衔尾蛇的问题。

你是这个世界的,还是另一个。

你怎么绕过界壁你是界壁的狩猎者

祈行夜陡然一惊,立刻冲向缝隙后的眼球。

他不知道那究竟是什么,但没来由的,他产生了一股要和它厮杀竞争的征服感。

他知道,那绝对不是什么好东西。

缝隙扩张得很快,眨眼间已经变成了能容人通行的宽度,眼球也骨碌碌转动着,打量这个世界,并且想要通行。

却被祈行夜突然拦在缝隙前。

他伸手抓住缝隙两边,看不见的“墙”在触手时有灼烧的错觉,像烧穿皮肉筋骨,痛得让人本能想要放手。

祈行夜却咬牙撑住了,抬头冷冷与眼球对视。

“想过来你打算做什么”

他嗤笑“想得美滚”

祈行夜双手分别抓住缝隙两边,咬紧牙关骤然发力,毫无保留的用尽自己所有的力气,甚至半个身躯都为此而浸入了看不到的墙壁中。

火焰。

灼烧着他的灵魂,每一寸皮肤上都点燃不存在的火光,快速烧蚀着他,痛得每一秒都让他想要放弃。

但祈行夜的脑海中,另外一个声音却越发清晰商南明,在你身后。

如果你退了,你身后的商南明,会死。

不论缝隙和眼球究竟是什么,一旦灾难发生,距离眼球最近的两人,一定会首先承受冲击。污染杀不死祈行夜,但,商南明呢

祈行夜的眼睛瞬间阴沉,黑沉得像一潭冷水。

商南明成为支撑他的钢骨,他再无犹豫,低声嘶吼着,用尽所有力气将分裂的缝隙向一处合拢。

本来分裂并一直在不断扩张的缝隙,竟然真的被祈行夜拽动了

它合拢得很慢,缝隙后面的黑色星云更加狂暴,无数粒子都焦急的想要冲过来,想要赶在缝隙合拢前冲进这个世界。

奈何祈行夜独守缝隙。

一人当关,万夫莫开。1

他死死咬住牙关,唇边鲜血蜿蜒。肌肉紧绷到极致,有已经撕裂的错觉,剧烈的疼痛像可怕的酷刑,缝隙在烧蚀他。

不论是身躯还是灵魂。

眼珠颤动,星云嘶吼。

却只能无能为力的看着祈行夜关闭缝隙。

“滋”

拉长的白噪音像电流的轰鸣,震耳欲聋,刺得人头痛欲裂。

却听“咔嚓”一声极轻微的,藏在电流声下面的碰撞声。

然后,缝隙在祈行夜手下,彻底合拢。

眼珠消失。

星云被挡在缝隙后。

缝隙重新化为一道白光,越发细瘦无力,最后闪了闪,无力的衰弱下去,彻底黯淡不见了。

一切重归原位。

确认了的一瞬间,祈行夜登时脱力,踉跄坠向地面。

早有担忧而一直注视着祈行夜的商南明,立刻冲过来,将他揽入怀中,没有让他摔下去。

祈行夜抬了抬眼,看到是商南明后,缓缓放松下来,在他怀中变成软绵无力的一团,累得连眼睛都睁不开。

这是个带血的怀抱,却足够坚定温暖,让他感到从未有过的安心。

因为有商南明,所以他知道,有人永远会为了他奋不顾身,接住将要坠落的他。

他不必再担心

祈行夜的眼睛发沉,努力的想要睁开眼看向商南明,但却还是被涌上来的疼痛和疲倦吞噬,拉向黑沉的睡梦。

他拽着商南明的衣襟不肯放手,像孩童拽住能让自己安心的人,想要在醒来后第一个看到他。

一双骨节分明的手掌伸过来,往日里拿枪拿笔,定下无数生死的手,现在却极尽轻柔,握住了祈行夜的手,将他包裹。

“睡吧。”

商南明俯身,在祈行夜的额头上,轻轻落下一吻,珍惜的将他圈入怀中,愿为怀中人抵御任何疾风骤雨。

“我就在你身边,哪里都不会去。”

“等你再次睁眼,暴风雨就会过去,雨过天晴。你看到的,还是那个你喜爱的人间行夜。”

祈行夜唇角慢慢勾起,他放松下来,终于歪在商南明的怀抱里,侧耳贴着他的胸膛,枕在他平稳的心跳声中,坠入梦乡。

“轰隆隆”

地面在颤抖。

被侵蚀后无比脆弱的地下空间摇摇欲坠,核设施将要坠毁。

在坠落如流星的砖石尘土中,商南明将祈行夜打横抱起,平稳穿行过地底末日,带着他,回到他所爱的灿烂人间。

就像以往每一次,他是祈行夜永远坚实的后盾。

世界在坠落。

商南明

祈行夜轻声含混的嘀咕,他在笑。

等祈行夜再醒来,已经是十天之后的事情了。

像是几辈子没有睡过觉那样疲惫,柔软的床铺成为了最好的抚慰剂,让祈行夜在逐渐脱离睡梦时,还恋恋不舍,不想就这样醒来。

最先感受到的,就是窗外洒进来的阳光,枝头叽叽喳喳的鸟鸣,围墙外自行车悠闲从容的铃声,互相道早安的问好声。

祈行夜打着哈欠,懒洋洋的长长抻了个懒腰,在宽大的床上抻着长腿把被子踹得奇形怪状,这才笑着慵懒睁开眼,打算拥抱阳光。

结果一睁眼,就看到头顶一双眼睛。

“卧槽”

祈行夜一惊,差点从床上翻下去。

“诶老板,老板你醒了”回应他的,却是惊喜的声音。

嗯这声音有点耳熟

他紧紧抓着被角警惕看去,才发现站在他床头的是明荔枝那个小傻蛋。

小傻蛋完全没发现自家老板溢于言表的嫌弃之情,还在快乐于他终于醒了这件事,大呼小叫的向门外喊。

祈行夜“用不用我给你借个鼓锣,你好敲锣打鼓向街坊邻居宣告一番”

明荔枝笑得两个酒窝甜滋滋,见齿不见眼“老板你都睡了十天了,终于醒了。”

“你要再不醒,我都快以为你死了。”

祈行夜“”

“谢谢,这真是一份真诚的祝福。”

明荔枝嘿嘿傻乐,蹬蹬蹬跑下楼,去和大家分享这个好消息我们老板没死,他活啦

独留祈行夜一人在身后尔康手,试图把自家丢人的小傻蛋拽回来。

但他慢慢的,意识到了不对劲。

祈行夜最后的记忆,还停留在紧张危险的战斗中,将要倒塌的地底空间。

可怎么一等他睁眼,人已经睡在自家侦探社里了

别说地底了,连国家都换了一个。

哦衣服也换了。

祈行夜瞬间捂紧胸口,惊恐谁换了我的衣服

衣服疑云,比睡十天的事实还恐怖。

“放心,没人动你。”

咬着慵懒音色的女声传来。

祈行夜抬头,就看到宴颓流懒洋洋的抱臂斜倚在门外。

“你的衣服是商南明给你换的,别人什么都没看见。担心什么”

她扬了扬下颔,指着祈行夜那副紧紧捂着胸口,大有要保护自己清白到底的模样,嘲笑道“连死都不怕,拿自己冲上去堵窟窿的人,竟然害怕换衣服”

祈行夜“那能一样吗”

“等等,为什么商南明给我换衣服,我就不用担心了”

他惊恐“那不还是被看光了吗”

宴颓流翻了个白眼“搭档这间,有什么好顾虑的。你究竟在坚持什么”

这位3队副队长看起来快要嫌弃死了“战场上能活着回来就行,你是在向明荔枝学习怎么做豌豆公主吗”

“豌豆侦探。”

祈行夜喵喵喵

“不过。”

他的笑容回落“你怎么知道堵窟窿的事”

宴颓流耸耸肩“你在这里倒是没心没肺的大睡了十天。这十天里,世界都要被翻了个了。”

“完整体衔尾蛇,最后被定为a级。灾难报告里,商南明对你大加赞叹,捧得天上有地下无。”

她很嫌弃这种公开撒狗粮秀恩爱的行为“不知道的人,还以为那是赞美诗,而不是灾难报告。”

祈行夜“”

咩的,我怎么什么也不知道

他起身想要下床,却腿一软,站立不稳摔了下去。

“咚”的一声,眼泪都出来了。

宴颓流不是商南明,她不会伸手去救更不会心疼,不仅只在门边看热闹,还挑了挑眉,神情古怪“商南明做的这么狠”

“你这十天是睡了十天,还是被睡十天啊”

祈行夜“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但我知道你在骂我。”

“换衣服,出去等,不许靠近。”

他快要被宴颓流调侃死了,恶声恶气的关门,将宴颓流嫌弃又兴味的眼神挡在门外。

宴颓流也不恼,斜倚在墙壁上,淡淡道“菲利普斯死了。”

祈行夜的动作一顿。

他和这位a国的应急司司长算不上熟悉,但也算是同行过一段路,比陌生人的死亡更加感触。

“怎么死的”

宴颓流“余队杀的。”

祈行夜系扣子的手抖了一下,惊愕转头“啊”

宴颓流却懒洋洋道“记得向余队道谢,如果不是她,现在死的就是你了。”

祈行夜不记得了。但他在离开地底核设施之后,一直都处于昏迷脱力的状态,对周围环境无法设防。

商南明虽然一直护着他,但毕竟他是调查局的现场指挥官,如此庞大的灾难,一切都需要他来调度,总有一眼看不到的时候。

菲利普斯就是那个时候靠近祈行夜的。

说起来,菲利普斯能从污染中幸存,还要感谢祈行夜。

几乎所有a国特工局的特工,都被困在实验室和二维世界中,左冲右突找不到出口,只能绝望等死。

污染却因为衔尾蛇的死亡,乍然溃散。

当时还活着的那些特工,也得以脱离污染,回到现实。

特工局没有被告知详情。

事实上,商南明没有将地底发生的事,详细告诉任何人。

但菲利普斯长久的在这片黑暗中生存,敏锐嗅觉让他从蛛丝马迹中推测出不管究竟发生了什么,扭转局势的,就是祈行夜。

一个可以平息灾难,彻底扭转局势转危为安的人物,不仅对污染具有杀伤性,对人,对特工局,也会如此。

菲利普斯从未如此遗憾过,这样的天才人物,竟然不是自己国家的人,甚至几次三番拒绝了他的招揽,坚定的跟随京城方面的调查局。

他知道,如果有朝一日两国冲突,祈行夜一定是他重点关注名单的第一行。

与其放虎归山,未来的某一天后悔,不如现在就出手。斩草除根,永绝后患。

做不了朋友,那就不能留给他成为敌人的机会。

但就在菲利普斯伸手向昏睡中的祈行夜时

“想要杀他,问过我了吗”

余荼鬼魅般出现在菲利普斯身后。

不等他转身看清她的脸,余荼已经手一扬,掌中匕首干脆利落划开了他的脖子。

然后悄无声息的离开。

像没有来过那样。

祈行夜听得目瞪口呆“你们,杀了个应急司司长”

他倒不至于会为菲利普斯的死亡而怎样,问题在于“这算是国际冲突了吧毕竟不管怎么说,那都是a国特工局位高权重的人物。”

“嬴大洲会哭的吧真的会哭给你看啊”

他算是明白,为什么外交长官和5队,一直都不喜欢3队了。

看宴颓流这习以为常的程度,类似的事情以前不知道发生过多少次。给自己增加工作量,并且操心程度直线上升嬴大洲能喜欢就怪了。

宴颓流耸耸肩,无所谓“那只要不被发现,不就好了吗。”

祈行夜“”

“只要没有人知道菲利普斯和3队有关系,那争端就涉及不到我们。3队根本不存在,难道菲利普斯是被鬼魂杀死的吗”

宴颓流笑了“污染现场死了那么多人,怎么知道,菲利普斯不是死于没有被清理彻底的污染物呢反正在衔尾蛇灾难中,特工局派去的人几乎死得差不多了。”

“如果a国生气,那就多在防范污染上用点心吧。”

她懒洋洋道“你可是连余队都没能成功挖过来的人物,怎么能便宜了外人余队亲手杀菲利普斯,是他的荣幸。”

“队长亲自出手,怎么不算是对一位司长的尊重呢”

宴颓流漫不经心。

祈行夜目瞪口呆。

良久,才颤巍巍憋出一句“卧槽”

原来不在自己面前的时候,3队一向如此凶残的吗

怪不得连枫映堂也不愿提及3队。

“那你,呃,你们余队。”

他迟疑“她怎么没杀我”

毕竟他也拒绝了余荼的邀请。

宴颓流掀了掀眼,嗤笑“你怎么知道没有想过”

祈行夜悚然“”

妈妈,3队好危险。

宴颓流双臂抱胸“余队想过要杀,奈何你有个守护神,守着你的命。”

“你是商南明的。3队没能下手。”

她懒怠道“怎么说你也是调查局的人,杀了你,是调查局的损失。”

“当然,我也不介意你背叛。”

宴颓流笑了下。

就是那笑,怎么看怎么危险。

“你背叛,我才有理由杀了你,早就看你不顺眼了。加油。”

“这种事情可以不用加油”

祈行夜听得脖子一凉谢谢,现在我才知道原来我这么危险商南明到底帮他挡了多少次

等他换好衣服下楼时,看到窗外投射进来的晴朗阳光,还是有些恍惚,有种不真实感。

衔尾蛇肆虐,祈行夜力挽狂澜。

但在真正杀死衔尾蛇之前,他没想到自己还能活着回来。

他是抱着会死在衔尾蛇的污染灾难中的准备,进入了核设施。

他耗尽了所有的力气,甚至有一瞬间他真的以为,他会死在无人知道的地底。

可是,商南明明知道将要面对的是什么,却还是为他奋不顾身

祈行夜抿了抿唇,不自在的抬手摸了下耳朵。

“嗤,祈行夜。”

宴颓流的声音忽然传来,语带明知故问的调侃“你耳朵怎么红了”

祈行夜只觉“轰”的一声。

瞬间红了个透。像秋天红彤彤的柿子。

更柿子上加霜的是,在客厅里的人们听到了宴颓流的调侃,也纷纷好奇的从楼梯转角后探出头。

“咦祈老板怎么了,为什么耳朵红”

“是想谁了吗祈老板,果然还是春天了呀”

“祈侦探你是身体不舒服吗需不需要医疗官来看看”

七嘴八舌,听得祈行夜瞪圆了眼睛。

“你们怎么都在这不是你们把我的侦探社当什么了”

他恼道“在来侦探社我要收住宿费了你们还调侃老板”

客厅里立刻笑做一团。

“小翎羽,教你个成语。”

余荼抱臂斜依,低低笑起来的音色昳丽“这就叫,恼羞成怒。”

白翎羽故意拖长音调“哦”

“哦什么”

祈行夜恼“说的就是你,你在这干什么”

白翎羽托腮,才不怕他“诶睡美人终于睡醒了不需要王子的亲吻吗”

她笑眯眯道“差点丢了老婆咳,丢了搭档的商南明,他在你醒来之前,可是每天都在调查局总部带着伤高强度开会批文件,忙得像个陀螺。”

“结果晚上时间一到,谁都留不住他,一定要往侦探社赶。林不之的面子都不给。”

白翎羽笑得意味深长,眼里闪烁着想使坏的狡黠光芒“可怜商南明,每天要应对国内外的刁难,今天和a国拍桌子明天警告e国不要趁机搞事,还要应付贏大洲的怒火。”

“就这样一天工作十几个小时,连伤口都因为没好好处理发了炎,才高烧过一场,却偏偏就执着的还花费两小时车程往这边赶。”

“他这是来看谁呢”

满室都意味深长的看向祈行夜“噫”

祈行夜“”

原来自己睡觉的时候,竟然发生了这么多事吗可恶,商南明到底背着自己干了什么,怎么感觉一屋子的人都倒戈了

“呸我们这是纯纯的情比金坚搭档情。你羡慕那你也找个搭档啊。”

祈行夜忿忿看向余荼“余荼你不打算管管你的人,说句公道话吗”

“好啊。”

余荼答应得痛快。

然后在祈行夜希冀的目光中,笑着问他“所以,那天在华府地底,你和商南明究竟发生了什么”

“商南明始终不肯说,神秘得谁都撬不动。那你就索性大方一点,告诉我们怎么样”

余荼挑眉,笑得像在暗示着什么“不然,以商南明最近对你的态度,我就只能瞎猜了。”

“比如,地底是否发生了一些不便于描述,不能透露给外人的事。”

“”

祈行夜瞬间炸了毛“余荼你不要毁我清誉,我不是那种人”

余荼轻笑一声,像是在说开玩笑,你就是那种人。

祈行夜

他现在怀疑自己的眼睛出了问题,不然怎么会看谁都不对劲。态度可疑得很

“祈老板心情好像不太好”

聂文担忧问“是因为商长官不在吗”

祈行夜打死聂文的心都有了。

“嗬嗬,你知道自己为什么总是全队垫底,挨欺负第一吗”

他阴恻恻回眸一笑“都是你这张嘴惹出来的祸端。不会说话,可以不说话。”

聂文“”

他茫然又无辜我说什么了怎么祈老板看起来又生气,又整个人红得快要炸了

祈行夜皮肤白,所以红一点就很显眼。

这下,就算迟钝如晋南,也隐约看出了不对劲。

晋南“祈老板这是生病了吗”

没人搭理这位到现在还没搞清情况的老古董队长。

“商南明回去处理a国的事了。你醒来之前,他刚走。”

余荼大发慈悲,决定放过这对搭档“衔尾蛇的事闹得很大,已经不仅仅是污染事件,更演变成了世界金融大地震,很多个小国也牵连其中。”

“商南明现在就算一个人分成三份,也还是不够用。再加上a国那边的时差,他从回来开始就昼夜不休,还不放心让别人照顾你,再忙再累也要赶回来,亲自看顾你。”

祈行夜愣了一下,忽然想起自己醒来时,床边确实残留着被人压过的痕迹,床头柜上也散落几张文件。

这是,忙到连睡觉的时间都没有,守在自己旁边工作吗

余荼道“你醒来的事,我已经告诉他了。等他忙完,很快就会赶回来。”

“啊”

祈行夜下意识伸出手想要阻拦。

看到周围人怪异又好奇的眼神,他又悻悻收回来。

“那就是,不告诉商南明也可以。”

祈行夜皱了下眉,有些不忍“反正我也醒了,没什么危险,就让他不用来了,在调查局总部待着吧。”

白翎羽“啧”了一声,不爽“果然有了搭档的人就是不一样,我都快被狗粮塞饱了。”

余荼却眯了眯眼,看透一切“和商南明有矛盾了”

她想了想商南明那个一棍子下去都不出一声的性格,问“他瞒了你什么事,你生气了”

祈行夜你在现场吗,墙壁还是衔尾蛇,为什么你会知道这么多

余荼的话,让他重新想起那一幕。

他的记忆很奇怪,明明是不久前发生过的事情,但他能记得住其他所有事,却唯独在地底核设施时的记忆,在随着他的醒来而逐渐消退。

很多细节都已经模糊不清了,比如衔尾蛇,比如缝隙,甚至他自己。像隔着层玻璃。

但唯独商南明

他记得商南明对他说“我想保护你。抱歉。”

祈行夜恼这个人啊,既然是保护那为什么要道歉。总是独自背负太多明明他也很靠谱,可以帮他分担啊。为什么要独自一人承受那么沉重的东西

“嗯祈老板想到了什么”

白翎羽猛地凑过来,吓了祈行夜一跳。

“祈老板在想商南明吗”

她坏笑“哟,祈老板思春了。”

祈行夜炸毛呜呜哇哇“去你的才没有”

满室大笑。

只有明荔枝很有良心的从厨房出来,解救了他老板。

“来端菜,午饭好了。”

明侦探社掌勺大管家真实权荔枝“谁不来端菜盛饭,谁就不许吃饭”

客厅里聚集来看热闹的人终于散开,祈行夜也松了口气。

刚向自家懂事贴心小荔枝露出个笑脸,就见小荔枝冲他眨眨眼。

那表情,分明是在说老板,我懂。

祈行夜“”

接到余荼打来告知祈行夜已醒的电话时,商南明侧耳倾听得仔细,还细细询问了很多有关祈行夜身体的事。

是否有不适,心情好吗,看起来在生气吗

“啧。”

要是商南明就在她眼前,余荼都想直接把手机摔在他脸上“你当我是传声筒吗自己回来问。”

但挂断电话后,商南明还是露出了几天来难得的笑容,柔和了眉眼。

看得路过的其他长官大为惊奇那位商长官,原来还会笑的吗

林不之摇摇头,意味深长的感慨“孩子大了,留不住了。”

商南明敏锐听到了众人声音,他掀了掀眼睫,向这边看来。

顿时,所有好奇围观的长官们散开,有的假装看风景,有的赶紧假装接电话被人找离开。

商南明重新垂下眼,看着终端上晋南发来的详细汇报,不由勾了勾唇角。

原本紧绷的神情,也放松了下来。

十天来最大的好消息,将之前所有疲惫一扫而空。

在祈行夜脱力,陷入漫长的自我修复睡眠中时,是商南明扛起了一切,没有让外界打扰到他的休息。

不论是调查局还是特工局,抑或是科研院,几乎世界上所有污染调查机构,都迫切的想要知道,这场灾难究竟是怎么被平息的。

在灾后重新打扫污染现场,测定数据时,各国惊愕发现,这竟然是一场a级灾难

不仅如此,在利用计算机模拟分析中,不论各国带入怎样的数值,模拟多少次,以当时衔尾蛇的力量来看,人类都无法战胜污染。

成功率,仅为0001。

而一旦失败,灾祸将以华府为中心,迅速向a国国境内蔓延。

三天占领华府,一周全境沦陷。不到一个月,就会波及影响全球。

一旦污染粒子进入生物循环系统,参与到地球上风与水的循环,没有任何国家逃得开这场不可逆转的灾难。

他们都乘坐同一条船,触礁,则全部覆灭。

可就是这样危机的情形,却被调查局和特工局联手平息了

几个国家心里都很清楚,特工局不具备这种实力,也没有能做到这种程度的人才。

在衔尾蛇中,特工局损失惨重。

特工死亡一百二十三人,高级官员死亡五人。包括现场指挥官洛克菲利普斯,同样以身殉职。

那剩下的,就只有调查局,商南明。

全球瞩目。

就连京城方面也被惊动,亲自询问林不之和商南明,地底究竟发生了什么,污染源是怎么被消灭的。

但在面对来自全球所有污染机构,甚至是其他国家亲自的询问,商南明却顶住压力,一口咬定,是自己杀死的污染物。

他将祈行夜牢牢护在羽翼下,不留给其他人任何可能伤害到祈行夜的机会。

林不之无奈“这孩子你是虎狼吗叼住猎物就不松口。难道我们还会和你抢祈行夜吗”

商南明平静不语,但眼神却明晃晃在说没一个值得信任的。

面对祈行夜珍贵的特殊体质的诱惑,除了他自己,没有人可以被全然信任。

商南明知道,那就是一座堆满了珍稀的金山,是失落的黄金之城埃尔多拉多。

一旦被世人知晓,所有人都会被蛊惑,疯抢想要得到他祈行夜。

被找到,然后会发生什么

实验室,科研院。

等待祈行夜的,将会是暗无天日的监禁,无止境的研究和实验。他们会用冠冕堂皇的话语绑架,理直气壮的要求他奉献和牺牲。

“到那时,他会痛苦,会崩溃,直到在黑暗中凋零。”

商南明垂眼看向林不之“会发生什么,你我不是心知肚明吗我经历过的事情,不会再让祈行夜重蹈覆辙。”

他平静道“有我在,没人能带走他。和十八年前,已经不同了。”

林不之愕然,随即面容上浮现种种复杂神情。

愧疚,歉意,无奈,痛苦

最后,他点点头,只轻声道“我知道了。”

“他不会重蹈你的覆辙。南明,他是个聪明人,给自己找了一个好老师。虽然我到现在都想不通,他到底是怎么知道秦伟伟的身份的。”

林不之试图让自己看上去轻松些,只是笑容还是有些勉强“秦伟伟是个护犊子的,他当年没能护住你,就干脆利落与我决裂。而这次”

“秦伟伟绝不会让相同的事情,再次上演。更何况还是他最喜欢的学生。”

他轻声补充道“我也不会。”

商南明没什么反应,面无表情道“过去的事情,我不打算在追究,你可以安心。追寻过去的幻影,没有意义。”

林不之顿了下,说“但,科研院那边。”

商南明眸光一沉,声音极冷“我知道。”

“明院长,从试验场回来了。”

科研院,重新有了领头之人。

不容小觑。

林不之点点头,道“以那位的脾气,我们趁他不在,组建科研部门分权的事,他不会善罢甘休的。”

商南明漠然道“我不是十八年前的孩子了。林不之,这一次,我想保护的人,我不会让他受一点伤害。”

“不论敌人是谁。”

说话间,银白色长廊尽头忽然传来一阵躁动。

挡在长廊上的调查官们纷纷避让,唯恐冲撞了什么,连议论也不敢高声语。

一队白袍快步行来,气势惊人。

身穿纯白实验服的研究员们面容严肃紧绷,戒备看向周围调查官。

而在最中间,被众星拱月般拱卫的男人,虽然同样一袭白,却分外引人注目。

男人已经不再年轻,眼角堆积着细密的皱纹,但五官仍能清晰看到年轻时的俊美无俦。岁月在他的眼中沉淀,幽深不可直视。

即便隔着一副银边眼镜,那双眼睛在向谁扫去时,仍旧会带去被用手术刀割开皮肉的恐惧错觉。

他冷肃着一张脸,眉眼波澜不惊,像没有生命的死水寒潭。

所有调查官看到男人时,都不由轻声嘶声,连忙后退。

男人的视线却越过人群,准确无误的锁定了商南明。

“商南明。”

男人冷漠出声,平静声线没有半点起伏“好久不见。最近身体如何,你很多年没有向我递交过身体数据了。”

商南明眯了眯眼眸,转身,危险看向男人。

“你说的,已经是十八年前的旧事了。”

“明言,明院长。”

盘亘科研院几十年,一手组建起科研院,为国内甚至国际污染研究立下汗马功劳,立于科技浪尖,被无数科研人奉为新时代爱因斯坦的男人。

同时,也是被商南明毫不掩饰的厌恶,并且戒备不曾信任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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