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第三十三章 你听我的,我让你杀他。……
崔恒走出门去,洛婉清躺在床上缓了一会儿,便睡了过去,近天亮时,女侍走进屋子,恭敬道:“司使,观澜公子给您带了药,让您喝完药休息一下,司主要见您。”
听到这话,洛婉清心上一紧,故作镇定应声:“好。”
说着,女侍将药和早点一起端上来,放在桌上后便离开。
洛婉清从床上起身,嗅了嗅药的味道,都是顶尖的解毒药材,不知道崔恒哪里去给她找来的,她抿了抿唇,仰头喝了下去,随后从旁边取了杯冷茶,灌下去后,才将药味冲淡了些。
喝过药,她给自己塞了几个桂花馒头,就开始洗漱准备见谢恒。
昨晚她让崔恒不要包庇他,就知道谢恒必定会召见,只是没想到这么快。
其实她也考虑过是不是要让崔恒将她的事瞒下去,但一来,她不想欠崔恒人情,牵连崔恒;二来,崔恒毕竟是监察司的人,他未必真正站在她这边。
崔恒待她好,她知道。
她有自知之明,自己如今生这一张脸,若是说男女情爱,这是决计不可能的,崔恒于她,大约就是从东都一起过来那点情谊,他的愤怒,更像是孩子之间,他以为的好朋友却和其他人玩耍一般的不满。
这点感情,对崔恒算不得什么,但对于柳惜娘而言,她现下所剩不多,便倍加珍惜。
倒宁愿冒死一见谢恒,也不想让崔恒再牵扯进这些事来。
而且见谢恒,或许也是一个机会。
以谢恒的身份,她从新任司使一路走到谢恒身边去,成为他信任的、能刺杀他的人,需要的时间太长了。
且不说张九然的蛊虫熬不熬得了这么时间,她家人放在相思子手中,多一[ri],她都觉得不妥。
她如果能留在谢恒身边,便多了和相思子谈判的筹码。
可她怎么留?
主动和谢恒说,相思子让她杀他,让他配合一下,他们一起把相思子端了?
洛婉清一想,便有些想笑。
若是说这个理由,那必然要和谢恒说明,相思子为什么找她杀他,无论是柳惜娘本身风雨阁杀手的身份,还是洛婉清冒名顶替死囚的身份,都够事后谢恒把她光明正大处死。
而且,就算谢恒接受了她的身份,但她的目的是蛊虫和她家人,谢恒的目的是相思子,她没有能够制衡谢恒的手段,若相思子拿出她家人来威胁谢恒脱命,她怕是保不住家里人。
就算保住了她家里人,她家人和她牵连在一起,也不过是从一个狼窝,到另一个虎窝,永远是威胁她的人质,又有什么区别?
她必须把她家里人和自己分开,将她家人送走,永远不能威胁到她。
她只能暗中让谢恒为她所用,若是直接和谢恒合作,那就是与虎谋皮。
更别说,说不定谢恒生来高傲,她提出合作,他觉得她人微卑贱,没有合作价值,直接杀了她也有可能。
合作不了,那就只能是稳住谢恒,留在他身边。慢慢和相思子谈判。
可怎么稳?
她必须要给出一个合理窃听他的理由,然后,再让谢恒主动将她留在身边。
窃听谢恒,肯定是重罪,因为这证明她对谢恒心怀不轨。
可……
窃听李归玉呢?
想到昨夜崔恒直接怀疑到李归玉头上,洛婉清突然找到了突破[kou]。
在崔恒眼里,她盯上的是李归玉,所以将短笛给张逸然。
对谢恒心怀不轨不可原谅,但李归玉可不是。
昨夜听谢恒和李归玉的谈判,他并不打算和李归玉结盟,甚至还因洛婉清与李归玉起了龃龉,如果她盯上的是李归玉,谢恒可能不仅不会杀她,还会留她。
可她为什么要盯上李归玉?
洛婉清摩挲着手上千机,试图将自己从“洛婉清”这个身份[chou]离出来。
人思考问题时,总是会将自己已知信息混杂在一起,就很难站在其他人角度去思考他们。
对于洛婉清来说,她知道自己的身份,张九然的身份,相思子的存在,可对于谢恒呢?
谢恒拿到的,应该就是监察司对死囚查过的信息,按照他们查的信息,那谢恒眼前的柳惜娘,应该就是盐帮小舵主,出身扬州,因为家贫被盐帮帮主买入盐帮,成为一个盐帮小舵主。
之前的信息,相思子应该都为张九然抹干净了,不然张九然也不敢混进监察司。
一个盐帮小舵主,为什么要盯上皇子李归玉?
柳惜娘和李归玉能有什么联系?
抛开张九然的过往,柳惜娘和李归玉唯一的牵扯,就是……
洛婉清?
想到这里,洛婉清突然意识到,当初她和张九然挖了水牢的墙去告状,这么大的事情,牢房居然没有降罪,水牢的墙补上就算了,都没有惩处或者严查,仿佛是没有发生过这件事。
如果没有上面的吩咐,下面狱卒会这么放过他们吗?
如果有吩咐,是谁吩咐?
谢恒?
如果是谢恒,那他应当是查过她是怎么过来告状,和柳惜娘一起打架入水牢之事,谢恒……或许也知道。
有了这一层关系,若是说是她与洛婉清相[jiao],洛婉清让她来盯李归玉,那也就说得通了。
这个理由,半真半假,随便谢恒取证去查,都能圆上。而以昨夜,谢恒对洛婉清所展现出的愧疚之情,或许她能讨到一条出路。
唯一的问题只有——
若谢恒知道柳惜娘和洛婉清有过[jiao]集,谢恒关注过洛婉清,那么洛婉清走之前自撞火盆毁了容貌一事,他知道吗?
他若知道,他会不会怀疑她和洛婉清……
怀疑什么?
想到这里,洛婉清突然清醒,打住了继续怀疑的念头。
她知道得太多,便总会陷入自我审查怀疑,但跳出她所掌握的信息,站在外人角度,谁会想到一个大家小姐,这么短时间能成为一个杀了赵语嫣的人?
洛婉清只是流放之罪,如果她没有做那个预知的梦,谁都不会想到她会死在流放路上,洛婉清没必要为柳惜娘一个死囚抵罪。
而柳惜娘,她与洛婉清萍水相逢,也没有必要为了另一个人,将周身内力全部给她。
任何人都无法理解这两个女子的选择,而且如今“洛婉清”已死,只要她家人没有被相思子暴露,她咬死自己是柳惜娘,哪怕是谢恒,也拿她没有办法。
梳理清思路,洛婉清平静下来,她握着手中千机,转头看向窗外后山方向。
这时候,她终于有余力能够思考昨夜谢恒和李归玉的对话。
相思子让她去窃听两人对话,她虽然是抱着探查谢恒立场的想法过去,但是她很清楚,谢恒是选择了李归玉的。
上一世,他们就是同盟,谢恒一手辅佐李归玉登上皇位,李归玉将他千刀万剐。
听相思子的语气,也确认李归玉手中必定有谢恒需要的东西。
然而昨夜,谢恒却因为洛婉清拒绝了李归玉。
为什么?
她确信,她与谢恒过去从未有过[jiao]集,难道谢恒真的就只是为了一份愧疚,就拒绝了和李归玉的结盟?
若是如此,那心[xing]当真是个心[xing]绝佳之人,上一世,他怎么会与李归玉合作?
洛婉清想不明白,但也容不得她多想,她起身洗漱,随后便听门外传来朱雀的声音:“柳司使,司主召你。”
听到这话,洛婉清缠绕千机珠串的动作一顿,随后深吸一[kou]气,走出门外,打开大门,恭敬道:“是。”
朱雀见她从房间出来,没有多说,上下将她一打量,便道:“把千机撤了。”
洛婉清不敢反驳,立刻将周身利器撤走,[jiao]给了朱雀身后人。
随后朱雀便让女使查了她周身,确认没带利器后,领着她往后山走去。
因为准备好说辞,她心中倒是沉定,一路跟着朱雀上山,便来到最初拜见谢恒时的院落。
清晨阳光正好,谢恒坐在长廊上,正低头审阅着卷宗。
他一身素白单衣,似乎是刚刚起身,长发用玉带半挽,看着极为闲适。
但哪怕是随意姿态,他周身也带这一种浸润在骨子里的矜贵,仿佛有一道无形的尺拦在他周身,一举一动都用尺度量过,让人不敢放松半分。
他身边跪着一个青衣青年,神[se]温和,正在煮茶,见朱雀带着洛婉清进来,青年抬头笑笑,给谢恒端过一杯茶,温和道:“朱雀回来了。”
“青崖哥。”
朱雀打了个招呼,随后朝着谢恒恭敬行礼:“公子,人带回来了。”
洛婉清听他们说着,上前一步,单膝跪下,恭敬道:“属下见过公子。”
“嗯。”
谢恒应了一声,声音淡淡,随后开门见山,直接道:“解释。”
洛婉清没想到谢恒会这么直接,竟然是问都不多问,直接断定昨夜是她?
洛婉清一时有些不敢答话,怕谢恒问的是其他事,她自己不打自招,暴露太多。
谢恒见她沉默,便知她想法,抬眼道:“昨夜为何无召上山?”
“属下,”洛婉清心跳得有些快,她没有遮掩这种紧张,只低下头,咬牙道,“属下是追着三殿下而来。”
这个答案似乎出乎在场所有人意料,便是谢恒都是一顿。
他抬起眼眸,似是不解,皱眉道:“李归玉?”
“是。”
洛婉清如实回答,谢恒摩挲着茶杯,他盯着她,眼睛似乎是能看穿一切的明镜,冷静道:“如实说来。”
“卑职受人所托,要多加关注李归玉,故而请人盯住他。昨夜他半夜出行,帮我盯梢之人告知得晚了些,我急急想赶过去时,却发现他来了监察司。”
“为了追他的行踪,你就不顾禁令上了山?”谢恒明白了她的意思。
“是。”洛婉清赶忙解释,“但属下无能,山上机关众多,属下来得太晚,并未听到什么。”
听到这话,谢恒轻轻“呵”了一声,洛婉清听不出是嘲讽还是些其他。
旁边朱雀轻嗤:“能上山就是你本事,还谦虚什么?”
洛婉清不敢说话,谢恒想了想,继续追问:“盯着三殿下可是搏命的事情,何人所托,让你如此拼命?”
“是……”洛婉清面露迟疑,似乎也觉自己说话荒唐,但她还是说了下去,轻声道,“是萍水相逢一位朋友,她救过我,我为报此恩,搏命也无妨。”
“她与李归玉有仇?”
谢恒漫不经心询问,似是并不相信她说的话:“三殿下流落民间虽久,但一直声誉极佳,你什么朋友,能和他结仇?”
“她只是一位闺阁小姐,人微言轻,与三殿下相比,她的确不足挂齿。但救命之恩,却遭灭门之祸,”洛婉清抬起头来,看着谢恒:“这是血海深仇。”
谢恒闻言,喝茶动作顿住,他抬起头来,皱眉开[kou]:“你朋友是谁?”
“我进监察司那[ri],刚听见她死讯传来。”
洛婉清看着谢恒,神[se]平静:“她叫洛婉清。”
周遭所有人顿住,谢恒盯着她的眼睛,许久,他轻笑了一声。
他站起身来,从长廊上赤足而下,走到她面前。
“柳惜娘,你知道我生平最恨什么?”
他垂眸看她,光是这么站着,洛婉清便感觉一种无形的压力从头顶压下来。
他仿佛什么都知道,容不下一句假话。
洛婉清控制住自己疾驰的心跳,平静道:“属下不知。”
“我最恨别人自作聪明。我最后给你一次机会,”谢恒目光微深,“说实话。”
“属下说的都是实话!”
洛婉清抬起眼眸,她竭力遏制住自己每一块试图表达情绪的肌[rou],每一次呼吸。
面前人像是一头盯着她的猛虎,一尊审判之神,她只要有任何纰漏,对方便会猛地扑上来,咬断她的咽喉。
她完美控制着所有情绪,完全忘却自己本身身份,扮演着那个为友出头的柳惜娘,露出愤怒之[se],只道:“属下窃听公子谈话,的确有罪。但属下为友报仇,这难道不应当吗?为何公子不肯相信,非要认为属下有加害之心?”
这话让谢恒一顿,他垂眸盯着眼前人,一时竟有些辨不出真假。
“那风雨阁呢?”
谢恒冷声追问:“入监察司第二夜,你半夜潜出监察司,与风雨阁人接触,为何?”
“属下半夜出行,是为接回之前抵押在医馆的马匹。”洛婉清一听,便知崔恒是将她全供了,她立刻否认,“半路遇到风雨阁人追杀,曾有[jiao]手,不曾有私[jiao]。”
“那你单独甩开崔恒,在外……”
“是去找李归玉,之后找张逸然为我盯梢。”洛婉清打断谢恒,叩首在地,“公子,属下所说句句所实,还望公子明察。”
这话让谢恒顿住,在场人面面相觑。
谢恒盯着她,面前人滴水不漏,如不上刑,他竟是无法再推进半分。
可上刑……
她塑骨都熬过来了,他就算把她废了,把她剐了,也未必能套出真话。
两相对峙,在场陷入静默。
片刻后,谢恒唤了一声:“青崖。”
闻言,青崖便知道了谢恒意思,他轻笑起来,从一旁拿过卷宗,温和道:“那按柳司使所说,你这位朋友,是洛家那位大小姐洛婉清吧?”
“是。”洛婉清应声,声音沙哑几分,“是她。”
“按资料,柳司使乃一位混迹江湖的盐贩,洛小姐乃闺阁千金,你们怎么认识的?”
青崖展开卷宗,温和追问。
洛婉清垂眸,平静将她和张九然的相识说了一遍:“在扬州监狱时,我们在一个班房,我与班房中王七娘起了冲突,刚好她与王七娘不和,就帮了我一把,我们就认识了。”
她说,青崖问,青崖问得很仔细,每一个细节,每一句话。
他一面问,一面做下笔录,等到最后,青崖都皱起眉头,看向洛婉清。
谢恒看了青崖一眼,青崖迟疑片刻,缓声道:“世上没有完美的谎言,一切都有迹可循,柳姑娘,你所说之事,都是可以找到人核对映证。你在监察司,应当知道监察司的手段。”
青崖劝着她,似是为她着想:“你若现在说实话,公子还可以有些余地。若是我们查证之后再说,你怕是死牢都回不去,只能进诏狱了。”
听到“诏狱”二字,洛婉清脑海里蓦地闪过那张挂着的人皮。
她心上发冷,面上却不动声[se],只道:“请公子彻查。”
谢恒没有出声,他一颗一颗拨弄着手上千机珠串,似是在想什么。
所有人都在等他开[kou],没人敢贸然出声。
等了许久,谢恒终于垂眸,平静看向洛婉清,只问:“按你所说,李归玉与洛婉清乃深仇大恨,你乃她友人,她如今既死,那你是必杀李归玉了?”
洛婉清一愣,没想到谢恒问的竟是这个。
她似乎进入了一个误区。
她听见谢恒关心洛家消息,听见谢恒为洛婉清拒绝李归玉的同盟,她下意识就当谢恒并不在乎李归玉死活。
可这是监察司,执掌刑罚之地,隶属朝廷,如果谢恒对李归玉没有什么想法,她想杀皇子,监察司能容她?
但她之前说得信誓旦旦,已经是一个重情重义,为了十天情谊可以搏命之人,此刻改[kou]说她不打算杀李归玉,她之前的话,便都没了可信。
意识到这一点,洛婉清终于有了一滴冷汗落下。
她不能再推翻自己之前的话,她只能赌一把。
她闭上眼睛,只道:“公子,以李归玉的心[xing],昨夜您拒了他,又提及婉清,他不会善罢甘休。”
“笑话!”
一旁朱雀嗤笑,“他什么能耐,能威胁公子?”
洛婉清没有理会朱雀,想要继续劝说。
只是才开[kou],就听玄山有些慌乱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公子!”玄山从未如此激动,所有人齐齐看去,就见他竟是连洛婉清还在都忘了,急道,“白离姑姑出事了,她影使重伤回来,只留了一句话。”
“说。”
谢恒直接开[kou],玄山喘息着开[kou]:“李归玉以亡妻之名,在卧室为洛婉清立了牌位。”
这话让在场人有些不解,朱雀直接道:“什么意思?”
没有人敢说话,洛婉清听着,却很平静。
江少言当真给她立了牌位。
他倒也当真如她所知那样故作深情。
牌位立在卧室,是不想让人发现,白离大约就是发现了这事,加上李归玉和谢恒结盟失败,李归玉杀[ji]儆猴罢了。
她昨夜就知道李归玉不会就这么算了,但没想到他比她想象中还狠,动作还快。
谢恒刚刚拒绝他,他就把白离接近于死讯的消息传回来。
白离作为监察司四使之一,居然说杀就杀,他倒是一点都不顾忌谢恒了。
洛婉清思索着,垂下眼眸,没有出声。
所有人静默片刻后,玄山终于低着头,红着眼眶沙哑开[kou]:“公子,此事……”
“尸体呢?”谢恒声音冷静得可怕。
玄山一愣,随后立刻意识到转机,忙道:“姑姑被追到山崖,现下还没找到尸体。”
“去找,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是。”
玄山立刻应声,叫上其他人就急急赶了出去。
院子里一下只剩下洛婉清谢恒两个人。
洛婉清垂着眼眸,思索着方才发生的事。
白离是监察司最顶尖的探子,看所有人的反应,应当与监察司的人感情深厚,她出了事,监察司绝不会善罢甘休。
她方才说的话,谢恒未必相信,但是,有时候,真假不重要,重要的是有用。她若有用,谢恒至少暂时会留她。
白离在李归玉那里出事,监察司现下不可能再派探子到李归玉那里送死。
反而是她这个有怀疑嫌疑、又与李归玉有深仇大恨的人,成为了去刺探李归玉最好的棋子。
如果她能争取到这个机会,谢恒或许会特别看重她。
她越接近谢恒,相思子对她越富有期待,这样一来,她也有更多筹码,去和相思子谈判。
这些信息往脑子一过,她思索着,果断开[kou]:“公子,属下愿将功赎罪,为白虎使报仇。”
听到这话,谢恒转眸看过来。
洛婉清匍匐在地面,不敢抬头,只道:“属下知道公子对属下还心怀疑虑,刺探三殿下一事极为危险,公子不妨让属下前往,若成,自是最好,若败,卑职死不足惜。”
谢恒没有出声,他盯着她的脊梁,似乎是看明白了一切。
他静默着,许久,他缓步上前,垂眸看向半跪在地面的人,轻声开[kou]:“抬头。”
洛婉清一愣,心知谢恒是有了打算,却不明白他想做什么,她迟疑着抬起脸来,仰头看着身前神[se]冷淡的公子,就见对方看着她的脸,平静询问:“你想为洛婉清报仇?”
这话出来,洛婉清便明白谢恒的意思。
他同意了!
他对李归玉起了杀心。
谢恒对李归玉有杀心,不提到底能不能杀了李归玉,但至少,这一世,李归玉的同盟没了。
想到能杀李归玉,她整个人都有些激动。
她克制住太过强烈的情绪,伪作一位打抱不平的友人,只道:“是。”
“不惜一切代价?”
“不惜一切代价。”
“好罢。”
谢恒语气似是无奈。
他弯下腰来,抬手握住洛婉清下颌,凝视着她的眼睛,仿佛在开一个玩笑一般,云淡风清:“那就换张脸吧。”
洛婉清微怔。
谢恒眼眸微垂,发丝自然垂下,任由清风拂过,带着冷香撩到她面颊之上。
公子如玉琢神祗,矜贵自持,他凝视着她的眼睛,手指摩挲过她脸上伤[kou],平静道:“你听我的,我让你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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