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笃定(一更) 那是,你可是我祁明乐的……
这帮山匪占山为王,平素打劫的事没少做,但这却是第一次看走眼。
他们怎么都没想到,这三个人竟然能将他们三十个人打的落花流水,尤其是这个一身书卷气的文人,竟然还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
这下山匪头子也知道,自己是打鹰的反被鹰啄了眼。
“公公公子,是小人有有有眼不识泰山,还请公公公子大人有大量,饶了小小小人这一回。”看着近在咫尺,闪着寒光的刀刃,那山匪头子忙颤巍巍求饶。
祁明乐走过来,在张元修身侧站定,笑眯眯道:“刚才你可不是这么说的。”
“我们实实实在是没没没……”这山匪头子是个结巴,他越急反而越结,索[xing]便点了个人,“猴儿,你你你来说。”
人群里走出来一个又黑又矮,瘦的像猴子的半大少年。
“我们实在是走投无路了,所以才会干这种勾当。漂亮姐姐,你和这位哥哥大人有大量,就饶了我们这一次吧。”那半大少年说着,便想来拉祁明乐的衣角求饶。
只是他手还没碰到祁明乐衣角上时,张元修淡淡朝他这边瞥了一眼,那少年立马就乖乖的将手缩回去了。
“走投无路才干这种勾当?我怎么没看见,有人拿刀[bi]着你们?”奉墨听不下去了,小声嘀咕。
“小哥你有所不知,我们家乡遭了水患,家中房屋田地全被淹了。当地官员为了政绩好看,便蛮横将我们驱离家乡。我们实在是活不下去了,所以才会在此落[cao]为寇。”
听到‘家乡遭了水患’这句话,祁明乐与张元修瞬间[jiao]换了一个眼神。
张元修问:“你们的家乡是哪里?”
“我是弘安县人,周大哥是恒远县人,其余兄弟们,也皆是这两县人。”
弘安恒远两县,便是去岁临江遭受水患的两县。张元修没想到,这些山匪竟然是这两县的灾民。
沉默须臾后,张元修将刀从山匪头目的脖子上移开。
山匪头目的部下见状,忙上前将山匪头目扶着与他们站到一起。之后,张元修又问了弘安恒远两县的受灾情况,与去岁赈灾银粮的发放情况。
山匪们便将自己知道的悉数都说了。
祁明乐听完惊愕不已。去岁朝廷明明拨了那么多粮银,可受灾的百姓们却未见分毫,甚至那些官员们为了粉饰太平,竟然还蛮横将他们驱逐弘安恒远两县,简直是欺人太甚!
祁明乐扭头看向张元修。
张元修知道她要说什么,他回了祁明乐一个眼神之后,又扭头问:“你们在此可有伤过人命?”
“没有没有。”那个叫猴儿的半大少年忙道,“我们在此打劫只为活下去,万万不敢有害人[xing]命的念头。”
这群山匪虽然面上装的凶狠,但若仔细看,便会发现他们其实都是在虚张声势。除此之外,这些人衣衫褴褛,个个皆是面黄肌瘦,一看就是吃了上顿没下顿的,若他们当真是穷凶极恶之徒,不至于会狼狈到这种地步。
但张元修没忘记,之前这个山匪曾说,要让将祁明乐也留下来。
张元修抬起刀,将刀尖对准山匪头目的眼睛,问:“从前强掳过多少女子上山?”
“起起起过这个念头,但但但……”
见头目结巴的厉害,那个叫猴儿的半大青年替他答:“起过这个念头,但从没成功过。之前遇见的三个,一个是头发花白的老妪,一个怀有身孕,还有一个说家中有尚未断[nai]的孩子,就都没成功过。”
瞧这少年不像是撒谎的模样,张元修这才收了刀。既是被迫落[cao]为寇,也从未伤人[xing]命,张元修便没再为难他们。
“谢公子,谢夫人!”山匪连连道过谢之后,生怕张元修反悔似的,立马一窝蜂的散了,瞧着既滑稽又心酸。
张元修与祁明乐又回了马车上,待马车朝前驶动时,祁明乐才忍不住开[kou]:“张元修,我怎么没发现,你这人这么深藏不露呢?”
他们夫妻这么久了,她竟然从不知道,张元修会武功。
张元修知道祁明乐说的是什么,便柔和笑了笑,将祁明乐的刀递给她,解释:“我幼年时身体不好,时常生病,我爹听说习武可以强身健体,便为我请了师傅。只是后来我走了仕途,又鲜少在人前表露武功,所以无人知晓我会武功一事。”
“昂,那你怎么连我也不告诉?”亏她还以为,他是个文弱书生呢!想到自己临走前,当着苏沁兰他们母子三人的面,说她是来保护张元修的。只怕当时,苏沁兰他们觉得她像是个傻子吧。
张元修脸上的笑微淡了几分,低声道:“你从没问过我。”
她的眼里没有他,所以对他的所有也并不关心。
祁明乐觉得简直是莫名其妙,她自己还没生气呢,张元修失落个什么劲儿。所以她张嘴就怼了回去:“你没说我怎么知道?难不成我遇见个人,就得先问问人家会不会武功么?再说了,之前你每天忙的跟鬼一样,我见你一面都艰难,哪有时间问你会不会武功?”
祁明乐提到之前,张元修顿觉心下有愧。
“之前是我的不是,以后不会了,还请夫人恕罪。”张元修倒了茶,递给祁明乐赔罪。
祁明乐也纯粹是话赶话说到这里了,倒并不是真的在生张元修的气,她接过茶水喝了,便将此事掀了过去,继而又说到了先前遇见的山匪。 “我本以为,你会将他们送官查办。”但张元修却放了他们,这点倒出乎了祁明乐的意料之外。
张元修叹了[kou]气,望着窗外飞掠而过的山峦,淡声道:“他们也不过是想活命罢了。”
若能过活得下去,谁愿背井离乡,来这里饥一餐饱一餐的,做这种勾当呢!
祁明乐听到这话,不禁又深深看了张元修。
张元修转过头,目光与她对上时,就听祁明乐道:“张元修,你跟我认识的那些文人,真的很不一样。”
“如何不一样?”张元修问。据他所知,祁明乐认识的文人,似乎只有卫恕。
祁明乐认真想了想:“我认识的文人,若遇见了这事,定然会先将他们送官查办,然后再去同当地的官员[jiao]涉,待他们被惩处之后,再让当地的官员将他们安置妥当。”
“这不失为一种办法。但明乐,这世间的事,并非皆是非黑即白。”
张元修说的含蓄,但祁明乐却懂了:“我明白,就跟我们之前在栎棠关时一样,每次陛下赏下来的东西,到我爹手里就只剩下十之六七了。我气不过,也曾跟我爹说过,要我爹上折子去向陛下告发此事,当时我爹就跟我说,这世间的事,并非皆是非黑即白。”
那时候,祁明乐年纪小不理解,但后来慢慢长大之后,她便明白祁昌弘这话中的意思了。只有不知人间疾苦的人,才会觉得,这世上的事都是非黑即白。
“不过没关系,等你将那边整顿好了,他们不就可以重新返乡了么?”祁明乐看向张元修。
李文秀之死,以及同刚才那些灾民[kou]中,张元修便已断定,此事涉及临江府、县两级官员,若想彻查整顿谈何容易。
但见祁明乐看着他,张元修便笑着问:“夫人对我这般有信心?”
“那是,你可是我祁明乐的夫君呢!”祁明乐一扬下巴,满脸笃定。
这是第二次,祁明乐当着他的面,说他是她夫君。
第一次,是在上元节的灯会上。当时祁明乐的脸上全是与有荣焉,而这一次,祁明乐的脸上,却全是笃定之[se]。
这声夫君,与这份笃定,让张元修心里漾起了[bo]澜。他迎上祁明乐的目光,挑唇一笑:“夫人既这般说,那我定然不会让夫人失望。”
他们疾行了一路,到傍晚时分才在一个小镇上歇脚。
甫一到小镇上,祁明乐便同张元修商量:“既然那边的灾民都活在水深火热之中,那我们明[ri]直接骑马吧?”
祁明乐如今的月信已经完了,张元修便也没有后顾之忧了,他点头应了。
用过饭之后,奉墨与洗砚便去买马了。祁明乐与张元修便坐在院中歇息,此时正值[chun]三月,天上月明星稀,周遭花香浮动。
两人坐了一会儿之后,祁明乐突然转头,冲张元修道:“眼下无事,不如我们切磋一下?”
张元修的武功,祁明乐今[ri]看过了,轻盈灵动而不失力道,与她的截然相反。所以祁明乐有些心[yang],便想与他比比看。
可张元修却拒绝了:“我的剑,从不指向我珍视之人。”
“我们比试一下,点到为止就好了,来嘛来嘛。”祁明乐拽住张元修的袖子,撒娇央求着。
自从回上京之后,她许久都没同人比试了,实在是心[yang]难耐。
但张元修还是无情拒绝了她。
“那我们不拿兵刃比,怎么样?”祁明乐退了一步。
张元修还是不应:“明[ri]我们还要早起赶路,早些歇息吧。”说完,张元修起身便要离开。
见张元修这般无情,祁明乐眼珠咕噜一转,娇喝一声:“看招!”话落,便提掌朝张元修攻去。
她就不信了,她都出招了,张元修还能无动于衷。
事实证明,祁明乐确实低估了张元修。
张元修刚起身,见祁明乐一掌朝他劈来,他眼底滑过一抹无奈。但并未出手迎招,而是选择侧身躲开。
但不知他是有意的,还是他实在是技不如人,他人虽躲了,但最终却没躲过,被祁明乐一掌击在肩膀上。
张元修闷哼一声,祁明乐立刻便收了掌,但不知怎么的,她收掌那一瞬间,脚下突然打滑了一下,然后她整个人便直直朝张元修扑去。
祁明乐:“!!!”
买好马过来正要禀报的奉墨和洗砚,刚走到院门[kou],瞬间就被眼前这一幕惊呆了。
月[se]如霜落在院中,灼灼盛绽的桃树下摆放着一套石桌石椅。而此时,他们勇武的少夫人,正将他们公子压在石桌上亲!!!
“哥……”奉墨刚开[kou],就被洗砚捂住嘴巴拖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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