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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19 章 些许赏赐


第  419  章  些许赏赐(1  /  2)

  7625  字

  1小时前

  于高庆郭承而言,身为太中大夫的东方朔,无疑是一个很奇特的人。  

  他才华虽高,却生性诙谐滑稽,甚至屡为惊人之举,早年于陛下的自荐,他整整写了三千篇竹简,让陛下看了两个月才看完,可倘若有大才,那陛下如此认真看完,肯定会给予要职,但结果只让东方朔待诏金马门。  

  这就有些让人无法理解,陛下为何会花那么长时间,把那份自荐全部看完?  

  高庆和郭承不知那份自荐的内容,鉴于多年与东方朔相处得知的品性,姑且认为那份自荐写得很有意思吧,而自荐后的事情也的确让大家觉着很符合这条猜测,毕竟正常人哪会去恐吓侏儒!  

  不得不说,正是这些看起来不像是正常人能干的事情,才让东方朔从一众人中脱颖而出,但缺点也很明显,由于他行事过于荒唐,陛下显然将东方朔定位在了诙谐直谏的近臣身份上。  

  这与东方朔本人想成为能够被陛下托以政务的重臣身份相差甚远,可他就是这种难以改变的诙谐性格,也因此无法改变自己在陛下心中的形象与定位,也算是成也萧何,败也萧何了。  

  仕图的略微不顺,并不影响东方朔本人日常,他大大咧咧地在郭承面前一站,对方迟疑片刻,就将纸张递了过来:  

  “是明公最近于太学新讲的一篇赋文。”  

  “奥。”  

  东方朔挑了挑眉,伸手接过来赋文,边快速浏览,边道:“这赋文与往常还真是大不相同,竟能引得你们两位都看到了?”  

  郭承不知如何应答,只能敷衍地回道:“也是凑巧,我们二人都与太学有些关系。”  

  口口相传的时代,在有阶级或者行业壁垒的情况下,几年消息都有可能传不过去,可在同个行业内,个体又有往上传的打算,那在总人口也就是二三十万的长安城内将消息传到皇宫内部,还真不算多难。  

  东方朔也明白这点,他微微颔首,目光却一直在纸张上不曾离开:  

  “原来如此,这赋文还真有意思,是哪位……不太像是大儒所做?”  

  一篇文章是否优秀,有时候并不看它有多少奇词僻字,而是道理是否深刻,又或者情感能否引发共鸣,这篇赋文言辞简单,可情感上却足够真挚,恐怕是民间贤良所为,只是后面的医师内容,却又迅速让东方朔推翻了自己的猜测。  

  韩尚院她们来的这点时间,还不够认识一位有如此才华,愿意这么吹…赞扬陛下,还顺带着把女医事迹填上去的贤良。  

  高庆只从儿子口中知道,这赋文不是明公所写,但究竟是谁所做,那就不清楚了,面对东方朔的询问,他只能摇了摇头,而一旁直接与荆博士接触的郭承就不同了,明公并未隐瞒这是他从京医院看诊时抄录而来的文章,写的人他也见过。  

  “据说是从京医院的文书手中所得,那人名为顾迟,据说是前顾侍御史的长子。”  

  “是他?”  

  东方朔极为博闻广识。  

  这不  

  仅源于他在回答陛下种种问题上都能答上来,还源于自己本身就很擅长记忆,尤其是之前顾琬的事情闹得还不小,听(吃)了(瓜)一耳朵的东方朔,自然还记得此人的情况。  

  他又扫了一遍文章,捋了捋胡须,脸上的笑意更大了起来,他将纸张一卷,握在手中,混不吝地开口:  

  “郭兄,这赋文我先借用一番,翌日还你!”  

  说着,东方朔便转身朝陛下所在的殿内走去。  

  “哎?哎!”  

  郭承真没想到东方朔能直接上手拿走,他瞪大眼睛,叫了两声,看对方走的方向,很快意识到他要干什么,随即无奈地闭上了嘴。  

  这东方朔怎么就这么胆大妄为呢!  

  胆大妄为的东方朔来到了刘彻面前,他笑嘻嘻地行了个礼,道:  

  “陛下,臣有件大喜之事要恭贺您啊!”  

  对于内臣,刘彻的态度颇为随便,除了一些必要的礼节,其它都可以省略,省略到什么地步呢,后来有位侍中马何罗就因职务之便,获得了刺杀刘彻的机会,直至进入寝室门口。  

  当然,在刺杀之后,刘彻便开始逐步疏远侍中,但在这之前,侍中,包括东方朔这位太中太夫的行动和话语极为自在,见他这么过来,也不恼,反而饶有兴致地问道:  

  “喔?什么喜事要恭贺朕?”  

  东方朔将卷起来的纸张摊开,递至刘彻面前,笑道:  

  “陛下您一看便知。”  

  东方朔卖官司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刘彻看公文正看着有点烦呢,索性接过来这轻飘飘的纸张,大致浏览起来。  

  对于刘彻来说,他看到的,听到的赞美,相较于后面的帝王,显然是比较少的。  

  毕竟现在的造纸技术还不如唐宋明清发达,官吏们还在使用竹简作为文书载体,平日里都在想如何言简意赅地写文书,一卷沉重的竹简,能写完此次的政务就已经很不错了,哪里还有空闲拍一大堆马屁呢?  

  更不要说如今帝制还没发展到那么离谱的境地,有父辈余荫,又或者有传承的大儒自持身份,对皇帝要求‘以礼相待’,更不会这么虽然看上去很委婉,但又的确将皇帝比胜尧禹的夸赞。  

  这太佞幸媚上了!  

  可换身份低微的顾迟,又是以农户的角度来写,那这样的吹捧,又的确极为合适,而看到这份颇有心机颂文的刘彻,也不免露出了笑意。  

  喜好夸赞这种事情,哪怕是皇帝也不能免俗啊!  

  尤其是以情感取胜的文章,最重要的便是内容能让观者共情,认可文章的内容,而如今的天下,前有韩盈治理黄河水患,并与众官吏一起推广各种耕种技巧,新粮种,后有卫青出击,斩杀两万匈奴,夺千里土地,复秦时旧地,再加上其他零碎的功绩,文治武功哪一样都不缺,如何不让刘彻认可这赋文呢?  

  认可,那刘彻更不是一般的开心了。  

  “竟是这样的喜事……”  

  被公文带来的烦躁一扫而空,刘彻翻来覆去,  

  将这不过千余字的文章看了好几遍,这才恋恋不舍地将纸放在案几上,抬头笑着问道:  

第  419  章  些许赏赐(2  /  2)

  7625  字

  1小时前

  “东方朔,你从何处拿来的这篇赋文?”  

  “此为前顾侍御史之子顾迟于京医院所做,被明公看到,便拿去太学讲述,又被郭侍中偶得,我今日见他观看,便拿于陛下。”  

  东方朔将整个事情脉络大致说了出来,而后又颇为遗憾地开口:  

  “我听闻此子有个隐疾,不能见男子胡须,见之手脚瘫软,不能言语,无法与正常男子长久相处,陛下大约是不能赏赐此人为官了。”  

  怎么还有这种毛病?  

  刘彻眼中多了几分疑惑:“世上还有此等隐疾?”  

  “臣听闻,有人小时被蛇所咬伤,记忆深刻,大时哪怕遇到绳子,也会感到害怕。”  

  虽是再说一件奇事儿,但东方朔并没有认为它不会存在,是一种矫情,而是用生活中更好理解的例子解释起来:  

  “或许此子小时也经历了类似的事情,才有这种古怪的隐疾?”  

  相较于不能见男人胡子这种无法理解的情况,被蛇咬后,害怕遇蛇和遇到相同外形的物品而产生害怕,都在刘彻的理解范围之内,而他目前可用的极多,并不缺少这么一个顾迟,既然他有隐疾,不适合为官,那虽有几分遗憾,却也不必强求,只不过……  

  他既然有隐疾,这赋文怎么写的?又怎么被明公拿去在太学讲了?  

  有点奇怪。  

  有疑问,刘彻也没藏着,下午韩盈过来汇报的时候,他就直接问了。  

  “韩盈,你可认识顾迟?”  

  韩盈其实已经想到此文章有可能传到陛下手中,但这么快还是有些超出想象,她有些头疼要如何解释自己与顾迟的关系,迟疑片刻,含糊不清地说道:  

  “臣前些日子见过他。”  

  闻言,刘彻挑了挑眉,又问道:“这赋文是他所写?”  

  “是。”  

  韩盈直言道:  

  “他久居家中,未曾拜师学书,此为另辟蹊径,扬长避短所做,还请陛下不要见怪。”  

  无缘无故,何必要认识这么一个身份偏低的当龄男子,还让他写这么篇赋文送去太学评阅,此刻还为他这么说话?  

  两句回答下来,韩盈的意思已经昭然若揭,刘彻之前那点小奇怪也被解开。  

  这不就是捧自己的婚配对象嘛!  

  就像男人娶妻时,会宣扬妻子家世与其品德,才华,容貌多么好,自己求娶多么艰难一样,看似捧妻,本质上还是借着捧妻在吹捧自己——这么优异的女人能被他娶回家,他的实力也不容小觑啊!  

  韩盈现在的行为和男子娶妻也是一回事,这说明她婚事将近,挺好的。  

  毕竟韩盈到现在还未婚配,其余兄弟姐妹也没有来长安,年已过半百的母亲,一直处于无人照顾的状态,怎么能把人留在宫内长久安稳地做事?还是成婚后有更合适的人替她照顾老母,那才更能让韩盈无后顾之忧地将心放在  

  政务上。  

  “这赋文不错,朕原想让他去公车署待诏,既然你这么说,那就只赐他些钱锦吧。”  

  赋文不错,但也只是不错罢了,又不是贾谊,韩非子这样的人才,还目视男子不能言语,养在宫内也没多大作用,不过——  

  “他身有隐疾,不便求学,可此等天赋,抛废了也是可惜,朕允他去太学寻博士讨教学问。”  

  这话落到韩盈耳里,翻译一下,就是:赋文朕很喜欢,继续写,别停!  

  伴侣有个能得到正向反馈,又不影响自己,甚至有所助益的事业,是件好事,就是说完的陛下,正用打趣的目光看着她,那目光好像在说,朕什么都知道了,又似在等她反应,似乎想继续寻点乐子来。  

  羞涩是不可能羞涩的,韩盈早就把脸皮修炼到了和城墙一样厚的状态,她镇定自若地拱手应道:  

  “多谢陛下。”  

  啧。  

  韩盈的回答,无疑是明着把顾迟圈在了自己内人的身份上,就差直接承认了,可这样的回答也着实没有意思,没有乐子看的刘彻无趣地摆摆手:  

  “无事就退下吧。”  

  “是。”  

  韩盈转身离开,从官署中继续办公,而在这空里,皇帝的赏赐,也由宫人送到了顾家。  

  皇帝没有说具体数额,那下面便按照过往赏赐旧例,也就是万钱十锦,由于货币的贬值,库房里出来的铜钱其真正购买力并不高,但锦就不一样了,一匹锦布能换个一百至二百石左右的粮食来(以物换物浮动大),足够全家一年食用。  

  所以这份看着不多的赏赐,对顾迟这样已经濒临庶民的家庭来说,无异于是一笔巨款,但更重要的并不是这笔财富,能让顾家摆脱财政赤字,更重要的是让周围人意识到,他们上头有人庇佑!  

  这很重要,穿着宫内衣裳,配有授印的宫人驱赶着马车,摇摇晃晃地走到闾里的顾家时,围观的左邻右舍眼神瞬间变了,原本的奚落和不易察觉的嘲讽消失,而是变成几分恐惧和下意识的讨好,并涌现了从未有过的热情。  

  他们小心翼翼地,夸着顾迟在封锁时挺身救母的孝顺事迹,还拿来了礼物为顾家庆贺,因为他们才搬来没多久,面生而过来四处转悠的地痞流氓也瞬间消失,闾里的里典,拄杖的里老也都过来恭喜。  

  这前后反差之大,让久经风雨的钱缨也有些说不出话来。  

  人潮散去后,她拉过来戴着帷帽,不见人都被夸出花的儿子顾迟,语重心长地道:  

  “这几日他们说的好话,不过是见你起来的恭维,你可千万别往心里去,觉得自己真是因才高有了今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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