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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7. 热情的陛下 这是一个以汉武帝意志……


这是一个以汉武帝意志行进的国度,尤其是在长安这个意志笼罩最强的地方,当他已经确定时间,那无论韩盈心里在想什么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今天她要做好准备,等待明[ri]的进宫。

  当下属总得有当下属的心态,桑弘羊提醒,韩盈便也不继续多谈,调整好心态,养[jing]蓄税一晚,第二天便准备进宫。

  汉武帝终究没有后世那么变态,半夜里就得起床准备,好在天亮前赶到宫门[kou]等待,只需要按照过往正常的作息起来,和桑弘羊一起进宫便好。

  而有特使冯康讲过的宫闱规矩,又有桑弘羊的提点,韩盈也不太担心会出错,两人一同进宫,隔着老远,韩盈便看到了那巍峨壮观的皇宫。

  即便是没有钢筋混凝土,古人仍旧可以靠着庞大的基底,用土木砖石这种基础材料,将建筑垒到令人仰望的高度,而做为一朝之都,天子居所,更需要用壮丽来衬托其无比的威严。

  诚然,韩盈所见的这些建筑材料并不华美,颜[se]和材质都远逊于后代,但当她身处其中,感受着抬头仍看不见全貌的人工建筑,便开始有些克制不住的心颤。

  待进入宫廷内部,韩盈立刻收回了自己四处看的目光,尤其是不在做抬头的动作,尽量平视前方。

  桑弘羊还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将她引荐给黄门后便告别离开,韩盈跟着黄门继续前进,逐渐发觉身边执锐披坚的兵士越来越多了起来。

  他们面孔刚毅,身形[jing]悍,配备着的武器和兵甲在阳光下更显肃杀,人更是多到三步一岗,五步一哨,严密的令人心惊。

  韩盈本不[yu]多看,只是随着她的走动,这些兵士目光似乎也开始缓缓移动,好像正时刻不发一言的注视着她,古怪的是,他们的表情并未发生任何变化。

  一种无形的压力,逐渐从韩盈心底升起。

  人是集体动物,大多数人一但脱离集体,以个体的身份面对集体的时候,恐惧便会油然而生,就像很多人平时和好友怎么都行,班里上台演示个文档立马歇菜,这是本能在警告自身,对面人太多太危险,要躲避、逃离。

  而当这种本能和社会等级融合在一起,其威力绝不会一加一等于二那么简单,就像是昔[ri]于乡间勇猛,杀人不见血而秦舞阳,在随荆轲刺杀秦始皇时,便被压制的[se]变振恐,而当年刘邦称帝时,群臣礼,是叔孙通设计了一整套礼节,施行之后,诸侯王以下‘莫不振恐肃静’。

  庞大的建筑、森严的规矩、严苛的礼仪,

  而韩盈无疑也受到了一定的影响。

  不至于被吓到振恐,但的确有些紧张,无法保持之前来时平和的心态,韩盈想了想,也没给自己做更多的心理暗示。

  皇帝本就是要的这种效果,她既然不是无牵无挂的神棍,那最好不要让自己表示的太特立独行了些,对方拥有掌控她和她背后所有人身家[xing]命的暴力,面对这样的存在,谨慎些也没什么坏事。

  不然,她总有一种见识历史名人汉武帝的激动感——停!别想,游客瞻仰活着汉武帝心态搞不好会翻车的!

  控制好自己维持在合适紧张范围内的韩盈,很快随着黄门走到了偏殿,这是汉武帝[ri]常办公的地方,此刻周围什么人都没有,韩盈看黄门上前通报,内侍有条不紊的将信息传递进去,再将允许她进入的消息传递出来。

  韩盈深吸一[kou]气,抬腿登上了面前的台阶。

  汉宫的建筑大到离谱,将人映衬的如同蝼蚁,韩盈放任自己将心态处于谦卑状态,走到殿内也不左右观看,更没有抬头去看汉武帝什么模样,朝着对方应该在的方位,极为自然的拜了下去:

  “昌亭侯韩婴,参拜——”

  刚参拜下去,韩盈便听到了有人极速走过来的脚步声,还未等她说完,那响声已经到了跟前,皮肤甚至能感受到快速走动时,衣摆挥舞而带起的气流,紧接着,她的手腕便被人握住,洪亮威严的声音紧跟着从耳边响起:

  “先生大才,何必如此多礼!”

  嗯嗯嗯?

  这是什么情况?

  如今‘先生’二字还没有贬值,是个男的就能被称呼为先生,而是真正德高望重、徒弟满门(最好还能有当高官)的才有资格被成为先生,她那里担得起这个称呼!

  还有,能在这殿里如此肆意走动,随意称呼她的,除了汉武帝没别人了吧?没了吧?!

  韩盈被这突然的状况弄的一时间什么反应都没了,正拜也不是、起也不是的时候,手腕上突然传来向前方拉扯的力量:

  “先生大才,彻甚是心悦,今[ri]得见先生,本就应奉为上宾,何必再如此多礼?还请随彻进殿!”

  行吧,别拜了。

  上宾不上宾的先别管,就对方这不放手的力道她是真的拽不过,更何况她也不敢拽,除了任由被汉武帝抓着继续往里面走,压根没别的选择。

  趁着这点空当,韩盈微微抬头看了眼这位历史鼎鼎有名的皇帝。

  对方只穿了一身红褐[se]的衣袍,没有绚丽繁琐绣花,也未曾戴天子才会用的冕冠,因为角度的缘故,韩盈看不到长相,倒是他的身高,竟足足高了自己半头,换算成现代的高度,绝对在一米八五以上。

  果然,营养充足的情况下,古代的身高完全不会低于现代多少……

  不过二十来步的距离很快走完,刘彻转过身,笑着道:

  “还请先生入座。”

  韩盈收回自己打量的眼神,低头避开汉武帝的视线,道:“臣不敢,臣不过是乡野小吏,如何担当的起先生之称?”

  “朕这样称,你就担得起。”

  转过身来的刘彻,本想强行将韩盈按到座位上,可刚才宽袍大袖遮着,对方又正再做下拜的动作,即便是知道她是女子,在对方的[xing]特征也被模糊到极致的情况下,汉武帝下意识便用了握其手腕的方式,来拉进两人之间的关系,心里更是没有丝毫负担。

  但此刻正面看着她,那女[xing]的特征便无法掩盖,男女有别的思维立刻出现在刘彻行为习惯中,他背过去手,后退一步,直道:

  “你坐就是了,别让朕说第二遍。”

  韩盈敏锐的感觉到这里面有大坑,吴起吸脓的典故她还记得呢,上位者的屈尊纡贵,代表着他们要获得更大的利益,这坑她已经栽了一半,剩下的一半她绝对不能再掉进去,即便是汉武帝已经将自称从彻换成了朕来表示威慑,她仍没有落座,而是再次拜道:

  “臣惶恐。”

  刘彻神情有些不悦,直接呵斥起来:“迂腐!”

  声音中的不满很明显,但韩盈未曾起来,就这么无声的与对方僵持起来。

  几个呼吸过后,刘彻突然说道:“罢了,你初次进宫,谨小慎微些也是清理,不称你为先生罢了,坐下吧。”

  “多谢陛下。”

  [kou]中说谢,韩盈仍没有放松警惕,她在席上正坐,刚坐下去,便听到汉武帝温和的说道:

  “之前看你治水疏中,有提国亡之论,极其奥妙,只是其中有不少未言之处,我[yu]闻此要之极,还请其尽心所言,莫要隐瞒。”

  闻言,韩盈一瞬间心梗在了原地。

  她就说!

  怪不得汉武帝今天如此热情,这么的礼贤下士,原来是这里有个大坑等着她!

  当初她拿国家灭亡来吓唬汉武帝,而能吓唬住皇帝的,必然是极为有用的干货,可以说是后世剖析封建社会运行的总结出来的规律,这样的智慧结晶,甚至比先贤治理国家的政论还要深刻。

  正因为太深刻,韩盈写的时候便缩减模糊了许多。

  只是真理就是真理,对于汉武帝这样的统治者来说,发觉其中的价值和她有所隐瞒一点儿也不奇怪。

  麻烦的是,那些对封建社会从上到下剖析的太过于透彻,对皇帝也没有多少符合汉代的尊敬,甚至将权贵划分为阻碍社会进步的毒瘤,韩盈不介意往外解释一部分,毕竟她现在就是货与帝王家,问题是,在汉武帝面前,韩盈没有控场的能力,对方又擅长观人,真被他抓到了关键处问题起来,她除了沉默,没法回答,而对方又能清楚的看出来,她什么都知道!

  更糟糕的是,殿里现在不止有她和汉武帝,还有那么多宫仆,以及执笔在侧的史官,今[ri]殿中的事情,绝对会外传出去,那……

  韩盈猛的握紧了袖中的拳头,她缓了缓心神,道:

  “婴为女子,诚蒙陛下赏识,方有今[ri],怎敢隐瞒?只是一国亡因宛如乱麻,我如今也理不清全貌,只有两点能说上几分,一则,是福祸相依,既得了好处,便要承其之恶果,秦之政便是如此。”

  说道此处,韩盈顿了顿,重新逐渐语言,继续道:

  “商鞅之策终使始皇一统六国,却也使其难以调转方向,施加仁政,但若是将此视为秦亡之因,仍不全面,秦一统六国,各国语言、文字、度量衡、车辙各不相同,期间混乱无数,若不尽快将秦政推行至六国,则六国生乱,若尽快推行秦政,必将大量损耗秦吏,此便是为未来埋下隐患。”

  刘彻看着面前的女子,从政途和人生阅历来说,她的年龄实在是年轻的过分,可即便她年龄更大些,四十多岁,给出这样的解答,仍能令人觉着惊艳。

  韩盈说的内容,后人看起来当然不算什么,可就像是董仲舒提出来的建议一样,那些修明堂兴建太学也没什么稀奇的,可这么‘简单’的东西,就是没人给汉武帝说。

  就像,昔[ri]的贾谊名篇《过秦论》也不过只是讲了秦疲天下,不施仁政,以至于亡国的结果,并没有再进一步说秦朝军功利益集团已经扩大到了极致,没有另一个势力能够制衡,更没有说当时的局势,使得始皇无论如何选择,都会有导致六国旧势力再次反扑的隐患。

  刘彻思索着这从未有过的角度,发觉韩盈所说的内容,带入汉国,也能分出不少好因随着时间转为恶果的现象,就像是高祖所封异[xing]诸侯,同姓诸侯,又或者是之前的对匈奴政策……

  脑海中飘过无数事例的他忍不住抚掌道:“妙哉,此与朕过往所听完全不同,此后如何?先…昌亭侯你快快讲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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