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第四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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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话不对。"
鹤华纠正章邯的话,"什么叫纵然他执意复仇也无妨?有妨碍的,他这么聪明的一个人,如果不能为阿父所用,那就太可惜了。"
"不能[lang]费这样的旷世奇才。"鹤华放下银叉子,伸手摇着章邯的肩膀, "你想想办法,一定要将他劝回来。"
章邯忍俊不禁,"公主,此事强求不得。"
“若不能消弭他心中恨意便将他招募在身边,以他之聪明,很容易将陛下与公主陷入危险之中。"
"好吧,那就不强求。"鹤华扁扁嘴,“我们先见他一面,看他怎么说。”
“但是这件事一定要瞒着阿父。”
不及嬴政佩剑高的鹤华趴在案几上,粉嘟嘟的小脸枕在手臂上,一脸稚气的忧愁, “我已经长大了,阿父还把我当小孩子,他才不会叫我私下去见六国后人。"
"她说得不错,朕的确不会叫她去。"嬴政把批完的奏折随手放在御案,修长手指翻开小寺人捧来的新的奏折。
不知道是不是小十一从杨思琪那里拿的维生素牛[nai]和钙片的缘故,近[ri]来他觉得[jing]神比以前好了很多,胳膊鲜少酸疼,脖子也不会时不时刺疼,就连梦中突然被惊醒后的心悸情况都跟着好转,恍惚间仿佛回到少年时期,不知疲惫,[jing]神奕奕。
帝王翻阅奏折的动作微微一顿。
或许不止是因为小十一带回来的东西,还有另外一个十一,伤痕累累的手里拿着一颗夜明珠,在皎皎如月[se]的夜明珠的光芒下,那双手上的伤痕显得格外触目惊心,但一向爱美又怕疼的她丝毫不在意,只小心翼翼放在他心[kou],然后一切为之不同。
他感受到了她,叫了她的名字,不在乎疤痕与疼痛的人如受惊的鹿,瞬间将身体背了过去。——她不怕生不如死的疼,也不怕自己身上满是丑陋的疤痕,早已辨不出原本的模样,她只怕他看到她身上的那些伤。
赢政心脏狠狠一[chou]。
“她太小,不懂如何保护自己。”
嬴政静了一瞬,抬手合上奏折,声音不辨喜怒, "很多事情她原本不必去做,可她偏偏不听朕的话,一意孤行去做这些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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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颇有深意,话里有话,蒙毅抬头瞧了下端坐主位处的皇帝,方才还一边与他说话一边批阅着奏折,此时已经收回手,神[se]淡淡的,让人瞧不出心情如何。
唔,心情好像不太好的样子?是因为小公主执意要见六国余孽?
似乎是。似乎又不是。仔细想了想,大抵是因为另外一个世界的鹤华公主。
跟在帝王身边做事的人都是人[jing],只要眼睛不瞎,便能从帝王那夜的震怒中发现端倪,一个是自己自己颇为欣赏的寺人,另外一个是自己最为宠爱的小儿子,若非两人做事荒唐到极致,陛下怎会以那般惨烈的手段来处置他们?
陛下是在感伤惨死于历史轨迹中的鹤华公主吧。
将陛下与大秦看得比自己[xing]命更重要的小公主怎会眼睁睁瞧着胡亥赵高弄权而坐视不理?她的下场,在陛下崩逝的那一刻便已注定——死。
蒙毅默了默。
与能一针见血安慰到嬴政的兄长蒙恬不同,蒙毅斟酌片刻后,以他自己的方式开了[kou], "陛下与公主的想法是一样的,都在以自己的方式对对方好。"
“陛下希望公主平安喜乐,公主希望陛下长命百岁,手下能人无数,大秦万世不灭。”
“朕知道。”
赢政声[se]缓缓。
"既然陛下知晓,不妨将手中政务放一放,随公主一道出宫瞧瞧。"
蒙毅笑了下, "六国余孽已灭,咸阳城中太平不少,今[ri]来咸阳经商的胡商极多,臣让卫士们加强了对城里的巡视,以便商贾们放心[jiao]易。"
"这种情况下,陛下去外面转转也无妨。"蒙毅道, "说起来,陛下已经很久不曾与公主一同出行了。"
打通丝绸之路后,上至皇帝陛下三公九卿,下至没有品阶的官员,经商的商贾,甚至咸阳城的黔首们全部忙了起来。
对于皇帝陛下与公卿们来讲,这是绝佳的大肆收赋税的时机,能让空空如也的国库充盈起来。对于无利不起早的商贾们来讲,这是一条黄金之路,能让自己赚得盆满钵满。
而对于黔首们来讲,他们面朝黄土背朝天,祖祖辈辈都在土里刨食,若是遇到灾年或者赋税过高的情况下,送儿卖女是
常有的事情。
现在不一样了,有了能亩产千斤的粮食,他们终于不用再易子而食,终于能吃饱肚子,在这个对农民并不友好的世道活下去。且这些粮食不娇气,很好伺候,能让他们在种完粮食之余还能去城里找点事做,给商贾们搬搬东西做做东西,给远道而来[cao]着蹩脚秦话的胡商们打打下手,挣点钱补贴家用。
忙,就是钱。
所有人忙得不可开[jiao],但却鲜少抱怨,对于这些经历了几百年战乱的人来讲,他们终于熬到盛世太平的这一[ri],看到万国来朝,享受繁荣昌盛。
而作为这个空前强大的王朝的主人,嬴政要忙的事情更多,胡商们与秦人语言不同,风俗习惯更不同,沟通不顺畅的情况下,很容易产生矛盾,如何避免这些事,如何安置胡商,如何稳定贸易制定价格,如何收取赋税补充国库,这些都是需要嬴政亲自裁决的事情。
当然,作为帝王,他需要忙的事情远远不止这些。
万国来朝,天下九州的商贾黔首们也齐聚咸阳,想要从盛世繁荣里分一杯羹,此时的咸阳城已容纳不了那么多人,很多人住在城外,不仅个人安全与财产得不到基本保障,仓促建起来的房屋质量更是安全隐患,天干物燥的季节,火势一旦蔓延开来,便会吞噬不知多少人的[xing]命。
这个时候,卫士们的巡查便格外重要,防止突然间的走水或者房屋倒塌。
当然,这种方法治标不治本,只有扩建咸阳城,才能彻底解决这些问题。
但扩建需要钱,需要地,需要人,且是一个大数字,不是短时间内便能拉起来的一个数字。而现在的政策是轻徭薄税,休养生息,一旦大兴土木,便是打破嬴政之前定下来的国策,是失信于民,所以哪怕扩建咸阳城的事情迫在眉睫,嬴政也没有急于扩建,而是先将土地规划了出来,待时机成[shu],再一鼓作气建一座新的咸阳城。
打江山不易,守江山也难,尤其是天下一统百废待兴的时候,更加考验执政者的能力魄力与眼光,他的每一个决策都关系到上万人的生命与生活,他不能出错,他出错的代价太高太高。
当然,同时考验的还有决策者的身体。
身体稍微不好的帝王,很容易扛不住这种高压,执政没几年,便撒手西去。
——皇帝陛下的父亲就是很好的例子。
整[ri]里忙于朝政,此时
的皇帝陛下已有很长一段时间不曾与小公主一同出行游玩,好在小公主极其懂事,从不掌这件事去烦陛下,自己找乐子,自己找事做,甚至还主动帮着陛下分担政务,懂事得让人心疼。
对于这样的公主,蒙毅满心满眼都是喜欢, “若是陛下能与公主一同去见那个人,公主一定会很开心。"
“朕若去了,她与那人只会不自在。”赢政理袖。
蒙毅笑道, "既如此,陛下便不让他们知晓,待他们谈完事情,陛下再出现公主面前,与公主一道夜游咸阳。"
"公主,咱们真的要在宫外过夜吗?"
寒[su]忧心忡忡, “若是晚上不回去,肯定会惊动蒙上卿,蒙上卿知晓了,陛下也就知道了,到那时,公主见六国余孽的事情便瞒不住了。"
吕雉方才遣人传来消息,她那里突然来了些事情,暂时离不开人,便不回宫寻鹤华了,约了在宫外碰头,把往来入宫出宫的时间省出来,花在几人夜游咸阳的事情上。
瞒着陛下见六国余孽,甚至还夜不归宿,这种事情单是想想便让寒[su]头皮发麻, "公主,为安全起见,咱们还是见完那人便回宫吧。"
"不怕,章邯已经跟王离说过了,等咱们出了宫,王离的马车就会来接咱们。"
鹤华扶着寒[su]的手上了轿撵,稚气小脸信心满满, "若是去官外,阿父肯定不放心,可若是去了王离家里,阿父便不会多想。"
寒[su]叹了[kou]气, "也就武城侯胆大,敢帮着公主瞒陛下。"
自商鞅变法后,大秦便以人头论军功,以军功封列侯,彼此朝中所有列侯,无一不是在战场中挣来的。
但王离不同,他的武城侯并非军功换来的,王翦王贲父子俩联手灭五国,虽战功卓卓,可王翦也在南征北战中熬坏了身体,楚国刚灭,王翦便撒手西去,大秦痛失将星,嬴政感念王翦的战功,封当时还是[nai]娃娃的王离为武城侯,是列侯中唯一一个靠祖辈便封侯的人。
虽不是靠军功封的侯,但王翦与王贲的战功世人都看在眼里,王家满门忠烈,战死疆场的儿郎不计其数,从一个枝繁叶茂的大家族,变成现在只剩王贲王离两根独苗苗的凄凉局面,哪怕不看王翦王贲的战功,看在那些
为国战死的儿郎们的面子上,封王离一个武城侯也不为过。
更别提王离的武城侯只是一个名誉[xing]的侯,不掌实权,所以哪怕他不是靠军功封的侯,朝野上下对他封侯的事情也没甚一个。
——陛下哄一哄没了祖父庇佑的[nai]娃娃罢了,他们若连一个[nai]娃娃都不肯放过,那他们成什么了?太失公卿贵族该有的风度气度了!
就这样,[nai]娃娃武城侯得到众人一致认可。
"那当然,他可是王老将军的孙子,上将军的儿子,将门之后,哪有不胆大的?"
鹤华瞧了眼轿帘外纵马而行的章邯,指了指章邯, "你还漏了一个人,章邯的胆子也很大。"“他只有在公主的事情才会胆大包天。”寒[su]无奈摇头, "若换成其他事,他必是谨小微慎,滴水不漏的。"
一个祖辈战功赫赫,自己养在皇帝陛下身边长大的将门之后,一个靠手段心机从底层爬上来的普通人,行事作风怎会一样呢?
“他在我的事情上大胆就够啦。”
鹤华笑道, "至于其他事,我倒是想让王离跟章邯一样妥帖呢,他做事总是风风火火的,半点不稳重。"
寒[su]忍不住笑了起来,伸手戳了下鹤华额头, “跟公主比起来,武城侯足够稳重了。”
两个人笑着闹着在轿撵里说着话,叽叽喳喳的笑声不时传出来,章邯纵马走在轿撵旁边,平[ri]里总是冷肃的面上浮现一抹极淡极淡的笑意。
——轿撵里的小公主仿佛生来便有治愈人心的力量,她到哪,便能把欢声笑语带到哪。
但很快,再怎样治愈人心的小公主,也挡不住对面的少年,少年轻裘华服,纵马而行,身后跟着大群侍从,或许是贵族少年脾气都大,少年脸[se]并不好,眉宇间隐约有些不耐,时不时抬头看天[se],似乎是在等人。
下一个瞬间,少年余光发觉轿撵的存在,面上的郁气一扫而光,顷刻间对着轿撵笑出一[kou]大白牙。
章邯眯了眯眼。
"郎将,是武城侯。"
亲卫向章邯道。
章邯颔首。
“十一!”
少年声音嘹亮,纵马而来。他的骑术显然极好,马
蹄卷起黄尘,他如离弦之箭一般冲了过来。
章邯的好心情一扫而光。
"你又迟到了。"
少年很快来到轿撵面前, "我等你等了好久,你若再不出来,我便自己去玩,不带你了。"自幼被嬴政养在身边的少年与大秦公子没甚区别,被嬴政视若己出,与鹤华一同长大,两人极其
[shu]稔,若是在宫外,两人从来以名字互相称呼,而不是将鹤华唤做公主。
轿撵里的鹤华[nai]声[nai]气, “我才没有迟到,我是按照约定时间出宫的。”
"你又狡辩。"
少年道, "你瞧瞧天[se],现在都什么时辰了?""你足足迟到了一个时辰!"
说话间,少年手一伸,去抓轿撵侧边的纱幔。
亲卫们知晓少年的身份,并未对他的动作并未横加阻拦,章邯眉头皱了皱,少年已将轿撵掀开,指着快要黑透的天[se]对里面的小公主道, "你自己瞧,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恩,酉时。”鹤华道, "你跟我约的不是酉时吗?"
王离伸出一指,手指敲了下鹤华小脑壳, "什么酉时?你又记错了,我跟你约定明明是申时。"
“哎呀,不许动我头发。”鹤华抬手打掉王离的手, "寒[su]给我梳了好久才梳这么好看的,你不许动。"
鹤华抬起两只小手手,捂着自己小脑壳,凶巴巴对王离道, “我才没有记错,是你记错了时间。"
"你连时间都没弄清楚,活该在这里等这么久。"少年好笑, “你竟然还狡辩,分明是你——”
“武城侯,我们出发吧。”一旁的章邯淡淡出声, "若再耽搁下去,怕是会误了公主的事情。"
少年想起鹤华出宫的原因,便大度不再计较她迟到的事情,弹了下鹤华小额头, "等你办完事,我再跟你好好理论理论。"
"……明明是你记错了时间!"
鹤华不服。
这个人太讨厌了。
明明是他记错了时间,还怪她让他等许久,简直太欺负人了!她不想跟他玩了!
"喏,给你。"
王离接过侍从捧过来的食盒,隔着轿帘[kou]将食盒递给寒[su], "府上新来的庖厨,做点心很有一手。"
"!!!"
她愿意跟王离一起玩了!
鹤华开心极了, "谢谢你!"
“不谢。”
王离轻哼一声, “下次别再迟到了,要不然点心的[kou]感就不好了,这种东西要趁热吃才好吃。”鹤华声音软乎乎, “我知道啦!”
寒[su]打开食盒,小宫人用银筷子夹起来试了一下,半晌后没有任何事情发生,寒[su]还把点心喂给鹤华。
“唔,好吃!”
点心入[kou]即化,鹤华喜欢极了, "王离,你的庖厨从哪找到的?做的点心比宫里的好吃多了。"王离大大咧咧, "瞎,花钱找到的。"“只要钱出得足够多,会做点心的庖厨争着来。”
"宫里的人倒也不是不会做点心,而是——"王离声音夏然而止。
——他看到不远处的人群中,蒙毅一身常服,扮做普通贵族子弟,守在一架[jing]致华美的轿撵前。隔着轿帘,他看不到轿撵里的人是什么脸[se],只看到轿撵外的蒙毅懒懒挑眉瞧着他,似乎在等他未说完的话。
这个该死的蒙毅怎么也出来了!
他养在宫里的那段时间里,大概是体恤他年幼失母,父亲与祖母又征战在外,陛下对他极其骄纵,连飞扬跋扈的胡亥公子都不敢与他抢东西,靠着陛下的宠爱,他在宫中可谓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ri]子过得比公子们更舒服。
大抵是着实看不惯,某[ri]他犯了错,蒙毅把他抓起来便是一顿打,说将门之后怎能这般纨绔?若不给他点教训,他这个人便废了。
打完他,蒙毅去寻陛下领军棍,让陛下都无可奈何。对于这种宁愿领军棍也要揍他的人,简直是年幼无知的他的噩梦,让他看见蒙毅便哆嗦。
现在年龄大了些,胆子也比以前大了,看见蒙毅不再哆嗦了,只是小腿肚隐约打着颤。——蒙毅时常罚他扎马步留下的[yin]影。
王离吞了吞[kou]水
,成功把自己未说完的话全部咽下去。
蒙毅来了,那么陛下肯定也出宫了,轿子里的人多半是陛下。
他不怕揭陛下的短,当着陛下的面说宫里的点心难吃是因为陛下的意思,怕十一偷着吃点心,所以不许让宫人们做好吃的点心,但他不敢在蒙毅面前说这种话,若将军们是陛下的矛,那蒙毅便是陛下手中最为锋利的剑,冒犯了陛下,陛下心胸宽广,或许不会放在心上,可若当着蒙毅的面冒犯陛下,那就是老寿星上吊,自寻死路。
“而是什么呀?”轿撵里响起鹤华的[nai]声[nai]气。
王离强迫自己收回视线, "呃,没什么。"“走吧,别耽误你的事情。”
“对哦,不能迟到的。”鹤华笑眯眯, “若是迟到了,那个人肯定会生气的。”
"怎么?还在生气呢?"
吕雉斟了一盏茶,笑眯眯看着面前闭目而躺的男人, "气我用你的东西给章邯传递信号,让他带着公主来寻你?"
"多大点事?"
“也值得你连饭都不吃了?”
"好,你不吃,我全丢出去喂狗。"
吕雉放下茶盏,抬手把食案上整齐摆放着的饭菜全部端出去, "喂狗,狗还知道冲我摇摇尾巴。喂你?哼,连句好话都落不到。"
院子里拴着一条细犬,见吕雉端着饭菜走出来,立刻从地上爬起来,摇着尾巴冲着吕雉撒欢。
“真乖。”
吕雉把饭菜倒进狗盆里,伸手揉着细犬,大着声音故意让房间里的男人听到, "你呀,可比某些男人懂事多了,既会看家护院,又会逗我开心,不像某些男人,除了一张好脸外,脾气秉[xing]简直不能看。"
好好的一个人,怎么就长了一张嘴?
"够了。"
男人装睡装不下去,起身打开窗户,对院子里喂狗的吕雉道, "娥姁,你既知道我的身份,便不该强迫我做我不喜欢的事情。"
“谁强迫你做你不喜欢的事情了?”
吕雉反唇相讥, “张子房,你睁大你的眼睛看清楚,那些韩国故土的黔首们,
是现在过得好,还是韩王在世时过得好?"
"你的王除了把自己当人看,剩下他眼里还瞧得见谁?"“甚至就连韩非子的死,也跟他脱不了干系。”
“哦,对了,今[ri]前来寻你的人不仅有公主,还有一位你的故人。”吕雉喂完狗,起身拿帕子擦了擦手,去敲对面房间的门, "听了这么久的话,您该出来了。"
"咳咳,吕家女郎好生厉害的嘴,老夫叹为观止。"房间里响起一道苍老声音。
张良眉头微蹙。——这声音,似乎在哪里听过?
"您别笑我,论嘴皮子的功夫,谁敢与您相较?"吕雉笑道,
老者笑了一下, "老喽,说不动了,不能跟你们年轻人比了。"
吱呀一声,房门被打开。须发皆白的老者缓缓走出,视线落在窗[kou]处的张良身上。
“子房,一别经年,别来无恙。”老者于门[kou]停下,声音温和。
张良瞳孔骤然收缩。
下一刻,张良迅速从房间走出,跌跌撞撞奔向老者,然而在即将走到老者面前时,他的动作陡然停下,像是害怕戳破自己的梦境一般,不敢上前与老者有任何肢体接触。
“您、您——”
张良声音颤得厉害, "您竟然还活着?"老者笑眯眯, “恩,活着。”
"别在院子里站着,咱们去屋里说话。"
吕雉打开中间的房门,对立在外面的两人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快进来吧,公主一会儿也该到了。"
“王离,你起开,让我来叩门。”门外响起一道软软糯糯的声音。
"咱俩谁敲不都一样?"少年声音清朗且欢快, “我来我来。”
急促的叩门声响起。
张良瞬间回神,眸[se]骤冷。——王离?王翦之孙?王贲之子?他怎么有胆来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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