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玉书忽然摇头说道：”我干脆还是让华生跟着学堂的先生多学几年，将来离开小镇后也好有个谋生的手段。”

  刘伯看着他微微一笑，神态宁静说道：“我听华生他娘说这孩子长大就想做先生，依我看还是让他跟着先生好好学习，这样对他的心境有帮助。”

  黄玉书从茶台上端起茶杯，轻轻地吹了一口气，看着他微嘲道：“想不到我这个当爹的人，最后总是要从你们嘴巴里了解自己儿子的一些想法。”

  刘伯看着看着他认真解释道：”掌柜的，只要我们这店铺还在，日后自然能越做越好，就算华生当不了先生，我们养他一辈子也没有问题。”

  “怕是你愿意，华生也不会愿意。他还有一个弟弟呢？这哥哥总是要跟自己的弟弟做一个样子出来吧？”

  黄玉书口几喝光了杯里的清茶，揉了揉后脑门笑道：“还是这明前的春茶好喝。”

  刘伯看着他叹了一口气，小心说道道：”我看这一条街上的掌柜，也只有你的心最宽了，别个都耽心水匪会不会灭掉，只有你从来没把他们当回事放在心上。”

  黄玉书一听，想起这些年来的经历，脸上的神恃变得极为精彩。

  过了半晌，才蹙眉说道：“我想不开又怎么样，这么一大家人都就要生活了，哭也是过，笑也是过，既然我们没办法选择，倒不如笑着过好每一天了。”

  刘伯轻拍大腿，摇头感慨道：“都说听了先生的话，胜读十年书，我看掌柜的比那学堂的先生要还聪明。”

  黄玉书看着若有所思的刘伯，温和的笑了笑，说道：“再煎熬几年吧，等二个老大长到十六岁，可以讨生活了，就会省了我很多事。”

  “不止是你，这镇上有孩子在城里读书的掌柜们，都是你这样的想法。”

  刘伯看着黄玉书轻轻地叹息了一声。

  ......

  店铺后面的厨房之中，红姐正在炒花生和芝麻，刘氏抱着老三在门边看着她的一举一动。

  红姐看着她抱怨道：“想当年我们何时做过这些苦活路，哪年中秋不是去外面买最好、最贵的月饼回来过中秋？”

  刘氏看着她笑道：“那又怎么样，你狠嘛，你去把水匪都打跑了！等我们生意恢复从前那个光景，你想吃什么就买什么！”

  红姐一听，看着她笑了起来：“我们这一屋的人，只怕都说不过姐姐这张嘴巴，就连掌柜也怕你三分。”

  刘氏闻着从锅里飘出来的香味，忍不住笑了起来：“还好华生跟二狗和小莲去玩了，要是他在屋里闻到这味道，肯定不会放过你的。”

  “哎呀，说到那个小坏蛋，你信不信，搞不好他们今天真的摘几个八月瓜回来给你吃，倒是又替我省了几块钱。”

  刘氏一听禁不住看了自己抱着的孩子，跟他轻声说道：“老三啊，你二哥又去山上给你找吃的了。”

  “他哪里听得懂哦，等到明年这个时候吧！”红姐抄起锅里炒好的月饼馅料，哈哈地笑了起来。

  正在刘氏抱着孩子跟红姐聊天时，黄远芳和黄易生闻到香味，坐堂屋里钻了出来。

  黄远芳看着红姐问道：“红姐又炒了什么好吃的，香味都飘进堂前了。”

  “炒月饼馅料啊，过几天就有月饼吃了。”红姐笑道：“只是吃完月饼，你们二个家伙又要去城里读书了。”

  “做月饼啊？华生最喜欢吃了。”黄易生高兴地叫了起来。

  “月饼谁不喜欢吃？你毕竟是华生的大哥，趁着这几天还没走，好好教教他，不要让他一天到晚都往街上去野。”

  刘氏看着黄易生笑着说道。

  黄易生一听，痛苦无比地回道：“说起华生，我哪里管得住他啊，我和大姐只要稍微不注意，他就一溜烟跑出去了。”

  刘氏实在很是意外，自己的二儿子除了性情蛮横之外，读书也没见他怎么用功，连学堂里的先生和自己的女儿都夸奖他，便是大儿子也自愧不如。

  黄远芳看着自己的母亲笑了笑，轻声说道：“娘还是管好老三吧，华生的事情有爹看着呢，他也不会乱来的。”

  红姐拍拍手从厨房里走出来，看着二个孩子笑道：“说不定你们有口福了，一会华生回来，看他今天跟二狗和小莲一起有没有找到八月瓜。”

  黄远芳一听，皱着眉头小心提醒道：“华生老去后山，我又不在，他不会遇上什么危险啊？万一摔倒了怎么办。”

  “远芳你这说的是哪里话？”红姐看着她笑道：“你没见他天天去铁匠铺里练箭，眼下的他可不是从前的华生了。”

  “是么？原来我的弟弟已经这么厉害了啊？”黄远芳抬起头来，静静地看着刘氏说道。

  “用华生他自己的话说，他这个冬天要去后山给大姐和大哥，给全家人打几只野鸡回来哦！”

  刘氏看着自己的女儿、儿子自豪地说道。

  红姐看着面前的三人摇摇头：“我现在就在煮饭去，下午你们二人没事就来帮忙，学着怎么做月饼，长大了也可以自己做来吃。”

  黄易生看着红姐笑道：“这个要得，我下午跟大姐都来帮忙，一会华生回来也让他下午呆在屋里帮忙。”

  红姐一听赶紧摇摇头，笑道：“那家伙可不要，还没等我月饼做出来，这调好的馅料估计要给他偷吃一半。”

  刘氏看着三人也笑了起来：“这事不要让华生插手，下午让他去对面练箭去。”

  ......

  正午十分，阳光炽烈而厉害，道路两旁的树木都低下了头，有气无力地垂着，不愿给可怜的行人遮蔽秋日的酷热。

  华生一行三人今天的运气不错，还没等到中午，二狗和他就找到了二颗爬满藤的八月西瓜，三人没有忙着去摘，而是蹲在地上接过二狗丢过来的瓜开吃起来。

  “华生哥，想不到今天我们还能找到这么多的八月瓜。”小莲看着他，眼睛笑得都眯成了一弯新月。

  二狗跳过来捡起地上的八月瓜，用力剥开，递给身边的妹妹，然后自己也剥了一个，轻轻地咬了一口，露出了快乐的笑容。

  “这后山所有的野果，就数这八月瓜最好吃的，吃了还不会饿肚子。”

  二狗看着华生和小莲二人，得意地笑了起来。

  华生也咬了一口，抬头看着二狗笑道：“这山上最好吃的自然数八月瓜，其它的虽然好吃，但是填不饱肚子。”

  “就是，小莲只是吃一个，都感觉肚子有些饱了，再吃二个一会回家都不用吃午饭了。”

  小莲拍拍华生的肩膀，从地上捡起一颗裂开口的八月瓜递给他，笑道：“华生哥，这个给你吃，甜得很！”

  华生摇摇头，小心剥开后递给小莲，然后笑道：

  “你再吃一个，我已经吃了二个了，这肚子要留着一会回家吃饭，要不红姐会骂人的。”

  小莲一听，看着他咯咯地笑了起来。伸手接过华生手里的八月瓜，放在嘴边轻轻地咬了一口。

  “华生你要是不吃了，我们就赶紧把这八月瓜都摘了，赶到回去吃饭，我出来的时候跟我娘说了，中午要回家的。”

  二狗看着天生认真地说道，然后一抬脚，往草丛里跳了进去。

  华生一见，也站起来拍了拍手，跑着二狗钻进了草丛里。

  “小莲妹妹你慢慢吃，不要着急，就在那里等着我们。”华生怕小莲跟进来，远远地吼了一声。

  小莲抬头望去，二人已经不见一影子。

  “这里好多啊，今天我们每人都可以分几十个八月瓜！”二狗看着身后的华生不由自主地说道。

  且不说那之前的摘的几十个，光是眼前这一根藤上的八月瓜怕是都有几十个，这里的还没有被小镇上的人家光顾过。

  “二狗，你只要带给你爹娘吃，我还里除了爹娘还有大姐和大哥，还有红姐和刘伯，我们人多。”

  华生心想就算自己摘了几十个八月瓜，带回家里一分，也没有几个我，谁让自家的人多呢。

  二狗抬头看了华生一眼，突然笑道：“华生，要不要我多分你一些，反正我屋里人少，也吃不了这么多！”

  华生一听僵在原地，瞪大了眼睛说道：“你给我再多也不够吃的，算了，让他们尝尝就可以了。你拿回家给小莲慢慢吃。”

  “好像是这样，再过几天这山上也没有什么吃的了，再摘就要等到明年夏天了。”

  二狗点了点头，看着他笑了起来。

  华生拍了拍自己的有些发麻腿，说道：“快点摘，我们一起回家，这山上太热了。”

  “莫急，差不多了，我回去也要洗个澡，这天气比夏天还要热，什么鬼天气嘛！”二狗一边摘八月瓜一边抱怨道。

  “我娘讲这是秋老虎，自然比夏天要热一些，等过了中秋节就凉快了！”

  华生捡起地上八月瓜装进竹篓里，看着已经走过来的二狗子回道。

  “好象是的，我也跟我娘讲过秋老虎热起来要死人！”

  二狗将地上的八月瓜捡起来，二人仔细又四下看了看，发现已经摘光了，这才往小莲呆的地方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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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妹妹，我们可以回家了！”二狗远远地喊道。

  “哥哥，华生哥哥，快来我们把这些八月瓜分了，我好热，快点回去！”就算是躲在树下的小莲，也是热得不行。

  三人将摘回来的八月瓜按个数平分后，一起手拉手往山下走去。

  “华生哥，我家的桂花树开了，我娘摘了一些，等下晚上给你送过去，让红姐包在月饼里面给你吃。”

  牵着华生小手的小莲，抬起头看着他笑着说道。

  华生一楞，看着小莲和二狗问道：“快到中秋节了，又要做月饼了吗？等红姐做了我拿二个给你吃。”

  小莲看着他点了点头，笑着说道：“等我娘做了，我也留二个给你。”

  二狗一听，瞪了二人一眼：“让你们一讲，我肚子又饿了，赶紧回家吃饭。”

  “哥哥是猪，你不是刚吃了几个八月瓜嘛，你才说吃了瓜会饱肚子的。”小莲看着二狗，忍不住咯咯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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