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悲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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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呜我的儿啊”
宝钗刚进院子,便听到从正房传出来的哭声,她忍不住鼻子一酸,却是一时站住脚不敢进屋。
她用力瞪大星瞳,想要将眼角的泪色隐去,只是不管是通红的双眸还是眼角的绯红,都昭示着她这一夜的不平静。
只是这时候,她却万不可露出半点,不然先不说悲痛过度的母亲,便是这一家子大小,恐怕都要乱起来。
宝钗站在原地,努力的平复着自己的心情,可是母亲的哭声,却如同魔咒一般紧紧攥紧她的心房,让她半点也安心不来。
加之昨夜一夜未曾合眼,一时之间竟有些摇摇欲坠。
刚升上大丫鬟的莺儿,赶紧上前扶住宝钗,一双俏丽的眼睛中满是担忧和对未来的忐忑。
昨日晚间,却是有人传来消息说是大爷的案子结了,她们本来还以为是因为林大人出手,正欣喜若狂。谁料想,下一句便是大爷死在狱里。
太太当时便昏了过去,小姐只得又命人叫大夫,又送了来送信的人。
也是小姐素来威信,这才将浮动的人心压下,不然只剩下小姐和夫人,这日子可怎么过。
便是她们这些丫鬟也觉得满心慌张,不知日后却是如何光景。
“你又在胡思乱想了,我不是说了吗薛家还没有倒,我还在。”宝钗见扶着自己的莺儿一直呆呆出神,便知晓对方,这又是不知道想到哪里去了。
看到莺儿仿佛是受惊的猫一般,宝钗忍不住无奈地摇头,原本暗沉的心中却因着莺儿的举动,多少漏出一丝天空。
她深呼一口气,仿佛是在心底努力地告诉自己,要坚强。
直到感觉到自己的双眼中,再没有滚烫的热意,宝钗抬腿向薛姨妈的房间走去。
门口小丫鬟赶紧撩开门帘,只是宝钗不过轻扫一眼,便看出对方眼中满满的惶惶不可终日。
宝钗心中轻叹,因自家哥哥突然在牢中暴毙,如今这家里却是乱了章法。
待走进屋中,向左一转便进了薛姨妈的卧房,只见得琉璃屏风后露出薛姨妈隐隐戳戳的身影。
她本是极为年轻,从外表看,不过三十许,然而丧子之痛,却是如同刀割凌迟。
不过短短一日,薛姨妈的鬓边,竟以隐约可以看出根根白发。
宝钗见到母亲如此哀伤过毁,却是心中一疼,快步走了两步,便跪在地上膝行至薛姨妈面前,握住对方的手轻声劝慰
“妈妈,如今哥哥去了,妈妈却要振作起来。若是您再有什么三长两短,却让宝钗该如何自处”
纵然薛宝钗再过聪慧绝伦,她仍旧此时不过是个十来岁的孩子,遭逢此大变,能够稳住情绪已经是奇迹。
此时被薛姨妈的眼泪一激,也忍不住伏在对方腿上痛哭,却是将自己心中隐藏的悲伤全部释放出来。
宝钗的哭声,仿佛是将薛姨妈哭泣的开关拧得更大,只听得薛姨妈口中惨呼“我的儿,你怎么就这么去了
这却是要了我的命呢若是行的话,为何不让我替你去
如今留下你妹妹,却是以后该如何是好呀。”
薛姨妈口中呼着,豆大的泪珠顺着脸颊滑落,砸在宝钗发髻的头顶,也砸在她的心头。听着母亲的哭泣,宝钗的泪水越发朦胧。
陪着母亲痛哭一阵,宝钗还是勉强的忍住泪水,抬头看向自己的母亲,一字一句地说道“妈妈,我却是令人去到衙门打听,当时只说是哥哥看着像是死人,具体如何都不知晓。
且如今却是未曾,将哥哥的遗体送回,我却是有个想法,许是哥哥没死。”
宝钗轻声说着,她心中知晓,恐怕母亲不会相信自己所言,但是不管如何她仍旧想要将此话说出。
因为在她看来,只要一日未曾见到哥哥的尸身,她便一日不相信对方真的已经离世。
薛姨妈张张嘴,想要反驳女儿,可是又忍不住被对方所描绘的景象蛊惑。
诚然,只要薛蟠的尸身一日未曾送到,那么他的死讯便未必是真的。
薛姨妈却是决计不肯相信,薛蟠会在监狱中暴毙,况且她们又已经求了黛玉。
即便是不曾使力,也不可能让薛蟠直接死在监狱之中,估计那人是有问题的。
薛姨妈想到这里,到底是为着儿子的一线生机振作起来,眼中满是希翼。
此时的薛姨妈,已经有些许癫狂,她只想找到一根稻草。
用力按住宝钗的肩膀,摇晃对方“宝丫头,你说你哥哥肯定没死是不是若是他死了自然会将尸身送回来,现在没不见尸身,便便是你哥哥没死是不是。”
薛姨妈的声音,到后面已经有点破音,但是宝钗从她的声音感觉到浓浓的绝望,和微弱得几乎无法窥见的希翼。
见到母亲如此宝钗,也是心中一痛,她此时确实有些埋怨哥哥,不该与人发起争斗,惹得母亲如此伤心。
只是转眼便想起,往日里哥哥对自己的好处,也觉得心中酸胀难忍。但她总比薛姨妈要冷静许多,昨日里也曾仔细分析,此事其中却大有蹊跷。
只要一日未曾看到哥哥的尸身,那她便当做哥哥还活着。
是以宝钗握住薛姨妈的手,柔声安慰“妈妈要我说,我却是相信哥哥没死,要知晓哥哥平素最为孝顺。若是他知道因为这假消息,使得母亲哀伤过毁,定然自责不已的。”
宝钗口中说着,一边轻轻地替薛姨妈擦拭脸上的泪痕。
薛姨妈露出一抹难看的笑容,点点头“好,不管是为了你,还是你哥哥,我都不哭了。”
她此时经过宝钗的劝慰冷静下来,看着女儿通红的眼睛,心中也是疼惜不已,心知自己浑浑噩噩的这半日,大约是委屈了女儿不少。
宝钗见薛姨妈此时,终于缓过来心中欢喜,赶紧命丫环进来送上净面之物,两人各自梳洗一番,这才又坐到炕边商议。
宝钗捋着自己胸前的金锁,略一思索,才跟薛姨妈说道“妈妈,我却是想要再进一次行宫,若是此次可行。我想求见公主娘娘,以期能够知晓哥哥究竟生死。”
宝钗此言说得极为坚定,她却是打定主意,一定想办法求见羲和长公主,不管如何一定要从对方口中,得到哥哥的确切消息。
薛姨妈带着些许希翼,她自然是想要女儿,能够带回儿子的消息。
只是对于皇权,她有着天生的畏惧“咱们家,今时不比往日,若是往日求见公主,多少也会给些面子。
此时却也未必,我的儿,若是能够见到公主最好,若是见不到,便是渐渐黛玉也是好的。”
薛姨妈平素看人还算准,是以即便是第一次与黛玉相见,仍旧是觉得对方乃是极为好说话的存在。
况且大家女子,都有着教养,并不会直面反驳,是以便是让自己女儿前往,即便是此事不成,也不至于会吃大亏。
反而却是如何能够面见公主,这才是她们应该发愁的事情。
宝钗听着母亲的话,低头略一沉思,抬起头看着自家母亲说“我相信总是会有办法的,母亲千万莫要着急。
想来终究会有消息证明哥哥的信息,而且有时没有消息便是最好的消息。”
她说到这里,面容之上也是难掩几分愁容,到底却是年幼,天生带着两分怯懦。
而此时造成薛家大乱的罪魁祸首,正一脸小心翼翼地跪在地中央。
司徒源坐在书案之后,冷眼打量对方,心中却在想着其他。
因田巡抚的落网,是以相关案件人员便也要跟着一起进京,于是便有了薛蟠跪在书房的场景。
司徒源本身对不学无术的薛蟠既没有什么好感,也不想跟对方打什么交道。但是比较意外的是,薛家勉勉强强却是与黛玉有两分亲眷关系,是以黛玉先求了康眠雪那里。康眠雪大手一挥,便将黛玉的要求,扔到了司徒源面前。
对于妻子的要求,一直以来都是第一要务的司徒源,此时也忍不住略有些无奈。
翻阅着血滴子送来的卷宗,便可发现薛蟠被母亲溺爱,古人言爱子如杀子,却是诚不欺我。
是以,司徒源见薛蟠,第一反应竟是这孩子欠教训。
可是黛玉的求情,让他不好直接将其发配或者打压,司徒源心中思索,干脆打算将其送入军营之中,劳及筋骨,饿其体肤。
但为了防止这小子的少爷脾气,却是给他捣乱,是以司徒源便在这里设下熬鹰的场子。
此时薛蟠跪在地上已经足足有接近一个时辰了,他开始时还显得有些毫不在意,而现如今脸色却慢慢变得铁青。
司徒源坐在书桌之后也不说话,翻阅着不知是什么的卷宗,竟是一副将薛蟠给忘记的模样。
又过了一盏茶,薛蟠却是再也跪不动,他扑通软下身子,直接以头抢地说道“小的却是该死,最近熟读律法之后。
已知我乃犯下诸多罪行,但是却是希望侯爷,能看我家多年在江南赈济的功德,却是饶草民一命。”
这番说辞,乃是他在当日醒来后,被那书生疲劳轰炸时学会的。
想到那口若悬河的张华,薛蟠又不自觉地打着哆嗦。
司徒源手中的笔停顿一下,仿佛是才刚刚想起地上还有一人,抬头望望对方,然后紧接着便又拿起另外一本卷宗批示。
他此时已经睡了半日,这会儿子正是精神的时候,是以也不理会跪在地中央的薛蟠,只是继续地批改他手中的文件。
司徒源这边正批示着,便听到有人脚步轻快,连蹦带跳地蹿进书房。
也不抬头,他便知晓是谁,心中无奈摇头,却不知为何自己最近手下竟是活泼的人越来越多。
“参见侯爷,侯爷大喜,那些人都撂了。”说话的正是冯紫英,他将厚厚的卷宗放在司徒源的书桌前,然后又回到原位,这才恭恭敬敬地行礼。
司徒源瞟了一眼冯紫英,却是心中又是暗笑,他其实还挺喜欢眼前这小子的,只是却不能被他知晓,免得蹬鼻子上脸。
只看这一脸劫后余生的模样,便知晓定然是被贺疯子磨得不轻,他也不着急查看卷宗。
左右这些东西,一会儿与爱妻一起分享才有趣,反而仿佛如梦初醒般地,将视线看向站跪在地中央的薛蟠。
“死里逃生的感觉怎么样啊”司徒源淡淡地说道,手中不紧不慢地批阅着文件,仿佛是在与晚辈话家长一般。
薛蟠听了这话,明明觉得不带些什么味道,可是却还是忍不住,在听到的瞬间便打个哆嗦。
那上座的男子,薛蟠已知晓是当今的长公主驸马定远侯。对方安静地只是坐在那里,便让他觉得浑身冷汗直流,竟是半点不敢心生反抗之意。
他有些忐忑地说道“侯爷,薛蟠有罪,薛蟠认罪,只希望在行刑之前能够让我能见一见老母,我却是对她唯有亏欠。”
薛蟠本来还想,如同其他官员一样对付几句,可是他一抬头,便知晓自己错了,眼前之人,绝不是他可以胡说八道之人。
他有一种感觉,自己仿佛是遇见猫的耗子,连逃都不敢逃。
使得他所言的每一句话,都定要好好想想才能说出。
这话说得倒是有几分模样,司徒源抬起头定定得看一下他,语气中带着几分好奇
“据我所知,你平素是个不学无术的,是以所言多有些粗鄙,为何今日却突然转了性子呢,是有人教你,还是”
司徒源前面的话,还是艳阳高照,这后面却开始乌云密布,待到最后倾盆的雨点,便毫不客气地砸在薛蟠身上。
薛蟠差点被砸成落汤鸡,赶紧低头口中喊道“侯爷,这是我自己想的。我是真的想要学好的,绝对没有假。”
“哦,想学好呀行吧,那就学吧。”司徒源也并不在意薛蟠这种人,他在京中纨绔中见了太多。因为看得太多,便也就慢慢麻木,这些学好之言他已经听得耳朵起茧。
结果这薛蟠的下一句,却是让司徒源一愣。
“侯爷,我听人说过您喜欢勇猛无双之人,我想跟着你,哪怕当个马前卒都行。”
薛蟠带着些许的希翼说道,他心中清楚,若是自己不一直跟着对方,恐怕到最后,未必能有什么好下场。
当日在牢房之中,他明明感觉到自己应该已经死了,但是仍旧是再次醒来。
薛蟠将这一切,归功到司徒源身上,心中对其充满感激,更是充满恐惧。
他想起妹妹曾说过,若是你觉得恐惧,便去努力接近,如此便可以克服。
如今在他看来,眼前之人便是最可怕的,那浑身气势含而不漏。仿佛下一秒便要被其吞噬,那里坐得仿佛根本不是人,而是一尊散发着戾气的凶兽。
薛蟠甚至根本不敢与其对视,那双黑色的眼眸仿佛是两道利刃一般,穿透他的灵魂,将所有的一切看得清清楚楚。
这让薛蟠忍不住萎缩,但是更多的却是因为对方而激起胸中的一团火焰。想要跟着他想要成为跟他一样的人,第一次他仿佛找到了,自己想要追逐的神明。
司徒源有些玩味儿的挑眉,薛蟠此人在他面前,仿佛像张白纸一般。
是以他不过略微清扫,便知晓对方的想法,虽说觉得此人有些不靠谱,但是不知为何,他竟觉得这薛蟠有几分呆萌。
“想跟着我可以呀,只要你能从神武营中顺利地出来。
那,你旁边这个,便是从神武营中出来的,他用的时间不算长也不算短,不过是几个月而已,如今便到了我的手下。”司徒源抬下巴示意,冯紫英便是从神武营中出来的。
见司徒源终于将话头给他,已经憋了半天的冯紫英,低头看着跪在地上的少年。
此人看着年纪约在十五六岁,长相却也还算是清秀,只是面色有些不好,不过倒也不能不是可以忍受。
但只看那虚浮的上身便知晓,此人根本一点功底都没有,听闻司徒源竟然要将其送到神武营,冯紫英也是有些咋舌。
要知道神武营乃是司徒源手下的嫡系,可算得上以一当百,随便一人便可与其他部队的百户长相搏不败。
是以一直走的少精路线,但是却没有人敢小看这支部队。
能够被选入这支部队的人,都有着自己独特的一技之长,可是眼前这小子却是半点看不出来。
其实他身上还有股子呆劲儿,这忍不住让冯紫英开始怀疑,侯爷到底想要干什么,或者说这是否是侯爷的恶趣味。
别的不说,之说神武营入营试炼便要过十人相,就薛蟠这个样子,哪里能够在入营一个月之后便通过十人相呢
不过冯紫英转念一想,也是心中暗笑自己想得太多,十人相难过,但是他忘记比试之时,却是进入神武营一个月的时候,这一个月他跟随神武营中人训练,未必不能有些长进。
恐怕司徒源命令其到神武营,也是不过让他有些长进而已,并非是想要对方真的入神武营。
“侯爷却是要把这小子送到神武营吗那岂不是到时候他要跟咱们一起回去,还是说让他现在先跟着走呢”冯紫英不过是从一个眼神中,便品味出如此之多,当下叽叽喳喳个不停,直让司徒源皱眉。
他语调中带着一些嫌弃“冯紫英,你却是越来越啰嗦,且变得话多,究竟是跟哪些不着调的学来的,哪里来的这么多话。”
这话中满满的嫌弃,是以竟然难得的让冯紫英有些委屈,只是他上司的表情却是如同冰块般的冷漠,便只好乖乖地夹着尾巴离开。
临走之前还偷偷地对薛蟠无声地说道“要加油啊。”
然后便转身,赶紧退出书房。
司徒源揉揉有些胀痛的额角,却是被他烦得有些难受,有心想要将其一起撵回京中,却又担心下一步江南这一边不能缺少人手。
想到冯紫英,他却是一时没有想法再去处理手中的文件,当下将其放到一边,看向跪在地上的薛蟠说道“你的案子,已经替你结完了,至于赔给冯家的银子,一会儿有人跟你去算。等你回薛家之时,记得把银子带回来,这边好给你销账。”
看着面露惊喜的薛蟠,司徒源抽抽嘴角,此事却也算得上薛蟠因祸得福。
因田巡抚的落马,使得被田巡抚意图杀害的薛蟠,微妙地从杀人凶手变成了被害者。
又因那冯家根本不想让薛凡偿命,不过是为了索要银钱罢了。是以便由司徒源做主,赔了不少银子给冯家,便将此事了结。
“不过死罪可免,活罪却是难逃,因你过段时间要跟着去京城,是以这板子到京城之后再打。
打完了板子,我便叫人送你进神武营,若是能够在神武营待到圆满,你便是可入得我的手下,若是不行,趁早滚蛋。”
司徒源最后一句话却是说得极为有气势,这也是他与那些兵痞们所学,是以此时说出却带着几分独特的味道。
薛蟠倒是不愧是呆霸王之名,也不在意自己进京便要挨打,只是高兴于自己得以跟随对方。
他此时却是雄心万丈,当下赶紧磕头说道“薛蟠遵命,不管如何薛蟠一定会全力以赴努力的。
一定不会辜负侯爷您的期望。”
司徒源却是面无表情的点点头,便挥手让其退一下,他对薛蟠并没有什么所谓的期望。
对他来说,这不过就是自己身为长辈,满足一下晚辈的心愿而已。
想起那只要银子不要命的冯家,司徒源忍不住摇了摇头,如今这世道,却是即便是清廉也难以为继。
司徒源动动有些僵硬的脖子,他才拿起刚刚冯紫英放在桌上的卷宗,准备查看一下贺疯子等人的笔录,正在此时便听着门外通传。
“五皇兄”司徒源却是一愣,他抬头望向门口,果然见是对方。
五皇子笑嘻嘻地走进书房,他手中正握着一把折扇,此时潇洒地挽了个扇花,唰的一声将扇面打开轻摇数下,这才慢悠悠地说道“阿源,你却也别老是呆在园中,我们不如出去游玩一番,这扬州此时正是好时节。”
司徒源没有回答对方的话,反而若有所思的看着五皇子,一直将他看得有些莫名。
这才转移眼神,口中询问到“五皇兄,你认识小六吗或者说你认识裘良吗”
五皇子原本还在觉得不自在,便听司徒源突然说出熟悉的名字,他却是一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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