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几天的努力，江婷终于把大厨房做麦饭的火头军们培养好了，如今他们做的饼子都不会再出现外面糊了里面没[shu]，或是缺水太干噎死人的情况。

  这几天，很多的将士都夸奖火头营用心了，这让整个火头营都与荣有焉，纷纷让江婷继续改进其他吃食的味道。

  奈何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普通的粟米饭和野菜汤，江婷就算是想破脑壳，也想不到什么改善方法。

  至于麦饭，江婷觉得可以进行下一步了，那就是磨面粉，这需要用到石磨，正好她准备采购茶叶和白砂糖，于是这次采买她也跟着去了。

  钟叔已经批准了她的请求，同意购买石磨，并提[jiao]了条子到营中账房那儿去批银子来。

  石磨要在石匠那儿订购，火头营一次要了十个石磨，把镇上的石匠铺子找遍了，最快也要半个月内才能凑齐，订购了石磨后，江婷又去买了很多的粗茶和白砂糖及硝石，这些都是钟叔先垫付的银子。

  粗茶不贵，普通百姓也喝得起，白砂糖就是[jing]贵东西了，比[rou]还贵。

  如今制作白砂糖的法子还比较落后，几斤红糖才能出一斤白砂糖，是以江婷买了些红糖准备搭在一起使用。

  回来的路上，江婷坐在牛车上，晃晃悠悠地看着天边的红云，感叹道：“要是我能自己制糖就好了。”

  但制糖太麻烦了，需要大量的甘蔗，工序也复杂，再制成白砂糖，那就更麻烦了。

  一个火头军笑话她：“你可真贪心，要是啥都会了，我们这些普通人还活不活了？”

  周东护短道：“咋了，江廷在我眼里就是啥都会，不行？”

  江婷笑道：“我就随[kou]一说，燕子溪附近也不适合种甘蔗。”

  说到种地，江婷灵机一动，问道：“咱们会在燕子溪扎营多久啊？”

  周东道：“说不准，如今边境线往南退了这么远，兴许以后这儿就是大本营了，除非边城丢……啊呸呸呸，看我这破嘴说啥胡话，总之不会轻易挪动。”

  江婷道:“这么说以后这儿就算是我们的家了。”

  一个火头军闲闲地躺在牛车上嗑瓜子，“可不是，从军后就没有家了，咋了，小子，你想家了？想你娘了？”

  江婷失笑，她母亲在她几岁时候就死在了一次任务中，至于原身的那个娘，不要也罢。

  旁边另一人道:“入营满两年就有探亲假了，三年就可以娶妻生子了，边城和镇上想嫁咱们贺家军的姑娘多了去了，只要家在这附近的，成亲后每个月都能回趟家，舒服着勒。”

  “嘿嘿，说不定江廷不是想娘了，是想娶媳妇了，咱们边关的姑娘虽不如南方姑娘水灵，但也不差，我上次去边城，那小姑娘看我的眼神，啊～我这心，挠挠的……”

  江婷:“……”

  周东踹了那人一脚，“滚，江廷才十八，少把他带坏了。”

  江婷转移话题道:“我是在想，我们大营后面靠山那块儿，有一大片荒地，若是能拿来种点菜就好了，也能给将士们改善下伙食。”

  有人附和道:“你说这话我赞同，之前在老家，那村里人为了争一块地打得头破血流的都有，到了军营后，看见外面到处都是荒地，我这心别提多[yang][yang]了。”

  周东道：“在之前的驻地确实是种过一些菜自己吃的，但现在火头营人手不够，少说也要等到新兵[cao]练期结束，分一些新人来火头营才行。”

  江婷好奇问：“都种过些什么啊？”

  “种着玩的，冬天就一些萝卜白菜蒜苗小葱，夏天就豆角茄子……”

  残阳似火，晚风轻柔，[cao]原上似被渡上一层金光。

  他们遇见了赶着羊群回营的秦玦等人，双方用手拢在嘴边，大声冲着对方呼喊着，“呜呼～嘿——对面的朋友看过来——”

  空中回[dang]着一片嘻嘻哈哈的声音。

  江婷见秦玦背着弓箭，手里提着什么东西冲着她笑着晃了晃，她定眼一瞧，是两只野兔。

  她笑了笑，隔空比了个大拇指。

  车队回到军营时，还未到大门[kou]呢，好些在河里游水的将士就遥相叫喊起来了，“他们回来了！”

  一群只穿着裤衩子的汉子从河里爬起来围过来，激动道：“火头营今天要卖的[nai]茶，你们买回来了吗？”

  “是今天晚上就开卖吗？”

  “多少钱一碗啊，我准备了一两银子够不够啊？”

  火头军们连忙护住牛车，“走开啊，你们吓到我们的牛了！”

  “还没下锅煮呢！诶——别扒拉，别乱摸，住手——那是耗子药！”

  周东爽朗笑道：“是，就是今晚饭后就开卖，但不多，就十五桶，先到先得哈，每碗只需三文钱。”

  “三文！？”士兵们都惊呆了。

  往[ri]里那些巡防军来营里倒卖东西，从镇上买来的进货价十文的话，营里能卖出五十文。

  他们已经做好[nai]茶很贵的心理准备了。

  三文钱，简直不可置信。

  “果真？”

  周东点头，“真的，麻烦大家伙儿让让路，我们回了火头营才好给你们煮[nai]茶不是。”

  士兵们这才逐渐散开了，呼朋唤友地准备晚上去买[nai]茶。

  车队回了火头营迅速卸货，然后吃了饭后就开始煮[nai]茶。

  中午的时候，秦玦已经领着人把羊[nai]挤好了，满满当当的二十二桶[nai]，军营的木桶都挺大，一桶[nai]至少能装三十碗[nai]茶。

  昨[ri]的时候，火头营就已经煮过一次[nai]茶，但并未对外声张，昨[ri]的[nai]茶是给营中的武将们喝的，千户及以上的武将各送去一桶[nai]茶，千户以下的一人半桶。

  得到的反馈很好，武将们和他们的一些下属都大力夸赞，鼓励他们继续煮[nai]茶。

  于是火头营彻底没了后顾之忧，今[ri]准备拿十五桶卖给士兵，剩下七桶火头营的人自己喝。

  大厨房的锅已经空出来洗干净了，几十[kou]锅齐开火，先放一些红糖和白砂糖加几把茶叶一起炒，小火炒到糖融化，茶叶焦香，再将羊[nai]倒进去，丢一把杏仁去膻。

  这些步骤很简单，火头军们一学就会，但他们学会了也不可能抢走江婷的生意，谁叫羊[nai]是秦玦垄断的呢。

  另一些火头军则在硝石制冰，一盆一盆的冰块很快就被抬了进来。

  在煮[nai]茶的时候，火头营外已经围了很多人了，大家端着碗翘首以盼着，纷纷猜测这[nai]茶究竟是什么味儿。

  周东和钟叔站在外面，劝道:“今天煮的[nai]茶只够五六百碗，后面排队的先回吧，明儿再来。”

  士兵们急道:“为啥不多煮点啊？怕卖不完啊？”

  “就是，不差钱！”

  火头营的人默默望天，因为母羊就那么多啊，总不能跟小羊崽抢[nai]喝吧。

  但钟叔已经跟他们打了招呼，先不要说出这是羊[nai]煮的，毕竟很多人印象中的羊[nai]很难喝，等第一[bo][nai]茶卖出去后再公布原料。

  [nai]茶出锅后，先过滤进干净的水桶里凉一凉，待凉到四成热后，就开始一桶一桶往外提。

  火头营外面已经摆了几个大桌子，周东几人开始招呼大家排队了。

  放眼看去，哪止五六百人，至少来了两三千，把外面堵得水泄不通的。

  “江廷，我有点紧张怎么办。”谢宁垫脚张望着。

  江婷擦了擦汗，“不紧张，你就想你是老板，他们是顾客，一手[jiao]钱，一手[jiao]货。”

  秦玦笑道:“怎么，你对[nai]茶的味道不自信吗？”

  “怎么可能！”谢宁挺了挺胸，“自信得很好吧！”

  江婷道:“走吧，去卖[nai]茶了。”

  几人走到营外，见大家都排好队，还有很多自知轮不上自己的便不排队了，而是站在旁边看热闹。

  一人收钱一人舀[nai]茶，四桶同时卖，队伍也排成了四条。

  排在前面的人激动地看着桶里浅褐[se]的[nai]茶，他们已经闻到了浓郁的[nai]香味了。

  这时，火头军们抱着一盆一盆的碎冰过来倒进[nai]茶桶里，围观的人惊讶道:“那是冰块吗？天呐，八月份哪来的冰？”

  “雪山上挖下来的吗？”

  “听说是火头营的人自己制出来的。”

  “人为制出来的？太不可思议了！”

  就在众人大惊小怪的时候，江婷已经拿着舀汤的大勺子舀起一勺[nai]茶倒进眼前士兵的碗里。

  两勺一碗，三文钱。

  谢宁站在一边，笑容灿烂地收下铜钱放进罐子里。

  后面排队的人都伸长脖子看着前面打到[nai]茶的人，“什么味儿啊？好喝吗？”

  “别急，让我来品一品。”

  那人端着[nai]茶，小心地喝了一[kou]，凝重的表情一下舒缓开了，惊喜叫道:“好喝！甜滋滋的！”

  “甜的？是不是像红糖水一样？”

  如今的时代甜味来源匮乏，平民百姓获得甜味的方式除了吃一些果子，就只剩下红糖了。

  除了甜味以外，最重要的是[nai]味和茶香味，结合起来才能达成在现代风靡千万人的[nai]茶。

  “比红糖水好喝多了，啊，冰冰凉凉的，太好喝了我的妈呀！”

  “可算知道小孩子怎么爱喝[nai]了，可惜只有一碗。”喝了[nai]茶的人甜滋滋地回味着。

  就在一群人热火朝天地买[nai]茶的时候，两个人负手站在人群后面瞧着他们。

  肖丞伸着脖子打量道:“看来今天的[nai]茶不够卖啊，我们肯定轮不上了。”

  他咂咂嘴，昨[ri]喝的[nai]茶味道在脑海挥之不去，真是让人上瘾的东西。

  贺云琛瞥了他一眼，“你还没喝够？”

  昨[ri]送去指挥使营帐的那桶[nai]茶，贺云琛喝了一碗，剩下的全给底下的亲兵了。

  肖丞笑道:“够了够了，我是想问您今天要不要来一碗，我可以去找周东……诶，大人，这就回去了吗？”

  贺云琛冷声道:“回去处理军务。”

  他大步离开了喧嚣的人群，轻轻吁出一[kou]气。

  只有小孩子才会轻易对吃食上瘾。

  可他不是小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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