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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 火上浇油 我、要、离、婚!


老孙头儿被林父一句将在那里,就跟遇到重大危机进入僵直状态一样。

  其他人也都附和林父,“对呀,你当年拿了三份彩礼钱,又把闺女的彩礼也折现,这等于你拿了四份吧?了不得,老孙家四个儿子都是靠花林家钱娶的媳妇儿呢。”

  老孙头儿急得要命,不是的,不是的,这话不能承认,传出去以后老孙家就抬不起头来了。

  他子子孙孙都欠林家的。

  周母和林大娘几个却猫卯足劲要挤兑老孙头儿今儿把缝纫机给买了。

  不买?那你就是卖闺女,就是靠林家娶儿媳妇。

  老孙头儿仿佛被架在火上烤一样,滋啦滋啦仿佛听见烤出焦油的声音,他真后悔过来这一趟啊,就多余。

  现在骑虎难下可怎么办?

  答应?舍不得钱!

  不答应,就得舍老孙家的脸!

  真是左右为难。

  他就给闺女使眼[se],只要闺女大声说她不要了就行,这事儿就算过去了。

  孙晓红却在哪里想林跃呢,自从嫁给林跃两人从没分开过,这会儿他竟然不搭理她就跑了,她又怕他会不会被别的女人勾搭。

  他身体健康,身材高大模样俊俏,本身就很受女人喜欢,又很会做小伏低伺候人,那岂不是?

  孙晓红一下子急了!

  老孙头儿咳嗽一声,“闺女啊,你看你平时也不做针线,这缝纫机……”

  孙晓红:“行,就按你们说的办。”

  孙晓红抱起儿子耷拉着脑袋去自己屋睡觉了。

  她盼着天赶紧亮,天一亮就去找林跃。

  老孙头儿那个憋屈呀!

  他可没给儿媳妇缝纫机当彩礼!

  赤脚大夫也加入了挤兑大军,今儿老孙头儿不出钱就别想走。

  没辙,老孙头只得咬牙答应,“中。”

  他眼前发黑,胸[kou]气血翻涌,感觉嘴巴里都是铁锈气,似乎下一刻一[kou]血就要涌出来了。

  真真的大出血啊!

  第二[ri]天蒙蒙亮,陆家就起来张罗砍树。

  地里还泥泞着下不去脚,今儿依然不下地,生产队安排社员们编筐子、修农具等活儿,各家有事儿也可以处理一下。

  陆二哥、林跃、陆长福还有许老蔫的俩儿子,另外还有陆大哥以及其他几个男人,一共十几个男人正在院子里一起杀树。

  乡下人不管盖房子还是杀树,只要是需要劳力多的活儿都会大家一起帮忙,你帮我我帮你这样。

  他们有负责锯树杈的,还有负责往另外树上绑支撑棍子的,到时候树干倒下来靠着这个棍子支撑一下,不至于直接砸在哪里。

  一棵大槐树上面已经修光溜,再高处不好弄,就暂时留着,然后开始锯下面。

  两人大锯你来我往,咔嚓咔嚓地锯着木头。

  林姝怕伤着孩子,让甜甜和盼盼去街上找小朋友玩儿,她烧水冲[ji]蛋甜汤给大家喝。

  杀树不管饭,得给人家[chou]支烟、喝碗汤。

  等天光大亮的时候大队四个女知青结伴过来帮忙,说是慰问军嫂,做好事。

  她们跑去一边帮忙拖锯断的树枝,一个个很卖力。

  林姝一脸纳闷,什么情况?陆家和这些知青一直都没[jiao]集啊,她们来干啥?

  很快她就发现端倪了,这四个人竟然是来找林跃的。

  林姝:我[ri],林跃这狗东西昨晚上就出去找了一会儿知了猴儿,怎么就惹得女知青上门慰问军嫂?

  院子里乱糟糟的,她也没空问,就随她们去。

  “让开,让开啊!”

  “我们要把大树干拉倒了!”

  男人们把树干上面绑了粗大的绳子,等下面快锯断的时候十几个男人要一起给树干拉到预定的位置,不能让它随便倒下去,否则会砸到房子或者哪里的。

  “一二、一二”

  众人喊着号子,“咔嚓”,大树倒下来,被他们拉倒了东墙根的位置。

  林跃撩起汗衫擦擦脑门上的汗,露出明亮英俊的笑容。

  这时候一个青[chun]靓丽的女孩子凑过来,朝他笑了笑,“林跃同志,我是陆家庄大队的知青通讯员,也是公社的临时记者,我能采访你一下吗?”

  林跃登时有点拘束起来,“采访我啥啊?你是来采访我姐和陆老大夫的吧?”

  女知青笑道:“对呀,不过我也想采访一下你。”

  这时候孙晓红从外面冲进来,恰好看到这一幕,她冲过去怒吼道:“林跃!”

  林跃吓得立刻往姐姐林姝身后躲,揪住了林姝的衣摆。

  林姝拿起旁边的一把手锯,强硬地塞进孙晓红手里,“你来帮我们干活啊,赶紧的,正缺人手呢。”

  孙晓红还想丢下,却对上林姝冷冷的眼神。

  林姝:“你敢在我家闹,我就让我嫂子扇你。”

  孙晓红怂了。

  她发现她以前在林家说一不二,原来只是公婆和男人太软,都让着她怕她而已。

  离开了婆家,外面人压根不会把她当回事儿。

  几个老婆子就能围攻她。

  以前她们顶多看她的眼神有点深意,却不会像现在说的那么直白。

  在自己面前不敢反驳的三姑姐也厉害了,敢抢自己的缝纫机,还威胁自己干活儿。

  大家都忙着呢,可没人管她想什么。

  林跃见孙晓红被姐姐镇住,又颠颠跑去干活儿了。

  其他人也忙着把锯下来的树枝拉到空地剁起来,回头晒干烧火,还有人把手臂粗的树枝修出来,可以用来当铁锨等农具的手柄。

  孙晓红有一种很凌乱的感觉,自己明明是来撒泼的,怎么最后帮三姑姐干起活儿来了?

  从天蒙蒙亮忙到晌天,他们也仅仅杀了两棵大树而已。

  各人回家吃饭,吃过饭再来帮忙。

  下午还能杀一棵呢。

  孙晓红一直盯着林跃,想找他说话,可林跃怕她掐自己,又怕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太丢人,所以一直躲着她。

  林姝给她塞了俩窝头,“吃吧,吃完继续干活儿。”

  孙晓红很想摔林姝脸上,却对上林姝那双漂亮而沉静的黑眸,水灵灵的清冷冷的,仿佛在说你敢撒泼儿我就扇你。

  扇不了你,我让我婆婆我大嫂扇你。

  孙晓红气够呛,把窝头抢过去。

  方荻花扫了她一眼,“来到都是客,好好吃饭吧。”

  方荻花一发话,孙晓红彻底不敢撒泼了,规规矩矩坐那里吃饭。

  陆二嫂想看林姝热闹,就故意过去问她,“你是亲家兄弟媳妇儿呀?”

  孙晓红见有人跟她说话,委屈得眼圈发红,“嫂子。”

  陆二嫂:“哟,这是咋滴了?谁欺负你了?”

  孙晓红不说话。

  很多人在家里横得不行,出了门和外人都和和气气,一点脾气也没的。

  孙晓红在陆家的地盘上,看着身材高大的方荻花和陆大嫂,还真不敢……说三姑姐不好。

  怕揍。

  下午又杀了一棵树,接下来陆家自己慢慢修理树杈子,再把树墩子刨出来就行。  还得在原来的树坑里再栽上新树苗。

  农家对每一寸土地都要[jing]打细算,不少人从盖房开始就把房前屋后都栽上树,等着孩子大了结婚盖房打家具用。

  老陆家也不例外。

  以前做生意还讲究个前不栽桑后不栽柳,院子不要鬼拍手之类的。

  公私合营后不能做生意,木材比什么说法都重要也就没那么多讲究,哪里还管什么讲究,需要什么木材就栽什么树。

  就这会儿陆家还有一棵柏树呢,木材细密,清明节大家都要来剪松柏戴在头上。

  傍晚时分,方荻花就把孙晓红和林跃叫一起。

  不管孙晓红在林家多骄横,在方荻花面前都得跟小学生一样规规矩矩坐着。

  林跃更不用说,他紧张得腿肚子都有点哆嗦。

  方荻花的气势那是天生的,可不是林姝对着影视剧硬凹出来的。

  方荻花:“因为缝纫机闹矛盾呢?”

  林跃使劲摇头,“没有没有。”

  孙晓红抿着唇没说话。

  方荻花:“我不管你们咋说的,那缝纫机是我给儿媳妇买的,儿媳妇心善给弟弟借用两年,现在到[ri]子自然要还回来。”

  林跃连连点头,“应该的应该的。”

  方荻花看了孙晓红一眼,她没有义务替别人家教儿媳妇,但是如果这个人想伤害她儿媳妇,那可不行。

  孙晓红抿了抿唇,对三姑姐的怨气可不敢对方荻花发,她不服气大家都一副孙家卖闺女的样子,就道:“我爹……说给买缝纫机!”

  就很骄傲。

  方荻花挑眉,“哟,亲家可算懂事了。”

  孙晓红:“……”

  感觉更憋屈生气了。

  方荻花不耐烦和她闲扯,让林姝和大嫂装一小篮子桃儿来,推给孙晓红,“拿回去给你爹娘尝尝。”

  林跃:“谢谢大娘。”

  方荻花:“行啦,赶紧吃饭,吃完饭早点回去吧。”

  她知道儿媳妇想留弟弟多住几天,可人家媳妇儿来找,那就得回去。

  吃过饭,林跃依依不舍地跟林姝告辞。

  林姝很不耐烦,你哪里来的姐弟情深?装什么呢?

  她对林跃道:“过几天公社选拖拉机手,你和爹都报名去试试。”

  林跃:“爹也去?”

  林姝:“咋滴,我大嫂都去,他一个大老爷们儿不敢啊?你跟他讲,这是有面子提身份的事儿,做好了也有领导表扬,别人不敢欺负,他保管去。”

  林父其实学东西很快,就是不自信怕失败总是浅尝辄止,回头又懊悔,等于学过就是我会,然后拿来吹牛。

  林跃:“好吧。”

  孙晓红就撇嘴冷笑,老头子还去学开拖拉机?做梦呢!

  林跃和孙晓红离开陆家庄往家走。

  路上孙晓红越想越委屈,就开始哭,“林跃,你混蛋,你混蛋!”伸手就去拧林跃的耳朵,掐他胳膊和腰上的[rou]。

  林跃一开始还忍着,实在疼了就躲开。

  孙晓红:“林跃,你给我站住!”

  林跃:“你再打我,我……”

  孙晓红蛮横道:“你干嘛?”

  林跃不敢说离婚,他赌气道:“我就告诉我三姐……的婆婆。”

  孙晓红想让他陪自己回娘家送桃儿,林跃却要先回家看看爹娘。

  也不知道昨晚上孙晓红咋折腾,他都没敢问。

  早上他姐还骂他呢,说他昨晚睡得跟猪一样呼呼的,一点都不担心爹娘。

  不过看她没撒泼,老孙头儿还答应给买缝纫机,也许应该没事儿。

  孙晓红很不满,这个男人嘴上说什么都听她的,可其实呢?

  他三姐回来,他丢下她就去看他三姐,还把她的缝纫机给他三姐送去。

  现在她让他陪她回娘家,他又非要去看他爹娘。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她就不能对他有一刻放松,必须把他捏在手心里才行。

  虽然婆婆还在打吊瓶,孙晓红却也不怕林跃如何,她一点都不怕他。

  可能因为最初是她主动的,掌握着两人的主动权,牵住了林跃的鼻子,知道他狼狈的时候什么样子,知道他最隐秘的样子,她就有一种已经彻底掌控他,跟他比他和爹娘、姐姐更亲密的自信。

  她的杀手锏就是关键时刻拿捏林跃,让他求她,让他发誓听她的,要不就不满足他。

  这是她娘教给她的!

  而且她屡试不爽。

  所以不管她怎么作,她压根儿就不怕林跃。

  反正他脾气好,也不会打她。

  她[bi]着林跃先跟她回娘家,林跃却丢下那一筐子桃儿就跑了。

  林跃回家,在路[kou]就遇到周母。

  周母看他回来,就啧啧道:“林跃啊,你躲出去,你媳妇儿把你娘一顿打,脑袋都打破了挂吊瓶呢。你媳妇儿还领着她爹回来闹,啧啧,怎么你媳妇儿把你找回来了?”

  林跃脑子嗡的一声,孙晓红把他娘打了?打破头了?

  就为了他三姐的缝纫机?

  他三姐再生气,也就拿烧火棍儿[chou]他腿,也没打一下他的脑袋和脸啊。

  孙晓红居然打他娘的脸!

  林跃突然感觉心[kou]滋啦滋啦,跟被人生生扯出个[kou]子一样疼,他突然想起当年[nai]骂他的话。

  [nai]说:“林跃啊,你是林家的孙子,是男孩子,你得立起来啊。你不立起来,你姐姐,你爹娘就遭罪。”

  孙家[bi]婚的时候,[nai][nai]很生气,骂他,“你个没种儿的东西,你还是个男人吗?她咋拿捏你的,你只管说出来,她老孙家不怕没脸,你怕什么?你会少块[rou]还是咋的?她生扑你,公社也不会听她一面之词枪毙你,谁要是枪毙你,[nai]给你堵枪[kou]。”

  他当时咋想的?

  他怕孙二哥揍他,好疼的。

  他还贪恋孙晓红的……她很会的。

  她哄着他怎么怎么的,他就听了,觉得娶她也挺好的。

  [nai]临死前还骂他呢:“你个没骨气的东西,以后有你苦头吃,一辈子被人拿捏着脊梁骨,没出息。”

  等他回到家,已经哭得泪流满面,“爹,娘。”

  他跪在炕前,看着林母脑袋上的肿包,还有贴着的纱布,挂着的点滴瓶子,哭着扇自己巴掌。

  “爹、娘,都是我没用,害你们被她欺负,被别人嘲笑,我、要、跟、她、离、婚!”

  *

  这会儿林姝正在家里给大嫂做工作呢。

  陆家庄大队自然也通知公社要选拔拖拉机手的事情了,这年头大家都没接触过机械,直接会开不可能,所以要选拔那些学习能力强,会举一反三的青年。

  陆家庄的年轻男人们也都很心动,纷纷表示要报名。

  陆大哥、陆二哥、陆长福兄弟还有后面老常家兄弟以及村里其他人都报名了,过两天去公社考核选拔。

  陆大嫂听见林姝让她也去报名吓一跳,“我?开拖拉机?”

  林姝:“那咋了?你肯定行啊,难道你怀疑我这个被公安局和公社主任表扬过的人?没看到公社记者都来采访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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