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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 第 45 章 吴毓卑鄙恶心,苏桃反抗……


小红被叫出去,院子里赫然响起吴毓训斥声。话里话外做出一副道貌岸然的态度,实则假公济私,就是因为方芳打小报告说小红骂她是‘[yin]沟里的老鼠’。

  不知道这个形容戳到她哪处痛脚,不依不饶地站在院子里训斥小红。音量很大,生怕其他在屋子里的人听不到。明摆着一出杀[ji]儆猴。

  小红回到屋里,脸[se]铁青。没好气的往方芳那边看了一眼,跟关切她的苏桃等人说:“咱们这里可要说话小心点,出了个[jian]细。我刚才说话不过就是没走脑子,被人打了小报告。前后还不到五分钟,也不知道下一个轮到谁。”

  苏桃整理完被褥,简单收拾一下。发现如她们说的私藏的食物几乎都被吴毓翻走了。这样让她有些泄气,拉在小红坐在炕沿上说:“咱们一共就十分,要是扣完得在这里一直待下去。刚才我听见她说扣了你一分,倒是让我松了[kou]气。”

  大丫也走了过来,往方芳那边看了眼说:“咱们以后说话真得小心点。怪没意思的。”

  冬花洗完脸,听到院子里吹起[kou]哨,跑进来跟她们说:“快集合吧,要吃早饭了。”

  一直在旁边不敢说话的李婷等人忙起来穿鞋,趿拉着就往外跑,就怕慢了被吴毓没脸没皮的教训。

  她们过来时都吃了点东西,哪怕是方芳也是自己煮了热粥喝了才来。

  集合之后,苏桃发现早上的饭居然是高粱米。高粱米上还带着薄薄的冰碴。

  她们吃饭的地方跟男同志是一起的。都在院子的南角,长长的桌子能对着坐二十来人,她们女同志挤在两张长桌旁。后面三张长桌两张坐着男同志,一张稍短点的是队长们的位置。

  吴毓见她们坐好以后回到自己位置上,很快有一队的人齐刷刷站起来唱《不忘革命苦》,唱完之后一个接一个拿着碗排队打高粱米。

  高粱米本身就[xing]凉,这种时节吃下去伤胃又积寒气。苏桃见一队的人打完样儿,二队的人也站起来唱了首她听都没听过的红歌,随后也开始打高粱米。

  就这样二队轮完就是三队,三队完是四队。

  苏桃哪里会唱什么革命歌曲,嘴巴一张一合想要蒙混过去。突然吴毓站起来喊道:“停!好好的革命歌让你们唱的这么丧气,我要是你们都觉得丢人。别装模作样掐着嗓子唱,把喉咙管打开,像一队那样,重头开始唱,三、二、一,开始!”

  她陡然打断进行中的活动,免不了吸引在场所有人的目光。其他几位队长队她这种行为见怪不怪,眼睛里只有自己的队员。

  吴毓毫不留情的批评完,察觉到自己成为众人的视线中心,四队的人扯着嗓子唱了两遍她才满意地坐下。

  苏桃抿抿唇,多亏前面先唱了一遍,不然在吴毓的注视下铁定露馅。到时候吃不了兜着走。

  总算可以坐下来吃冰碴高粱米,大家都没什么食[yu]。小红拿筷子夹出一粒高粱米往桌子上弹了弹,发出清脆的响声。

  这一桌就方芳和赵家村另外一个姑娘吃的快。方芳是因为吴辉母子俩很少会特意给她留热饭吃,已经吃习惯冷饭,加上早上喝的粥撒个[niao]就没了,这个时候不吃别的时候就要饿着,

  另外一个姑娘纯属是没啥心眼,不知这东西吃了对身子不好。一碗高粱米呼噜噜就吃完了,也不知道嚼烂糊了没有。

  苏桃勉强吃了两[kou],感觉旁边有个人走过来。吴毓拿着打饭勺往苏桃的碗里加了半碗,一副对你好的语气说:“来,多吃点。”

  苏桃:“......”她真的很想骂人。

  跟她受同样遭遇的还有小红,小红比她惨了一点被加了满满一碗,连汤都没有的纯干货。

  要不是肚子里有存货垫底,胃肯定受不了贸然吃这种东西。

  她们肚子不饿,这顿饭吃的格外艰难。小红眼尖地看到吴毓给她自己就盛了个碗底,还真好意思。

  其他几位队长比吴毓诚实,每个人都吃了一碗。

  吃完早饭就是[jing]神学习。革命历史上的英雄人物,遭受过的苦难都有老师在讲台上跟她们一一讲述。讲述完每个人都要发表自己的收获感言。

  到下午三点钟吃下午饭,农村农忙过后习惯就吃两顿饭。早上一顿十点左右,下午一顿三点左右,等到晚上就不吃饭,天一黑熄灯睡觉。也顾不上饿不饿,省下一顿粮食。

  休息完下午就要帮着附近的村民修围墙、填河堤,免得汛季喝水上涨淹没了附近的村子。

  下午饭吃的野菜汤和糙米饭。苏桃正好有些饿了,见到食物还算满意,毕竟在看起来很健康的。只是吃到嘴里非常寡淡,一点油盐没放。

  勉强着吃完,苏桃注意到吴毓的碗里又是一点碗底,根本不像其他人一吃一整碗。可吴毓看起来[jing]神很好,一点都不像饿肚子的人。

  小红趁着队长们也在小声[jiao]谈,她坐到苏桃身边说:“她吃这点东西就不怕饿啊,队长跟咱们一样不能偷吃,要是被发现同样会被扣分。”

  苏桃看她滴溜溜转的眼珠子,说:“你想说什么啊。”

  小红指了指吴毓休息的屋子说:“她没收你的东西没见到[jiao]公,八成是她自己贪污了。”

  “贪污可是大事。”苏桃私藏食物好在发现的早,干的人也不少,大家都习以为常。身上没落什么处罚,只是单纯的被没收食物。而没收的食物去处的确让人在意,特别是在吃的东西格外不合[kou]味的时期。

  苏桃抿抿唇,觉得不大可能。她低声跟小红说:“我觉得不能吧,虽然是我个人的东西,被没收也是属于集体的东西,她怎么敢贪污。”

  小红知道苏桃被家里保护的很好,不知道外面人生活的多残酷。摇摇头说:“你觉得午餐[rou]、猪[rou]脯算不得什么好东西,那是因为你家是干这个的。从小到大你嘴里都有油水,根本就不馋那些东西。你看看我,一个礼拜能吃上一顿[rou]就算好生活了。更何况还有不少不如我的,只有逢年过节才能吃到一顿[rou],这类人可是绝大多数。”

  大丫坐在苏桃的另外一边,神秘兮兮地说:“你不知道我老羡慕你能天天吃上[rou],我家就跟小红姐说的一样,一年到头就能吃上两三回。”

  听到她们话里话外的意思,苏桃也不是一个被针对不反抗的人。她打算好要是吴毓再跟她做对,她一定要给吴毓好看。

  首当其冲就是要看看吴毓是不是真如小红说的馋的要命,三十多岁的人还会偷吃别人的东西。一般像吴毓一样馋的人在村子里都会遭人白眼,都会觉得没啥出息。

  要不是给了个知青的身份,想着她也不会一大把年纪还在这里跟小年轻的耀武扬威。有本事回城的知青早就回去了,就她眼高手低看不起农村人至今未婚,守着农村的工作,吃农村人的喝农村人的,还给农村人下马威。

  吃完饭有一个小时休息时间门,苏桃和小红两个人悄悄走到吴毓的屋子,小红给苏桃放风,苏桃垫着脚往窗户里一看,当下气不打一处来。

  果然如小红说的那样,吴毓把她没收的东西私藏起来自己吃,此时正一[kou]午餐[rou]一[kou]白米饭的吃的香着呢。

  想必白米饭是趁着她们上午上课从老乡家里要的。这跟讨饭有什么区别。

  吴毓吃像很丑,还很凶残。生怕有人到她手上抢她的午餐[rou],偌大一块午餐[rou]吴毓闻着就咽吐沫,好不容易打开了,她狼吞虎咽地吃了下去。

  “吴毓饿死鬼投胎吧?”小红也趴在旁边看到这幅情景,可笑地跟苏桃说:“这还城里人呢,我看就是[yin]沟里的老鼠,上不了正席。”

  苏桃看吴毓的吃相很难受,觉得自己的胃不舒服。她拉着小红的手往前跑开了,她俩向四周看了看,没有人发现她们。小红憋不住笑,肩膀一颤一颤地说:“吴毓这个贱货,馋的要命。保不齐冬花丢的[ji]蛋让她连皮给吃了。”

  这话苏桃没发接,她单手撑在墙上干呕了一声。

  小红拍拍她的背,两人回到屋子里。李婷她们烧好水,正在问大家喝不喝。似乎发现方芳被人孤立,她聪明地没有上前问方芳,而是把水壶里的水到进暖壶里,谁要用自己拿着用。她没必要上赶子去伺候谁。

  方芳早上吃的急,高粱米感觉都没消化。搅的她的胃发疼。见艳儿吃完饭,休息的时间门还能泡上红糖水,憎恨地缩在墙角。

  红糖水都是花陈秀芬的钱买回来的,要是陈秀芬没跟艳儿打架,以后陈秀芬死了所有的钱都会是她的,哪里有艳儿享福的机会。

  艳儿见小红扶着苏桃进来,苏桃捂着胃,显然也是被高粱米弄的不舒服。她二话不说给苏桃也冲了一碗红糖水,送到苏桃面前。她以为苏桃不会手下,没想到苏桃浅笑着跟她说了声‘谢谢’就把杯子接住了。

  艳儿赶紧说:“你还给了我[ji]蛋,一碗红糖水算不了啥。”说完觉得自己单独给苏桃喝红糖水不大好,又跟小红、大丫她们说:“我柜子里有红糖,你们谁要喝自己拿。”

  小红知道她能带红糖进来是因为身体还要养,经过批准的。她有意地说:“你还得留着养身子,就那么点都给我们喝了你怎么办。你就留着自己喝,等到我不舒服了就找你要。”

  “诶诶,好,找我要就行。”艳儿高兴的说。她没想到才第一天几个女同志就重新的接受了她。当然最关键的是苏桃给她的那颗[ji]蛋,要不是有[ji]蛋在线,别人看到苏桃对她散发出来的善意,其他人也不愿意跟她走近的。

  她满脸感激地看着苏桃,都要把苏桃的脸上看出一朵花。

  好在外面哨声响起,她们都要出去集合出门干活。

  赵家村以李婷为小组长被分到修筑院墙的活。

  而李家村很让人诧异,吴毓点名让方芳当组长,负责捡柴的活。

  小红低声骂了一句,差点让吴毓听到。就算没听到,吴毓也不给她好脸。特意点名要小红和苏桃捡一百斤柴火回来才算‘革命意志坚定’。

  要不是大丫等人拉着小红,小红又该跟吴毓杠上了。最后她们打算每个人帮苏桃和小红捡一点,众人拾柴火焰高,费不了多大的事。

  方芳成为组长后,分配任务时特意把枯树最少的地方分给苏桃和艳儿。河堤很高,上上下下没有台阶走起来非常不方便,很容易摔跤。一般分配任务都会避免这个地方。可想而知,方芳没安好心。

  早年种在河堤岸边的白桦树落下细细的枯枝,苏桃和艳儿要不停的来回搬运柴火。

  “走最远的路,搬最少的柴。”苏桃无奈地看着怀里零碎的枯枝,捡了半个小时,还没有大丫她们十分钟捡的多。大丫力气大,还拖了一根枯树桩回来。不大会儿功夫,她们组的柴火就被堆的小山一般高。

  小山边上是苏桃和小红捡到的柴火,可怜巴巴只有一小堆。吴毓吃到一顿难得的大餐,非但不感谢带来这顿大餐给她的苏桃,反而在苏桃抱过来的柴火上指指点点:“柴怎么是湿的,都说了沾了水的湿柴点不燃,不算数。”

  苏桃的脸上因为辛苦染上两团红晕,她脱掉棉袄只穿一件灰[se]外套,这样还是满头大汗。她刚才抱柴火过来分明都是干的,为什么现在突然变成湿柴那只能让吴毓解释给她听了。

  “吴队长拿着杯子不小心洒了?”苏桃冷冷地说。

  “你这是血[kou]喷人,我好心帮你看看柴火,怎么能说我故意往你们柴火上面撒水?”吴毓轻蔑地望着苏桃,一点不以为耻,反而得意洋洋认为自己是苏桃的领导,理应该管着苏桃。苏桃不听话找茬就是思想苗头不对,被资本腐败了。好逸恶劳,不愿意接受忆苦思甜的领导,不尊重革命先辈。

  第一天,苏桃被吴毓彻彻底底恶心到了。后面还有六天,要是六天都是这样被她针对,说不准还会找茬被扣光分数,延长忆苦思甜的时限。

  苏桃看着吴毓这张脸,就想到偷看到她饿死鬼般吃东西的样子。她见到吴毓手上还捧着空搪瓷杯,一点掩饰都没有,一副活该她们被欺负的态度。

  “你这样的人凭什么能当队长?”苏桃突然发问,吴毓怔了一下说:“你管我凭什么当队长,凭我有文化、凭我是知青、凭我思想觉悟高。”

  苏桃发起脾气来,说话的语气跟平时没啥太大差别。只有跟她亲近的人才知道,她要是真计较就不是简单能打发的了的。

  吴毓显然不知道苏桃的个[xing],还在旁边冷嘲热讽道:“你们这种村子里的女同志我见的多了,好些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整天脑子里想得就是找男人、生儿子,真是笑死个人。”

  “对,都不如你,活到三十多岁婚都不结。脑子里就算想男人也没有男人要你。”苏桃也[yin]阳怪气的反驳过去,她怕个什么,吴毓自己无德在先,公报私仇在后,她要是能忍下去她就不是苏桃。

  “你以为别人都是你,找家属来走后门疏通关系被我发现。”吴毓是早上撞见苏卫国鬼鬼祟祟地在围墙外面打转,想着一定是为了他的宝贝妹妹。

  当初吴毓为了追苏卫国没少在苏桃面前示好,那时候的苏桃还是原身。[xing]子直来直去,不管吴毓怎么暗示她都不理解,以为吴毓单纯是想跟她[jiao]朋友。后来吴毓又利用原身从苏家[rou]铺弄走几斤[rou],被苏卫国发现后,苏桃远了跟吴毓的关系,由此被吴毓一直记恨到今天。

  算一算,那时候的苏桃也才十三四岁,根本就不明白吴毓的心机。而且吴毓也实在恶心,既然想要追求别人,还指望着从别人家骗[rou]吃,算盘打的扒拉扒拉想,还当别人都是傻子。

  当时知道这件事的人都在背地里笑话她,说她看上的根本就不是苏卫国,而是苏卫国面前挂着的猪[rou]。

  说起来在吴毓姥爷没退休之前,她家里是有关系活动让她回到城里的。只是她得罪谁不好,偏偏得罪了本县出类拔萃的女企业家樱子。她回城的名单都已经公示了,也不知道樱子用了什么手段,硬生生地让她继续留在吴毓根本看不上的破农村里,一呆就是十多年。

  头几年吴毓的姥爷退休后,没过多久脑淤血走了。这下更没有人愿意帮吴毓了。吴毓不积[kou]德,[jian]懒馋滑,得罪的人太多。原本看着她姥爷的面子给她施以援手的人,也都看出吴毓心脏,最后没有人愿意对她施以援手。

  像是知道自己这辈子够呛离开这里,吴毓仗着知青的身份欺负不少人。这回针对苏桃也不是头一次了,她早上看到苏卫国后就想着要怎么好好整一整他的宝贝妹子。

  见到苏桃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用她的眼光看苏桃身上一点土气没有,养尊处优的气质看上去比她更像城里人,气得她更是嫉妒苏桃。

  苏桃正要跟她分辨,就看二队的队长翔子走过来打着圆场道:“苏桃同志的哥哥苏卫国同志早上过来是找我一起踢球的,我已经答应了他了,并不是吴队长像的是来疏通关系走后门。”

  照理说有别的队长过来解释,这件事就算过去了。哪怕面上不服气,私下里有的是机会整人。偏吴毓是个吃不了亏的人,见不得谁压在她肩上一头,吊着嗓子转过头攻击翔子说:“你怎么就能证明苏卫国不是让你暗中照顾他的妹妹?上午也是你不让我罚她继续跑步,现在你又过来跟我说这个。呵,我太了解你们男人了,是不是看上去稍微好看点的不管结没结婚都要勾搭一下?”

  翔子被她整的无语,这都什么跟什么啊。完全就是没影的事,在吴毓嘴里怎么就成了另外一副样子,像是她亲眼看到的一样。他可不是受苏卫国的嘱托,而是受苏桃同志的丈夫托付。他在县里跟林赋归有过一面之缘,林赋归只到他参加这次的《忆苦思甜大会》专程过来就是想让翔子照顾一下苏桃。

  其实人家没说要特殊照顾,就是说万一有人欺负苏桃就请他出面圆个场。

  见两位队长争执起来,其他几名队长纷纷过来劝阻。要吵私下去吵,这里十里八乡的人都在,传出去丢人。明明是提高其他同志思想境界的活动,别弄的他们被拉低了思想境界,成为笑柄。

  最后苏桃的柴火就按照当前的算,其他队的队长大概估了一下就说:“可以了可以了,你们先去屋子里背[kou]号。”

  临走时,那位队长还跟边上的人嘟囔:“吴毓怎么老拿着[ji]毛当令箭,就是个活动小队长,也没什么实权,又不是真正的干部,看把她得意的。看不上谁就给谁穿小鞋,让谁多干活。外面都在传咱们这里不像是农场,更像是集中营,看谁不顺眼就处理,跟集中营没啥区别。”

  “啥也别说了,老处女一个,心气不顺也能理解。”另外的人讪笑着低声又说了几句上不得台面的话,几位男队长才离开。

  晚上背[kou]号是专门的老师过来检查,苏桃她们见到不是吴毓松了[kou]气。

  好不容易一天到头结束了,她们几个累的躺在炕上不能动弹。思想上被摧残,□□上也被摧残。要不是她们思想坚定还真想跑了。

  艳儿手上的红糖成为香馍馍,给李婷和另外一位来姨妈的女同志冲了一点。李家村的几个人合分一杯红糖水。只有方芳还在墙角抱着腿冷眼看着,也没人搭理她。

  苏桃洗漱完,躺着锤着腿。想到苏卫国屁颠颠跑过来希望让她少遭罪,最后[yin]差阳错被人针对,苏桃都觉得好笑。等她回去也要去告状,让苏屠同志和周胜男同志好好收拾他一顿。

  她们几个人躺在炕上没拉窗帘,接着月光叽叽喳喳说了一会儿话,没多大会儿功夫一个两个睡着了。

  苏桃没她们那么快入睡,枕在枕头上老觉得不干净。挠挠左脸挠挠右脸,最后对着墙睡着了。

  清晨,睁开眼睛的苏桃一说话发现吐出一股白气。

  大丫趴在窗户边大喊:“下雪啦,今年的第一场雪!”

  苏桃打了个寒颤,再次由衷地感谢苏卫国让她带上厚棉衣。昨天晚上睡到半夜她就觉得冷,要不是白天太累,她恐怕夜里会被冻醒好几次。

  她们刚起来,听到外头有别的小队的人在外面洗脸。要不是借艳儿的光她们能有热水,也得被冻的够呛。

  苏桃拧干毛巾搭在绳子上,看着还在咕嘟烧水的铁壶,问艳儿:“你早上几点起来的烧水的?”

  艳儿诚心想要借这次活动扭转她自己在其他人心里的形象,天没亮就到院子里的水井提来井水。井水上面结了厚厚一层冰,她敲了好久才把冰敲碎。

  方芳不屑跟她们为伍,站在门[kou]借着桶里的冰水洗漱。嘴里含着冰水,牙根都是酸的。[cao][cao]洗漱完,听到吴毓在队长屋子的门[kou]叫唤她。方芳赶紧放下手里的杯子跑过去。

  吴毓把方芳领到屋内,给方芳倒了热水让她洗脸。

  小红在窗户边看的真切,哂笑着说:“看吴毓那个贱人叫方芳,就跟唤狗一样。”

  冬花话少,还是免不了‘哼’了一声。

  方芳用热水洗了脸,擦完脸吴毓给她递了杏仁露搽脸。方芳只敢挤一点点,小心地抹在脸上。

  “昨天晚上她们没说我什么吧?”吴毓不会好心给方芳热水,自然想从方芳嘴里套出点东西。

  方芳回答她:“天黑没多久就睡着了,都没人说话,就听见大丫打呼噜放屁的。”

  吴毓嫌恶地皱皱眉,突然从兜里掏出一块猪[rou]脯塞给方芳,说:“早上的东西不好吃,你吃点这个垫吧一下。就着热水一起。”

  方芳闻到猪[rou]味都要哭了,她已经记不得什么时候吃到猪[rou]了。她接过半个掌心大的猪[rou]脯,看到边角很毛糙,显然是被人撕下去一半。吴毓自己难得吃上一顿[rou],怎么会给方芳白吃一大块猪[rou]脯。

  即便这样也叫方芳感激不已。方芳珍惜地一小[kou]一小[kou]吃了猪[rou]脯,舍不得一下都吃饭,趁吴毓梳头的功夫藏了一半在荷包里,想着晚上在吃。

  苏桃木然地看着眼前的忆苦饭,用苞米须煮的汤,吃的是蔫儿吧唧的萝卜秧子包子。包子面是粘面做的,为了让小青年们深刻的体会到过去的苦,粘面里面被特意掺了一小把沙子。

  大丫咬了一[kou],差点把牙齿崩掉。她把包子扔到桌子上,站起来指着说:“这是人吃的还是猪吃的,这还是为了提高思想觉悟吗?完全就为了折磨人。让我们过来吃这些,真的能让我们心存感激吗?”

  小红拉着大丫的胳膊让她赶紧坐下,吴毓风风火火地走过来说:“你要是不吃就给你扣分。”

  “扣就扣,你还以为我怕你啊。”大丫冷冷地说。

  吴毓把大丫的包子收走,奖励般递给苏桃。并站在苏桃的身后跟所有人说:“苏桃同志的思想觉悟就比你高,不信让我们鼓掌欢迎苏桃同志把包子当众吃下去。”

  “又来了,吴毓到底多嫉妒别人长得比她好啊。”

  “可不是么,吴毓又老又肥,还心胸狭隘,总是借机欺负别的妇女同志,让她当队长真是给咱们农场抹黑。”

  其他几位队长见怪不怪地吐槽,二队长看着苏桃面前的冷硬包子犹豫着要不要出面再帮下苏桃。可他有媳妇,苏桃有丈夫,万一真有人像吴毓故意扭曲他们的关系,他可十张嘴都不好分辨的。

  他还在犹豫,就听见苏桃站起来把包子递到吴毓的唇边说:“我的思想觉悟再高也没有吴毓队长的高,希望你能给我们打个样,让我们看看你是怎么把包子吃下的。”

  吴毓的脸一下拉的老长,跟大驴脸似得。她死死盯着苏桃不吭声,周围见到吴毓为难别人不成反被为难,不少人起哄鼓掌。特别是四队的几位女同志,一个个巴掌都拍红了。

  “我要是吃了你吃什么?”吴毓干笑着往其他队长面前看了一下,希望有人能借位。显然她平时不做人,关键时候没人愿意帮她。

  苏桃坚持把包子递到她的唇边,非要吴毓打样,把包着沙子的包子吃下去,显示她的崇高的思想境界。

  二队长翔子见了,知道其他队长不打算帮吴毓。吴毓昨天正好得罪了他,翔子不打算错过机会,带头喊道:“吴毓,好样的。”

  加油的[kou]号一响起,其他人不由地跟着喊起来:“吴毓,好样的。”

  “吴毓,好样的。”

  小红和大丫喊得撕心裂肺。

  另外两张长桌上的男同志不明所以,不过起哄他们是一把好手啊,一个两个声音洪亮地喊起:“吴毓,好样的!”

  吴毓脸[se]很耐看,她现在被[bi]的下不来台,必须要当着所有人的面吃下加料的粘包子。

  她怨恨地凝视着苏桃,苏桃把桌面上七八个粘包子都捧到吴毓面前说:“吴毓,好样的哦。”

  轻飘飘的声音彻底掐断吴毓的理智,她要是这时候还拒绝吃忆苦饭,就如同跟所有人证明她这个队长不称职。

  可早上分明就是她心脏,往包子馅里撒了沙子,还特地找了快要腐烂的萝卜缨子加到里面。专门叮嘱做饭的人说这锅粘包子要专门给四队的人吃。

  做饭的人对她的行为颇为不齿,但又怕拒绝了她引得她怨恨上,得不偿失,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默许了。

  吴毓左右手个抓了两个粘包子死命地往自己嘴里塞,牙齿拼命的咀嚼。苏桃站的离她不远,甚至能听到她的牙齿与沙子摩擦的声响。

  苏桃见她瞪着眼睛咽下去四个粘包子,接着又把剩下的四个粘包子递给吴毓。吴毓声音沙哑地说:“我记住你了。”

  苏桃根本不会被这句话吓到,记住了又这么样?一开始就被针对还怕个什么啊。她可不愿意自己被人欺负,还得上赶子去巴结欺负自己的人,那不是贱是什么?

  吴毓艰难地咽下粘包子,在众人的哄笑中捂着肚子跑向茅房。还没到茅房,就看她哇呜一声吐了出来。

  吴毓吐出来后觉得胃里火辣辣的,她低头一看里面还有早上吃的猪[rou]脯,赶紧找来铁锹用土把她的呕吐物盖上了。铁锹刚挖了一下,她发现土里有[ji]蛋壳,她立马像是打了[ji]血一样,用铁锹把[ji]蛋壳铲回去丢到四号队的长桌地上说:“到底是谁背着我吃[ji]蛋了?”

  方芳拿着粘包子的手倏地一紧,她感觉到周围的视线全都落在她身上。冬花被气的不行,直说:“我还以为被外面的人拿走了,原来是灯下黑。”

  屋子里所有人都有[ji]蛋,只有方芳没有。她们进屋的时候也只有方芳在。明摆着就是她偷吃了[ji]蛋还想往吴毓身上栽赃。

  冬花先站出来说:“那是我的[ji]蛋但是被别人偷吃了。”

  吴毓冷笑着说:“我怎么知道不是你吃了?”

  “那我说地球是圆的,你是不是也要问我一句怎么证明是圆的?”冬花毫不客气的说完,引来一阵笑。

  冬花又说:“我没有吃,早上跟她们都在一起,回来[ji]蛋就没了。当时屋子里只有方芳一个人,我怀疑是方芳偷吃了我的[ji]蛋。”

  冬花没有说是苏桃给的[ji]蛋,算是让苏桃逃过一劫,免得又要被吴毓针对。本来[ji]蛋的事情不是大事,主要是看谁吃了。单说就算是苏桃送出去九颗[ji]蛋她不心疼,但要是知道其中一颗被方芳吃了还是会心塞。

  冬花一副必须追究的样子,吴毓看着方芳臊红的脸,心里有了答案。八成是方芳真的偷吃了。

  可吴毓吃到冬花跟苏桃是一帮子,决心不让苏桃她们得意,就说:“那应该是之前我吃过随手扔到那里的,算了算了,别上纲上线的。赶紧去帮着二队一起抬沙袋。”

  方芳感激地看了吴毓一眼,吴毓给了她一个眼神。等到其他人都在干活的时候,方芳跑到屋子里找到吴毓。她已经想好了,既然吴毓替她隐瞒,必然是也讨厌苏桃那帮人,她现在聪明的做法就是要嘴巴甜点好好感谢吴毓,让吴毓知道她有颗感恩的心。

  果然在方芳承认是她偷吃了[ji]蛋,吴毓不怒反笑说:“这算多大的事,她们自己违规带吃的东西进来,按照规矩都是要被没收的。你也别想偷不偷的事,我帮你顶下来了。至于[ji]蛋...你就当着是我送给你的好了。”

  方芳心里冷笑,好一个借花献佛。不过面子上还是充满感激,一番甜言蜜语哄得吴毓飘飘[yu]仙。

  “好了,你是组长去给她们多安排点活。我发现你们村子里的人也就你思想觉悟高,其他人都需要被教育教育。”吴毓拿出一块新的猪[rou]脯,略过方芳渴求的眼神,在方芳面前大咬一[kou]。咬完还说:“苏桃人不咋地,家里的猪[rou]脯做的还真不错。也不知道怎么卖的。”

  方芳没接这个话,她才不会傻乎乎的给吴毓花钱买[rou]吃。更何况她自己都吃不起[rou]怎么可能给吴毓买。

  方芳发现多好吃的东西到了吴毓嘴边上都显得恶心,吧唧吧唧嘴的吃着东西,小拇指高高翘起。殊不知在别人眼里,吴毓就是猪八戒吃糠,装模作样。

  没听到想要得到的话,吴毓显得没耐心了:“你先出去,我一会儿也出去。”

  方芳其实不太敢得罪苏桃,她现在跟苏桃两个人相差太大。一个是艰难的苟且度[ri],一个是被人捧在手心里疼爱。但凡她要是找点事都会被苏桃化解,冥冥之中像是有注定。

  不过她心里对苏桃的嫉妒越演越烈,于是想着就借着吴毓的手为难一下苏桃。

  她出门的瞬间门,一片片雪狐落在她的肩膀上。她身上穿的薄棉袄还是几年前做闺女时赵梅给她做的。里面的棉花穿了几年已经不保暖,她不由地想起苏桃身上的棉袄,咬咬唇往四队走去。

  四队的人被轮到装沙子,铁锹只有一把,大家让给了艳儿。其他人蹲在地上用手把沙子捧到化肥袋里。时间门长了,每个人的手都被冻红了。

  沙子下面是湿的,今天天气冷变成了冰。经过她们用手扒拉又化成水。

  苏桃往手上哈[kou]气,冻僵的手指一点知觉没有。

  小红跟翔子打了个招呼回到屋里帮她们取了三角巾,戴在头上裹着不怕雪化在头上长虱子。

  苏桃没想到林赋归能想着给她也带一条三角巾。别人头上的三角巾都是蓝[se]的、暗红[se]的、只有苏桃的三角巾质地柔软,还是粉红[se]带花样的。

  苏桃被她们笑的脸红,闷不吭声地戴上头上,把对角系在下颌。颇有年代感的打扮不但没让苏桃显得土气,反而更有种成[shu]女人的韵味。特别是与人绑头发的手法都不相同的,麻花辫松松地放在身前,抱着头巾,有股让人感觉很美好的田园风情。

  “苏桃果然跟咱们不是一样的,瞧瞧就跟画里走出来的。哪像我地地道道的农村妇女形象。实在太土气了。”大丫撅着嘴说。

  拿着铁锹干活的艳儿微微一笑说:“苏桃本来就不是一般人,咱们羡慕不来的。”

  “你的境界我也比不了。”小红直来直去地说:“我看苏桃这样我也想这样,我心里眼红、羡慕。不像你,已经置身事外,啥也不在乎了。”

  艳儿最在乎的无非是当初肚子里的孩子,孩子没了,她在乎的就是要跟庆哥踏踏实实过完下半辈子。她没了跟人嫉妒的心,自然看什么都淡了。

  方芳过来看到她们有说有笑的摸样,见她们已经把沙袋垒的很高,就等着二队的人过来拖到河岸边去。

  方芳看了半天,等到吴毓过来,才装模作样抢过艳儿的铁锹挖沙子。

  吴毓最会整人,心思一动,跟她们说:“肚子不舒服的可以先上旁边休息,李婷、万华你俩不是大姨妈来了么,去休息吧。还有艳儿,你也去休息。”

  她没那么好心白让艳儿她们休息,只不过首要目标是苏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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