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第 33 章 接连半个多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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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连半个多月,韩珏都跟牛金在城外行善,她现在的主业就是做好事,连太学都甚少再去。
此番作为还是有效果的,居然都传到了韩馥耳中,他派儿子韩煜过来问问是什么情况。
韩珏对此的解释是,“听闻凉州乱状,又见百姓流离失所,我想着略尽绵薄之力救济一二。”
这话说的是如此高尚大义,韩煜一时之间分不清真假,这年头就是世家大族也不会用做善事来博取名声。
本朝以孝治天下,以散家财的方式行善者寥寥无几,因为这根本就不可取。
“珏弟,行善要量力而为。”
“大兄提醒的是,”韩珏解释说:“此乃一时之举。”
见她不是头脑发热想要散尽家财,韩煜点点头,又说道:“此前父亲也曾为牛兄一事弹劾张常侍,然陛下置之不理。如今牛兄虽然得以安然,但却要谨慎行事莫要再惹出事端。”
“多谢伯父与大兄挂心。”
韩珏觉得自己与韩馥父子的关系就保持在这个距离即可,他们父子可以想起来的时候来指导一二,她不反对,只要不强求。
韩煜继续说道:“此事说起来,还要多谢司马县令能够秉公执法。你既与其子有[jiao]情,更是应当亲自拜谢。”
韩珏再次点头,“大兄说的是。”
她觉得韩煜可能自认是自己的指导老师,不过他也是好意提醒,虽然很啰嗦。
怎么与司马朗相处是她自己的事情,韩煜想让她巴结司马朗,这却是不必。她与司马朗已互为朋友,朋友之间无需刻意的讨好。
韩煜离开后不久,司马朗也过来了,显然也是知道了她的所作所为。
“贤弟这是效仿屈子送米?”
他读过史书,知道《史记》中有记载,说是楚国人屈原幼年时怜悯百姓饥苦,便偷偷的把自家的大米塞进石头缝里流出来,附近百姓见到皆来取米。
屈原是行善不[yu]为人知,自己则是大张旗鼓,韩珏自嘲般的摇摇头,“屈子送米乃是真善,不求为名,而我……”
听她居然坦诚自认为钓名,司马朗反而愣了愣,士人皆[yu]为贤士,岂不闻“钓名之人,无贤士焉?”
然而沽名钓誉者众,士人之间并不少见。但还没有听说有谁自认的,而且还自认的如此直白与坦然。听起来反倒有种被[bi]无奈的委屈,他转而开始安慰道:“贤弟何须妄自菲薄,你行善举,终究是有百姓得了实惠。”
韩珏如此说并不是想要求安慰,不过司马朗还真是心思柔软啊!她只是想表达一下自己急于求名的无奈与迫切。
她笑了笑,语气轻快的说道:“司马兄所言可以慰我心!”
司马朗也面容轻松的说道:“如此便好。”
继而又道:“然如此行善,非长久之计。”
实力不允许,当然不可能长久,韩珏也知道,她心生感慨,“以己之力,不能持久,举国之力,方可长远。”
听她这么说,司马朗不禁赞道:“贤弟今[ri]行善于民,他[ri]为官必将造福一方。”
他所言不是故作吹捧,而是真心认为韩珏有善心有能力。连[ri]不辍的施舍,不是谁都愿意做并且还能做到的,至少现在的他就没有能力做到。
因为他没有私产,而且父亲的教诲是“小善怜民,大善悯国”。他知道父亲的意思是像这样散家财行善根本救不了多少人,并不提倡如此行径。他觉得韩珏亦是知晓这个道理,所以才会说出这么一句话。
韩珏可不知道司马朗想了这么多,只是觉得他似乎有喜好夸人的习惯,随即揶揄道:“司马兄此次登门必是专程前来赠予美赞,珏愧不敢受。”
两个人之间已颇为[shu]稔,被如此调侃司马朗严肃的脸上露出一抹笑意,“贤弟不必自谦。”
他此次登门,关心朋友是一方面,确实还有事相求。于是便接着说道:“我闲暇时根据算经编了一卷账册,需请贤弟得闲时掌掌眼。”
他只是闲来无事把家里的账册整理了一番,发现整理之后更便于管理。因着算经是韩珏所教,就打算让她也看看有无需要改进之处。
居然对账册都有兴趣?韩珏感慨司马朗真是爱好广泛,她欣然应允,“明[ri]午后即可。”
司马朗点点头,“那我明[ri]再来叨扰。”
送走司马朗,韩珏还要去城外,现在凉州的流民数量已有增多的迹象。
不过流民只是路过,并不停留,总的来说能抵达雒阳的毕竟只是少数。
所以,每[ri]里还能继续提供救济,要有流民蜂拥而至,那还真顶不住。
看到她过来,牛金低声说道:“半天时间,已经发出去了五筐,估么着一天得十筐还多。”
十筐确实不算少,这说明每天有上百人来领黑面包。不过来领取之人未必都是流民,还夹杂有京郊贫民。
念及自己的成本,尚能支撑,韩珏说道:“再看看过几[ri]是何情形。”
此时一佝偻的老者领完黑面包小心翼翼的放入怀中之后问道:“义士,你们这吃食送到什么时[ri],再过几天可还有?”
牛金看着韩珏,对此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过几[ri]到底是几[ri]?
韩珏见状开[kou]说道:“过几[ri]还有,不过多些时[ri]便不再有。”
听到这样的回答,老者有些失落,不过能领到食物已是幸事,又怎能奢望更多?
相比流民,自家已然要好上许多,还能回家去吃,至少不用颠沛流离。
流民们领完食物后,人手一块黑面包,或席地而坐或直接开吃。过往客商偶有侧目,着实看不明白这些人手里拿着啃的是什么食物。
也有人会好奇的过来相问这到底是什么食物,比如眼前这位驱马路过的锦衣少年。
“咦,这些黑砖状的东西亦是食物?”
韩珏抬眼看向高坐于马背上的少年,只见他一脸好奇,居然还翻身下马走了过来。
这位浓眉大眼的少年走到箩筐前看着自己问道:“郎君可是在此施舍,请问此物为何?”
还没有人把黑面包形容成黑砖,虽然确实是有些相像。如此好奇,还跑过来问,她反问道:“你要尝尝这黑面包吗?”
锦衣少年仔细看了又看,确定自己没有见过,便说道:“郎君慷慨。”
而后伸手拿了一块,捏了捏发现是软的,又掰下一小块入[kou]。
尝过之后便赞叹道:“郎君家的庖厨当真是手艺[jing]巧,居然能把黑窝头做的如此松软!”
他心道这不就是黑窝头嘛,自家奴仆吃的那种,他还尝过,硬的磕牙。
韩珏很想告诉他,这真不是黑窝头,黑窝头不是发酵食物,所以硬,而面包是发酵过的所以刚出炉时较为松软。不过算了,跟一个陌生路人解释这么多做甚?
“你若觉得味道尚可,拿走一块便是。”
锦衣少年看着韩珏,觉得眼前这位状貌若妇人好女的小郎君甚是心善,但他并不是意[yu]讨要食物。
而是想请教到底如何才能把黑窝头做的如此松软,因为想到自己的母亲喜食软糯之物,便想若是连黑窝头都能松软至此,那其他食物应该也可以。
“不知郎君可否相告如何使得此物松软?”他解释道:“家母喜食软腻,故而相求。”
什么?你妈喜欢吃软的,就得问我要秘方?
韩珏一听,眉头微皱,审视着对方,想看看这人到底是怎么敢开这么开[kou]的。
锦衣少年见对方听罢之后盯着自己,面[se]不虞,一言不发。
他也微微皱眉,不过却是开[kou]说道:“是不方便吗?那便罢了。”
即便是要尽孝心,他亦不会强行夺取,[bi]迫与人。
见他被拒绝后毫不撕扯转身要走,似乎并不是存心想要打配方的注意,韩珏想了想说道:“若单单仅是尽孝,你可以去南城牛氏面包铺买些回去。那里有各种[kou]味的面包,比这种的要[jing]致许多,入[kou]松软易克化。”
“嗯?”锦衣少年转身后又转了回来,原来如此。
他略一思索便意识到是自己冒失了,看来这位小郎是以此为营生,所以才会这样。
“多谢相告!”他先是拱手致谢,而后致歉,“方才是在下无礼,还请郎君勿要怪罪。”
“无妨。”
对方如此有礼,韩珏当然不会怪罪。
见对方并不在意,锦衣少年才继而自我介绍道:“在下沛国曹昂。”
“敢问郎君尊姓大名?”
沛国曹昂?韩珏瞪大了眼睛,莫不是被亲爹给坑死了的那个倒霉蛋?
她很想问问这位自称是曹昂的少年,你爹是姓曹名[cao]吗?
但这样问过于突兀,她压下心中的好奇心说道:“颍川韩珏。”
刚看对方盯着自己一阵迟疑,曹昂还以为是因自家名声不好,对方不愿意相[jiao]呢!
祖父是宦官之后,他知道自己出身不好,名流世家都看不上他们曹氏。
终于听到对方自报家门,而且没有表现出任何嫌弃之[se],他露出笑容问道:“这家牛氏面包铺是与韩郎有关?”
“嗯,”韩珏点头,“此乃我表兄家的铺子,我与表兄一起在此施舍救济。”
说着她介绍道:“这位是我的表兄牛金。”
牛金看着曹昂瓮声瓮气的打了个招呼,“曹郎君。”
曹昂也打了个招呼,“牛郎。”
其实之前看这对表兄衣着朴素,并不华丽,然而却在此施舍行善,他已是心生好感,所以才会主动结[jiao]。
而且他猜测,这对表兄之间,必定是这位韩郎主导。
所以他又朝韩珏说道:“我自沛国而来,及至京郊才发现有流民,又见韩郎你们在此行善。莽撞之下竟然与流民相争食,实在是羞愧难当……”
说着他对带着自己行礼的随从招了招手,拿过行囊后从中取出两块金饼双手奉上,表情诚恳的继续道:“些许金钱便充作是方才这块黑、黑面包的价资,还望韩郎你们能救济更多的流民。”
韩珏明白,这意思就是刚才那块黑面包他出高价买了,请自己用这两块金饼再做更多的黑面包。
她心道曹昂可以啊!给钱给的这么清新脱俗理由充分,让人难以拒绝。
既是如此,她只能欣然接受,顺便夸了一句,“曹郎君仁义。”
得了一块黑面包,送出去两块金饼,[jiao]到一位小郎君,曹昂很满意的拜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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