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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1 章


金老拿过所谓的拘留证看了两眼,上面连个章都没有,这是完全不合规的,他抬起锐利的视线扫过几人,沉声斥问:“知道假冒警察是什么罪吗?大家按住他们,扭送派出所。”

  何信他们这些男生一拥而上,打算动手。

  “谁敢?”几个老油条子拿出证件,声[se]厉苒威胁大家:“大爷,我们是正儿八经的警察,你们不要妨碍公务,否则我们将以妨碍公务罪逮捕你们。”

  金老和古老爷子都要被气笑了,是他们退休太久了,还是这些人太无法无天了?竟然威胁起他们了!“知道我们是谁吗?”

  几人并不认识金老和古老爷子,“不管你是谁,都不能妨碍公务!否则我们将依法传唤你!”

  “很好,真是好得很!我倒是要问问你这个公务是真是假!”金老直接拿出手机,拨了个电话询问了是否有下令抓捕白苏,确认没有后对那头的人一顿劈头盖脸的呵斥,并要求严查!

  电话打完后两分钟,身穿制服的几人就接到电话,随即露出吃了屎一样的痛苦神情,怎么没人说上面上面的老领导在这个不起眼的小医馆看病?

  “领导,这一切都是误会,我们可以解释。”几人连忙解释接到报案后才赶过来依法传唤调查的。

  “误会?我亲眼所见还有什么误会。”金老直接让程冬冬等年轻人将滥用职权的败类按住,[jiao]给了赶过来的小镇警察。

  几人抓人不成,反倒被抓,事业尽毁的几人此刻怨毒了沈陵泉,他只说这小医馆卖三无产品让抓人,也没说这小大夫人脉这么广!

  白苏只知道古老爷子、金老有一些身份背景,但不知道具体如何,没想到金老竟然打到几人的顶头的顶头上司那边去了。

  一个电话解决了莫须有的罪名,白苏感激朝古老爷子二人说道:“多谢了。”

  “不用谢。”金老背着手重新坐回针灸的椅子上,“幕后指使人一定要抓出来,一定要严惩!”

  古老爷子也赞同,污蔑同行就算了,还收买内部人员意图带走,其心可诛,“小白医生,你有怀疑的对象吗?”

  白苏颔首:“杏林堂。”

  众人听到杏林堂,都下意识的蹙起眉,最近杏林堂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没想到私下还有这么多小动作,还这么明目张胆。

  “是他们?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这么明目张胆不怕吗?”

  陆问撇撇嘴:“所以才嚣张啊,后台硬,有恃无恐罢了,你们看那新闻出来几天了,杏林堂的老板也没有被抓。

  众人想想觉得也是,“你们有什么仇怨?为什么要针对你?”

  “他们心虚。”何信张[kou]将白家的委屈说了出来,“他们偷小师姐家的药方,怕被戳穿就想对小师姐下手。”

  “偷你们家药方?”众人仔细想了下,白氏医馆和杏林堂都以治疗风湿关节痛扬名,不过杏林堂扬名更早,但白氏医馆更厉害一些,“这里是不是有误会?”

  “

  没有误会,就是他们偷的,之前还设计想买我们止疼贴的药方,我们不卖就又陷害我们。”何信言辞激动,恨不得将杏林堂挫骨扬灰似的。

  病人们说听过上次的事情,纷纷露出唏嘘表情:“没想到他们竟然有前科。”

  程冬冬也是义愤填膺:“上次幸好我们有监控证明,这次也幸好有金老你们帮忙,不然我们被带走就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了。”

  在场的都是人[jing],一下子就想象出被这种人带走会遭遇什么样的情况。

  金老也被上了眼药,重重地哼了一声,朗朗乾坤下竟然出现勾连之事,那些人干什么吃的!“小白医生你放心,我们一定会让人查清楚,还你一个公道。”

  李林夫妇也说道:“小白医生,你需要律师吗?我们可以免费帮忙。”

  “小白医生,需要舆论助力吗?我们家是开自媒体公司的,可以帮你带带节奏。”

  “小白医生,他们家医馆位置还是租的我们公司的产业,以后不租给他们了。”

  ......

  白苏没想到自己的病人里这么多土豪富婆,笑着道了一声谢,“暂时不用,有请律师帮忙处理事情,谢谢大家。”

  “那你有需要再喊我们,不用和我们客气。”在李林他们心中,白苏就是就命恩人的存在,十分乐意免费帮忙。

  “好。”白苏嘴上虽然说不用帮忙,但这次情况不一样,病人们私下却没有收手。

  朝中有人好办事,金老、古老爷子回去后又连续打了几通电话,之后上门抓捕的几人被严肃处置了,连带着同流合污的几颗老鼠屎也一个都没放过。

  沈家的沈陵泉拿起手机联系张老,询问后续事情,可是连续打了几个电话都没打通。

  他蹙起眉头,这人莫不是收了钱就不吱声了?他又打了其他人电话,最终在袁老那儿收到了一点风声。

  得知没有成功后,沈陵泉整个人像点燃的炮仗,多[ri]没有仔细打理满脸长满了胡渣,也浸满了[yin]鹜,“还真是小瞧了这破医馆。”

  他拿起外套就往外走去,刚走到门[kou]就遇见了怒气冲冲出来的爷爷,他刚要张嘴,就被爷爷手中的拐杖敲了下来。

  “混账玩意儿!”沈老怒不可遏地看着自己引以为傲的孙子,眼看马上就解决了,竟然愚蠢的又将沈家推进了火坑之中,“我让你别管那小医馆的事情,你为何违背我的命令?”

  沈陵泉被一棍子敲下来,疼得肩胛骨直[chou]疼,“爷爷!我也是为了咱们家好。”

  “为了咱们家好,你故意得罪人?故意把我们推到金老面前去?生怕我们死得不够惨?”沈陵泉的堂弟在旁边[yin]阳怪气,“最烦这种pua言乱了!”

  沈陵泉的叔叔也在旁观恨铁不成钢,实则落井下石:“陵泉,你可知道为了压下这事,你爷爷废了多大功夫?你却......你做事之前应该多想想,何必为了一个小医馆自毁前程?”

  沈陵泉骄傲惯了,走到哪都被人捧着,经商也尤为顺

  利,却没想到在一个小医馆这里栽了个跟头,他向来睚眦必报:“爷爷,不过是一个小医馆......”

  他话还没说完,沈老的一棍子又敲了下来,“不许提那个医馆。”

  沈陵泉疑惑地打量着爷爷,爷爷为什么三番两次阻拦他提及医馆的事情,“爷爷,为什么不许?你是怕那个医馆吗?”

  话音刚落,沈老瞳孔微缩了下,随即一棍子又敲了下来,怒道:“你真的是魔怔了!”

  “老大,家里的事情暂时[jiao]给你。”沈老转头看向一侧的大儿子:“将他连夜送出国,不许再回来。”

  沈父错愕瞪大眼,父亲是真的动怒了,连最疼爱的孙子都不要了。

  “爷爷。”沈陵泉同样不敢置信的望着爷爷,他从最好的商学院回来后就接手了家里的事情,带着沈家产业蒸蒸[ri]上,如今却被放弃了?

  “走吧,不然会有牢狱之灾的。”沈陵泉的叔伯提醒道。

  将沈陵泉打发走后,沈老气喘不匀地坐在老檀梨木的圈椅上,让儿子帮自己扎针顺气,“他会经商,但不会中医,我不该将大小事[jiao]给他。”

  “父亲,陵泉他也是为家中好。”沈父缓了缓声音,“这件事好像有幕后黑手。”

  “我知道,单凭一小地方的小大夫哪有这等本事,让人好好查查。”沈老用力地咳嗽了几声,等缓和一些后才说道:“为我准备一下,我明[ri]去拜访那位,豁出老脸也得将杏林堂保住。”

  沈父小声道:“他们还指望我们看病,应当不会做得太绝。”

  “但愿吧。”沈老哆嗦的双手攥紧拐杖,用力地跺了跺地面,似要将藏在心底的恐惧都发泄出来。

  沈家[yin]云密布。

  小镇医馆里却其乐融融,还在家摆了火锅来庆祝。

  程冬冬端起鲜榨果汁,笑嘻嘻地在白苏的杯子边沿轻轻碰了一下,“师父,咱们干个杯?庆祝他们倒大霉?”

  陆问也举起装满果汁的杯子:“对对对,碰一个,今天真是好[ri]子!”

  “小师姐,干杯!”何信也举起了杯子。

  “好,干杯。”白苏端着水杯和大家碰了碰,鲜榨的石榴汁鲜甜味美,很好喝,她喝了一[kou]又一[kou]。

  “师父,我真没想到金老身份那么高,我以为他就比古老爷子厉害一点点。”程冬冬伸出手指比划着指甲壳大一丁点,“早知道他这么厉害,之前就直接向他举报。”

  陆问也这么觉得:“对啊,都是人脉,之前没用真是可惜。”

  “谁知道呢。”白苏之前只觉得高,没想到能这么高,“更何况金老也不管制药、药材、进出[kou]这些事,越级越职不好过问。”

  “这倒也是。”陆问昂首挺背,“不过他今天露了身份,之后应该没人再敢用这种方式来害师父了。”

  何信说道:“杏林堂的人好蠢,不来招惹咱们就不会被金老碰个正着了。”

  “我也觉得!不过这样也好,才能让咱们医馆多了个大保护伞。”

  程冬冬觉得现在这样挺好。

  “他们不是蠢,是忘了初心,是以权压人习惯了,是骨子里没将我们这种小人物看在眼中,最后却没想到被小人物打了眼。()”端着杯子喝果汁的白苏想起上一辈子的沈陵泉,表面风度翩翩,实则就是个唯利是图的伪君子。

  没有仁心、唯利是图的医馆是走不长远的,希望他们快点倒闭。⊕()”程冬冬笑嘻嘻地给白苏舀起连个牛[rou]丸,“师父,牛[rou]丸煮好了,可以吃了。”

  “小师姐,这个牛[rou]也好了。”何信眼疾手快的挑起几片麻辣牛[rou]放到白苏碗里,“闻着好香。”

  “好。”白苏夹起一片牛[rou]尝了尝,味道辛辣刺鼻,裹挟着花椒、辣椒的香气一下子窜得老高,让疲惫的她一下子清醒了许多,“很香。”

  陆问夹起一块虾滑,轻轻吹了吹,然后塞嘴里:“这个手工打的虾滑Q弹细嫩,不错不错。”

  何信眼馋得很,可他海鲜过敏不能吃,“虾是从檀先生那边拿来的,本该请他一起吃火锅的,可他吃不了辣。”

  “下次吃[ji]汤、羊汤的时候在喊他。”白苏夹着毛肚放入香油蘸酱碗里,裹满香菜、折耳根、小米辣后再放入嘴里,一[kou]下去都是人间美味。

  陆问来帮忙这些天一次都没见他留饭,“檀先生经常过来吃饭?”

  “假期之前不忙,有时间做[ji]请他一起过来。”何信小声说着这段时间从隔壁院子蹭了多少好吃的,“羡慕不?”

  “你们关系可真好。”陆问语气里有点酸酸的。

  何信没听懂,“檀先生人很好,和师父关系也很好。”

  陆问偷偷瞄了眼安静吃火锅的白苏,“这檀先生为了治病,真会套近乎。”

  程冬冬瞥了眼陆问,傻的吧这人。

  白苏看了他一眼,没说话,安安静静继续吃火锅,里面的莴笋、土豆片、藕片、海带芽都很不错,下次还让何信再去那家小店买。

  火锅香味浓郁。

  顺着十月的秋风飘啊飘,

  飘到了隔壁院里。

  檀越听着隔壁隐约传来的说话声,看着桌上放着的清淡饮食,不知怎的,忽然想吃辣,想同白苏一道吃火锅。

  白苏还不知道火锅味勾起了檀越心底的馋虫,她吃完后火锅收拾妥帖,又连夜做了可供几[ri]的膏药,忙完才拖着疲惫身体洗漱休息。

  隔天。

  是假[ri]最后一[ri]。

  也是寒露。

  寒露,露气寒冷,将凝结也。

  秋风飒飒,后山树叶渐渐枯黄,逐渐有了金秋的状态。

  早间有些凉,白苏习惯喝一碗热腾腾的豆浆,让身体暖洋洋的,身体有了力气才有[jing]神干活。

  “白医生,今儿是假[ri]最后一[ri],我们针灸完就得下周再过来了。”李林夫妇带着儿子进来扎针。

  白苏颔首应好,然后递给他儿子一颗健脾开胃的山楂糖,“回家后一定要吃药哦,乖乖吃药的小朋友就给发一颗糖。”

  ()  李清河小朋友将山楂糖捏在手里,看了片刻后朝白苏点点头,“吃。”()

  说好了,下周我会问你爸爸妈妈你有没有乖乖喝药。白苏揉揉小家伙的脑袋,小家伙没什么反应的任由她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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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苏将复诊的人一一看过,确认崔非、许椿、刘香、张悦薇、王婉婉等人以及孩子基本已经恢复,后期只需要自行调养就行,“你们把剩下的药喝完就不用再来。”

  “不用来了吗?”刘香看着小儿麻痹的儿子已经恢复正常,“那可以去学校了吗?”

  白苏颔首说可以:“注意别着凉,小心再发烧,”

  “诶诶诶,谢谢白医生。”刘香喜极而泣,直接当初哭出了声,“对不起对不起,我太高兴了。”

  “没事,我们懂得。”崔非妈妈都不知道哭过多少次了,非常理解刘香的心情,她看着努力走路的儿子,也露出欣慰开怀笑容,“儿子,你还想再针灸吗?如果想咱们再扎半个月多恢复一点。”

  崔非当然想,但白苏觉得没必要,继续针灸也是[lang]费资源,“你现在经脉已经恢复荣养,后续自己多锻炼就行。”

  她顿了顿,又恭喜了一声:“恭喜恢复健康。”

  “谢谢。”崔非清秀的脸庞上也洋溢着真诚感激之情,“对亏了有你,不然我这辈子站不起来。”

  “应该的。”白苏转头又点了几个人,其中就包括每天过来的古老爷子,“老爷子,你现在身体很好,别再混进来针灸了。”

  古老爷子嘿嘿笑了笑:“我陪金老一起,他一个人针灸太孤单了。”

  “老爷子,我们这里这么多人陪着呢,哪里会孤单?”其他过来排队针灸的人直接戳穿他的小心思,玩笑式的说道:“你身体好了就别来占医疗资源了,留给咱们这些缺胳膊断腿的吧。”

  古老爷子看向说话这个截肢腿疼的病人,也不好意思过度占用医疗资源,笑呵呵说行:“好吧,让你们针。”

  白苏少针灸十几人,时间也宽裕了许多,提早帮门外候诊的人看起病。

  先进来的是个三十多岁的女孩,女孩穿着比普通人厚一点的外套,脸上带着[kou]罩,遮住了三分之二的脸,白苏只能看到她一双漂亮的杏眼,但眼睛里却藏着五斤疲惫。

  白苏轻声询问:“很冷吗?”

  “有一点。”女孩蔡心小心取下[kou]罩,露出了自己的下半张脸,“我得了一种罕见病,不知道您有没有听说过。”

  女孩皮肤很白,鼻子以上的区域看起来很漂亮,但鼻子以下、包括嘴巴的区域都是紧绷着,细薄的嘴唇努力的包住牙齿,瞧着像是绷着一层皮。

  “我前年入秋时老觉得手足发冷,后来冬天指端颜[se]苍白,我一开始以为是冻的,也诶多想,去年上半年就陆陆续续出现皮肤红斑瘙[yang]等情况,当时恰好是[chun]天,我以为是过敏。”女孩汪洋轻声说着自己的情况,说话间嘴巴一张一合的,脸上像绷着一层画皮,看起来更诡异了。

  “当时我自己买了氯雷他定片来

  ()  吃,吃了一周左右稍微好了一点,我就没再管了,但之后又陆陆续续出现,一直持续了一个月左右,我才去挂了皮肤科。”

  “等去检查后发现并非是过敏,而是罕见的硬皮病。”汪洋指着脸颊和手肘位置,“后来慢慢的皮肤萎缩变薄,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白苏看着汪洋的脸颊,皮肤绷紧发亮,脸上的皱纹、皱襞都消失没有了,变成了一张薄皮僵硬挂在脸上,[kou]唇很薄,紧缩在一起,连做表情和张[kou]说话都有点受限制。

  “我身上还有很多,还有地方发黑,医生说我属于发展快的那一种,以后可能会全身皮肤都微缩,关节会僵硬变成木偶人似的,到最后内脏还会衰竭。”汪洋的声音很轻,里面没有太多情绪,平淡的像在叙述别人的事情。

  汪洋在确诊、吃药无用后就认命了,整[ri]待在家里等死,父母看她在家总是不发一言,于是劝她到全国各地旅游。

  刚好她曾经工作不错,攒了不少钱,加上父母资助,所以已经出来旅行一个多月了,心情确实好了不少,也平静许多。

  来到这座城市见了大学同学,两人闲聊时说起了白氏医馆,大学同学刚好来针灸了近视眼,所以极力推荐她也过来看看。

  同学的话就像一颗种子,落入她心尖,也让她绝望的心底生出一丝期待,所以今天来了这儿,“白医生,我这病最初手疼发冷其实是出现了雷诺想象,当时没有引起重视,后来也晚了。”

  “我去过很多医院,医生都说没有特效药,运气好过几年可能自己会恢复,运气不好就和泥土为伍了。”

  虽然她的语气平静,但白苏还是能从平静的语气下感受到她是绝望无助的,“别悲观,会有法子的。”

  汪洋点点头:“今天是我来第一次尝试中医。”

  “您应该没见过这种的病症吧?”

  “第一次见,但是听说过。”白苏朝女孩温和的笑了笑,语气也不由放轻一些,免得吓到她:“你这个病和中医里有一个叫皮痹的病很相似。”

  汪洋怔了怔,“中医里有?”

  “我以为是医院研究发现的新病。”

  白苏点头,“别小瞧我们老祖宗的智慧。”

  “素问里说:肌痹不已,复感于邪,内舍于脾;皮痹不已,复感于邪,内舍于肺。”①

  “小师姐,我知道这个。”何信背这一部分背了许久。

  “师父,我也知道。”程冬冬又补充一句,“其他书里有写,皮痹者,即寒痹也。邪在皮毛,瘾疹风疮,搔之不痛,初起皮中如虫行状。”②

  汪洋听着几人背得有模有样,一听就很懂的样子,“那我这病可以治?”

  “我先给你看看。”白苏说话的同时,给汪洋摸着脉象,脉象浮而细软,是细濡脉,多是脾肾阳虚导致的。

  而且触碰汪洋的皮肤时,白苏觉得触感有一点硬,而且摸着有些凉,而且在脉象上有感觉出黏嗒嗒的感觉,就像湿哒哒的衣服黏在身上一般,说明湿太盛了。

  白苏让何信两个把脉感受一下,“一般痹都是风、寒、湿引起的肢体疼痛或麻木的病。以冬遇此者为骨痹,以[chun]遇此者为筋痹;以夏遇此者为脉痹;以秋遇此者为皮痹。”①

  程冬冬几个听得认真,“还有个肌痹。”

  “对。”白苏告诉几人,“一般我们说寒从脚底起,湿气也是从下半身或是下焦开始的,如果这时没有调理好,等到冬天会进入肾脏,肾主骨,所以叫骨痹。”

  “这时候还没治好,湿气会顺着往上走,再感风邪就进入肝脏,随后出现了筋痹,之后是脾,再到心脏,再到肺腑。”

  “一开始情况不严重,可能只是手脚麻木,身体内部略有点不适,等到进入主皮毛的肺,风寒湿聚集过多就体现在了皮肤上。”白苏说完看向耳几人,“你们觉得她会有什么病因。”

  程冬冬想着风湿寒肯定伤了脾肾的,“多半有脾肾阳虚。”

  何信点点头,“风寒湿邪乘虚郁留,经络气血痹阻,还有营卫失调。”

  白苏颔首,确实如此,因此要补益脾肾、温阳散寒、调合营卫,她转头看着已经戴好[kou]罩的汪洋:“你生病之前是不是老爱生病?而且工作受寒比较多?”

  汪洋连连点头,她的工作是做潜水教练的,不管什么季节,只要有客人就会陪着下水,因此身体湿寒是比较重。

  二十出头时身体还很抗造,但三十岁时就不太行了,一受凉就生病,在她得硬皮病之前的一年,基本一整年都处于受寒怕冷的状态。

  “很正常,体内湿邪太重了,风邪一来就容易生病的。”白苏仔细辩证后,决定给汪洋针灸,肾俞、大椎、命门、关元、神阙、足三里等都要扎。

  汪洋是第一次接触中医,也是第一次针灸,没有对比,也说不上是好是好,只有针灸完后觉得身体的疲惫和寒意好像少了一点点。

  白苏又给她开了药方,以鹿角胶、[yin]羊藿、巴戟天、透骨[cao]、鳖甲、地龙等药材为主,都是温脾补肾阳、散寒通络去湿寒的药,“有时间就过来针灸,明后[ri]得休息,如果想来可以大后[ri]过来。”

  从中秋到现在,已经二十多余[ri]了,假期里每天都很忙,何信几个都累了,所以白苏打算留两[ri]让他们回家歇歇。

  “谢谢。”汪洋接过药,起身去付钱抓药了。

  等她抓完药离开,陆问低声感慨,“很漂亮的一个女生,希望她能好起来。”

  “我觉得师父肯定有把握。”程冬冬还是第一次见这种病症,用肩膀轻轻撞了一下陆问的胳膊,“你在医院会常见到吗?”

  陆问摇头,他平时有空会去教授工作的医院帮忙,并没有见过这种病,不过也可能是人家都去风湿免疫科和皮肤科了,“这种属于罕见病。,应该还是少见的。”

  程冬冬想想也是,像汪洋这种一直有寒湿进入体内排不出去的还是很少见。

  白苏也这么想,但下午又遇到一个类似的皮肤萎缩病例、

  来的病人是一个男生,也

  三十来岁左右,他倒不是硬皮病,而是半侧颜面萎缩。

  正常情况下,人的脸颊都布满脂肪,也是对称的,但他的一侧脸颊皮肤萎缩,皮下脂肪像是消失了,紧紧贴在脸上,颞颥部凹了下去,眼窝处也深陷了下去。

  就相当于一边正常,一边像骷髅头骨,看起来不对症,而且诡异得很。

  男生也知道直接有些吓人,默默将[kou]罩戴好,遮住了自己大半张脸,“不好意思啊医生,吓到你了。”

  “没有。”白苏就是很震惊,为什么会有这么多奇奇怪怪的病症。

  “我这脸大概是半年前变成这样的。”男生叫童鱼跃,他指着自己的脸小声说着自己的情况,“我去年发现我的脸有点不对症,以为是左边脸浮肿,结果发现是右边脸萎缩了。”

  童鱼跃顿了顿:“这病叫半侧颜面萎缩,又有人叫贝尔氏麻痹症,反正就是面瘫的一种吧。”

  “医生说可以手术,也可以保守康复治疗,说运气好两三年就能恢复如常。”童鱼跃说了自己之前去看过中医的,“也针灸了不少回,但效果不明显。”

  “白医生,听说您针灸很厉害,所以专门过来找您针灸的。”童鱼跃满目希冀的看向白苏,“我表弟说你肯定有法子帮我。”

  “我帮你把脉看看。”白苏帮童鱼跃摸脉,“你表弟是谁啊?”

  “我表弟叫向蒲宇,之前来找你看过[ru]腺增生,他现在都没了。”童鱼跃眼巴巴地望着白苏,“您能治好我吧?”

  他说着忍不住叹了[kou]气,因为这个病,他完全没办法出去社[jiao],也丢掉了工作。

  “我尽力。”白苏摸着童鱼跃的脉象,脉浮舌淡,舌苔薄白,似也有风寒入侵。

  中医里没有半侧颜面微缩这个病症,只有风邪中络的面瘫,所以白苏按面瘫方向来辩证,是风邪入侵、挟痰上扰,风痰互结进入经络引起壅滞导致脉络失荣、肌[rou]萎缩的:“似风邪入侵的面瘫症状,经脉阻滞导致的,你之前可生过大病?”

  童鱼跃回想了一下:“没有生过大病,就偶尔会伤风,不过不严重,我用冷冻水冰冰脸就好了。”

  “你还用冷冻水冰脸?”白苏恍然,难怪他肺腑风寒湿邪不算严重,全从脸毛孔进去的啊。

  “对啊,我身体好,运动完就爱用冰水敷脸,一边降温一边玩手机。”童鱼跃看白苏眼神有点奇怪,连忙解释了一句:“男人嘛,都怕热,所以喜欢用冰的,我们家住在有漫长冬季的地方,以前在家时无论热了冷了我都爱用雪洗一把脸。”

  “......”白苏找到症结了,“难怪你萎缩半边,你敷脸降温不会只敷了一边吧。”

  童鱼跃怔住了,好像真是。

  白苏看他的表情,就知道自己猜对了,笑着取出针,“我帮你针灸。”

  “好。”童鱼跃扎过很多次,对针灸已经很[shu]悉了,闭上眼睛让白苏直接扎就行。

  白苏帮他针灸了地仓、颊车、下关、太阳、人中等[xue]位,下针运气后童鱼跃

  就感觉到脸上热乎乎的,他下意识的睁开眼,“和我之前针灸的感觉不一样。”

  “每个人行针方式不一样,你感觉不一样也很正常。”白苏快速扎进其他[xue]位,然后让他留针半小时。

  童鱼跃觉得不是,但看白苏不想多说,也就不问了,只是偏过头看着旁边针灸的小孩,刚想问问她们什么感觉,下一刻就看到小孩被吓得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嘴里还嚷嚷着有鬼。

  “.......不好意思啊。”孩子妈妈朝童鱼跃说了一声抱歉,然后捂住女儿的眼睛看向另一侧,压低声音哄着:“没有鬼,是叔叔,叔叔化了妆.......”

  童鱼跃无奈叹气,只能默默转头朝向角落里,免得又吓到其他小朋友。

  白苏看了一眼收回视线,帮他开了药通经活络、温阳散寒的药,以白附子、全蝎、麻黄、桂枝、茯苓为主。

  开完药后白苏又继续给其他人看诊,陆陆续续将挂号、后面找过来看病的人看完,已经是晚上七点。

  天[se]漆黑,月朗星疏。

  山间夜风裹挟着寒露的凉,灌入小院里。

  “有些凉。”程冬冬擦了擦鼻子,准备收拾东西回家:“师父,我明天回家取一些过冬的衣服,后[ri]赶早回来。”

  他说着又看向何信,“信儿,我给你带椒麻[ji]、卤猪蹄。”

  何信已经习惯他的称呼,乐呵呵的点头说好,“我也给你带山里的野果板栗这些。”

  程冬冬美滋滋的说好。

  白苏看了两人一眼,拿了银针转身去了隔壁院落,刚走到门[kou]门就开了,恰好撞上宁远推着檀越出来。

  白苏看了看凉气幽幽的夜[se],“你们要去哪?”

  宁远解释了一句:“白医生,我们正想去找你。”

  “外间冷,找我做什么?”白苏打量着轮椅上的檀越,身上穿着厚实外衣,膝盖上的薄毯又厚了许多,确认不会着凉才放心。

  “是B城的事情有消息了。”檀越说着转动轮椅进院,“你先进来。”

  “有消息了?”白苏立即跟上,走进开着暖气的房间,坐在靠窗的单人沙发上。

  “刚收到的。”檀越将消息递给白苏,“我知道你焦急,所以立即想告诉你。”

  白苏低头仔细查看檀越查到的消息,这件事得从七十年前说起,当时白氏医馆因为风湿药方治治愈了不少有顽疾沉疴的风湿病人,一时间名声大作,也因此抢走了B城几大医馆的病人。

  没过多久传出药方有问题害死人,白氏医馆被查封,医馆东家也就是白苏爷爷的爷爷被人害死。

  当时大环境也非常不好,白苏的高祖爷爷去世后,祖爷爷就当机立断带着年幼儿子和重要经方、医书离开B城。

  因为当时情况混乱,走得匆忙,再加上医馆的一个小学徒是叛徒,因此走了一路都未发现白家最重要的经方、医书、金针被掉包了。

  等到了小镇发现时,医方已经没有了踪迹,白苏祖爷爷身体羸弱,

  当时气得吐血昏迷,之后不久就离了人世,也因此很多白家重要经方都没能及时传给白苏爷爷。

  白苏看到了叛徒小学徒的名字,上面还有如今的家庭住址,“还活着?”

  “对,还活着,他这辈子靠着一笔收买钱财活得很好。”檀越观察着白苏的脸[se],斟酌着说道:“他现在住在疗养院,时而清醒,时而昏迷,还没能问到话,你想亲自去问问吗?”

  白苏迟疑地抿着嘴,犹豫着重新看向调查的报告,上面还有几张照片,是七十年前的老照片,一张是白氏医馆的照片,门脸不大,但却收拾得整洁利落,人来人往,瞧着名声不错。

  还有一张是白家曾经的宅子,是一处四合院,青砖黛瓦,小桥流水,古朴又宁静。

  另外还有白家祖辈照片,照片很模糊,但依稀能看出爷爷和上面的几位长辈长得很像,浓眉大眼,眉宇尽是英气。

  看完照片,白苏忽然想去看看,她抬眸看向檀越,朝他点点头,“我想去。”

  “好。”檀越转头让宁远去安排。

  等宁远走开后,白苏偏头朝檀越笑着说了一句谢谢。

  “不用和我客气。”檀越声音很轻,目光柔柔地直视着白苏,里面有一丝藏不住的情意。

  被像师兄的檀越看着,白苏很敏锐的都能看明白,心跟着砰砰跳了几下,但很快又努力压了下去,心底无声的叹了[kou]气,垂眸不去看檀越:“谢谢。”

  檀越手轻轻压了压双腿,无声叹了[kou]气:“B城的事情查得特别顺利,有些奇怪。”

  白苏之前也觉得很顺利,有些诧异的询问檀越:“是你帮的忙?”

  檀越直接否认了,“我只是帮你加快了网络传播,其他并没有做。”

  “不是你?”白苏仔细辨认着檀越的神情,确认他不是在撒谎后轻轻蹙起了眉头,“会是谁?杏林堂的死对头?”

  檀越颔首,“五大中医世家关系没表面那么好。”

  “我目前没有察觉到恶意。”白苏说道。

  “此刻没用,并不代表一直没有。”檀越顿了顿,“我和你一道去B城。”

  “你一起去?”白苏不想他掺和太多,这事儿她自己去就行,“你就在小镇修养,我过两[ri]回来帮你针灸。”

  “我每天还得靠你扎针才能睡一个好觉,如果你在,我大抵没办法休息好。”檀越顿了顿,轻声提醒:“而且你自己去是进不了疗养院的,我可以带你进去。”

  “......”白苏思忖片刻,最终还是点了点头,“那辛苦你了。”

  “没事,回头请我吃火锅?”檀越还惦记着昨天火锅的香。

  白苏挑眉,没想到你是这样的檀越!

  不过还是笑着应了一声好。

  时间紧迫,白苏直接回家收拾衣物,连夜开车去市区住酒店,隔天早上再搭最早一班机去了B城,抵达后在酒店休息了几个小时,下午便出发去了疗养院。

  疗养院位于B城郊区山上,风景优美,环境极好,据说这里住一个月得十几万。

  白苏望着一应俱全的疗养院,嘴角露出一抹嘲讽,好人不长命,坏人活千年,叛徒没资格住这么好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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