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第 39 章 醒酒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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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i]暮黄昏。
四周光线还有些亮,将何信脸上的委屈照得清清楚楚。
“别磨蹭,快些将毒血挤出来。”白苏忍着笑让他好好挤血,然后又拿银针扎八风[xue]和八邪[xue],这两个[xue]位也可以解毒、排毒血。
针灸和放血同时进行,吴大爷的伤[kou]处慢慢流出乌黑的毒血,看血渐渐变红后白苏立即吩咐陆问去药田里拔一棵重楼过来。
陆问问清楚是哪一排,就急急忙忙跑去拔了一棵过来,“是这个吗?”
白苏看了眼他拔的植物,下面七片叶子,中间顶上生一花,“是这个,洗干净,将根茎捣碎敷上。”
“噢噢。”陆问急忙找吴大娘要了捣蒜的小工具,叮叮当当一阵捣,捣成蓉后敷到伤[kou]处。
白苏提醒陆问:“重楼有毒,你小心别弄到你针过的伤[kou]处了。”
重楼作为单方虽能清热解毒,但也有小毒,碰到容易出现头晕恶心、腹泻的症状。
“哦。”陆问小心帮吴大爷敷上药,随即白苏[chou]针,然后帮吴大爷把了把脉,脉象还算平稳,蛇毒应当是没有蔓延向心端。
吴大娘急忙上前:“白苏,我家老头子没事吧?”
“没事了。”白苏取了针退开几步,“等下再去医院打个血清,免得有毒素没有挤完。”
“好,谢谢你啊。”吴大娘明显松了一[kou]气,“一定要去吗?”
白苏是觉得可以不用再去医院打血清,不过老人身体免疫力差,打一个对身体也好:“去打一下吧,打了更放心。”
“好好好,等下我们就去打。”吴大娘忙搀扶着老头子站起来。
白苏上前也搭了把手,刚转身就看到陆问不停磋摸手背,“手怎么了”
“不知道碰到什么了,好痛啊,还起了好多疙瘩,有点像荨麻疹。”陆问抿着嘴憋着痛,用力甩着手,“是不是沾到重楼中毒了?”
“重楼中毒是头晕恶心。”何信看了眼重楼的方向,他隐约记得路边有活麻,“你是碰到重楼旁边的活麻了?被活麻扎了就这样。”
陆问回忆了一下,好像是碰到了旁边的一排[cao]:“好像是,这毒是不是很严重?”
吴大娘听到后好心告诉陆问一个土方法:“不严重的,你弄把鼻涕擦一擦就好了。”
陆问:“......我没有鼻涕。”
吴大爷很好心的表示:“我有。”
“......不用,我拿肥皂水洗洗就好了。”陆问生怕吴大爷真的挤出一堆鼻涕递给他,立即转身往白家的院子跑去,生怕跑慢一步被友情赠送了鼻涕。
白苏看了眼陆问逃跑的背影,和吴大娘两人打了一声招呼也跟着回去了,路上走得很小心,生怕菜地里也蹿出来一条大花蛇。
何信跑得快,一回院里就跑到蹲在洗手池旁边不停用肥皂洗手的陆问身边:“其实不用这么紧张,一会儿就好的,运气不好两天也能好。”
“太疼了。”陆问现在满手都是疙瘩,还火辣辣的疼,比蜜蜂蛰了还难受:“你们怎么还种这玩意儿啊?”
“活麻祛风除湿、通经活络效果很好,风湿痹痛、肢体麻木症状都可以用这个。”白苏看陆问很难受,于是给他指了个明路,“活麻旁边的田埂上有一种灰灰菜,捣碎了敷上凉悠悠的,一会儿就能缓解。”
“我去帮你扯一窝。”何信趁着天还没黑,跑去拔了一颗回来,洗干净捣碎后帮陆问敷上。
陆问手背处火辣辣的感觉瞬间缓解不少,“还真有效。”
“那是当然了,这[cao]药好用着呢。”何信将剩下的蓉末敷到被蚊子咬出的包上,凉悠悠的,很快就不瘙[yang]了。
“谢谢啊。”陆问看着自己敷满[cao]药的手,这会儿肯定是没办法练习了,也是和白苏告辞回家,“我明天再来。”
白苏颔首。
陆问拿着自己的东西就准备走,走了两步后又折回来问:“除蛇毒那两个学位是叫八风[xue]和八邪[xue]?”
白苏说是:“可以用作急救,但凭你的针灸手法很难完全清除干净,如果遇到最好还是赶快送医院。”
“知道。”陆问对自己的针法没信心,不敢托大,只想着先记下再说。
“走了,明儿见。”陆问挥挥手,提着包匆匆跑了。
等他走后,何信跑到白苏身边帮忙准备晚饭,嘴里又继续背大医[jing]诚,老老实实背完后才吃晚饭。
晚饭清淡,一荤一素一汤,白苏简单的吃了一点就去做膏药,忙得差不多时就接到药材供货商打电话说明天上午安排送药材,让她准备收货。
白苏答应下来,挂了电话就将放药材的仓库打扫一遍,等第二天上午送货师傅过来时,就安排着他们直接搬进去。
送货师傅看着医馆门[kou]等着的病人,全都惊呆了,上次他们也来这里送过货,就一个老头坐诊,病人也不多,看起来十分冷清。
这才半年不到,这医馆的病人怎么多了这么多?“你们在这里做什么?”
“我们等着看病。”
“你们都是来看病的?”
“是啊,小白医生看病厉害。”病人们等着无聊,也愿意闲谈几句。
“之前咋没听说过。”送货师傅们之前只知道那老头医术还算靠谱,但也没听说厉害到要排队,不会是搞什么优惠请的托儿吧。
文大妈:“你们没听过很正常,小白医生是最近才回家继承医馆的,医术好得很,我们小镇的人都知道。”
“我们县城那边也听说了。”
“我们是市区专门过来的,都是亲戚朋友介绍的。”
送货师傅听大部分人的[kou]音确实是外地过来的,心底顿时震撼,大老远专程过来,医术真的很好?“她主要治什么病啊。”
“风湿疼痛啊腰椎盘啊,什么病都治......”病人看搬货师傅们停下来闲聊,催促着赶紧往里送,“别耽搁时间,我们还等着小白医生帮忙看诊呢。”
送货师傅无奈,刚才是谁聊得起劲的,他们立即把药材往里搬,很快院里就堆满了大袋子。
白苏将药材从表皮、颜[se]、形状、粗细、断面等仔细检查了一通,然后再尝了尝药材味道判断够不够年限。
送货师傅:“小姑娘,我们是诚信做生意的,保证都是纯野生的。”
“我知道。”白苏放下药材,大部分确实都是纯野生的,有些则是他们包山洒下的种子,因为没有撒肥料打药,也算是野生的吧:“但这个独活你们挖早了,夏天最热时挖的吧,尝着涩味很明显。”
送货师傅没想到这细微差别白苏竟能尝出来,“就前些天,相差其实也不大。”
“怎么不大呢,夏天正是花期,五行循环至花蕊,根茎自然药效就少了。”白苏让送货师傅给老板打电话,说说此事。
送货师傅:“......”
接到电话的药材老板也没想到白苏一小姑娘竟然能尝百[cao],连几月采的都知道,只好为她优惠一点点。
白苏没要优惠,只找老板帮她留意野生高年份的野参,家里只有一株,但她得再给医馆多备一两株救命用,另外要求再送货一定保证年份和药[xing]。
高年份的野参可遇不可求的,药材老板答应帮忙留意,并保证下次送货肯定是年份、采摘时间都足够的药材。
确认没问题后白苏让送货师傅帮忙搬进仓库里,何信陆问则溜达到白苏身边,“小师姐,采摘时间不对有很大区别?”
白苏颔首:“有一点,但影响不大,不过年份大、药效浓的药尝起来味道确实会更浓一些。”
陆问:“不大啊?我还以为区别很明显。”
白苏:“这一点点是不明显,要是所有药材都差一点点效果呢?配伍成药后差的就不是一点点了。”
这也是爷爷为何喜欢按季节收药的缘故,什么时候收什么药都有规律的。
“也是,现在好多种植药材,药效都不太好。”陆问想着家里人以前吃的药,效果不好:“很多时候治病很慢,是药效不够的缘故吗?”
“很多种植药材年份不到就挖了,还有些是药厂用过的药渣继续售卖,遇到这种情况大夫就应该多加一些用量确保药[xing]。”白苏觉得中医除了被打压、传承艰难的问题,还有些人自毁前程的将药材、治病都当成了一门生意。
很多药方都很有效,可某些黑心老板却觉得好药方、好药材都不是好生意。
“这些药采摘早了,但还算不错。”白苏看师傅们将药材都搬进去了,于是去文大妈家买了许多冰水分给送货师傅们,“辛苦了。”
“不辛苦。”几个送货师傅想着刚才白苏能尝出药材挖早的本事,脸上很是真诚,他们做为药材商认识很多医馆和中医,但能尝出挖药材时间的屈指可数。
因为大家都动了心思,“小白大夫,刚才听说你擅长治腰,能帮我看看吗?我常年开车搬货,腰一直不太好。”
“可以。”白苏就在后院帮送货师傅把脉看一看,脉细沉,尺脉有瘀湿,聚集于下焦部位,“之前是不是有伤到腰?”
送货师傅:“对,有次搬货扭到了,自己贴了膏药好了一些就没再管。”
白苏看送货师傅下半身还有些寒湿淤积:“之后又生病有寒湿入侵?”
送货师傅:“对,之后是看到有人掉水里,于是把人救了上来,回去之后就病了一场,这几年就后腰一直不得劲。”
“主要原因不是开车久坐,是因为寒湿留下了病根儿,你这个除了通经活络还得去湿排寒。”白苏给他开了葛根汤,再加入加茯苓、苍术、附子去湿气,“再买几贴膏药贴上,十天就能除根儿。”
送货师傅双手接过药方,“多谢啊。”
又有个送货师傅说:“小白大夫,麻烦你帮我看看。”
白苏帮他看了看,“你就单纯是腰肌劳损,直接贴膏药就行。”
第三个送货师傅:“那我呢?”
“你腰椎盘突出,也用这个膏药,不用额外喝药。”白苏看完第三个,又转头看向第四个,第四个送货师傅很年轻,二十出头,瞧着不像是有腰腿疼毛病的人。
不过她看到这人穿着拖鞋,是不是挠一下脚背,她仔细看了一眼,发现上面有很多小水泡:“你这是脚气?”
这个年轻送货师傅不好意思的将脚往后挪了挪,“可能是蚊子咬的,老是挠就挠出泡了。”
陆问看了看:“蚊子咬的不会挠出水泡的,是真菌感染的脚气吧?涂点硝酸咪康唑[ru]膏之类的,不好好治疗以后还会脱皮、裂[kou]。”
“嗯?”年轻送货师傅有点纳闷,这不是中医馆吗?
“可以听他的。”白苏顿了顿,“我看你应该是湿气较重,可以吃一点清热利湿的中药,也可以多用偏方盐姜水或是花椒盐水泡一泡脚。”
年轻送货师傅连连点头,“那我回去泡泡脚,再擦擦膏药。”
白苏帮几人瞧完就回到大堂继续帮人看诊,昨儿还来得不情不愿的老袁又屁颠颠的来了,还是和老周一起过来的。
“你还得多扎几天,到时候咱们就又能一起去长跑。”老周脸上一片红润,显然刚运动过一通。
老袁有些微喘,但比昨天好多了,“难怪你和老古一直待这里不肯回。”
“这里都没人认识咱,打麻将钓鱼好玩得很。”老周现在还住在古老爷子租住的小院里,暂时不打算挪窝,“回头等老古再来,咱们又一起去钓鱼。”
老袁点点头,到时候他也租个小院子,把老伴儿接过来一起住着。
白苏听着两人的对话,笑了笑说:“住河边的村民说你们都快把河里的鱼钓光了。”
“都是老古钓的,我钓十次能起来一条就不错了。”老周是又菜又爱玩。
老袁附和说是:“你那个技术鱼都嫌弃。”
白苏笑了笑,继续帮二人把脉针灸,老周的心跳脉搏都有点快:“虽然针灸效果不错,但你们还是尽量别做太激动的事情,高强度运动少做。”
老周心虚地点点头,肯定是早上出去跑步的事情被知道了:“我寻思着多运动对身体好。”
白苏语重心长:“你要记住你是心脏病。”
老周只得应着:“好,我这会牢记的。”
给二人复诊后,白苏继续帮新病人看诊。
前来的是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人,也是经朋友的朋友介绍过来的,“医生,我想看看我的牙。”
“牙?”白苏诧异地看向他,“是蛀虫之类的吗?”
“不是蛀牙,是我老爱磨牙。”中年男人叫冯七,今年四十三岁,已经磨牙好几年了,白天磨晚上磨,反正只要一闭眼睡觉就磨,前牙都被磨了不少。①
“磨牙?是肚子里有蛔虫吧。”有做妈妈的人在旁边搭话,“我家小孩就这样,打了蛔虫就好了。”
冯七说不是:“一开始我也寻思着要么是肚子里有蛔虫要么是缺钙,可我吃了药补了钙,可一点儿效果都没有,还是磨损得厉害。”
“我又去医院做了检查,也说没有蛔虫,还查了各种身体元素,都没有缺。”
“本来想着磨一段时间就不磨了,也就懒得管,可现在都磨了几年了,我老婆天天听着都变成神经衰弱了,生怕我晚上哪天觉得牙齿不好磨打算啃她骨头。”冯七真的很无奈,医生,不知道你有没有办法?”
“我看看脉象。”白苏帮冯七把了把脉,脉象弦浮,湿热严重,她又让冯七张嘴看看舌苔。
冯七一张嘴,一股臭气扑面而来,白苏屏住呼吸仔细看了看,舌苔黄厚腻,明显是湿热困于脾胃之中了,“平时爱喝酒?”
冯七忙不迭点点头,“爱喝。”
白苏又问:“胃胀难受?有时候恶心想吐?”
冯七诶了一声,“你说得都对。”
“我这是身体里长虫子还是怎么回事?”
“脾胃问题。”白苏有些疑惑,“你没去看过中医吗?”
这病症挺简单,去去胃热就能见效的。
“没去过。”冯七家附近有几个药店,也坐了几个老大爷,但他不相信。
“早看就早好了。”白苏提笔之前帮冯七开了半夏泻心汤,用法半夏、黄连、丹皮、竹茹等药材配伍,去湿排热,调和脾胃气机。
“我都不知道。”冯七很是懊恼,早知道就信一信那了。
白苏并不深究冯七为什么不相信,为什么现在又来了,直接将药方递给他:“没事,这个药拿回去喝两副就好了。”
冯七双手接过药方:“谢谢啊医生。”
白苏浅浅笑了下,轻声说没事。
旁边的人指着自己的肿胀的脸颊,“小白医生,胃热胃火都伤牙吗?我这几天牙疼得厉害。”
“胃经入齿,一般胃里有火热牙齿都容易出问题。”白苏顿了顿,“要是蛀牙的话那就另当别论了。”
“我应当不是蛀牙,我才检查过牙齿的。”病人坐到白苏跟前,“前几天朋友请客吃饭吃的羊[rou]火锅,又喝了他窖藏十几年的高粱酒,回家第二天就疼了。”
“买了消炎药吃了效果也不大好。”病人捂着脸,一脸得痛苦,“早知道不喝那酒了。”
“大夏天吃羊[rou]你也挺胆大的。”白苏帮这个病人把了把脉,根据脉象来看,胃火的确严重,而且他还是[yin]虚火旺的体质,很容易上火,“头晕耳鸣、[kou]舌干燥,还心悸、失眠?”
病人连忙点头,“是这样的。”
“我老婆说我气血虚,说要买点黄芪[jing]给我调调气血,可我喝了还是容易上火。”
“你是虚火,[yin]虚火旺不是这么调的。”白苏和他解释了一下,“而且[yin]虚也要考虑是肾[yin]虚、肺[yin]虚还是胃[yin]虚。”
“这么复杂啊。”病人以为随便买点药吃就好了呢。
“是很复杂的。”白苏顿了顿,“上火也分实火和虚火,实火一般会长痘、皮肤瘙[yang]等,虚火人容易消瘦,皮肤暗淡无光,还[xing]格急躁、心慌失眠。有些人是实火和虚火夹杂一起,你倒还算好,目前只胃虚火。”
“你这情况吃两副药就好了,要是一直不治好,[yin][ye]熬干了会出现严重胃病。”白苏提醒病人要严格按照医嘱吃药,免得以后不好治病。
“诶诶诶,我肯定不会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病人当即保证,“要是不配合你治病,出门被车撞扁。”
“别随便发誓许愿。”白苏连忙制止他,有些东西很玄乎,并非科学解释得清楚的。
病人也拍拍嘴巴,呸呸几下当做没有说过。
白苏笑了笑,给他开了滋[yin]降胃火的泻心汤,然后[jiao]给何信去抓药。
刚才说话的妈妈又问白苏:“小白医生,小孩磨牙和胃有关吗?需要吃药调理肠胃吗?”
“不就是蛔虫问题吗?吃药驱虫就好了吧。”陆问说完后不放心的看向白苏,“应该没关系的对吧?”
“我认识是有关的,蛔虫会影响脾胃运化,相当于也和胃里有关系,只是不像胃火牙疼这么直接罢了。”白苏解释一句后告诉问话的妈妈,“你们多注意饮食,定时驱虫就好了,不用太过担心。”
孩子妈妈松了[kou]气:“那就好。”
白苏继续帮人看病,一忙就是一上午,下午清闲一点,就主要教何信和陆问学东西。
每天都很忙,转眼就忙到了月底。
老周情况大好,也是就停止了针灸,不过他也没回家,而是继续同老袁以及几个新来的朋友每天来医馆溜达溜达,观摩一下各种奇怪病症。
这天上午。
当初在医馆诊断出主动脉夹层的男人孔华坐在轮椅上,被家人推了过来,之前瞧着身体很健壮,如今瞧着脸[se]苍白,整个人瘦了一大圈,看起来遭了不少罪。
孔华虚弱地和白苏打招呼,“医生,还记得我吗?”
白苏记忆力不错,一眼就认出了他,“是你啊。”
“是我。”孔华感激地朝白苏笑了笑,“多谢医生的救命之恩。”
白苏没有贪功,“我只是发现了不对劲,救你的是给你做手术的医生。”
“要不是你们发现不对劲,让我赶紧去医院,我肯定想着忍一忍就过去了。”孔华住院时听医生说了,主动脉夹层初期时一般很少人会重视,从发现到病发时间很短,等晕倒再送医院基本上已经来不及了。
他运气好,遇到了好中医,又一路开绿灯到了最好的医院,捡回来了一条命,不过还是留下了一点后遗症。
他现在下肢活动不良、肾功能异常,医生说这还是抢救及时才这么少的后遗症,有些人还出现了更严重的情况,医生让他好好修养康复,还是有机会恢复正常。
出院回家后,他就想着过来亲自向白苏道谢,另外再请她帮忙把脉看看可不可以调理一下。
“好,我帮你看看。”白苏帮孔华把脉,之前把脉时他的脉象如解乱绳,混乱不堪,如今清晰许多,不过能明显感觉左手尺脉非常孱弱,“肾受到影响了?”
孔华点头,“后遗症。”
“下半身也不太利索,没办法自己走路。”
白苏摸到了,“气血亏虚、经脉不畅,所以行动受了影响。”
“小白医生,你有办法的对吗?”孔华看到外面也有坐着轮椅过来的病人,因此相信白苏肯定有法子,“你是神医,能一下子把出我的问题,肯定也有法子救救我的,对吧。”
孔华这次手术,花光了家里所有的积蓄,还找人借了不少,如果他站不起来,没办法正常工作,他不知道光靠老婆在超市干活的那一点死工资要还多久。
因此将希望都放在了白苏身上,“你是神医,一定要帮帮我,我不想一直瘫痪坐轮椅。”
“没那么严重,你现在身体内是血瘀堵塞经脉,才导致行动不便,只需要通经活络就行的,针灸一段时间应该可以自行走路。”在白苏看来,他可比崔非和赵[chun]梅的妈妈好治多了。
赵[chun]梅现在就在外面呢,她和雇的保姆一人推着一个轮椅等在外面,正羡慕地听着里面的动静,只要通经活络就好,比她母亲的情况好多了。
她父亲针灸敷药后的第二天,疼痛就减轻了一点,能站立的时间也久了一点,于是立即催促着丈夫安排保姆带着自家脑淤血中风的母亲过来。
辗转了两三天终于抵达了小镇,前天开始找白苏针灸治疗,把脉时说因为中风后一直躺在床上,经脉已经明显开始萎缩,想要重新站起来比较困难,只能尽量让她能控制住手和大小便以及说话问题。
只是如此,赵[chun]梅也觉得开心了,老太太年纪大了,不像年轻人好恢复,只要能恢复一部分生活自理也挺好的。
孔华不知道其他人的情况,但听着还要一段时间,忍不住又心急的催一催,“不能再快一点吗?”
“心脏介入[xing]手术一般恢复期三个月到半年,有些人甚至更长。”陆问从专业角度告诉孔华,“你的情况多严重是知道的,手术后的恢复期很长的,她让你早些时间走路已经够快了。”
孔华知道是自己心急了,“主要是家里条件没办法。”
“不论怎么说,身体还是最重要的。”白苏让孔华别太担心:“你的后遗症不算严重,下半身本来也是能动的,只是走不稳而已,针灸可以帮你快速打通经络,你年纪轻,恢复得很快的。”
“你就放宽心吧,好好养身体,有我在呢。”孔华老婆心底压力也大,但无论如何,丈夫的身体更重要,“小白医生,麻烦你帮他好好瞧瞧,无论如何要把身体调理好才行。”
“我会尽力。”白苏根据孔华的身体状况,先给他开了药方,以调理术后气血为主,另外里面还加入了几味温和补肾津的药,“先调理身体,等身体好一些才能用活血化瘀、补肾的大药。”
虚不受补,用药太狠孔华的身体也受不住,白苏只能减少药量慢慢温补,“进来再针灸。”
白苏帮孔华针灸了下肢的鹤顶、犊鼻、内膝眼、太白等[xue]位,随着她银针刺入,孔华就感受到了一圈一圈气盘旋而上的温暖着他的下半身,不愧是神医,双腿的酸麻胀痛一下子就缓解了,“神医啊!”
白苏拿针的手抖了下,“你别这么称呼,我只是一个小中医。”
“你不是,你就是救命神医。”孔华觉得依照白苏的本事,去最好的医院都是行的。
“......你别给我戴高帽了,被外面的人听见又得传我能起死回生了。”白苏很无奈,她想低调一点。
“本来就是。”孔华还记得白苏急救的视频,可不就是扎了几下就回过来了。
“小白医生让你别说就别说了。”孔华老婆看外面人增加许多,觉得稍微低调一点也挺好,再多一些他们可能都看不上病了。
孔华想想也有道理。
他刚闭嘴,外面又传来一阵激动哭声。
白苏起身出去查看,走出去便看到崔非妈妈推着儿子走到了门[kou],捂着脸激动得嚎啕大哭。
“怎么了?”白苏疑惑上前,看到崔非眼睛也有些红,神情也明显激动。
“小白医生,我太激动了,我儿子的右手能握起筷子了。”崔非妈妈拉起儿子的右手,“之前一直哆嗦拿不起东西,今儿早上起来发现手不抖了,还能握住筷子了,虽然还使不上力,但看着好太多了。”
崔非妈妈万分激动地推着儿子过来,到了门[kou]被大家询问,她一时没忍住,激动得哭了出来,“小白医生,小非是不是快好起来了?”
白苏帮崔非把了把脉,麻痹阻塞的脉络确实被疏通了一些,但没那么快:“万里长征刚走了一部分,后面还剩下很多,慢慢来。”
崔非妈妈还以为儿子马上就能站起来了,听白苏这么一说,瞬间像是被泼了一层凉水,不过也跟着冷静了下来:“走了一部分也好,咱们继续加油,迟早能走完的。”
崔非点点头,努力用痹阻的右手去拉拉母亲的手,会走完的。
赵[chun]梅听到崔非针灸小半月有所好转了,也跟着激动不已,连忙拍着坐轮椅的父母,“咱们坚持一段时间,也会好的。”
两老人也激动得热络盈眶,有希望就好,有希望就好啊!
外地来小镇的人看到这一幕,纷纷拿手机拍视频发给亲朋好友,又或是发到网上:“偏瘫都能治好,其他病更是小问题,你们有需要的就来这里,地址XXXX。”
这些人虽不是网红,但发的多了,总会被人看到,又引起了一大[bo]关注,“你们看,这个小中医被传得神乎其微,我也想去试试。”
“中风偏瘫能治?这广告也太假了吧,我们医院最牛[bi]的神经内科医生都治不好,一个山野小中医能治好?”
“我也不信,要真那么厉害,现在救人的就是中医不是西医了。”
“可是有视频啊,这个人的确是偏瘫,手都能抬起来了。”
“没错,下面好多人说多年的风湿骨关节炎都能治好,还可以治不孕不育。”
“民间自有高手在,没见过不代表没有,等回头我有时间了,也带我瘫痪多年的爷爷去试试看。”
“......”
每一个路过神经内科的人听到这话,不由停下脚步听一听,“你们说的是谁?真能治瘫痪?”
“视频里说的是偏瘫,瘫痪不知道,我只是说试一试。”
“什么视频?能给我看看吗?”一个西装革履经营打扮的助理礼貌要了视频。
一直忙个不停的白苏还不知道看病的人又开始给自己打广告了,要是知道一定阻拦。
傍晚忙得差不多后,白苏疲惫的揉了揉眉心,什么都不想做的靠在椅子上,透过窗户望着回归安静街道。
“小师姐,累坏了吧?”何信帮白苏推拿一下肩膀,“你晚上想吃什么,我来做?”
白苏也不知道吃什么,“随便。”
“要不出去吃吧。”陆问凑近过来,有些纠结地张了张嘴,但最后也开[kou],只是问想吃什么:“吃火锅行不行?”
“行啊。”何信最爱吃火锅了,“小师姐,咱们去吧?难得他请客。”
白苏注意到陆问的神情有点不对,隐隐有所猜测,于是点了点头,“好吧。”
到了火锅店,陆问让何信随便点。
“那我就不客气了。”何信啥也没察觉的一通点,点完后就埋头吃了起来,“小师姐,这个鱼好吃,你多吃一点。”
白苏嗯了一声,鱼是水库里捞的,[rou]质比鱼塘里的好,吃着非常鲜嫩,“不错。”
陆问心底有事,因此吃得不多。
何信看他一直没说话,觉得怪怪的,好心给他夹了一块[rou],“你怎么回事?平时吃得最多,今儿怎么胃[kou]不好?让小师姐给你扎一针?”
“不是。”陆问叹了[kou]气,将憋了一天的话说了出来:“我明天得回学校了,所以想请你们吃饭。”
“你明天不来了啊?”何信惊得筷子都掉了
陆问点点头,“明天是学校最后一天报道,我必须得去了。”
经过半个多月的相处,两人的关系已经没那么差了,刹时听他说要走,何信心底忽然涌上不明情绪,“就要走了啊。”
白苏是早知道的陆问要回学校的,只是没想到这么快,等他走后医馆恐怕又更忙了,轻轻叹了[kou]气,“走吧。”
这些天和白苏学了很多,忽然要走,陆问心底也怪不是滋味,“我周末有时间就回来帮忙。”
白苏摆摆手:“不用,我们能忙得过来,你不需要来帮忙。”
学生就要有学生的样儿,别偏离了本心。
怎么可能不需要帮忙?
陆问不笨,知道白苏是想让让他学业,但他待了这么多天,已经慢慢有了归属感,愿意出一份力,“我有时间就回来,而且我扎急救[xue]位手法还没学好,得多找您指点指点。”
白苏听完他的话,点点头,“其实你学得还成了,以后多练习,对病人负责,也是对自己负责。”
陆问连忙点头,“好。”
他刚应下,就听到火锅店另一侧传来嘭地一声响,几人立即朝另一侧望去,看到一个喝醉酒的人摔倒在地,还将旁边的摆菜的小木架给撞倒了,东西散了一地。
店员急急忙忙跑过去,“客人你没事吧?快醒醒,快醒醒.......”
老板则匆匆跑来找白苏:“小白医生,你能帮忙看看吗?”
“好。”白苏立即起身走了过去,只见这人脸[se]胀红,酒醉不醒的躺在地上,她上前把了把脉,脉象滑数,气血涌动,是醉酒的表现,醉酒昏睡如发生呕吐、脑梗很容易出事,就像崔非一样。
“那怎么办啊?”老板很怕客人在自己店里出事,立即让他朋友过来搀扶,朋友也很害怕,万一出事了让他们赔偿咋办?
白苏皱眉看了眼这群狐朋狗友,然后转头看向陆问:“记得中医里醉酒怎么急救吗?”
陆问点头,放血或是针灸让人快速清醒。
白苏取出三棱针递给陆问:“你学了这么久,你来吧。”
之前一直让他在直接身上试,是时候在病人身上试了,“让我看看你这段时间学得这么样。”
“让我来?”陆问忽然紧张起来,他还没给病人扎过。
白苏将三棱针塞到他手里,不容置疑地说道:“对,你来。”
陆问哆嗦着接过三棱针蹲到醉酒人身侧,小心翼翼靠近他耳朵位置,“我放了......”
白苏颔首:“放吧。”
陆问手有些抖,“真的让我来?”
白苏挑眉:“你来医馆帮忙不就是为了学急救[xue]位?”
陆问怔了怔,原来她都知道。
“学了就是为了用。”白苏微抬下颚,露出漂亮的下颚线,声音清冷,带着些许压迫感:“你这么磨蹭,不怕病人出事?”
陆问当然不想病人出事,他深吸了一[kou]气,努力控制着颤抖的手,然后将三棱针对准这人的耳垂上的醒酒[xue],用力戳了一下,然后再挤两滴血出来。
放血后,酒醉不醒的人缓缓地睁开了眼睛,还打了个酒嗝,“你们怎么都围着我啊?”
老板瞬间松了[kou]气,人没事就好!
“我办到了。”陆问激动地望向白苏,他靠中医方式给人急救了他连续说了好几遍又拍拍何信肩膀,“你看到没,我放血后他就醒了。”
何信当然看到了,朝陆问竖起大拇指,“牛哇。”
白苏看着激动地陆问,也朝他点点头,“做得不错,出师了。”
得到她的肯定后,陆问捏着拳头挥舞了好几下,“嘿嘿嘿,真的能出师了?”
白苏笑了笑,强调了一下:“针灸急救[xue]出师了。”
“嘿嘿嘿,我终于出师了。”陆问激动得想跳几下,可碍于火锅店里到处都是人,于是直接跑到火锅店外,连续蹦跶了好几下,过路的人瞧了都觉得奇怪,这人喝醉酒了?
只有陆问知道自己到底有多开心,哈哈哈,他可以用急救[xue]位了,可以用这个[xue]位去救人了!
白苏和何信走到街上,看着高兴得不能自己的陆问,谁能想到前段时间还在质疑中医,如今却因为能用中医[xue]位救人而欣喜若狂呢?
何信很是不解:“他怎么高兴得像个傻子?”
“可能就是个傻子吧。”白苏勾起嘴角笑了笑,然后朝陆问挥了挥手,说不吃了,准备回家了。
“回了。”白苏叫上何信,转身回医馆。
“我周末有空就回来。”陆问望着白苏的背影,想了想又小跑两步朝白苏的背影说了一声谢谢,“谢谢,师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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