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剔银之灯
秘境第十层。徐南衔几人盘膝而坐,不知何种缘故全都沉默不语。
副使扫视一圈,终于开[kou]打破死寂:“拂戾族搞出这么大的动静,似乎是为了圣物而来,此次闻道祭中难道有圣物进入秘境?"
晋夷远支着下颌懒洋洋看他,上赶着回答道: “天道四圣物我只知其二,按照那两位的身份就算再纡尊降贵也不会……"
副使没等他说完就看向周姑[she]: "小医仙,你可有头绪?"
晋夷远: "……"
周姑[she]没什么眼力劲儿,有问必答: “我和圣物不[shu]。”
宫芙藻气质温婉,正在垂眸擦着带血的剑,漂亮眸瞳间浮现几抹还未散去的戾气——似乎是杀恶兽杀上头了。
“我也不太清楚。”
副使回头看徐南衔: "不北?不北!"
失魂落魄的徐南衔猛地回神:“嗯,行,都行,我没什么意见。”
众人幽幽看他。
徐南衔下意识敷衍完才察觉到不对,他揉了揉眉心,满脑子都是夙寒声坠入深渊的模样,头疼道:"对不住,你们在说什么?"
“圣物。”副使言简意赅道, “若不是有圣物,拂戾族不会冒如此大的危险闹出这一出,落渊龙常年沉睡,剔银灯……"
他停顿了下: “我从未见过。”
徐南衔皱起眉来: “楼船遇袭的那些拂戾族是为了弟子印而来,灵修曾推测他们是想混入闻道祭…
若按照庄灵修猜想的那样,也就表示在闻道祭半个月前,拂戾族似乎就得到“圣物会来闻道祭”之事的消息了。
徐南衔进入秘境后一直在寻胡围和商序,可这两人像是凭空蒸发了般,琥珀拾芥也无任何消息。
此时乍一捋顺前因后果后,徐南衔心中咯噔一声,隐约有种不好的预感。这两人...
或许在半个月前楼船遇袭那[ri]便已出了事。
楼船的拂戾族并非为了弟子印,而是为了方便取代学子的身份,神不知鬼不觉地混入秘境。
徐南衔脸[se]难看至极,垂在袖中的手狠狠一握紧。
周姑[she]来闻道祭
的目的便是不烬[cao],得到后已看破红尘,几乎要立地成佛。
她一心只想回学宫用不烬[cao]把解跗骨之毒的解药炼出来,全然不去管什么圣物、闻道祭,直接起身道:“你们忙,我先走了。”
宫芙藻一向和周姑[she]形影不离,此次却像是没杀够,抱着剑不舍得离开。"姑[she],学官见。"
周姑[she]点头,御风翩然而去。
见徐南衔神情凝重,晋夷远一挑眉,道: “如果闻道祭真有有圣物且被我们遇上,那就直接闭眼等死吧。"
宫芙藻疑惑道: "为何?圣物不是天道恩赐吗?"
晋夷远不笑了,语调带着点冷淡和厌恶: "不是所有圣物都像庄氏那条瞌睡龙一样温和无害——若见圣物剔银灯,尽量在她注意到你之前逃跑,越远越好,这是忠告。"
宫芙藻问: “若是没逃掉呢?”
晋夷远那双多情眸和宫芙藻对视许久,讳莫如深道: “芙藻,你以为剔银灯的灯油是何物?”宫芙藻—愣。
副使冷冷道: "不要危言耸听—一圣物无缘无故为何会来闻道祭秘境。"
方才面无表情的晋夷远顿时就笑开了,眯着眼睛冲宫芙藻温和道: “芙藻别怕,我和你闹着玩呢,圣物是天道恩赐之物,当然不会随意残害正道修士的[xing]命。"
宫芙蕴却已不是能被随意哄骗的孩子了,垂着眸若有所思。
晋夷远好不容易逮到个和副使搭话的机会,当即贴上去笑着道:“那咱们是继续历练杀恶兽,还是直接打道回府?"
副使嫌憎看着他,不想和他“咱们”。
恰在这时,一个身着伴使道袍的男人御风而来。
轻飘飘落地后,不等众人有反应,他沉着脸厉声道: “怎么还在秘境待着?!闻道祭天师有令,命所有学子在半个时辰内全都离开烂柯境!你们愣着做什么呢?!"
几人一愣。
这伴使脾气看起来火爆得很,宫芙藻不太想走,但又怕被骂,只好讷讷道: “嗯,我们、我们马上就走。"
伴使冷冷注视着众人: "闻道学宫的?"“是。”
>“正好,闻道学宫副掌院有话托我带给你们……”伴使眉头又是一皱,看向一旁的晋夷远, "你是简两……简谅学宫的?"
晋夷远眼眸微微眯起,好一会才笑着回答: “是,伴使大人。”
“赶紧出秘境。”伴使不耐烦道,"别[bi]我扔你出去。"晋夷远挑眉道: “当真所有学宫学子都要离开秘境吗?那观涛榜的闻道祭排名要如何算?”
伴使:“我怎么知道?滚。”
若是平时晋夷远被骂,早就笑眯眯拿刀砍人了,但此次不知是看副使见他挨骂罕见笑起来,还是别有打算,他温和一颔首: "是。"
说罢,御风离去。
等到晋夷远一走,副使慢悠悠道: “你该趁机会多骂他几句的。”
徐南衔翻了个白眼: "胆子真大。"
“伴使”将脸上障眼法抹去,露出庄灵修那张温和又欠揍的脸,他笑吟吟道: “要是骂急了他揍我,副使可会救我?"
副使: "呵。"
宫芙藻这才反应过来,诧异道: “庄师兄?你怎么会进来?”“我怕你们出事。”庄灵修温和笑着道, "闻道祭就算天上下刀子,十大学官也要在秘境争出魁
首是谁,晋夷远那狗……"
话还没说完,去而复返的晋夷远倏地出现在他身后,幽幽道: “晋夷远那狗……如何?”
庄灵修肃然道: "……那狗神机妙算运筹帷幄,当真是可托付的良人啊,奉寒你就从了吧。"
晋夷远: "……"
副使: "滚。"
庄灵修挨了一顿骂,像是没事儿人一样理好凌乱的发,见徐南衔垂着眸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眼皮微微一跳。
"不北?"
徐南衔好一会才回神:“嗯?”
庄灵修蹙眉,徐南衔从来没这般消沉过。是夙寒声出事了吗?
庄灵修摸着偷来的可以去往秘境任意层数的伴使印。"萧萧在第几层?"
*大★
秘境第四层,血顺着羽箭混合着乌紫毒[ye]沾满夙寒声的五指。
戚简意脖颈缓慢爬上如根须似的紫[se]纹路,他不知哪来的力气,猛地伸手扣住夙寒声的脖颈,将其死死压在地上,—字一顿。
"夙、寒、声。"
夙寒声被扼住脖颈却还在笑,不知是他也沾了毒或是鸿案契的作用,他苍白的脸侧也一点点渗出乌紫[se]的根须纹路。
“我在呢。”
戚简意脖颈青筋暴起,唇角已溢出血,发着抖的手不知是因毒还是其他根本无法用力。他艰难吐出几个字: "为何……要杀我?"
夙寒声一动不动任由戚简意制住他,眸子弯着,语调像是天真到不谙世事的孩子,如实回答。“因为我想杀你,所以便做了。”
戚简意又呕出一[kou]毒血,滴滴落在夙寒声衣襟上: “你!”哪怕浑身被毒侵蚀,阵阵剧痛袭向脑海,他仍不敢相信夙寒声竟然如此狠心对他下毒手。
两人身上全是血,夙寒声却嗅着血腥味莫名亢奋起来,低低笑着道: “戚师兄知晓我身负圣物凤凰骨的那一瞬间,在想什么?"
戚简意一怔。
夙寒声道: "难道不是想挖出我的凤凰骨吗?"戚简意嘴唇张张合合,却无法反驳。
“你对我动了杀念。”夙寒声道, “我不想死于你手,只能先杀了你,这是规矩。”
因蛇毒戚简意的眼瞳都在逐渐涣散,他怔然看着夙寒声那张脸,深深埋在识海的情绪像是失去[cao]控,忽而呢喃道。
"你只是把我当工具……"
"什么?"
"无论是你、玄临仙君,都只是将我当成压制你体内跗骨的工具。"戚简意脸上死气越来越重,声音也细弱到极点, "甚至是我爹……"
明明知晓鸿案契无法随意结,但却心甘情愿将他带去献给夙玄临。
鸿案契的存在时刻提醒着戚简意,在那些大人物——包括他爹眼中,自己并不是活生生的人,只是压制跗骨毒、让寒山宗一步登天的工具罢了。
>
“夙寒声。”他眸中带着恨意和嫌憎[jiao]织的痛苦,手掐着夙寒声的脖子却根本无法用力,只能呢喃着道, "你现在想我死……"
夙寒声漠然看着他。
哪怕戚简意将自己的心剖出来给他看,甚至知晓罪魁祸首是自己那疯狗便宜爹夙玄临,他也没有丝毫动容。
他的爱恨都很纯粹,不会因任何东西而添加丝毫杂质。
许是被夙寒声眼底的冷漠刺到,戚简意呆呆看他半晌,突然不可自制地笑了出来。
这是夙寒声第一次见到冷若冰霜的戚简意这么古怪的笑。
"是啊,你想我死。"戚简意低低重复好几句,眼眸中的痛苦彻底收敛得一干二净,掐着夙寒声脖子的手终于开始微微施力, "有鸿案契在,你我同生共死。"
他若死在蛇毒之下,夙寒声也别想独活。
夙寒声脖子一疼,感受着戚简意逐渐收紧的手,第一反应便是去骂元潜。不是说见血封喉吗,怎么戚简意还活蹦乱跳呢?
鸿案契仍在,戚简意能用夙寒声的气运来躲避拂戾族的翁林道,此时也能强行催动灵力来压制遍布全身的蛇毒。
戚简意彻底动了杀心。
夙寒声呼吸被夺,手猛地在灵舟上一拍,木质的船上倏地被他催动出一根枯枝,但也仅仅只有一根,软趴趴的像是枯藤般。
但已足够用了。
"砰。"软藤飞快缠绕着偌大灵舟,随后猛地一阵旋转,灵舟直接在水面上倾倒侧翻。
身中剧毒的两人猝不及防被船陷下去,纷纷落入水中。
夙寒声努力保持清醒,催动唯一一根软藤缠着自己的脚踝用力一扔,整个人天旋地转后,重重跌在不远处的岸边。
软藤上长着倒刺,那一下将夙寒声脚踝勒出狰狞血痕,正在止不住往下流血。夙寒声捂着胸[kou]咳嗽几声,吐出几[kou]带着乌紫的毒血。
凤凰骨虽蛰伏,但却不会让区区蛇毒遍布灵骨,夙寒声浑身一片滚热,像是有热水在体内沸腾。
他早已习惯这种灼热,咳出血后,恹恹地回头去看水中的戚简意死了没,突然眼前一花,一道剑光倏地斩向他脖颈。
夙寒声瞳孔一动,那根
软藤凌空而来,堪堪挡住那道剑意。一道愤怒声音从旁侧而来: "夙寒声!你竟敢?!"
夙寒声抬头看去。竟是不知何时过来的戚远山。
夙寒声幽幽地心想: "这也太倒霉了。"元潜不是说他有气运吗?做事从不顺利、寻常玩闹也能闯下大祸,几乎霉运罩顶的命数,也叫大气运?
戚远山已将生死不知的戚简意拖到岸边,看到少主腰腹上的伤[kou]和濒临死亡带着死气的脸,当即目眦[yu]裂,握着剑直直朝夙寒声刺来。
方才那道剑光已将夙寒声好不容易招来的软藤斩断,夙寒声下意识伸手去挡。
“锵。”
在剑意刺到夙寒声命门一寸之前,一道护身禁制倏地从手腕琉璃佛珠上钻出,千钧一发之际为他挡了一击。
夙寒声毫无险些被杀的自觉,根本不觉得后怕,讶然一挑眉看向手腕。
他之前对戚简意胡说八道,叔父送他的琉璃佛珠能抵挡大乘期之下的所有攻击,没想到竟是误打误撞说对了吗?
果然是他的好叔父。
夙寒声挣扎着起身,浑身湿淋淋却挡不了他装高深莫测,微微抬起手来,似笑非笑道: “我劝你最好不要再乱动,否则你脖颈里埋下的种子便要破土而出了。"
之前怕成那副怂样子的戚远山却怒火中烧,完全不顾夙寒声威胁,再次一剑刺过来。"少主和你无冤无仇,你竟如此狠心伤他?!"
夙寒声见势不妙拔腿就跑,边跑边喊: "我没伤他,我只是杀他而已,你休要污蔑我!"
戚远山: "……"
戚远山被气疯了,咆哮道: “夙寒声你当死!”剑即将刺入夙寒声后心,又被手腕上的琉璃佛珠挡了一击。
夙寒声一个打滚翻到[cao]丛中: "没打着!"
不过刚稳住身形就遭了报应,夙寒声喉中一阵发疼,猛地捂住胸[kou]一[kou]血吐了出来,只是这次并非是元潜的蛇毒导致。
夙寒声呼吸急促,手臂上鸿案契遽尔浮现,猩红和诡异的黑[jiao]替出现,像是失去[cao]控似的。戚简意命不久矣,生机已流失到几近于无。
夙寒声捂住唇,垂眸看着若隐若现的鸿
案契,琥珀眼睛微微一闪,之前乞伏昭画出来的鸿案契契纹谱陡然出现脑海中。
……识海像是被一根根血线填满似的,定神去看只隐约看出这些血似乎正在破解鸿案契的契纹谱。
忽然,夙寒声眼瞳一动,右手手指好似被人[cao]控着动起来,用指尖的血以[rou]眼无法捕捉的速度飞快画出一百零八道繁琐符纹。
“叮”的一声脆响。
鸿案契化为一道道纷飞蝴蝶,骤然从夙寒声内府中呼啸而出。
不远处,奄奄一息的戚简意身上也同时出现紫[se]蝴蝶,受着灵力牵引一只只撞入夙寒声画在半空的符阵上。
蝴蝶展翅撞上,全都化为齑粉簌簌往下落。只是一瞬,数百只蝴蝶铺天盖地地撞来,脚背上的齑粉落了薄薄一层。
鸿案契……
竟然被破了?
夙寒声喉中的血终于止住,眼瞳中的古怪也烟消云散。他迷茫眨着眼睛,似乎不太懂方才发生了什么。
琉璃佛珠的结界像是个乌[gui]壳似的,戚远山剑都砍断了也没能伤夙寒声分毫,此时察觉到戚简意身上有异,他已飞快跑回去。
"少主,少主!"
戚远山抖着手将解毒丹往戚简意[kou]中塞,却见那古怪的毒纹即将蔓延至灵台,好似顷刻能夺去[xing]命。
夙寒声扶着树缓慢站起身,看着即将失去呼吸的戚简意并不觉得快意——他甚至半点情绪都懒得生出,只觉得兴致缺缺。
戚简意已然无救了,夙寒声摸着手臂上已经消散的鸿案契,正想离开此处。
一阵清风轻轻拂来,带来一股佛堂中燃烧长明灯的味道,还伴随着金属生锈的血腥气息。
夙寒声疑惑抬头看去,突然一愣。大概和戚远山“[jiao]手”时太过入神,不知何时三人已闯入一道幻境结界中。
四处还是原来的密林丛,可眯着眼睛却能瞧见若隐若现处,皆重叠着无数盏焚烧的长明灯。天空中太阳和血月[jiao]叠出现,明明是白昼,却宛如堕落地狱黄泉,令人毛骨悚然。
烛火一寸寸跳动着,细看下每一盏灯的灯油似乎都已见了底。
夙寒声不明所以,刚将视线从脚下的一盏灯移开,耳畔传来“叮当”一声金属相撞的脆响。
那声音好似蛊惑
人心的灵器,脑海陡然空白一瞬。
等到再次聚集视线,一条白纱拂面而过,带着一股灯火燃烧的古怪气息。
夙寒声顺着那条白纱一寸寸看去,却见白纱尽头,方才空无一人的地方陡然出现一个身着古怪的美艳女人。
宛如艳鬼似的。
女人身形高挑,浑身上下戴着繁琐的异族装饰,银制的点翠珠花头饰上坠着无数玉珠,繁琐又沉重的步摇垂落肩侧。
她只着素裙,一堆凌乱而沉重的金银装饰叮叮当当戴满全身,环佩钉铛。
夙寒声胆子本就小,被这骤然出现的好像艳鬼的女人吓得一哆嗦,魂魄差点吐出来。"你……"你谁?
女人赤着足飘浮半空,一双雪白的瞳直勾勾盯着夙寒声,像是受人牵制的傀儡,美得不像真人。"有人闯入。"
夙寒声无意再管其他破事儿了,正要解释。
听不远处的戚远山语调中带着恐惧,呢喃道: "圣物……"
夙寒声还以为戚简意那厮没死,皱着眉一回头。
戚远山方才还杀气腾腾要杀人的神情已消失不见,浑身发着抖看着那个美艳的女人。"……剔银灯?"
夙寒声一怔。
圣物剔银灯?
此次闻道祭,竟然真的有圣物混入?!
一切便说得通了。若是前世没有圣物在闻道祭,拂戾族“圣人”不会如此大张旗鼓地斩杀元婴修士的头颅。
此次十四层秘境合二为一,前世应当也发生过,无论夙寒声来不来, “圣人”都会为了眼前的女人而杀人。
拂戾族想要得到的,是圣物剔银灯。
但夙寒声不懂的是,明明圣物是天道恩赐,剔银灯应该算是正道修士,为何戚远山却像是见到了黑白无常似的这般惊恐?
他很快就知道了答案。
一个声音在不远处响起。
"取灯油便是。"
这句话宛如傀儡线,剔银灯雪白瞳孔疏无情感,像是一把杀人兵器,微微抬起骨节分明的手。
一道虚无的线遽然朝向地面即将陨落的戚简意。
/>戚远山瞳孔一缩,立刻挣扎着扑上前堪堪护住戚简意。"少主!"
线猛地刺入戚远山后脑勺,宛如蛛丝般若隐若现。
剔银灯面无表情,手指微微一动,转瞬将线收回手中。……连带着一团青[se]魂魄。
夙寒声羽睫一抖,视线匆匆扫去。戚远山倒在濒死的戚简意身上,眼瞳涣散,七魂六魄已然出窍,被那根线彻底勾了出去。
剔银灯勾着那团魂魄到掌心,也不知她是如何做的,手指轻轻一点那魂魄便化为一滴半透明、琥珀似的水滴。
“滴答”。
水滴落入虚空中的一盏即将灭的灯中,像是终于续上了灯油。烛火重新跃起。
与此同时,剔银灯那雪白瞳孔像是有了光亮,缓缓露出漂亮的金[se]。戚远山魂魄化为灯油,身体彻底陨落。
竟然取人魂魄做灯油?这种邪嵬之事,也能称之为圣物吗?
天道恩赐……
到底是什么?
夙寒声愣神看着那张漂亮的脸,前所未有地陷入迷茫中,一时竟忘了逃跑。
剔银灯恢复眼瞳后,安静飘在那,像是诡异又艶美的玉雕。风缓缓拂来,将她身上的装饰吹得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
一阵脚步声轻轻传来,剔银灯身后有两个身着祥云纹道袍的男人缓步而来,眼神如出一辙的漠然。
他们看也没看夙寒声,对剔银灯吩咐道: “拂戾族的魂魄最为有用,第四层的恶兽已被吸引到幻境中,灯油足够再燃烧二十年。"
其中一人说着,宛如看将死之人似的瞥了一眼夙寒声,随意道。"先把剩下两人的魂魄取了再去。"
剔银灯面无表情,微一颔首,漂亮繁琐的头饰相撞,叮当作响。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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