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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6 章 086


中原弥生只能确定那道视线来自身后,但无法确认对方的位置。不过,五条悟个子很高,站在人群中异常明显,如果他出现在空旷的候场厅,中原弥生一眼就能看到他。

  中原弥生的视线掠过每一个人,他依然一无所获,甚至怀疑是不是自己出现错觉了。

  他狐疑地回过头,问夏油杰:“你感觉到了吗?有人盯着我们。”

  “是的,我也发现了。”夏油杰也警觉地扫视整个候场厅,“难道是诅咒师吗?”

  中原弥生摇头:“不知道。”说罢,他不由得皱起眉,如果对方是诅咒师而非五条悟,麻烦就更大了。

  夏油杰低声建议:“我们确认一下吧。我放出一只二级咒灵,你观察他们的表情。”

  “嗯。”中原弥生点头。

  夏油杰正准备放出咒灵时,一名穿搭像贾斯汀·比伯、皮肤晒得黝黑的青年突然从队列中探出头来。他看着中原弥生,小学生提问似的举起右手。

  “你好,请问你这件风衣是从哪里买的?”青年神[se]认真地问道,“我半小时前就看到你了,我很喜欢这件衣服的款式,可以告诉我品牌吗?”

  青年并未撒谎,他早在半小时前就看到了中原弥生,只是这名少年的表情冷漠得吓人,他不敢擅自开[kou]。直到中原弥生回过头,他才终于在朋友的鼓励下,大着胆子向他搭话。

  中原弥生端详着青年和他的几名朋友,最终判断,这几个眼神清澈的年轻人没有恶意,他们确实只是想买同款风衣。

  中原弥生和夏油杰对视一眼。难道他们刚才察觉到的视线,来自这几名青年吗?

  中原弥生犹豫片刻,还是决定先回答他的问题。他回忆道:“我记得是在新宿的伊势丹……”

  青年立即翻出手机,将地点记录在备忘录上,又急切地问:“第几层呢?”

  中原弥生完全没印象了。那一天,他正因为五条悟的跟踪而心烦意乱,根本没注意品牌,连衣服款式都是夏油杰和五条悟帮他挑的。

  二人[jiao]谈的间隙,夏油杰转向爆米花售卖员,买了一桶大份无糖爆米花和两杯可乐。他看到中原弥生踟蹰的神[se],适时地扭过头。

  “是在伊势丹第六层。”夏油杰替中原弥生补充,“品牌我也记不清了,不过,这件风衣挂在橱窗里,很显眼。”

  “好,我记下来了!”青年满意地舒了[kou]气,“谢谢你们!”

  青年发觉中原弥生不像自己想象中那么冷酷,热情地问他们在几号影厅看电影。夏油杰如实回答了,对方又兴高采烈地说:“我们一样啊!”

  中原弥生不擅长和陌生人闲聊,就让夏油杰独自承受他们的攀谈。

  这时,中原弥生发现这一场电影开始验票了,就伸手拽了一下夏油杰的袖子,无声地催促他。

  夏油杰耐心地问:“怎么了?”

  中原弥生指了指验票[kou],夏油杰立即意会。他礼貌地朝几名青年说声“再见”,

  接过售卖员递来的爆米花和两杯可乐,和中原弥生一起走向验票[kou]。

  为了应景,电影院的工作人员们都穿上了主角的同款服饰。他们戴着苍白的盖伊·福克斯面具、又厚又直的及肩假发,身体则裹在宽大的黑斗篷之下,让人看不清他们的身形,只能判断出对方的身高。

  一名工作人员正守在检票[kou]旁边,此人身材高挑,但他萎靡不振地驼着背,就显得矮了许多。*

  中原弥生将电影票递给他:“两个人。”

  检票员一直垂着头,眼睛藏在[yin]影里,中原弥生看不清他的眼神。他略微朝中原弥和夏油杰扭过头,收下两张电影票,又[chou]出一枚打孔机,慢吞吞地在电影票上钉两个孔。

  工作人员都戴着黑[se]的皮手套,检票员也不例外。中原弥生看着他修长的手指发呆,漫不经心地想,这个人的手一定很漂亮。

  检票员将打完孔的电影票还给中原弥生,站在一旁的夏油杰自然地接过去,顺便握住了中原弥生的手腕。

  夏油杰说:“弥生,跟上来。这里人多,不要和我走散了。”

  “嗯。”中原弥生跟上夏油杰的脚步。

  那名肤[se]黝黑的青年正排在二人身后,亲眼目睹这一幕。他轻声对同伴说:“红发小哥和丸子头小哥是不是情侣啊,他们刚才在牵手来着。”

  “诶,是关系比较好的朋友吧?”

  “不清楚,可能我想多了……”

  青年说着,将电影票[jiao]给个子很高的检票员。他打量着对方的盖伊·福克斯面具,却发现他竟然抬起脑袋,正瞪自己。

  检票员有一双夺目的蓝眼睛,瞳孔闪耀着沉甸甸的寒光。

  青年被吓得后退两步,他不敢和工作人员对视了,急匆匆地接过被打孔的电影票,走进影厅内。

  与此同时,中原弥生和夏油杰也找到他们的位置,在最后一排落座。他们入场后不久,那名驼背的检票员也走进了这间影厅。他来到角落里,负手而立,凝视着大荧幕。

  观众陆续进场,电影开始时,影厅几乎坐满了,只有中原弥生和夏油杰前面的二个座位是空的。

  十分钟后,一对夫妻带着一名七岁左右的男孩姗姗来迟。

  通常情况下,迟到的观众会尽可能避免影响他人,悄悄地弯着腰寻找座位,这一家人却肆无忌惮地打开了手机电筒。明亮的灯光异常刺眼,大家纷纷抬起手遮眼睛。

  那小男孩也不是个省油的灯,为了从过道挤进座位,他又踢又打,蛮横地推开其他观众的腿。他的父母毫不阻拦,母亲一脸溺爱地看着儿子,父亲则装聋作哑。

  他们到达座位后,并没有立刻落座,反而[chou]出几张手帕纸不断擦拭椅子,至少擦了四分钟。

  中原弥生以为这家人有洁癖,对他们擦椅子的行为没有任何意见。但这二个人的座位就在他前面,一家二[kou]像二座大山,把荧幕完全挡住了。

  中原弥生什么都看不见,只能听到声音。此时正值电影前期的小高[chao],

  他无奈地左右移动身体,试图看清画面。

  夏油杰见状,略微向前倾身,低声说:“可以尽快坐下来吗?你们挡住屏幕了。”

  孩子的父亲继续装聋作哑,孩子的母亲则瞪了夏油杰一眼,[yin]阳怪气地说:“坐吧坐吧,等一下叔叔生气了要揍你的。”

  听到“叔叔”二字,夏油杰依然保持着微笑,额头上却冒出一条浅浅的青筋。

  中原弥生安慰地拍了一下他的手臂,顺便抓起几粒爆米花。

  作为黑手党,中原弥生从不理会普通人的挑衅。他只纳罕这对父母的做法,无法理解这对夫妇为何带孩子看有血腥镜头的电影。

  小孩抱着一桶家庭装的[nai]油爆米花,但他显然不想和父母分享,死死抱着爆米花桶,抓了一大把塞进嘴里。他还不断摸扶手,把[kou]水和焦糖蹭到椅子上,邻座的两名女高中生默默地往旁边挪了一点。

  中原弥生感觉有点反胃,他眼不见为净,默默地抬起头,不看这个恶心的小孩了。

  电影播到二分之二,前面的男孩也把爆米花吃了大半。他已经饱了,又无心看电影,顺手将黏糊糊的焦糖抹在椅背上。

  两名夫妇刚才用纸巾擦椅子四分钟,中原弥生本以为他们会制止小孩的行为,谁知他们视而不见,仍由小孩在椅背擦手。

  片刻后,男孩忽然哭闹起来:“这部电影一点都不好笑!你们为什么要让我来看电影?我宁愿在家看动画!”

  说着,他愤怒地将爆米花桶抛到空中,[nai]油爆米花四处飞溅,大多数落到了他自己身上,还有一部分飞向中原弥生,被他用手挡住了。

  中原弥生:“……”

  他平白无故地遭受了无妄之灾,面无表情地看向男孩的父母,等待他们主动道歉。

  然而,这对夫妇的字典里显然没有道歉二字。小孩的父亲对妻儿不闻不问,只不耐烦地催促妻子把小孩的衣服擦干净。母亲则一边骂骂咧咧,一边帮小孩清理身上的[nai]油和焦糖。

  中原弥生冷着脸瞥向小男孩,在影厅晦暗的光线下,他的表情异常[yin]狠,看起来格外可怖。

  小孩被吓得哇哇大哭:“妈!他想打我!”

  孩子的母亲中原弥生早有不满,立即抱住孩子,借题发挥:“你怎么把小孩子吓哭了?!你哪个学校的,真没教养!”

  他们的声音十分响亮,几乎在影厅内造成了回音。前排的观众都回过头,疑惑地望向这一家人。

  小孩仍嚎啕不止,一个人忍不住呵斥道:“喂,小孩的父母是谁?能不能把嘴闭上,吵死了!”

  此人正是那名皮肤黝黑的青年,他和他的朋友看起来颇为凶横,这对夫妇不敢反驳,只气愤地瞪着他们。

  邻座的两名女高中生也说道:“小孩把爆米花撒到人家身上,你们不道歉就算了,还骂别人没教养,你们什么素质啊……”

  被青年骂的时候,男孩的父亲一直充耳不闻,直到两名女生开[kou],他才找到了作威作福的机会,扯着嗓子大吼

  :“他一个小孩懂什么?别多管闲事(),小心我揍你!

  夏油杰正在帮中原弥生擦拭手臂上的焦糖?()_[((),听见对方想动手,就站了起来。

  “不要在电影院里惹事,出来。”他对小孩的父亲说道。

  夏油杰比对方高出大半个头,小孩的父亲气焰顿时削弱八分,他犹豫地看着夏油杰T恤下的肱二头肌,不说话了。

  小孩的母亲担心丈夫被打,连忙把儿子和丈夫拽起来,骂骂咧咧地走出影厅:“行了行了,别和他一般见识……”

  中原弥生感觉手指依然黏糊糊的,他拍掉爆米花的碎屑,轻声说:“夏油同学,我想去洗手。”

  “我和你一起去吧。”夏油杰回答。

  中原弥生担心他们又遇到那一家人,连忙制止:“不用了,我很快就回来。”

  离开影厅时,中原弥生不经意地看向角落,那名戴福克斯面具的工作人员不见了,不知去了哪里。

  中原弥生走向卫生间,他尚未靠近,就听到了吵架和小孩哭闹的声音。

  原来,那对夫妇也带儿子来卫生间清洗糖渍了,小孩的母亲想把儿子带进女卫生间,一名年轻女生大惊失[se],连忙叫来工作人员,将他们拦在门外。

  父亲不得不担起照顾小孩的责任,他抱怨着妻子的无能,粗暴地将小孩拖进男卫生间。

  中原弥生进门的时候,发现此人将小孩抱到了洗手台上,用水清洗他裤子上的糖渍。小孩没有脱鞋,他踩踏着白瓷砖,留下一个个肮脏的黑印子。

  中原弥生皱起眉。看电影本来是个提高好感值的机会,但拜他们所赐,这个机会被破坏了,他心情非常糟糕。

  孩子的父亲以为来者是自己的妻子,怒气冲冲地扭过头。看到中原弥生后,他愤怒的神情僵在了脸上。

  中原弥生长着一张厌世脸,在情绪的加成下,表情变得更加[yin]郁了。

  他走到他们身后,漠然地歪了歪脑袋,说道:“别踩在洗手台上,滚开。”

  中原弥生怎么看都只是个少年,但他神[se][yin]沉,让人不由自主地有点发悚。

  孩子的父亲蠕动着嘴唇,最终还是没敢骂出声,只能一巴掌扇在儿子背上,拽着他出去了。

  中原弥生拧开水龙头,冲掉半干的焦糖。他刚[chou]出一张纸巾,正准备擦去手上的水滴,就听见洗手间外传来一高一低两声尖叫,正是那对父子发出的。

  中原弥生讶异地推开门,望向外面。

  不远处,一名裹着黑斗篷的工作人员站在空无一人的走廊尽头,堵住了那对父子的去路。他帽檐压得很低,盖伊·福克斯面具上挂着一抹冰冷的诡笑,显得异常[yin]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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