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7 章 067
中原弥生面临着游戏生涯最大的挑战。他确实克服了五条悟那张脸的诱惑力,但肢体接触还是太超前了一点。
五条悟也看出了中原弥生的犹豫不决。
实际上,五条悟刚才的说法,是有歧义的。若想通过「苍」携带他人瞬移,施术者只需接触对方,便会被术式视作绑定的整体,同步转移。
换句话说,五条悟无需抱起中原弥生,拉着他的手即可。
至于这个歧义究竟是五条悟的无心之失,还是有意为之,就只有他本人知道了。
几秒后,中原弥生放弃了挣扎,眼神空洞地说:“随便吧,只要能立刻过去,其他都无所谓。”
犹疑不决的一方变成了五条悟。
他像关节没有润滑的机器人一样,僵硬地看向中原弥生,思考该如何自然地抱起他。
五条悟沉思片刻,伸手环住中原弥生的腰,像单手抱一个高尔夫球包似的,将他提起来,夹在腰间。
中原弥生:“……”
他被五条悟环在臂弯间,为了保持平衡,只能伸出手,死死抓着对方的衣摆。
中原弥生看不到五条悟的表情,但他多半和他一样尴尬。五条悟甚至不由自主地绷紧了小臂,隆起的肱桡肌恰好卡在中原弥生肋下,硌得他肋骨有点疼。
五条悟摸了摸鼻尖,语气含糊地问:“客运码头在哪里?”
中原弥生深吸一[kou]气,指着东北方:“沿着这个方向,直到海边。”
五条悟施展术式。中原弥生只觉得眼前一花,他们就出现在了山下公园里,落在无人的树林中。
五条悟问:“这个路线正确吗?”
“嗯,就是这个方向。”中原弥生好奇地左顾右盼,回答道。
连续几次瞬移后,二人又来到红砖仓库附近的街道。红砖仓库是横滨著名的打卡景点,人[chao]汹涌,他们身旁有个无座甜品店,一对学生模样的兄妹在买可丽饼。*
中原弥生担心被其他人发现,推了一下五条悟的大腿:“快走!”
五条悟再次施展「苍」,他们消失了。
然而,谷崎直美看清了一闪而过的中原弥生和五条悟,拽了拽哥哥的袖[kou]:“哥哥大人,刚才有两个穿西装的人闪过去了,他们也是异能者吧?”
谷崎润一郎惊异地回过头:“诶?我完全没看见……难道是黑手党吗?”
中原弥生早已远离红砖仓库,没听见他们的说话声。
临近海岸,他们能看到灰原雄布置的“帐”了。黑[se]的半圆碗一样倒扣在海平面,直径足有百米。
中原弥生看不见里面的场景,但在五条悟的眼中,一切都非常清晰。
他察看“帐”内部的景象,说:“‘帐’里有一只咒灵和一艘客船,直接移动到甲板上吧。”
话音刚落,中原弥生只听见耳边传来高速移动的呼啸,他们穿过“帐”,来到客船最顶层的甲板。
这
是五条悟多番衡量的选择,乘客们都聚到了船舱另一侧,甲板空无一人,是最佳的降落地点。
“帐”遮住了天光,内部黑暗如夜晚。中原弥生半分钟后才适应这微弱的光亮,抬起头观察周围。
一只巨型咒灵矗立在不远处,看到它的瞬间,中原弥生终于知道,为什么灰原雄能立即将它判定为一级假想咒灵了。
眼前这只咒灵通体黑[se],形象如同一个光头的巨人。它高约五丈,看不清面孔,只有一双睁得溜圆的银灰[se]妖眼。
它的外貌,分明和传说中的妖怪海坊主完全一致。
假想咒灵,是诞生于非术师幻想的诅咒。《百鬼夜行》中的妖物、流传在各个城市的都市传说,譬如特级假想咒灵玉藻前和一级假想咒灵裂[kou]女,都是如此。
它们以非术师的恐惧为饲料,害怕假想咒灵的人越多,它的能力就越强。
而海坊主,是传说中能造成巨[lang]、掀翻渔船的凶恶妖怪。
船上的乘客和水手们被“帐”蒙蔽了视野,他们看不到咒灵,只知道周围不断掀起巨[lang],吓的连声惊叫。
非术师们的负面情感化作海坊主的养料,它如同被丢进水池的吸水树脂,变得更加庞大了。
而灰原雄,正在和这只不断膨胀的咒灵对峙。
与庞大的海坊主相比,灰原雄显得无比渺小,像个站在成年人旁边的木头玩偶。但他并不畏惧,不顾自己和咒灵的等级差异,努力牵制它。
灰原雄的术式名为「无量之圆」,他可以制造出一对传送门,在自身五十米范围内随意切换位置,是非常灵活的术式。
灰原雄发动术式后,面前出现了一个直径一米的漆黑圆圈,而另一个黑洞,则出现在了海坊主背后。
通过传送门,灰原雄神出鬼没地偷袭海坊主,用咒具在它身上留下了几道伤[kou]。
可惜他咒力不足,无法祓除一级咒灵,被不断攻击的海坊主发出鲸鸣般悠长的吼叫,海水掀起滔天巨[lang],朝灰原雄扑去。
灰原雄再次施展术式,黑[se]的圆圈出现在脚下。他坠入黑洞里,消失了。
而中原弥生和五条悟身后不远处,冒出了另一个黑[se]圆圈,灰原雄气喘吁吁地从里面钻出来,踏上在风[lang]中不断摇晃的客船。
他看见二人,非常惊喜:“前辈!”
滔天巨[lang]让客船左右摇摆,灰原雄刚落地,差点没站稳。中原弥生连忙伸出手,扶住他的手臂。
他这才发现,灰原雄手臂全是鲜血,血水已经浸湿了衣袖。
中原弥生皱眉:“你受伤了?”
灰原雄见自己的血沾了中原弥生一手,不好意思地说道:“抱歉……我刚到码头就被咒灵打伤了,我以为伤[kou]不严重,就没处理,没想到会流那么多血。”
中原弥生说:“把衣服脱下来,按着伤[kou]止血。”
“好的,前辈。”
灰原雄非常听话,他迅速脱下西装外套和衬衫,露出肩上的伤[kou]。这个伤[kou]
非常深,灰原雄脱衣服的时候,鲜血不断从肌[rou]中汩汩涌出,洒落在甲板上。
五条悟也看见了灰原雄肩上的伤,说道:“你们两个留在船上,我去祓除咒灵。”
中原弥生转念一想,如果五条悟用「赫」祓除咒灵,红[se]的闪光便会照亮海面,即使有“帐”的遮掩,非术师也会察觉他们的存在。
若是使用咒具的中原弥生,或许还能鬼神不测地祓除那只咒灵。
中原弥生按住了五条悟的肩膀,制止他:“不行。「赫」太过显眼,会被非术师们发现的,[jiao]给我吧。”
五条悟正想反驳,一低下头,就看到了中原弥生的侧脸。中原弥生正看着远方的咒灵,目光冷静而坚定。
他也不清楚自己当时是怎么想的,把拒绝的话语吞了下去:“随你的便。”
中原弥生担心把墨镜甩进海里,就将墨镜摘下来,递到五条悟手中。他随意地拨了拨鬓角被墨镜腿勾乱的鬓发,赤红的发丝被海风吹拂,像怒放的红玫瑰。
中原弥生正想[chou]出咒具走向海坊主,被灰原雄拉住了。
他提议道:“前辈,我可以给你制造一个传送门——这样,你就能快速抵达咒灵身边了,不会被大家发现。”
中原弥生很惊讶:“其他人也可以通过你的术式吗?”
“当然!”灰原雄说着,举起那只健康的手,轻声念了一句咒语。
一个黑洞出现在中原弥生面前,他好奇地探出头向内张望,但圆圈内部是无边无际的黑暗,什么都看不见。
灰原雄说:“你希望出[kou]开在哪里呢,前辈?”
中原弥生眯着眼睛看向海坊主,果断地回答:“咒灵头顶。”
海坊主头顶距海面足有二十米,七层楼的高度。如果从那个地方摔下去,多半会全身骨折。
灰原雄踌躇不定,担忧地劝道:“前辈,那个地方太高了,很危险哦……”
“没关系。”
中原弥生语气坚决,灰原雄拗不过他,只好答应了。
中原弥生朝二人点点头:“那么,我先走了。”说罢,他跳进那个空洞的圆圈内。
中原弥生感觉自己的下坠,耳边只能听见呼啸的风声。他在黑暗中坠落足足三秒,脚下才冒出了一道光亮,正是传送门的出[kou]。
中原弥生摩挲着左手食指上的戒指,心想,八寒矢太惹人注目,还是使用无影鉾吧。
他回忆着无影鉾的形象,戒指便散发出淡淡的金绿[se]光芒,那把纤细灵巧的咒具浮现在他掌心,利刃寒光闪烁。
这时,他恰好穿过传送门,出现在半空中。下方两米处,就是海坊主的头颅。
与此同时,五条悟和灰原雄正站在甲板上,眺望中原弥生的战斗。
与其说战斗,称之为跳舞或许更合适。
中原弥生从「无量之圆」中一跃而出,举起光芒闪烁的无影鉾。他轻盈地下落,如同捕食的鱼鹰掠过水面、又像蝴蝶从花丛中穿行。
海坊主体表覆盖着一层坚固的鳞甲,但中原弥生举重若轻,游刃有余地劈开它的头颅。()
依靠2.0的视力,五条悟能清晰地看见中原弥生的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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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紫[se]的尸[ye]喷涌而出时,他扭开脸,避开了脏污的尸[ye],露出侧颈优美的线条。
灰原雄看着中原弥生的身影,小声说:“中原前辈好帅啊。”
“嗯——”
五条悟恍然回过神,惊讶地发现,自己竟然差点说出认可的话。他连忙半途停止,被气流呛得不断咳嗽。
.
尘埃落定后,灰原雄将中原弥生接回船上,解除了“帐”。
阳光才照亮这片海面,以及浮在海面上的庞大咒灵残骸。它正渐渐分解,深紫[se]的尸[ye]在海水中蔓延,像一大片盛放的紫[se]花朵。
非术师们看不见咒灵,对刚才发生的一切毫无察觉,只知道汹涌的海[lang]忽然平复了。他们都惊魂未定,庆幸自己从灾难中捡回一条[xing]命。
中原弥生已经帮灰原雄简单处理伤[kou],他肩上的伤不再汩汩冒血,只需去医院缝针就可以了。
客船缓缓靠岸,中原弥生和五条悟一左一右地扶起灰原雄,三人混迹在人群中,和惊慌失措的乘客们一同下船。
他们在码头上看到了[ri]下部笃也,和他身后的救护车。
十分钟前,[ri]下部笃也听灰原雄说了这边的意外情况,他连忙通知总监部,和总监部调来的急救人员一起赶到客运码头,焦虑不安地守在岸边接应他们。
[ri]下部笃也本来做好了最坏的打算,认为灰原雄已经阵亡。三人下船后,他才发现灰原雄还全须全羽地活着,不由得舒了[kou]气。
他对急救人员说:“把那个黑头发的小子送去医院吧。”
急救人员们训练有素,他们检查了灰原雄的伤[kou],沉默而利索地将他送上救护车,驶向最近的医院。
[ri]下部笃也又走到码头边缘,观察着海坊主浮在水面的尸体。
“一级咒灵的脑袋被劈成两半了!”他惊叹道,“五条,这是你的术式吗?”
五条悟摇头:“中原做的。”
[ri]下部笃也闻言,更加惊讶了。他听说过中原弥生的名号,也知道,中原弥生一向用咒具祓除咒灵。
咒灵的□□非常坚硬,用咒具劈开海坊主的脑袋,需要极大的力量。
[ri]下部笃也又看向海面上渐渐分解的残骸,不由咂舌。
他[chou]出手机,给总监部的联络员打电话,向他们报告这边的情况。
中原弥生听见[ri]下部笃也拨号的声音,问:“[ri]下部先生,你在给谁打电话?”
“我在联系总监部。”[ri]下部笃也还在等待电话接通,诚实地回答,“我想让他们多派几个人过来,只让你们五个学生镇守横滨,还是太危险了。”
听见“总监部”几个字,中原弥生脸[se]一沉。
[ri]下部笃也捕捉到了他的表情变化,因为他[yin]郁的神[se]而心里发毛。他还没来得及深究,听筒内就传出电话接通的滴滴声。
联络员不耐烦地说:“[ri]下部吗,又怎么了?”
“对,是我。”[ri]下部笃也示意中原弥生不要说话,对联络员说,“二级术师灰原雄受伤了,可以往横滨增派两名一级术师吗?”
“又是那件事啊?”联络员更不耐烦了,语速都加快不少,“半小时前才和你说过,不行!一级术师人数太少,其他地区都忙不过来。”
[ri]下部笃也不肯放弃:“二级术师呢?二级术师应该没问题吧?”
联络员停顿片刻,他没有正面回答问题,只含糊地说:“人手不足。”
[ri]下部笃也的老式手机漏音严重,中原弥生听到了对方的答复。
他轻拍[ri]下部笃也的肩膀,说:“把手机拿过来,我和他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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