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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 文豪末路21 失控。(三合一)……


“咔哒”

一声轻响,是枪支打开保险的声音。

几乎在场的所有人,视线都向那从暗处现出身形的人看去。

此刻,任何动静都仿佛在耳边被无限放大。

来者骨节纹路分明,正持着枪,他穿着深咖的西装马甲,白衬衫的领口微微张开,缠绕着绷带的纤细脖颈若隐若现。

凌乱的黑色碎发被他梳至一旁,露出光洁额头,在发丝垂落营造出光暗分明的界线下,他半边脸颊被光线照拂出的神情,天然便带着一股无法言喻的沉溺感,尤其是当他微抬下颚,那藏匿在暗处的另一半脸颊,眼底却有着死寂般的悚然杀意时。

那杀意是针对这费佳的。

他嘴角弧度下坠,声音像是消散在空气中,一点就燃。

“为什么你不知道为什么”

乱步把黑漆漆的枪口对准了费佳。

他徒然睁大眼眸,带着撕裂感,额角青筋暴起,只觉得不可理喻,嘶声质问着费佳,“都是你若不是你”

两道震耳欲聋的枪声响起。

是乱步与杉重春同时开了枪。

在此千钧一发之际,酒红色头发的少年眼疾手快地拽着费佳再次躲避了两枚子弹。

而在乱步出现时,看着眼前一幕的太宰治早就头脑混乱不堪,他当场愣住在原地,精明的头脑里一下子划过了太多思绪,瞬间串联了起来。

但唯独无法置信的是眼前人竟然和乱步先生长得一模一样

太宰治领结处的摄像头精准无误地把远处出现的乱步,一五一十的直播给了侦探社的众人。

几乎是一瞬间,那头的江户川乱步正看着屏幕里映射而出的景象,愕然瞪大了眼眸,他僵硬着身子,看着那人站定后的模样,简直与他丝毫不差,但那周围反差至极的气场,一股荒诞的意味,无声无息间缠上他的全身,只让江户川乱步觉得汗毛竖起。

仿佛温度低了好几度,使得他周身冷得可怕。

而周围同样看着屏幕的众人,都像是被消音了一般,没有人说得出话来。

直到拿着纸杯的谷崎润一郎不知不觉间手没稳住,竟然松开了,杯子掉到地上,水溅了出来,这一声轻响才吵醒了仿佛处于浑噩梦中的侦探社众人。

中岛敦不可置信地凑到屏幕前,双手撑着桌子,反复观察,颤抖着说出“第二位乱步先生”

泉镜花失语般的张开了嘴巴,她像是木讷住了,过了一会才小心翼翼地看了看坐在屏幕前的江户川乱步。

国木田独步表情看似镇静,但他反复推拿眼镜的动作却是出卖了他,以至于他无法冷静地反复吸气吐气,手指都有些僵硬。

本来抱着手臂在边上看着的与谢野晶子,也露出错愕的表情,但她看得更仔细,她身为医生,职业病让她一下子看出了屏幕里出现的第二个乱步身上的不健康处。

“营养不良、瘦弱、唇瓣发白失血过多”

直到枪声响起,还处于危险时刻的太宰治,瞬间从冗杂的混乱思绪中回神。

他一下子想到了昨晚看到的一闪而过的身影,原来并没有看错

同样的,正坐在隔着厚层玻璃内,位于控制室里的福泽谕吉,在看到乱步从暗处走出来的刹那,便轰然站起身,因为动作太大,摆放的椅子摔在地上,发出巨响。

福泽谕吉自然看出来了乱步的违和感,他目及对方漠然到以至于令人揪心的神情时,双手瞬间用力撑在监控室桌面上,身躯靠前,手掌与桌面碰撞反馈而出的力道令他掌心发麻,但更多的是他脑海里浮现出的一串串场景。

乱步为什么他会出现在这里又以这种姿态与太宰他们相对立

混乱、复杂以至于吵闹的属于他自己的脑部声音,不断回旋于耳旁。

偏爱这位名侦探的银发武士,甚至觉得是敌人控制了乱步。

这么反复说服着自己的福泽谕吉,根本无法精心,他急于从被反锁的控制室里走出来。

而在费佳视线对上那位手持枪支的乱步时,对方的模样直接冲击着他的大脑,之前看到江户川乱步时,觉得违和的念头终于有了解释。

对方想杀了他。

枪响之后,几乎震耳欲聋的声音充斥耳畔,有一阵耳鸣般的晕眩,让费佳额头再次隐隐作痛,他的视线从与“红兔子”关联且有着最大嫌疑的杉重春身上,再转移到明显与他们一个阵营的乱步身上时,费佳的脑海里涌动出一段又一段无法遏止的信息。

“编号zy0057。”

失败品么

日本政府出奇大胆的想要模仿欧洲研究者,制造出可以容纳异能的载体,由人工创造而出的异能者,可笑又荒诞。

而他们的人选大多数是一些尚且年幼的孩子们,不断在他们的肉体上进行实验。

已经观察了许久的费佳,从遥远的俄罗斯而来,他并不适应日本的气候,即使这里温度适宜,接近初春,冰雪消融,他依旧病态般浑身冷得发颤,只好在众人尝试穿着单薄春衣的时候,自己披着厚重却温暖的毛绒大袄。

藏匿在工化厂附近的实验室,在某日突兀响起警报声,几乎充盈着耳畔,尖锐又可怕。大量穿着安全防护服的白衣人员,手上握着一看就不善的电击武器,开始进行密集的地毯式搜捕。

远远驻足的费佳,神情显得冷淡,他像是高高在上般俯瞰着这一切,如同神明施舍地落下目光,看着人间的闹剧。

闹剧也总有停歇的时刻。

费佳看了一阵就撩起大衣,衣摆从矮枝树丛间抽出,翻转的间隙发出沙沙声,带出了一两片叶子。

他走了一段路,敏锐的听觉里隐隐感受到一阵瑟缩的窸窣声。

在他往声音方向缓缓踱步而去时,那隐蔽的草木灌丛里微不可察地一颤。

心底有了莫名的了悟,费佳耐着性子停在原地,没有贸然靠近,而是蹲下身留下了他口袋里的一点现金,才慢慢离开。

过了许久,灌丛中摇曳着探出了一颗毛茸茸的脑袋。

之后便是费佳精心策划的偶遇,从实验室逃出来的编号zy0057,因为与社会脱节过久,第一想法是回去寻找自己的父母。

然而早就被政府派出的人员监控着的四周,危机四伏。费佳压低了自己的哥萨克帽,第一时间趁着那些人的视野死角内,把雀跃又胆怯着想要靠近居民区的女孩拽进了暗处。

他动作温柔地捂住女孩下意识想发出声音的唇部,低头在她耳畔轻声呢喃,“嘘,别说话。”

愣了半晌的她呆愣地睁着圆溜溜的眼仁,明明是普通的,属于亚洲人的棕色眼睛里,却是弥漫着最为澄澈的风景。

像是不谙世事的小鹿,却遇到了别有用心的猎人。

感觉差不多后,费佳轻轻松开了她。然后正式把视线落到了女孩的身上。

女孩身上的衣服尺码偏大,如同胡乱穿了大人衣服就跑出来的孩子,略显滑稽,而她的脸颊还未褪去稚嫩,肤色白的接近透明,过于瘦削,有些营养不良,下颚也尖尖的。

但她脖颈间那如同烙印般的编号却是清晰明了地呈现出来。

“zy0057”。

似乎注意到费佳的目光,她慌忙扯着衣领,掩盖脖子上的痕迹。

费佳向来是颇为耐心的捕食者。

他不会错过任何一个可能对他有帮助的机会。

在解释了自己刚刚的举动后,费佳留给了她思考的空间,直到看见她眼底流露出无助又茫然的神情后,他便恰到好处地俯下身,与她平视。

双目相触之时,他弯起蛊惑人心般的眼眸,如同给自己覆盖着一层温柔假面,“要和我走吗”

许久,他欲擒故纵般侧了身,准备离开时,被一道微弱的手劲扯了扯衣角。

“好。”

她的声音像是在空气中模糊着散去,无形间融化了初雪。

拘谨、不安与天真,这是费佳对她的表现出来的模样,做出的总结。

费佳牵着她的手,两人的身影,慢慢隐没于灯光无法覆盖,甚至是月色也被掩去的路上。

他询问着她的名字。

“”

她似乎有一瞬的神情空白,明晃晃的呆愣在了原地。

想不起来,却能找到自己父母的所在地

费佳心知肚明,她的记忆果然是被实验人员干扰,在白纸上肆意挥洒笔墨,任何信息都会毫无保留地影响着她的一举一动。

真是可怜呢。

弱小的实验品。

没有他的帮助,一定会被残忍地带走,可怜到再也出不来的吧

费佳的视野内恰好与书店摆放柜内展览而出的书籍交错,隔着清晰的玻璃,书封上一只飞鹤烙印被荆棘缠绕的死死地,像是带着悲啼,气息薄弱,只能被囚于这里。

“鹤里。”

他迎着女孩懵懂的目光,无声无息间给她留下了仅仅属于他随意赐予的烙印。

“以后就叫这个名字吧”

“编号zy0057带着那条项链逃走了。”

“必须找到”

“另一位实验体呢”

“作为荒霸吐的载体,他很成功。”

如影随形般可怖的记忆一直萦绕着鹤里,午夜惊醒时,汗渍黏腻于衣襟,她慌乱地反复呼吸,试图平息。她作为随时可以被替换掉的失败实验品,异能的使用成功率仅仅只有那位荒霸吐载体的一半。

但是,毫无争议的是,她也是重力操控者。

这种强悍到无法用言语描绘而出的异能,足以成为杀器。

而温柔耐心哄着她继续熟睡的费佳,怀着这种心思,几乎滴滴点点地像是温水煮青蛙,慢慢渗透进她的世界里。

他教育着她的思想,赋予她全新的价值观,话语引导她悉知,除了他的身边,一切都是危险的。

只有他能保护好她,也只有他能左右于她。

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被囚的鹤竟然会产生独立的思维。

他早该想到的明明经历了如此惨绝人寰的实验,都依旧像是被洗脑一般,怀着对万物美好的澄澈之心。

知恶却不为恶,太干净了。

这几乎灼烧到了费佳。

他阴鸷地把目光锁定到坐在那里,正歪着脑袋,朝他笑起来的鹤里身上。

毫无疑问,她的面容长开了,褪去了刚被捡到的时候的稚嫩。

她长而卷翘如同海藻般的乌发垂落肩头,几缕发丝调皮地遮盖着两鬓,而她似乎尚且无知地模仿着他时刻维持的假面。

唇角的弧度都刻画到毫无区别,笑容温和,眼底似乎酝酿着潺潺涌动的薄阳,一副娴静的美感。

尽收眼底的费佳,却是心底蔓延着一股毛骨悚然的意味。

他敏锐到一针见血。

“鹤里。”你真的是人类吗

他步步靠近,执拗地想要试探出,人类几乎都有的七情六欲。

“乖孩子”

费佳的拇指细细摩挲着她的脸庞,在她茫然的目光下,悉心指导。

接着,便如同诱导般,他握着她的手,一点点探入那未知的深渊里,妄图拉着她共同沉沦。

结束后,他似乎餍足地眉梢舒展,唇部吻着她的下颚时,哑声询问“鹤里,有什么感觉吗”

他时不时吻着她唇角的那颗小小的黑痣,却是听到她说。

“我能感受到,费佳很开心。”

鹤里白嫩的脸颊还带着未褪去的潮红,眼底清明,声线却是一点点湮没于费佳的僵硬中,“但是,按照书籍上所写的知识,这不是我们应该做的”

反应过于清醒、过于冷静,以至于费佳控制不住地加强了手劲,环顾着她肩膀的手臂,一点点收紧,直到她静美的脸庞流露出类似于“痛楚”的情绪时,费佳才知道,他现在想要做些什么。

他想要看见她露出失控的模样。

最后的事态便一发不可收拾,直到他从鹤里的身上感受到类似于“瑟缩”、“恐惧”的情绪时,他继续变本加厉地笑了起来,“是啊,我不过是要利用你,你的异能非常方便呢。”

他能感觉到对方崩溃般的悲伤,那哀戚到我见犹怜的模样,令费佳心尖发颤。

满足至极。

费佳本来就不是良善之人,他为了一时的兴趣可以投身所有,也可以为了满足后的无趣,而抛弃所有。

直到

“唰”

如同书页被翻过去,无法想象的末日场景降临,再次苏醒的费佳发现人生回到。

一切重新开始了。

而他预想中,本来应该是只属于他的实验品,本来应该乖乖的留在那年初春里,等候着他降临施舍的鹤里。

却是与前世彻底脱离轨迹,警报声没有响起,自然也没有躲藏在草木灌丛中,那小心翼翼的身影。

巨量的记忆片段不断冲击着此刻的费佳,他徒然无助地按着额头,嘴里发出“嗬嗬”声。

阴暗、潮湿且黏腻的记忆,像是肮脏至极的淤泥,充斥着费佳的大脑。

果戈里没有说错。

他真的是这种人。

费佳像是思维被割裂成了两半,一半以极其可怕的速度侵蚀着他的意识,而另一半岌岌可危的挣扎着。

他突兀的在眼下格外紧张的氛围中,笑出声,尾音沙哑,带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意味。

怪不得一想到她,他的心脏就骤缩般的疼痛。

“哈哈哈你早就赢了,不是吗”

彻底把他所控制的鹤夺了过去。

面对着眼前如同居高临下般,手持着枪支,把黑漆漆的枪口对准他的乱步。

费佳的笑声戛然而止,表情极速变化,呈现出一种病态的暗沉。

“但是,她真的喜欢又或者说爱你吗”

“你明明就推理出来了”

“她根本就不是人类啊”

而是,并非根据任何人类肉体,独立克隆而出的人造人。

“爱意”是她模仿而出的,正如她模仿着他的笑容,能做到丝毫不差。

但她唯独不会模仿,也不会赞同他的做法。

不过是死掉了一些微不足道的普通人以及异能者而已,用来换取更大的利益,为什么她不愿意这不是最快的方法吗

为什么

“明明我们的目的是一样的,”费佳垂着眼眸,他的声音如同低喃般,即使知道她已经不在了,自然不会听到他在说什么,“削弱异能者我也可以”

和你一起拯救世界。

“住口”

突然喝声的乱步,死死地盯着那依旧妄图在言语上染指鹤里的俄罗斯人,他再也无法忍耐地收紧五指,用力到几乎在手心里掐出血痕。

他的视线移到三番两次阻碍他杀死费佳的那位酒红色头发的少年身上。

随后对着他的下属们抛下了命令。

“抓住他们。”

仅仅是单纯的杀死费佳,也不足以平息他的怒火。

“到底是怎么回事”

太宰治意识到费佳竟然认识这位乱步时,趁着那些人不善地上前时,抽空询问。

尚且思绪挣扎着的费佳,仅仅是扫了一眼周围的人,他语气缓缓,却如同平地惊雷。

“我和他来自同一个时空。”

这句话简直是把太宰治听愣住了,以至于在另一头的侦探社众人,分毫不差地同样听进去了。

“平行空间”、“所以这真的是乱步先生”、“到底发生什么了”、“为什么乱步先生会变成这样”

唯有戴着黑边眼镜框的江户川乱步,坐在屏幕前,视线一瞬不瞬透着摇晃的镜头,仔细盯着那位乱步。

他似乎能看出对方的痛苦与挣扎,但因为有着时空的隔阂,江户川乱步无法清晰推理出更多的信息,只是莫名感同身受的为对方而绝望。

这是一股难以言喻的,更胜深渊般的绝望。

江户川乱步不敢再继续看下去了,他连忙摘掉眼镜,反复呼吸吐气,手指紧急攥着自己的衣襟,仿佛在缓和自己心脏频率过高的起伏。

而屏幕里显示的太宰治他们开始了周旋。

费佳下意识想发动异能“罪与罚”,换做未曾失忆的他来说,死在他异能手下的人类数不胜数。

但此刻,莫名遏制住这种念头的费佳,眼底沉沉。他散去了手掌间异能的汇聚,改为与太宰治他们并肩作战。

“小心那里”费佳及时的一个后手肘击,把试图袭击太宰治脑后的人撂倒。

太宰治与他眼神交流后,两人竟然都看懂了彼此的想法,默契地利用彼此的优势,迎战源源不断的人。

“织田作”太宰治转头看向酒红色头发的少年,他语气格外诚恳,甚至还故作轻松的笑了笑,“帮我一个忙,把社长放出来吧”

在一番混乱之中,乱步遥遥看向了福泽谕吉,对方试图突破控制室里被上了锁的门。

门也被对方撞得作响,力道之大,以至于门两侧的门框都在摇晃。

乱步恰好与对方藏匿着复杂情绪的目光相汇时。

他像是在林间漫步般,忽略着周身状态的嘈杂混乱,慢慢朝着福泽谕吉的方向走去。

一边走着,他光洁的脸庞却是流露着几分自嘲,一边转变成无法撼动的冷淡,好似要当着福泽谕吉的面,把他自己所有伪装的情绪,全权摧毁,化为齑粉。

似乎是在明晃晃的说着。

“我不是你认识的那位乱步哦。”

他徐徐开口,声线轻飘飘的,随时都会被背景的嘈杂湮没。

“你救得是我,一个彻底的骗子失望吗,社长”

福泽谕吉徒然睁大了眼眸,难以忍耐地力道几乎把门把手折断。

控制室里的隔音效果很好,但因为他的注意力几乎都放在了乱步身上,以至于对方开口说得任何话语,他都能从口型中推测而出。

什么叫做一个彻底的骗子

不,他能感受到,对方是乱步。

到底发生了什么

福泽谕吉眼睁睁看着乱步面上的表情,如同被世界抛弃般,蜷缩在角落里,从而演变而出的谁也不在乎的冷淡,有如拒人千里之外,但福泽谕吉清晰的明了

此刻的乱步一直在等着有人拉他一把,把他从角落里带出来。

“乱步看着我”

银发的武士,感同身受般的心脏在抽缩,像是被蚂蚁啃食,密密麻麻的疼痛着。

情绪激荡的福泽谕吉,渴望着对方能明白,他永远都是那位包容着对方的长辈。

然而他的声音根本无法透过厚重的隔音门,传递到乱步的耳旁。

乱步对着控制室内的福泽谕吉说完后,便走进后方的单独房间里,关上了门开始摆弄着一旁提前布置好的录像装备。

房间不大,有着熟悉的红色背景布,以及一个造型可爱的毛绒兔子头套,正迎着录制摄像头,一动不动地被摆放在桌面上。

“快了,鹤里”

他低声喃喃着,准备就在今天结束一切,以“红兔子”的身份,彻底救赎世间的众人,阻止世界末日。

与此同时,悄无声息间,看着眼前激荡场面的鹤里,庆幸自己提早抽到了随机身份模拟器。

不然她根本无法这么淡然的像是处于旁观的视角,任由事态演变。

她期间利用“天衣无缝”这个预知未来几秒的异能,救了费佳几次,而从费佳的状态来看,他应该是已经恢复记忆了。

说明他意识到红兔子就是乱步了。

按照鹤里的游戏流程,那就是乱步成功在福泽谕吉以及太宰治的异能帮助下,透过信号基站,把这异能散布于世界各地。

从而终止世界末日。

但眼前的场景似乎有些收不住,鹤里无法确定能不能成功,甚至她看了一眼走进单独房间的乱步,从这真实的第一人称视角来看她的马甲,对方的状态很不对劲。

等到太宰治说出希望她救出福泽谕吉的请求后,鹤里点头应允,依靠着身份赐予的能力,在无人察觉的步调中,缓缓靠近了控制室,然后迎着福泽谕吉的目光,把门迅速打开了。

福泽谕吉破门而出,对着鹤里道了谢后,第一反应是以极其迅猛的姿态,协助太宰治他们。

不愧为遇到暗杀者埋伏都势不可挡的银狼阁下,背负武士之名的福泽谕吉即使身上没有武士刀,依旧能势如破竹般一一击溃攻击者,他甚至因为情绪过于起伏,扭断了试图朝他开枪之人的手腕。

“糟糕”

目前事态有些不对劲,似乎呈现出另一边倒,但没有乱步的命令,他们不能随意杀害这些人,这就显得他们格外束手束脚。

杉重春果断发送信号,让待命的葵与岸本雅人他们赶来。

而他无形间,五指变化出几枚“n”字形状的木块,杉重春混迹于作战人群中,试图把木块一枚枚熟练地投掷于这些人身上。

他的异能是只要让这些人触碰到木块长达十分钟就好,只要在他们尚未察觉的过程中,持续放置了十分钟,那就是他扭转局势的时刻。

谁曾想到太宰治波洛领结上的摄像头对面,却是仿佛作弊了一般的名侦探江户川乱步呢。

“太宰让其他人小心那位杉重春”

从耳麦里接收到信息的太宰治毫不犹豫地把视野转向隐蔽与四周的杉重春,他扯出了一段不着调的笑容,“杉重小姐哦不,先生,下次可要把随身物品放好啊。”

他精准无误地手指间夹了一枚“n”字木块。

而目睹这一切的杉重春咬牙切齿般的捏紧了拳头。

杉重春转身就往乱步所在的房间而去,他敲了敲门,紧急说着“乱步大人,请允许我们杀掉碍事的人。”

摆放好录像设备的乱步,他拎着玩偶兔头,缓缓打开门,除了迎着杉重春焦急忍耐的神情外,看到的就是已然从控制室里出来的福泽谕吉。

乱步并不意外。

他就这么在众人瞩目下,像是计算好了这一切会发生的事情,在恰到好处的时间里,打开门,让他们看见房间里熟悉的红色幕布,以及他手上那可爱到有些滑稽,又或者说是可怕的毛绒兔子头套。

兔子的眼睛甚至红的如同那幕布般,在暗处都仿若溢着光。

尽管早有准备,但亲眼目睹的太宰治还是倒吸了一口气。

让目前日本政府以及横滨众位官员警方混乱的,甚至让所有群众都在热议的那位红兔子

而在不久之前,他们侦探社正是在追踪着红兔子的行迹。

又有谁会想到红兔子会是来自另一个时空的乱步呢

同样把一切收进眼底的福泽谕吉愕然愣住,他要是此刻再不明白什么,就妄为行迹于混乱多年的银狼了。

可是,怎么可能呢

之前与他一同被关在里面,甚至露出虚弱痛苦模样的乱步

一切都是乱步自导自演的

那乱步身上的伤口

似乎看出福泽谕吉执着般犹如实质的视线,迎着对方颤抖的目光,乱步缓缓扯动唇角,他的指腹摩挲着自己脖颈间那手感粗糙的新鲜绷带,绷带之下自然是他亲手划开的伤痕。

他就这么朝着福泽谕吉,露出了犹如淤泥般,仿佛坏掉了的笑容。

“都说了,我是骗子哦,社长之前也告诉你了,不要相信任何人。”

乱步徒然低笑几声。

此刻一切都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同样摄像头精准的把乱步的模样转播给了侦探社众人。

屋子里的气氛一时有些可怕的凝固。

“不行我得赶过去”

打破死寂的是与谢野晶子,相比其他社员的震惊,她几乎是气恼极了。

“不重视身体的家伙”

而江户川乱步控制不自己的情绪,以至于死死地揪着自己的衣襟,顿时低头大喊“笨蛋、笨蛋、大笨蛋”

什么另一个乱步,他绝对不会承认这个笨蛋明明都痛苦的要哭出来了,还这样一副姿态

你明明是在求救啊他看得出来

可是,到底是在向谁求救呢为什么看到社长,都不愿意坦诚的回应呢

到底是谁才能拯救你

而唯有谷崎润一郎看出了不对劲,他心底有一股荒谬的猜测,试探着说出来,“大家有没有觉得这位乱步先生的精神状态,不太对劲”

与此同时,当那一头的乱步再次把视线移到费佳的身上时,他伸出手,语气竟然冷静的可怕。

“把鹤里的项链,还给我。”

“在你那里吧若不是你,她根本不会离开。”像是在说服自己,他执拗地仿佛陷入魔怔之中,循环的说着“还给我、还给我”

费佳现在已然恢复记忆,而当乱步这般话语脱口而出时,他思绪间属于自己久远记忆的恶魔,又再次浮现。他便带着一阵恶意,语气轻飘飘,却是笑着说了出来。

“是她自己选择离开的,你应该知道,任何人都不可能从她手里夺走项链吧”费佳一字一顿的说着,甚至描述地格外详细,“我赶到的时候,她把自己的异能输入了项链里,造成了巨大的特异点”

“轰的一下,”他语气徐徐,尾音弥漫,“便消失了。”

费佳缓缓从衣领里抽出了那条精美到仿佛熠熠生辉的红宝石项链。

红宝石折射着光晕,几乎刺得乱步眼底生疼。

听到这一切的乱步,几乎站不稳,他踉跄了几下,手中捏着的兔子头套瞬间掉落在了地面,头套一路翻滚,原本洁白的毛绒沾染上了薄灰。

反应过来后,他骤然大笑了几声。

啊,本来准备拿到项链,就和大家坦诚,自己所做一切的目的然后再如期遏止世界末日的呢。

可是,这一切还有意义吗

“不对劲等等,快阻止他”

隐隐看出乱步念头的江户川乱步,连忙急声朝着麦克风,对着太宰治说。

太宰治毫不犹豫地与福泽谕吉对视了一眼,立刻就要冲上去拦截住乱步。

恰好在此刻,匆匆赶来的岸本雅人与葵便看见了这一幕,葵顿时神情变得可怖无比,她小小的身躯隐藏着不可小觑的爆发力,同时冲了上去,想要阻拦并搁倒太宰治他们。

就是在这么几秒的时间延误之下。

不知何时,袖口处竟然滑落出了早已准备好的匕首,原本是想好在一切结束后,才这么做的乱步,但此刻的他眼底像是密布着死灰,一吹就散。

原来、原来他真的是被抛弃了啊

“没关系。”

额发挡眼,几乎无法分辨眼底光暗的他,罔知所措地带着偏执,言语消散于他的动作之中。

“我会去找你问清楚。”

匕首在空气中划过,留下一道银色的痕迹。

便在所有人都无法来得及阻拦的速度下

众人眼睁睁看着,乱步动作丝毫没有停顿地把匕首刺入了自己的胸口,而他面上带着荒芜般的空洞,周身的气息早已淡如死寂,了无求生的意念,褐色的马甲上霎时间鲜血蔓延,晕湿了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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