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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关起来


太子望着火调员邬筠和崔军女军假扮的出游组,说来也怪,尽管衣饰发饰都是大郢女服,但邬筠的背影在一阵人影中最突出——

  仪态端正自不用说,还隐隐带着崔五娘式的英气,不,比崔五娘更从容。

  自打记事起,除了永乐宫有女官,各府邸有女使,上到官员下至坊正、村正和里正,就连尚药局、太医署也都是男子。

  女子对大郢来说只有“宜室宜家”,像崔五娘这样随父兄出征的女将少之又少,像崔家这样有女军的更是独一无二。

  但即使是崔五娘嫁入秦家以后,也只能相夫教子、出席国都城的各种诗会茶会宴会……再也不复当年的英姿飒爽。

  反观飞来医馆,女医数量之多令太子吃惊,她们不是附属,就像心脏内科的傅主任和心脏外伤的韦主任,他们互相尊重又乐于配合。

  傅主任与韦主任商讨时,没有半点唯唯喏喏的样子,自信又专注,令人信服。

  最让太子吃惊的是妇产科老主任苏溪,当她出现在抢救大厅时,所有人眼中的敬佩都发自内心,仿佛她是黑暗中的光。

  事实证明她对病患而言就是光,皇后三十年的病痛就被她轻而易举地驱散了,而她离开时像来时一样利落有度。

  不止医生,哪怕是护士长和护士们同样如此,她们与医生分工合作,还会在执行医嘱发现异常并提出质疑,照顾并及时发现病人的异样。

  不因为太子或皇后等身份奉承谄媚,也不因为二楼留观室的平民贱民就不管不问,只这一颗平常之心,就比多数大郢男子有气节得多。

  当然,如果不是魏璋观察仔细并如实告诉太子,太子一时也想不到这么深。

  不止一次,太子想过开女学,曾数次提及,都被润和帝否了。

  皇后也好,永乐宫的公主们,国都城的贵女们,其中不乏才智过人的女子。但只要提起必定遭到强烈反对,理由还是那句“宜室宜家”。

  太子下意识捂着胸[kou],感受自己习以为常、并以为其他人也是一样的心跳;直到有一[ri]听过魏璋的、后来听过魏勉的心跳,知道自己才是特殊的那个。

  大郢习以为常的“宜室宜家”,是否也像自己的心跳?不是一直如此就是对的么?

  太子闭上眼睛,默默许愿:  “但愿自己能有手术机会,但愿

  手术一切顺利……愿张医师和周奉御那张长长的纸卷上所有难关全可以打上勾,因为自己有许多事情想做。"

  不止太子,崔五娘也望着邬筠离去的背影,既敬佩又惊讶,竟然还有专门调查火事现场的女子?崔盛与崔五娘母子联心,顺着阿娘的视线张望,就能知道她在想什么。

  “阿娘?”崔盛抱着偌大的颅骨模型,已经琢磨两天了。

  “盛儿,何事?”崔五娘扭头看向儿子。

  “阿娘,你会[gui]兹语,会[bo]斯语,学普通话比儿学得还要快,为何不展示出来?”崔盛在医馆琢磨许多事情。

  崔盛还是秦盛的时候,自幼跟随秦国公四处参加诗会茶会,总会听旁人夸赞秦国公替秦观求娶到崔家五娘这位好儿媳。

  秦盛回家以后就仔细观察阿娘,她没有旁人夸赞的样子,既不写诗,也不舞剑,整[ri]在府中[cao]持家事,总有见不完的客人和亲戚。

  时间久了,秦盛小心地打听到许多事情,也琢磨了更多事情,阿娘为何变化这么大?直到有一[ri]无意间听到阿耶在书房训斥阿娘,挑剔这,挑剔那——

  对亲戚礼数不周全,[cao]持茶会诗会准备不出彩丢秦家颜面,给哪家的回礼不够多……无休无止地数落。

  那时的秦盛才知道,原来国都城盛赞的“琴瑟合鸣”的伉俪夫妻私下是这样的。

  后来秦盛突然生病,阿耶对阿娘的态度更差了,终于有一次阿娘为了喝药的事情与阿耶大吵—架,因为动静太大,引来了秦国公和国公夫人。

  然而,阿娘虽然骑[she]舞剑挥刀都技艺颇[jing],但这些是用来对付敌军的,一张嘴难怼秦家上下,阿娘以前是轻愁,之后是[yin]郁和憔悴。

  但是自从阿娘与阿耶在医馆和离以后,尤其是成功保护金老以后,阿娘的脸上就有了笑容,双眼恢复以后每[ri]的笑容越发多了。

  崔盛的想法很简单,为了守护自己,阿娘付出太多,想看到众人赞不绝[kou]的“崔五娘”,因为那才是她真正的样子。

  崔盛抱着颅骨模型向阿娘笑:“阿娘,加入译语组,和魏七郎君一起,成为金老的左膀右臂,为了大郢的病患们,阿娘,你可以的!"

  “可是你……”崔五娘放心不下崔盛。

  崔盛还是笑:  “阿娘,有安主任和董主治在,你有什么好担心的?

  ”好巧不巧的,安主任听到了:  “崔五娘,有什么不放心么?”崔五娘摇头:  "盛儿在飞来医馆,还有什么可以不放心的?"安主任直接伸手:“金老,崔五娘申请加入译语组。”

  崔盛躲在颅骨模型后面笑,安主任佯装无辜。金老喜出望外:  "好呀,太好啦,崔五娘,跟我一起去多媒体教室。"于是,在多媒体教室带领早读的魏璋,看到金老身后的崔五娘,先是诧异。金老在讲堂介绍:  "即[ri]起,崔五娘加入译语组,但她不是学生,而是老师。"译语组当然认识崔五娘,甚至可以说久仰大名,底下一阵雀跃。

  魏璋又惊又喜,崔五娘自幼聪慧过人,跟着父兄走南闯北,胆大心细,[bo]斯语、[gui]兹语等都可以说一说,是国都城世家最中意的儿媳人选。

  尤其是家中子孙不太成器的,更是争先恐后地去崔家提亲,原因嘛,大家心知肚明。

  只上午一节课的时间,崔五娘就在多媒体教室用普通话征服了全体译语组,并赢得了金老赞许的目光。

  魏璋感动得热泪盈眶,太好了,终于有人可以分担自己的重任,在上午课程结束以后:  “崔五娘,拜托了。"

  崔五娘一怔:  "什么?"

  魏璋把厚厚的教材[jiao]到崔五娘手中,同时向译语组学生宣布:  “下午的课,由崔五娘带你们上,晚饭后吾来换班。"

  “哎……”崔五娘望着脚底抹油的魏璋,既无奈又好笑。

  也不知道魏璋溜这么快,是去抢救大厅见太子殿下,还是回留观室补觉?而且,他每天都非常忙,也不知道整天忙些什么?

  雨天光线略暗,巨型电子屏上的红[se]字符显示:  “飞来医馆第七项任务完成66/126,完成率52%。"

  有新病人才会忙碌的门诊前台和导诊服务们也没闲着,抓紧时间记忆大郢语版的眼科问诊新编。

  门诊护士长更是向郑院长提出,能不能预先准备各科病人问诊的大郢语版教材,那样遇到新病人就可以随意组合使用,还能提高问诊的时效[xing]。

  郑院长手里的教材,都是金老、魏璋和妇科、皮肤科、骨科等各主任联合汇编的,基础版、进阶版、专科版……共有六版增补。

  这些除了给医护人员,也是魏

  璋给译语组上课的教材。其中最忙的就是金老和魏璋,整天分身乏术。

  好在,金老的三餐和休息都有郑院长监督来保障。

  而被逮着薅羊毛的魏璋,黑眼圈越来越浓重,直到今[ri],抓了画师柴齐、找来果农“老徐”编写农业部分的教材,又盼到了视力恢复的崔五娘加入译语组。

  魏璋从多媒体教室开溜,第一时间回留观室,戴上眼罩躺在陪护床上,闭眼以前威胁魏勤和梧桐:  "你们要是敢吵醒我,立刻下山。"

  魏勤和梧桐每天的乐趣就是飞来医馆的三餐,被魏璋这样威胁,立刻安静。

  因为今天大查房后,替魏勤做手术的普外科刘秋江主任说:  “魏十七郎符合出院标准,随时可以离开。"

  魏璋当时就对刘主任说:  “下山路远,还是再住几[ri]吧。”

  刘主任沉默片刻,干巴巴地挤出两个字:  "也行。"

  反正郑院长和金老说,魏家已经付了诊费和手术费,还送了一大堆奇珍异宝,是第一位VIP,虽然现在不是了。

  要不是急诊病房不够,魏璋完全可以自己住一间,而不是每天蜷缩在陪护床上。

  而魏璋的真实打算是先睡个冲锋觉,然后再去抢救大厅向太子殿下禀报译语组学生的学习进度。

  抢救大厅里,太子松手,取出A4纸,坚定地写下“开女学”三个字,然后就看到了非常碍眼的程兆尹三人,声音始终平静无[bo]:  "退下。"

  程兆尹三人起身,转而走到郑院长和金老面前,身为京兆府的官员,自然只能向官阶比自己高的行拜首礼。

  在程兆尹心里,郑院长和金老虽然是飞来医馆的大医仙,却不能给自己带来任何利益,而且在太子面前,他们也不能“失节”行礼。

  所以,程兆尹按照预想的,直视郑院长和金老,然后清了清嗓子:

  "二位想来就是飞来医馆的大医仙了,吾乃京兆府的京兆尹,这位是都尉田汶,卫尉高捷,昨[ri]特意上山向大医仙致歉。"

  "无礼的武侯已负荆请罪,以后必不敢轻慢飞来医馆守门仙,请二位医仙多多见谅。"

  金老昨天听见的,加上亲眼所见的,觉得程鸣就差把“

  狗官”两个字刻在脑门上了,把所有责任都推给武侯,决[kou]不提自己的错处。

  金老坦然直视程兆尹:  “这样的道歉和说辞,飞来医馆不接受,请回吧。”

  程兆尹的视线陡然变得[yin]鸷:"不知大医仙要什么样的道歉与说辞?"

  金老毫不客气地指出:  “程兆尹,武侯之所以催赶桃庄叶里正,是你不管山路遥远,不管平民马匹的速度,随心所[yu]给武侯设定时限。这是其一。"

  “两名武侯[bi]叶里正一路吃喝付帐,他们不知体恤百姓疾苦,[chou]死叶里正的老马,害得叶里正摔至骨折,仍然[bi]迫断腿的叶里正上山。程兆尹管束不严,这是其二。"

  “武侯在飞来医馆门外,拍门叫嚷,敲门敲得守门仙流鼻血,如此无礼属实是程兆尹管教无方,这是其三。"

  程兆尹听得脸都黑了,虽然明知当京兆尹就是个受气的官职,因为国都城官级比自己高的比比皆是,可他凭什么受飞来医馆医仙的气?

  戴着琉璃镜、腿脚不便不是瘸子就是跛脚,坐在轮椅上冒充什么大医仙?

  程兆尹憋着一肚子火:  "大医仙,飞来峰是大郢地界,医馆既然在飞来峰顶就该恪守大郢律法,行大郢之礼,说大郢话……"

  "方才太子殿下对下官言语时,你们连叉手礼都不行,实属大不敬。"

  郑院长和金老一听,程兆尹这是在挑拨飞来医馆与太子皇后之间关系,想让太子来压,好一个狐

  假虎威。

  “程兆尹慎言。”都尉田汶,卫尉高捷,两人立刻向太子跪下,摆明立场。程兆尹正在铺呈,还没来得及展开,冷不丁就看到两个公然使绊子的下属,气上加气。

  郑院长向金老使了个眼[se],自古“君心难测”,太子殿下现在客气又周到,不代表以后也如此,防人之心不可无。

  金老抓住这个空档:“程兆尹,文才只说了三,四还未说,既然你给飞来医馆冠大不敬之名,我就给程兆尹说真正的不敬。"

  程兆尹冷哼一声:  "但说无妨。"

  金老接过郑院长递来的两张X光片,驾着轮椅到太子病床边:  "殿下,程兆尹无视大郢律令,

  擅自对武侯动私刑,这是物证。"

  程兆尹像毫无防备被戳破的气球,量那两个武侯也没胆告状,怎么会有物证?太子望着黑白灰透[se]的X光片:  "此话怎讲?"

  金老拿起笔,凌空圈起一处又一处:  “这是武侯双腿的照片,盆骨、双腿骨都有陈旧[xing]细微骨裂,推测是反复杖责留下的。"

  太子眉眼微挑,问:  “田都尉,武侯未按时限完成事务,按律杖责几?”

  田汶是踏实当官的人,躬身回禀:  “回太子殿下,按律,杖责十,轻杖。”

  太子提高嗓音:  “武侯何在?”

  很快,把武侯看守起来的东宫六率把两名武侯推进抢救大厅。

  武侯们神智清醒,一见自己被推进来,挣扎着要起身,被太子一句话免了,但他俩昨晚生死关头走了一趟,忽然想通了。

  程兆尹把他俩当走狗,他俩为了生计整[ri]奔[bo],功劳苦劳全无,出事就是板子,逢年过节什么赏都没有……昨晚更是为了能进医馆,对自己下狠手。

  要不是飞来医馆医术[jing]湛,他俩现在可能已经死了。

  所以,太子问什么,就如实回答,再不会替程兆尹掩盖。

  “你们下山回到国都城以后,挨过几次杖责?每次多少?是何原因?”太子的语速偏高,但吐字清晰。

  武侯赶紧行叉手礼:  "启禀太子殿下,奴二人回到京兆府,送上大医仙书信,先被京兆尹臭骂一

  通,第一次杖责十二,中杖。之后又挨了两次,昨[ri]在外面等候又挨了一通拳打脚踢。"

  "还挨了一顿荆条,后背全是伤[kou]。"

  程兆尹怎么也没想到,这俩武侯竟敢如实相告,一时间慌了神:  “殿下,太子殿下,他俩行事鲁莽,上山拜访不成,还差点酿成大祸。"

  "奴也是严加管束,才多加了几顿板子,奴……"

  金老指着X光片标记的地方:  “太子殿下,因为有这些伤,武侯自己不知,如果梯索未建成,昨[ri]就只能爬山,他们的腿骨就会不堪重负碎裂,从此再也无法走路。"

  武侯们一阵阵地后怕。

  太子的视线停在程兆尹身

  上:  “你昨[ri]在医馆外打骂武侯,行跪礼晕倒,醒来后不顾本王与皇后殿下要休息,执意跪在外面……今早造成医馆的医仙们困扰……现在又挑拨离间……"

  "按照你说的,多加几顿板子,严加管束。那本王即刻让东宫六率给你一顿板子,明[ri]再一顿板子……想打就打,想骂就骂……程兆尹,你可愿意?"

  程兆尹怎么也没想到,随时可能断气的太子殿下行事如此凌厉,秉持“好汉不吃眼前亏”,立刻面向太子跪下:  "殿下,奴知错,请殿下饶命。"

  太子不动声[se]:  "想来,这板子只有落在自己身上最疼。"程兆尹趴在地上,一动都不敢动。太子看向金老:  "大医仙,你要他们怎样道歉?"

  金老郑重其事地回答:“太子殿下,他们伤的不是我,无需向我道歉。让他们向桃庄叶里正道歉,赔偿叶家老马的钱,支付一路的吃喝钱。"

  “程兆尹向武侯道歉,赔偿他们腿伤与后背伤的药费和诊费。”

  两名武候已经被连续的板子和荆条带走所有的“骨气”,立刻回答:  “金老,我们可以向桃庄叶里正道歉。"只要能活命,怎样都可以。

  程兆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武侯向山野村民道歉?自己向武侯道歉?这成何体统?这些事情如果都照做了,官威何在?

  正在这时,金老拿着飞来医馆的收费标准,大步走到程兆尹面前:  “程兆尹,这是桃庄叶里正在飞来医馆的诊费、药费和手术费。"

  “这么多?”程兆尹简直不敢相信,桃庄叶里正一条贱命竟然值这么米面粮油?金老继续解说,同时递笔:  “我代桃庄叶里正感谢京兆尹。”

  眼前是金老,身后有太子,程兆尹知道在劫难逃,假装爽快地签了字据,本以为可以松一[kou]气,忽然又听太子开[kou]。

  太子吩咐:"东宫洗马何在?"

  东宫洗马应声而出:  "太子殿下。"

  "将程兆尹夺去官袍腰带送下山,[jiao]到左冯翊、右扶风两位官员手中,命他们将程兆尹关起来,等火事调查的结果出来,再证物一并[jiao]送至东宫御史台。"

  程兆尹面如土[se],明明是上山道歉的

  ,不行,绝对不能这样,怎么就被罢官了呢?!

  东宫洗马和旅贲军士们把程兆尹扭送下山。临下山时,魏璋将程兆尹的收据[jiao]给东宫洗马,让他记得去程家领的米面粮油。

  "殿下,太子殿下,您不能这样啊?奴实在事出有因啊!殿下,太子殿下!"

  震惊过度的田汶都尉和高捷卫尉,木头似的站在原地,一时不知道是就此告退,还是继续站着,只能看向太子。

  太子微抬眉眼,淡淡地吩咐:  "退下。"两人立刻行礼告退,一刻都不敢在抢救大厅停留,几乎逃也似的回到留观室。

  抢救大厅的安主任好不容易忙完,坐在护士站里下医嘱,瞥了一眼墙上的挂钟,不由地皱起眉头,奇怪,皇后八点半就去门诊做B超了,现在都快十点了,怎么还没回来?

  安主任摁下对讲机:  “门诊B超室,谁在?”

  对讲机传出回答:  "安主任,我是申磊,什么事?"

  安主任一听不对啊:  "皇后没去你那儿做B超?"

  "现在门诊这么空,八点四十五到的,九点就做完了,”申主任不太明白,  “现在B超室又不是以前人挤人的。"

  安主任下意识站起来:  “什么?九点就做完了?”

  "是啊,哦对了,她有胆结石,还有肾结石……”申磊一怔,  “不是,我把报告单都给她的丫环,哦不对,都给婢女了,还是女使?反正给她们了。"

  "安主任,你没看到?"

  安主任立刻向护士长周洁招手:  "快,去找皇后。"

  对讲机的音量不小,申磊的声音骤起:  "什么?皇后不在急诊?她不见了?"

  申磊这一嗓子,整个抢救大厅的人都听见了,因为双方都在努力学习对方的语言,所有人都听懂了。

  “何时不见的?”太子惊得手中纸页都掉了,怎么可能?

  从急诊到门诊,总共就那么点路,皇后还带着两名婢女,三个大活人怎么可能凭空就不见了?医护们更加震惊,急诊到门诊这段路,可从来没丢过人,连个孩子都没丢过。震惊过后,所有人的第一反应都是

  快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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