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奶奶有一段时间身体特别不好，天天住医院，吃什么都吐，我以为她熬不过那一段日子……反正我特别讨厌医院就是了。压抑得让人恶心。”

　　林晚闻言却笑了。

　　“我就不像你，我就特别喜欢医院。”

　　“你是变态吗？”

　　“你不觉得，医院的墙壁聆听了人类最真诚的祈祷吗。这可是世间最真诚的地方了。”

　　叶晗冰已经完全放弃了与他争辩，她说：“我去喂甜歌吃药。”

　　“你忘了之前沈重告诉你的不要吃药？”林晚皱了皱眉。

　　“可是……”叶晗冰看着半死不活的甜歌。

　　“……尽量别吃吧。那个东西有依赖性。”林晚没办法了。

　　叶晗冰喂甜歌吃了药。甜歌眨了眨眼睛，眼前的视线总算清晰了些。

　　她知道是叶晗冰救了她。

　　她从小娇生惯养，所以在这么多人里面，她的病发作得最快也最严重。

　　甜歌本想向叶晗冰道谢，却突然指着不远处，愣住了。

　　叶晗冰看见甜歌浑身发抖，也是愣了一下：“……怎么了？”

　　“……脚印。”甜歌发抖了半天，才勉强地从牙缝里挤出了这样一个词。

　　为什么，那个窗户外面不是一直都是黑的么，为什么现在突然亮起。为什么有无数的血红色的脚印从窗户里蔓延出来……

　　甜歌觉得自己浑身发冷。她说不出自己到底是为什么感到这样冷。是因为发作的病，还是因为恐惧。

　　“……我去帮你喊沈重来。”叶晗冰实在是没办法了。她一个人完全不知道怎么处理这样的事情。

　　甜歌看着叶晗冰远去的身影，张开嘴想让她不要走。不要丢下我一个人。但她说不出口。脑袋头痛欲裂，满眼都是那密密麻麻血红色的脚印。甜歌迷迷糊糊地倒在了床上，隐约间感觉有人在面前蹲下。

　　“甜歌，你还听得见吗。”那人皱着眉推了推她。

　　“哥哥。”甜歌模模糊糊地喊出来，“好看哥哥，你不要不管我。”

　　沈重愣了一下。

　　一旁的宋楚心冷笑了一声：“这到底是明白还是糊涂呢。”

　　沈重隐隐有一个感觉，宋大佬这到底是不是吃醋了的表现？他好笑地看了一眼宋楚心说：“你还和一个小妹妹计较？等我们出了游戏再说。”

　　“甜歌，你看见什么了？”

　　甜歌把自己看见的一切都告诉了沈重。沈重闻言皱起了眉。

　　又是窗户。又是脚印。

　　和他那天看到的一模一样。

　　所以，到底代表着什么……

　　宋楚心：“还是不肯放过这扇窗户？”

　　沈重摸了摸下巴：“唔，我在想到底怎么样才能锯开这些栏杆。”

　　宋楚心笑：“反正拿花瓶砸肯定是不行的。”

　　他在揶揄他。沈重翻了个白眼，他真的是懒得和宋楚心计较哎。

　　就在这时，甜歌喊了起来：“我的手链不见了。”

　　“什么手链？”几个人同时问。

　　“就是我一直戴在手上那串啊……那是是爸爸送给我的。”

　　叶晗冰努力想了想，她似乎是隐隐约约想起来甜歌之前手上是戴过一串手链的。不过，这重要吗？又不是什么道具。

　　“重要。这手链已经跟了我十几年了，对我来说很重要。”

　　无论众人怎么劝说，甜歌还是为了她那串手链东翻西找。众人见劝不住，也就渐渐罢了。只是护士的声音又阴魂不散地响起来：“哎，你们两个本来不是在402的吧，怎么跑这来了？”

　　护士说的是沈重和宋楚心。

　　沈重立即朝护士甜甜一笑：“是我们的错，姐姐你不要生气，我们这就回去。”

　　多亏沈重和宋楚心两个人长得不错，护士看了看两个人的长相到底也没忍心再骂，只是嘟囔着说：“真是的，一天到晚就知道跑来跑去，真是要给人增加多少工作量哦……看来医院给病房加锁的决定还是对的。”

　　沈重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个信息量：“姐姐，你说这锁不是一直都有的？”

　　“对，是这一个星期才装的。”护士回答完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你问这么多做什么？赶紧回自己的病房！不然就给你打镇静剂了！”

　　——这里的护士真没有意思。

　　——动不动就威胁要打镇静剂。

　　.

　　“小朋友，糖，吃不吃？”宋楚心在一个小孩儿旁边坐下，长腿一弯，从口袋里掏出一根棒棒糖来糊弄小孩儿。

　　那小孩正搬个小板凳坐在病房门口，双眼木呆呆地盯着前方，好像要把空气看出花来。听到宋楚心的声音，他把目光转回来：“哥哥，您在叫我吗？”

　　宋楚心：“嗯。不接一下糖吗？”

　　小孩盯着宋楚心手中的糖咽了一下口水，才接过来道：“谢谢哥哥。”

　　“和你打听个事儿呗。这是咱们君子间的交易，不能告诉别人。”

　　宋楚心朝着小孩儿伸出一根小手指。

　　小孩儿愣了一下，也学着宋楚心的样子伸出一根手指。

　　一大一小两根手指拉过勾之后，宋楚心才说：“好了，拉过勾就不能把谈话的内容告诉别人了。你呆在这里多久了？”

　　“一年了。”

　　“那这一层楼的事情，你都知道咯？”

　　“不能说全部，百分之九十九，我都是知道的。”

　　“那你说说，这锁是怎么回事？”宋楚心伸手探了探病房门口挂着的锁，“怎么这一个星期突然就挂上了。”

　　小孩说：“这是因为401有个叔叔每天晚上都跑出来，他一跑出来就偷每间病房里人的东西，我们这一层楼几乎都被偷过……护士姐姐怕他再偷我们的东西，只能把每间病房的门锁上，他进不来，就不会再偷了。”

　　宋楚心：“原来是这样。那你也被偷过么？”

　　“当然偷过啊。他偷402，403……反正一直过来着偷，我之前放在口袋里的好几块糖都不见了。后来都是护士姐姐从他手里拿过来还给我的。”

　　“你知道那个人叫什么名字吗？”

　　“我们都他叫小傅叔。”

　　宋楚心得到了他想要的全部信息，就放松下来，有一搭没一搭地和小孩儿闲聊。

　　小孩突然问：“哥哥，你这些糖都是哪来的啊？”

　　这句话还真把宋楚心问住了：“……”

　　其实是，他觉得他要找一个人来问问情况，大人的话比较难套，小孩的嘴就很容易撬开了，有时候只是一块糖的问题。他就喊来黄毛，让黄毛给他搞点糖来。黄毛效率很快，不过五分钟就给他搞到了一堆糖。

　　就在宋楚心在想怎么回答的时候，小孩已经说：“我原来也有这样一堆的糖，但是刚刚被一个黄头发的哥哥给抢走了……呜呜呜呜，真是气死我了。我当时哭得很大声，可是那坏哥哥一点也不懂得礼让小孩。”

　　宋楚心：“……”

　　感情这些糖黄毛都是从一个小孩儿那里抢来的啊？

　　真·时代好青年。

　　但对黄毛来说，他宁愿没有道德，也不敢不完成宋楚心的任务。在他看来，宋楚心比千夫所指可怕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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