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子沫敲了敲摆在面前的桌子，她轻声叫着，“徐医生，徐医生。”

徐医生收回了望向远处的视线，他挪了挪身子，看着江子沫，缓缓的说，“后来的事情你也知道了，顾衿没有了呼吸。大家都一致认为是没希望了。”

江子沫说道，“嗯！顾衿那时候就在我的怀里，我就那样默默的看着她，一点一点的停止呼吸。我心里太害怕了，心想她真的就那样离我而去了吗？”

说着说着，江子沫就情不自禁的轻声哽咽了。她用手一把抹掉了挂在眼角边的泪花。

就在江子沫以为顾衿死去的那天，她内心深处仿佛被什么东西狠狠的刺了几千几万遍。

那种深入了骨髓的痛苦，是她这一生都不想再经历了的。

江子沫调整了下呼吸，看着徐医生问，“后来呢？她就真的被你们火化了？”

徐医生张了张嘴，嘴角抑制不住的仰起了一次讽刺的笑容，而眼泪也没有忍住、夺眶而出。

“都是我的错。”

江子沫原本就通红的眼眶，一下花落了一滴清泪。

她的小矜子，到底遭受了什么。

她江子沫子认为自己已经很厉害，可是到头来，却是连自己最好的盆骨都保护不了。

“你离开了之后，我恰好赶到顾衿身边。我也以为顾衿要永远离去了。我想在她最后的一载里紧紧的抱抱她，却发现顾衿还活着。不过顾衿的呼吸非常薄弱。这可能也是你以为顾衿死去的原因。”

“天知道我当时有多感激上天给我的恩泽。它对我是那么仁慈，没有把我爱的人夺走。”末了，徐医生语气终于有了些动容，伴随着有些哽咽的声音。

真正的知道了这个事情的发生经过，江子沫长长的呼了一口气。

但她的双手却是止不住的在颤抖，甚至可以说是激动。

“所以小矜子没有死，她还活着！”江子沫几乎快要站起来，死死的盯着面前的徐医生。

徐医生拿起了杯子，轻轻喝了口水，双手却是无法克制的在颤抖，“我不知道。”

江子沫仿佛一个泄了气的气球，一下子软在了椅子上。

“怎么会，你怎么会不知道！我不信！”她站起来大声的吼道，丝毫不注意形象，引来了周围人的目光。

徐医生的眼泪不断的低落，他低下头，似乎不愿意再回忆。

江子沫眼神直直的盯着面前的徐医生，“我不相信你会不知道。这个事情除了你，难道就没有别人参与了吗？”

“有。”徐医生边擦着脸上的眼泪边回答道，“我确实有告诉过一个人，他是我在研究所的一个朋友。”

“朋友？”江子沫听到徐医生的话，不自觉的皱皱眉头，问道“你到底是想做什么，这跟他又扯上什么关系了吗？”

这时，徐医生的状态稍微好了点，让自己看起来和刚开始一样的淡然，叹了口气。

徐医生看着江子沫，声音沙哑的说，“你冷静一下，我会把一切我所知道的都一一告诉你的。”

江子沫这才拉好背后的木头椅子，坐了下来。

徐医生脑海里回想着他发现顾衿还活着的场面。

他自问自己已经是一名资深的医生，已经亲眼目睹过太多太多的死亡了。原以为自己能够控制好自己的眼泪。

但在面对自己喜欢的人没有办法医治，而要离去的时候，还是有一种无法形容的悲痛感游荡在心里。

徐医生解释，“我那时候发现顾衿还活着，心里是既惊喜又担忧。我害怕那只不过是我喜欢顾衿而自制的幻觉，然后下一秒钟到来的时候，她就消失了。”

“虽然顾衿还没有死去，但我当时真的没有办法可以救她。我能怎么办？我也不知道我该怎么做。”徐医生说着，眼睛十分的红肿。

“那后来呢？你把顾衿安置在哪里？”江子沫迫不及待想知道答案。

“我可怜的小衿子，你到底经历了什么？”想到自己不在顾衿身边，让顾衿独自一人忍受那么多痛苦，江子沫心里就想狠狠扇自己两巴掌。

徐医生接着解释，“我想，以我们现在的技术水平是非常有限。所以我才联系我的朋友，让他帮帮忙，把顾衿给冷冻起来。”

“冷冻吗？”江子沫吃惊的大声问到，“你疯了吧！你不知道现在冷冻技术不过关吗？”

周围的人，都因为江子沫的声音太大，纷纷朝他们那边看过来。

“不好意思啊！请你们小声点。这样会影响别的顾客的。”一个女服务员走到江子沫跟徐医生身边，轻声说道。

江子沫点了点头，表情稍微温和一些，点了点头，“麻烦N你们了”

什么礼貌不礼貌的，江子沫都不想理了。她现在关心的是顾衿的事情。

徐医生没有搭话。他不知道说什么。

对于冷冻技术方面的事件，江子沫也多多少少有听说过。

但是，目前为止，关于冷冻人体的实验还没有真正成功过。

徐医生的眼神里透着些许无奈，他无话反驳，只能定定的看着江子沫。

除了冷冻，还有机会可以让顾衿的生命接力下去？

江子沫埋怨着徐医生，“你这样对顾衿，不觉得会伤害到她吗？现在的技术是不行，但是，但是你觉得未来的科技就一定可以救活她吗？”

江子沫停了一下，又带着怀疑的表情说，“如果没有冷冻，至少顾衿也能在这世上活久一点，这你没有考虑过吗？”

“你这样的自私，难道是真的爱着顾衿的吗，还是只是自私的想要占有她？”江子沫略带嘲讽地看着徐医生。

无论是站在医生的角度看，站在朋友的角度，还是站在喜欢的人角度上看，他徐医生心里都是不舒服的。

“请你把你的语气放尊重一些，”甚至刻意压低了声音，“我爱他，这一点毋庸置疑，我只是用错事了方法。”

“希望你也能谅解我。我想要顾衿好起来的心情跟你的是相同的。再一次强调，如果不是走到绝路，我百分百不会用这样的一个方式的。”徐医生看着江子沫，一字一句的讲道。

他可以压低了声音，看着江子沫的眼神里却是格外的决绝。

如果再次回到那个时候，只要能忍让顾衿活下来，或许他还是会选择让她被冷冻起来，而不是看着她的生命一点点的慢慢消失。

比起来，这才是对于他而言最残忍的事情，他绝对不会这么做的。

“那你们是在顾衿还有呼吸的时候就那样做了吗？”江子沫突然想到什么。

如果顾衿还有意识，那活生生把她给冻起来，岂不是太没人性了。

江子沫突然记起来她每次去买菜的时候，在超市总会看到的那些冰冻鱼，冰冻虾，而小矜子如果……

她不敢去想，也不愿意去想。

“确实如你所说。不过你放心，我是用最好最昂贵最先进的材料去实施这个计划的。”徐医生尽量用随意的语调陈述。

江子沫冷笑了几下，“即使是世界上最好最昂贵最先进的材料，恐怕也会有风险跟意外吧！”

“对。所以我们只能等，一直等，直到科技发达，出现治疗顾衿的方法。”

“等？照你那么说，谁知道要等多少年。”江子沫苦笑着，且望着窗外。

“能跟我讲讲过程吗？”江子沫说，“肯定很复杂，很令人诧异吧？”

尽管知道自己会非常非常伤心，但江子沫觉得自己有必要感受顾衿处在那个冷冻室里的感觉。

徐医生脑海里又浮现出顾衿被冷冻的过程。他坚决的摇摇头，“不了，我实在不想重提。”

“那除了你知道顾衿的身份和顾衿被冷冻的事之外，还有谁也知道吗？”江子沫问回了刚才问问的问题。

“这个，倒没有。就只有我那个研究室的好朋友知道顾衿被冷冻，他已经答应过我不会乱说了，我也相信他。”徐医生在脑海里搜索可能会不经意间知道的人，可是并没有人选。

江子沫看着他，眼神里却多有些研究，看得出来，徐医生依旧有这些不想提起来的话题。

而自己要做的，就是要让他打开嘴巴，把所有的一切事情都告诉自己，这样她才能知道想那些被掩藏起来的真相，到底都是些什么。

而她的小矜子又经历了什么。

“她现在在哪里？”

徐医生愣了愣。

江子沫倒是的的确确闻到了点子上。

她左右思考了很久，徐医生的一切表现都很自然，甚至是他的神态，甚至是他的动作，看起来都十分的自然，就好像这一切事情都是真的。

但是江子沫却有一种自己的直觉告诉自己。

徐医生说的不全部都是真的。

他还在隐藏着自己，隐藏着不想让自己知道的事情。

而他的第一个漏洞，就已经被江子沫找到。

徐医生苦笑了一声，似乎是有一种无可奈何的感觉，“想不到这样都没有办法哄的了你在”

“江小姐，你的确是个很好的人，也是个很聪明的人，顾衿有你这样的朋友，是她的福气。”

听到江小姐三个字，江子沫突然有一瞬间的失神。

已经不知道多久没有人这样称呼过他了，对于江子沫来说，这个名字就好像是一场梦，连接着过去，和现在的一场春秋大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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