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阶上，背后挂着剑，手提着猫笼，肩上用铜棍挑着行李的周衡正茫然地临海机场的大门口。来往的人都忍不住多看他两眼。

是的，他没有通过安检。

出行前，周衡已经把自己要去北平的事在社交软件上和秦芬、白露说了，但并没有说得太详细，这两人只是普通大学生，知道得太多了总归不会是什么好事。特别是有张碎嘴的秦芬，还是让她少知道一些，以免惹上不必要的麻烦。

但他没想到先遇到麻烦的人会是自己。佟小姐对他说，只要他到了飞机场，就会有人引导他去到特殊通道，让他乘上军方的飞机。而佟小姐得先去和临海军方的人开一个短暂的会议，等到会议结束后，佟小姐会直接赶去机场和周衡见面。

至于梅林，他似乎临时遇到了一点事需要安排，所以不和周衡、佟小姐一起乘机去到北平了。当然，周衡觉得梅林不去凑这个热闹对自己来说才是最省心的。

这样的安排是没有任何问题的，但现在周衡无奈地蹲在机场的门口，因为根本就没有人来接他。难道佟小姐要放自己鸽子了？周衡不相信佟小姐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一定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他打了几个电话给佟小姐，但佟小姐既没有接听也没有回复，看来她和临海军方的会议已经开始了。

难不成自己要在这里蹲到会议结束？周衡想要找个不那么显眼的地方蹲着，但他又害怕佟小姐派来接应自己的人会和自己错过。怎么会遇到这种事？周衡无奈地撇了撇嘴。

“好多活人呐。”背后的玉断里响起了贪婪的声音。赤鬼已经很久没有饮过血了。

“别乱打这些人的主意。”周衡严肃地告诫赤鬼。

“我当然不会乱来，我的主人。”赤鬼嬉笑着说，“主人能把我带出来，我已经心满意足、感恩戴德了，怎么敢打其他人的主意呢？”

“这样就最好了。”周衡冷冷地说。在周围的人看来，周衡似乎在奇怪地自言自语，再加上周衡这身行头，看上去的确有些不同寻常，一些机场的安保人员也盯上了他，一旦周衡做出什么出格的行为，他们就会冲上来对周衡进行盘问，并检查他的证件。

周衡并不是没有注意到那些投来的目光，相反，他对这些人的关注十分敏感。天师系统加上会自然逸散的巫术能量，这让周衡变成了一台人体雷达，每一个偷偷观察自己的人都会被周衡注意到，如果这其中有人想要对他不利，那他就可以轻松地做到反制对手。

是的，周衡注意到了，有人正不怀好意地盯着自己。这些人和那些抱着好奇的人、还有那些正大光明盯着自己的机场保安不同，被周衡所留心的那几个人一直都在变换自己的位置，从不同的角度来观察周衡，并且做着各种事来掩饰自己。

那个在报摊前假装买烟的顾客，那个站在出租车前对前来问价的乘客爱搭不理的司机......周衡甚至不用特地去观察他们，就能发现这些人的不寻常。

这些人是谁的手下？周衡明显能感觉到对方是有组织的，这些人恰好形成了一个把周衡包围在中间的大网，而周衡则是被包围起来的落网之鱼。

哼。周衡冷笑了一声，如果对手觉得靠这些人就能对付自己，那未免也太小瞧他了吧？

“主人，”这时，周衡背后的玉断忽然发出了响声，“有人想要对您不利！”附着在玉断上的赤鬼说。

“你也发现了？”周衡有些惊讶。他可没想到玉断还有这种预警的功能。

“主人您也发现了？”玉断里的赤鬼同样惊讶，它依靠着人类所没有的强大感知力，才勉强发现了这些暗中观察着周衡的人，可它没想到周衡居然也发现了。要知道，背着玉断的周衡可是瞧都没有往周围瞧过一眼。

“嗯。”周衡点了点头，“一共八个。”

这些赤鬼更加惊讶了，因为它只发现了六个！它觉得一定是周衡搞错了，如果作为主人的周衡比它这个妖刀还要敏锐，那它存在的意义又是什么？只有刀的力量比主人强，妖刀才能反客为主，控制住主人的心神，让主人成为妖刀杀生饮血的傀儡。但现在，赤鬼发现自己的算盘似乎要落空了。不！一定是周衡搞错了，又或者说，周衡也只是发现了六个，但他说八个只是为了欺骗自己！

一定是这样！说不定他连六个也没有发现，赤鬼笃定了自己心中的念头。

“南边两个，西南报摊前一个，西边的出租车那里一个，东北方向的人流里有两个。”周衡忽然说。

“这不是六个吗？”赤鬼问。周衡所说的这六个，赤鬼也发现了。

“还有那辆黑色的车里，车里也有两个人一直在隔着车窗观察我们。”周衡接着说。他的声音很小，防止被周围的人听到他自言自语，觉得他是个神经病。

隔着车窗？那也能发现？赤鬼简直惊呆了！汽车内部和外部是完全隔离出来的两个空间，对于依赖第六感的赤鬼来说，它用来感知危险的第六感也被隔断了。要隔着车窗感知对方的意图，就像是隔着黑色的墨镜去猜对方的眼神一样，如果有人要求赤鬼这么做，那赤鬼一定会觉得对方在可以刁难它。

但现在，周衡让赤鬼刮目相看了。他真的能感知到？

可能周衡的感知力天生就比较强大吧，赤鬼只能这样安慰自己了。

“主人，既然已经发现了他们的行踪，”赤鬼开始唆使起周衡来，“我们快点动手，快去杀了他们吧。”它实在是无法忍耐了，它已经有太久没有饮过鲜血了！

“你说什么疯话呢？”周衡皱起了眉。

“您难道能忍受他们视线中对您的不敬吗？”赤鬼惊讶地问。

“那你想让我在机场这种人流量巨大的地方，把剑拔出来，然后冲上去把他们一个个捅死吗？”周衡反问赤鬼。

“当然！”赤鬼觉得这是理所当然的，“他们对您不敬，就应该付出生命的代价！”

听到赤鬼的话，周衡无奈的捂住了脸，这根本就是一只疯鬼啊！

他后悔了，当时梅林劝自己让赤鬼进入他的剑里，他就不应该同意。

我怎么会信了那家伙的鬼话的？周衡无声地质问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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