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眉儿说道：“对于凡人，师父认为该整体迁走小佛国，使其离开凡间，让小佛国在凡间成为传说，让周围的凡人羡慕而不可求，方才能够避免信仰反噬。”

　　“有道理。”鸟人说道，“若是直接退走，小佛国大概率无法维持，最终沦为一个失败案例，成为永远贴在你身上的耻辱标签；若是整体迁走，那小佛国便是一个绝无仅有的成功，你将因它拥有一份无法复制的功勋。”之所以“无法复制”，乃是因为别人可没有敲磬童子的背景，无法在失败前迁走凡人。

　　秋千说道：“至于小佛国本身嘛，想来极乐净土养一些凡人还是绰绰有余的。只是，你如果听我们的劝告，不要急于求成，避免凡人和妖灵混居，本不该有此困局。”

　　“老师教训得是，可错误已经犯下，谁能倒转日月呢。”黄眉儿继续说，“小佛国的凡人容易解决，妖怪的去向却不好处理。师父说……他说……唉~”敲磬童子欲言又止，明显不认可弥勒佛的办法。

　　“到底是什么呀？”乌鸦看着黄眉儿的表情，稍作思考，“莫非是让你离开本界，去外界开辟新领土，在小世界做佛祖？”

　　“就是这个。”黄眉儿愁上眉梢，满脸怨愤，“我不想离开这里，不想去小世界，小世界哪有这里好，我舍不得师父和两位老师。”

　　“但这确实是个一举两得的办法，既化解了妖怪们贪恋供奉的问题，也能扩大佛宗影响。”秋千说道，“黄眉儿，你怕是不去也得去。”

　　“还有个办法。”黄眉儿说道，“有人曾经建议我找理由把所有不听话的妖怪聚在一块，用金磬扣住，全数震死。如此一来，既除掉了麻烦，还能把历年来佛宗各种难以解决的罪名推到妖怪身上，来一个死无对证，一了百了。”

　　“谁呀？！谁这么狠？！”鸟人惊道，“好毒辣的招数呀！”

　　“额……我答应过那人，不许向外人透露他的身份。”黄眉儿说道，“但既然是两位老师，应该不算是外人，应该可以说。那人便是思右，两位老师认识吧？那家伙很有钱，但在东方不敢显摆，所以常带妻子美姜来小佛国嘚瑟，每次都挥金如土，置下千金万银，潇洒大方得很——但我不是很喜欢那对凶狠夫妻，他们小聪明太多，不如两位老师有大智慧。”

　　“是他？哼！当然认识。”乌鸦说道，“若是他的话，倒也不奇怪，那凶兽本来就是个恶毒之人。”

　　小狐狸说道：“黄眉儿，你不会当真按照思右的办法吧？你可不能那样呀，杀人的招数看似不错，但遗祸无穷，稍有不慎就可能导致你和佛宗身败名裂，受群妖敌视，永远再无法获得信任。”

　　“我也有此考量。”黄眉儿说道，“凡间有言：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杀人的招数，我也许能成功一次，却难保证次次顺利，但凡失败一次，走漏了风声，那一切就完了。我一直谨记两位老师的教诲：最强的流氓之术哪怕放在太阳底下，也没人能寻得出错误；只能在犄角旮旯施展耍弄狠辣阴毒的人，一定是低级的流氓。”

　　“没错！就是这么说！”秋千超感动，“不愧是我们最好的学生，真棒！”

　　“所以我只能接受师父的建议，未来带领群妖去外界传播佛法——虽然我很不愿意。”黄眉儿唉声叹气，愁眉不展，却又无可奈何，“一失足成千古恨，只因不听两位老师的告诫，学生便要背井离乡，学生好后悔呀~”

　　鸟人瞧黄眉儿那可怜样子，笑道：“其实呢，这事还有变化的余地。”

　　“怎么讲？！”黄眉儿惊道，“老师，快救救学生吧！学生不想离开，救救我吧！”

　　乌鸦说道：“救你可以，却怕惹弥勒佛不高兴。”

　　“还请老师直言！”黄眉儿说，“我师父也舍不得我，如果能保我留在界内，他只会高兴，岂能不开心。”

　　鸟人道：“我的招数很简单，便是找个人代替你离界。”

　　“哦！达摩罗汉！”黄眉儿是个聪明人，一下子就明白了乌鸦的意思，“对呀！只要找其他人替我就好！哎呀，不愧是鸟人老师，脑子真好用！”

　　秋千说：“你先别高兴！出界传播佛法是大任务，弥勒佛必然期待你应下这份大功德，哪能拱手让给别人。”

　　“无妨无妨。”黄眉儿此刻放松许多，整个人肉眼可见地高兴起来，有说不出的欢喜挂在脸上，“师父最疼我了，我求求他，他一定愿意。”

　　鸟人嘱咐道：“那你可别说这主意是我们出的。”

　　“放心啦，我嘴风最紧。”黄眉儿笑道，“我绝对不把两位老师供出来。”

　　“……”乌鸦和小狐狸凝视黄眉儿片刻，突然齐声笑骂，“呸！信了你的鬼！你这家伙的嘴一点不紧！”不过呢，俩人倒也不是特别害怕，因为他们明白，弥勒佛是智慧修士，想来早就想到了“代替离界”的办法，如何决断由其心意——东来佛祖替徒弟拒绝佛位大概便是为留下余地。

　　困扰在心多年的问题一朝解决，黄眉儿眉开眼笑，欢欣鼓舞，更加痛快地与两个老师交谈，兴奋时非要给鸟人和秋千敲一段磬乐呵乐呵，但因为是半夜，乌鸦和小狐狸劝他消停点好。

　　“两位老师可能不知道，为了维持庄严肃穆，我平日不得不绷着表情，收着神态，不敢有一点放松，累得很呦。”黄眉儿笑道，“以前在师父身边，师父若是叫我敲磬，我常常心怀怠慢，不愿意敲打，可最近些年，哎呀，手痒得很，瞧着那磬儿无比亲切。有时实在忍不住心瘾，我便偷偷离开小佛国，找个山野荒地狠狠敲它个三天三夜，磬儿越鸣，我心越静，怪哉怪哉。”

　　鸟人道：“管制一国，事务繁杂，辛苦你了。”

　　摆弄手里的金磬一会儿，黄眉儿突然想到一件事，伸手把自己的人种袋解下，从里面摸出一个盒子。“两位老师，差点忘了这东西。嘿嘿，两位老师给了我见面礼，我哪能不回礼呀。”

　　“哦？”鸟人和秋千瞄了瞄黄眉儿放在桌上的盒子，脸色不禁变得惊诧，“哪怕隔着一层也能感受到里面东西散发出的不凡气息，这到底是什么呀？！”

　　“嘿嘿，不是说了嘛，这是送给两位老师的礼物。”黄眉儿面带神秘之色，“而且是接引佛祖、准提佛祖令我送两位的礼物哦~”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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