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桓也不由嘴角上翘，“是，她很乐观，很快乐，就没有人能剥夺她的快乐。她啊，总是能想尽办法让她自己快乐起来。”

慕容弃托腮望着慕容桓，“所以这就是大哥喜欢大嫂的缘故吗？我一直觉得大哥不会轻易对别人动心，能让大哥动心的人一定要有点常人所不及的本领，大嫂的本领就是能让大哥时时刻刻快乐，对吗？”

慕容桓点头，又摇头。

他说，“是，也不全是，她能让我快乐是一方面，我跟她仿佛有一种灵魂上的共鸣，这也是一方面。”

停顿了一下，慕容桓看着沈清棠的房间，轻声说，“就是，她对我有着谜一样的吸引力，她都不用做什么，我就忍不住自己去偷偷观察她，哪怕她不耍宝逗我笑，不去绞尽脑汁让我开心，我自己静静看着她都能感觉到内心的平静和满足。”

慕容弃无法理解这种感觉。

灵魂上的吸引力，太深奥了，这应该是一般人体会不到的感情吧？

慕容桓又问起了他，今天有没有遇见什么值得谈论的事。

他想了想，忽然一拍脑门。

“有一个，还挺好玩的！”

“我们今天在城外玩，经过一个村子，听说那村里有个土财主，最好女色，这些年不知往家里领了多少个美人，整天只顾着跟美人作乐，冷落了他的原配妻子十多年。”

“最近，年仅四十的他突然生病死了，他三十八岁的原配和他儿子继承了他的财产，他的报应就来了。”

“他尸骨未寒，他原配夫人就开始往屋里领美男子，玩得比他活着时还花！”

“他以前那些小妾，但凡家里有哥哥的，他原配夫人就把人家哥哥领回家里来，说妹妹陪了她家老爷，她就得尝尝人家哥哥是什么滋味，到时候大家一起去了黄泉地下，妹妹依旧去伺候老爷，哥哥依旧来伺候她，她们夫妻俩一起快快乐乐做鬼仙，尽享齐人之福，岂不是潇洒？”

“村里挺多人看不下去，对那夫人指指点点，替死去的财主打抱不平，你知道那夫人怎么做的吗？”

“她直接拿死去财主的银子给村里修了个学堂，请了夫子，又给村里孤寡老人发米面鸡蛋！”

“这么一来，村里所有人都闭嘴了，再也不说她的坏话，个个都夸她菩萨心肠，再也没有人为死去的财主说话。”

“碰上别的村子里有人骂这个夫人不守妇道，他们还帮着夫人说话！”

“他们说这夫人只是被她家老爷带坏了，她只是跟她家老爷一样好美色而已，没有其他的人品瑕疵，相比起土财主活着的时候欺压佃户，克扣工钱，这夫人其实是个大好人啊！”

“大家还说，夫人人美心善，没有错，要怪就怪那死去的财主吧，人家好好一个妇道人家，愣是被他给带坏了……”

“我们当时站在村子外面，看着那崭新的学堂，听着里面孩子郎朗的读书声，真的是，别提心情有多复杂了。”

说到这儿，慕容弃话音一转。

“不过——”

他偷偷望着慕容桓，小心翼翼地说，“不过大嫂好像一点也不觉得那土财主的原配夫人做得过火，她还挺高兴的，她还让我们在外面等着，她跑去见了那土财主的原配夫人，听说还跟人家聊得挺高兴，出来了还跟我们夸赞，说做女人就得这么敞亮！这样活着才潇洒，快活！”

“……”

慕容桓默默捏碎了手中的杯子。

他看了一眼慕容弃，又看了一眼沈清棠的房间。

沉默许久以后，他缓缓抬头。

他一字一顿问道，“老二啊，你说，要是我死在你大嫂前头，你大嫂将来会不会也活得这么潇洒，这么敞亮？”

慕容弃哪里敢回答啊？

不论是得罪了大哥，还是得罪了大嫂，他都是死路一条。

这两人才是两口子，他现在是个外人。

慕容弃眼神躲闪，看了看天色，若无其事地说，“哎呀，天色不早了，我得回去了，大哥我明天再来看你，回见啊！”

说完，他起身就溜了。

走出桓王府大门，他回头望着桓王府，叹着气喃喃。

“大哥啊大哥，我觉得你真的没有想多，你的妻子她真的干得出来那种事！你要是死在她前头，她十有八九会变成第二个活得敞亮的人……”

“她会拿着你留下的遗产潇洒快乐，有人替你打抱不平，她还会用你的遗产来收买这些人，让这些人全都站在她那边，反过来骂你死都死了就别管活人的事了……”

“唉。”

慕容弃摇着头，转身离去。

他以前觉得，大哥能有个那么美丽的妻子，真幸福啊。

可是现在他忽然觉得，他大哥要是死得早的话，摊上这么个大嫂，大哥也会变得真的很惨啊。

虽然说他们是皇家，会有文武百官会有皇族约束大嫂，可如果大哥大嫂的儿子做了皇帝，到时候大嫂摇身一变成了至高无上的太后，那大嫂偷偷养些面首谁又能说什么呢？

……

慕容弃走了以后，慕容桓自己推着轮椅默默来到沈清棠房里。

沈清棠刚沐浴换完衣裳，出来看到他跟幽灵一样坐在阴影里，蜡烛也不点，差点吓得魂飞魄散。

她拍着心口安抚自己受惊的小心脏，纳闷道，“你怎么了？好像情绪不高？”

慕容桓抬头幽幽望着沈清棠，“糖糖，我问你一件事。”

沈清棠乖乖坐在他对面，“好啊，什么事？”

慕容桓凝视着她的眼睛，缓缓说，“如果几十年以后我死了，你会一辈子为我守身如玉吗？长生不老的你，会不会在我死后，拿我的遗产养男人，连我坟头朝哪边你都忘记了？”

“……”

这个问题问得沈清棠猝不及防。

她刚拿起杯子倒水喝，一听到这个问题，杯子里的水全部洒出来了。

她一边拍着身上的水，一边默默抬头，对上慕容桓那漆黑的眼眸。

她努力让自己不那么心虚，恼怒道，“慕容弃那个可恶的告状精，他是不是偷偷跟你告状，说我今天和那土财主原配夫人相谈甚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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