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理仓库的是一位名叫冯玲的中年妇女，高厂长将他们三人带到仓库，跟冯玲交代了两句后，便离开忙自己的事情去了。

冯玲的儿子是杜恒的徒弟，前一段时间杜恒因病退休，他的儿子也在师傅的推荐下升了职。

虽然没能顶替杜恒的位置，但是也因为师傅得到了不少提携，前途可谓一片大好。

因此冯玲在知道李禾苗的身份后，对他们表达了热烈的欢迎。

她把三人带进仓库里，尽心尽力的介绍着各种布匹的优劣和价格，推荐了很多价格实惠质量不错，而且很走销的货品。

王爱棋在冯玲的介绍下，对很多布料都中意不已，原本五百块的预算，集中买一些中等的制衣布料。

最后王爱棋实在没有忍住，花了八百块，拿下了六十匹布料，分了三个等次。

一等的选了五匹，中等的四十匹，次等的十五匹。

当然，这些钱都是借沈卫南的，李禾苗看着沈卫南在旁边毫不犹豫的签下货单，心里实在好奇，这家伙到底有多少钱？

签完货单，冯玲又带着三个来到仓库的一角，指着那里堆着的小山高的一堆布料说道：“这些全都是残次布，有些是试机的时候被打下来的，有些则是沾了油污。还有一些是机器故障或者断线，跳线生产出的一些不合格布料。有小布商来进货，我们会送一些这个做添头，你们需要的话，也可以捡一些。这些布每匹都是

不够数的，你们如果需要，可以挑个二三十匹。”

李禾苗看着那些布瞬间眼前一亮，王爱棋则已经快一步，上前查看了。

“冯姨，能送这么多吗？是您有意照顾我们吧？”李禾苗开口问道。

“你们买的这个量，其实没的送的，但你可是我们厂里的小救星，还是厂长亲自带来，多送一点肯定没有问题。而且这些布也是日积月累的堆在这里，大客户是看不上的，给员工当福利又不好看。以前想过把这些平分给工人的，结果次品数量猛增，还引起了一些矛盾。厂里就宁可把它们堆着放烂，也不再让员工内部处理了。”冯玲在李禾苗耳边小声说道。

“那厂里看着这些坏布就不想处理掉吗？老堆在这里也占地方不是？”李禾苗追问。

“放心，这布啊虽然一直堆着，但有来有去的，一直就这么一堆。就是去年开始，厂里的产量上去了，但销量却跟不上了，大量的布匹开始积压，这些残次布的量也开始增加。往年，像你们这样的小布商，根本就进不了厂，就前一段时间销售部改革，才有了零售商这个说法。这些次品送给小商户，也算是给他们的优惠，好多吸引一些这样的客户。”冯玲随口解释道。

李禾苗心跳如鼓，小声的问冯姨：“这些残次品的布卖吗？价格是不是更便宜一些？”

冯玲摇摇头：“这些都是打下来的坏布，厂里是不卖

的。”

李禾苗闻言有些失望，她看到那些布虽然有很多问题，但利用率大概都在百分之六十以上。

如果是白菜价买入，最后肯定有的赚，而且赚的绝对少不了。

冯玲自然看出了小丫头的心思，她笑了笑又开口说道：“你要真想要，可以去跟高厂长申请一下残次处理。申请出去的残次布你可以随便处理，但不能打着纺织厂的名义倒卖。”

“冯姨，我真是打心眼里感谢您。您人可真好，跟我说了这么多内部的事儿，改天我们一起吃个饭吧。还有我小姨的裁缝铺开张以后，您可要过去看看，我让我小姨给您量身做几套衣服，我小姨的手艺好着呢，绝对让您满意。”

李禾苗看出来冯玲有意交好，自然感谢连连，跟着又问道这一堆布全部申请处理大概要多少钱？

冯姨对她伸了五个指头，李禾苗怕自己会错意又小声确认道：“五百？”

冯玲点了点头：“高厂长喜欢你，兴行你二三百就拿得下，不过这事儿得低调点，不能让别人知道。盯着这一块儿的可不少，厂里不想引起一些矛盾，才一直压着。”

王爱棋也挑好了送的次品布，过来跟冯玲道谢。

这些挑好的布放到了一个角落处，还得在这里放一天，他们明天再过来拉走。

临走的时候禾苗塞了二十块钱给冯姨，让她帮忙注意一下这点货儿，她这两天就去高厂长申请。

冯玲推辞了几下，

最终还是收下了，让禾苗心管放心，最近再有打下来的布，她都尽着好的给她留。

“迎娣，你发什么呆呢？看路啊，线筐倒了就麻烦了，车间里还等着咱们上料呢。”

女工跟张迎娣一起抬着一筐线圈物料，不知道同伴怎么突然停了下来，害得她差点没抬稳手里的线筐。

张迎娣不是别人，正是钱章的妈妈钱婆子，她刚刚到三个人往厂外走去。

其中一个特别像她的前儿媳妇，另一个男人的身影，跟之前那个臭小子一般无二，像他那么高的人可不常见。

她心中很是不安，这两个人来她的厂里做什么？总不会是来告她黑状的吧？

“还不回神呢？咱们得快点了，本来少拿了物料就是咱们的错，现在补料还磨磨蹭蹭的，那些人又得说咱们了。”

女工见张迎娣还在发呆，不满的开口催促道。

钱婆子回过神来，压下心中的担忧：“好了好了，快点走吧，刚不是看到几个背影，像是熟人，就多盯了一会儿。”

钱婆子心情不好，回话也不耐烦，女工对她有些无语，又急着回车间，就没跟她多掰扯。

回去的路上李禾苗跟小姨和沈卫南说了一下，她想拿下那堆残次布的想法。

“这也太多了，咱们也没有地方放啊？而且冯管理不是说厂里不往外卖的吗？”王爱棋问道。

“虽然不外卖，但是可以以其他方式处理啊。她看到我感兴趣后，那么热心的跟

我说这里面的事情，还给我指明了路子，显然是有过先例的。而且我好处费都给她了，她也收下了，应该没有多大问题。”李禾苗回答道。

“还是那个问题，就算吃下了这批货，但我们可没有地方放置。”沈卫南开口道。

“这不算大问题，我们只要想办法，把这批布快处理了就行，应该也占不了多大的地方。”李禾苗这会儿挺有信心。

沈卫南：“你怎么打算的？”

李禾苗：“利用率在百分之九十以上，质量和花色都不错的，可以挑出来让小姨做衣服。其它的布咱们拉到乡下便宜处理，肯定能卖的出去，也绝对有赚头。”

王爱棋也心动了，刚刚那堆布她也看了很久，有好多看着不错的布压在下面。

如果五百块钱就可以把那么一堆布拿下来，那绝对是捡了大便宜。

“可是我们没有车，而且高厂长已经帮过我们了，我们再提这个会不会让人觉得我们贪心不知足？”王爱棋皱眉。

“车子好办，我在乡下找找租一辆拖拉机，农忙也快过去了，应该能租的到。而且这些布是我花钱买的，又不是让他们白送，他们本身也是这样处理这些布的。如果高叔叔同意了，咱们就能赚一笔，不同意也没有关系，我们已经是他们的零售商了，以后就像现在这样正经拿货就行了。”

李禾苗想得开，这笔钱能不能赚的到，总得试试才知道。

至于会不会

让高厂长讨厌，她倒不是太在意，有些人情得趁早用，何况还是赚钱的大事。

如果事情顺利，她事后才登门道谢，一来二往的，也多了一条路不是。

王爱棋笑：“你倒是想得开，如果不成功，你那二十块钱不白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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