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平话音未落，关羽舒就失声低呼，起身疾步冲到门口仰头眺望着。

陆芷沅跟着望出去，顿时呼吸一窒。

墨蓝苍穹上的亮光变成橘红色。

那是地面有火焰在燃烧。

祁泓也走到了门口，紧张道：“是不是哪里烧了起来？”

祁渊没有动，神情平静地望着天际橘红的亮光。

关羽舒跑回到他跟前，着急道：“殿下，外头烧了起来，王大人他们怕是有危险，我们去看看吧。”

“慌什么？有杨易带着校事，还有虎豹骑，禁军，还是在自己的地盘上，若还是让狼卫得手，岂不让突厥笑话我们无能。”

祁渊拿起茶盏，“耐心等着，王大人不会有事的。”

关羽舒是不敢反驳他的话，只得又回到门口巴巴望着。

众人又等了许久，王略回来了，带着满面笑容，“殿下，都抓到了，一共二十五个狼卫，全被杨统领找出来了。”

关羽舒看到王略，神色一松，再听到他的话，惊讶道：“他们居然来了二十五个人？”

“是。”王略答道：“有十一个死了，活抓了十四个，杨统领和曹县令正把他们押回县衙。”

祁泓问道：“杨统领是如何找出来的？”

关羽舒给王略端来一盏茶，“先让王大人喝口茶再说。”

王略道了谢，将茶一气喝完，然后告诉众人杨易是如何找到狼卫的。

杨易拿着那十七份过所，和王略还有曹县令在城中的客栈查找。

那十七个人分别住

在几家不同的客栈，杨易让曹县令问他们一些家常事，其他人的口气都很生硬，勉强能听出他们说了什么，唯有一个，虽然还带着浓重的突厥口音，但上阳话说得很清晰，甚至还能说几句俚语。

杨易留了心，他们出来后，曹县令和王略继续到其他客栈查问，杨易带着几个校事，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把那人抓起来盘问。

那人一开始嘴很硬，但架不住杨易的手段，吐了东西出来。

他们有两个引路人，一共二十五人，分三次进入雍县，最早的几人在四天前就进城了，其他人是昨日分两次进城。

而他们此行的目的，是在雍县的彩瓷互市开市当日，在城中各处点火，尤其是互市所在的街市，安排了六个点火的地点。

而王略为了让各国商人更直观地看到彩瓷的制作工艺，在街市的尽头特意让人做了两个烧瓷器的窑炉，狼卫也早把桐油藏在窑炉附近的草垛中，只要丢个火把进去，火借油势，就会燃起滔天大火。

陆芷沅听得后脊发凉。

开市时，不知有多少人围在窑炉附近，若是大火一起，后果不堪设想。

“狼卫把桐油藏在何处？”祁渊问道。

陆芷沅也好奇。

为了保证互市的安全，进入雍县的人都不得携带武器，守门的禁军自会查看他们带来的物品，他们是如何把桐油带进城？

也不可能在城中买，因为外地商人买桐油，会引起官府

注意。

“酒囊。”王略答道。

漠北人嗜酒，他们到哪都带着酒囊，众所周知，也见怪不怪。

狼卫很狡诈。入城时，前边的人故意在盘查的士卒前扭开装酒的酒囊喝酒，让士卒觉得酒囊里装的都是酒，后面的就没仔细检查。

狼卫每人携带着三五个酒囊，就这样把桐油带进了雍县。

这些桐油虽然量不大，但倒在草垛，木质搭建的房屋，都能引发火灾。

杨易问出了这个重要的信息，立刻命令校事和虎豹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那些狼卫团团围住，找出了他们携带的酒囊。

祁泓他们在县衙看到的橘红亮光，是有几个狼卫潜伏在窑炉附近，校事和虎豹骑围住他们的时候，他们拼死往窑炉冲，想把草垛点燃，把火势往窑炉引。

王略同杨易说了几句话之后，杨易见周围并无百姓，让阻拦狼卫的校事和虎豹骑后退，自己亲手丢了个火把到草垛点燃大火，又把错愕的狼卫逼进燃烧的草垛，让冲天的大火把他们活活烧死。

关羽舒大惊：“杨统领怎么把草垛点燃了，那窑炉里的瓷器怎么办？”

祁渊却笑了笑，问王略：“你同杨易说了什么？”

“下官告诉杨统领，窑炉里烧制的不是瓷器。”

“下官筹办彩瓷互市以来，遇到很多有几十年手艺的老人，他们都说，每烧制一窑瓷器，只有开窑后，才知道烧制是否成功。”

“明日开市，万众瞩目，

若是开窑后，烧出一堆失败的瓷器，那岂不是砸了口碑？”

“所以下官和曹县令，还有卖彩瓷的老板商议后，新起的窑炉只点火烧着，但里头不放瓷器。等今晚夜深人静，下官再带着彩瓷老板把上好的瓷器放进去。”

“如此一来，明日开窑，各国商人看到的就是完美无缺的彩瓷了。”

关羽舒瞪大了眼睛，“你，你竟然……”

王略揉了揉鼻头，有些不好意思，“下官知道这非磊落之举，但能提升彩瓷的收益，下官觉得可行。”

陆芷沅笑道：“兵者，诡道也。王大人不愧是在军中待过的，如此计谋，令人拍案叫绝！”

“我也不是说王大人这个法子不好，我只是惊讶王大人能想出这样的法子。”关羽生恐王略误会自己，忙忙解释。

正说着，杨易和曹县令回来了，杨易道：“殿下，狼卫二十五人，活捉十四个，他们带来的桐油，除了烧的那些，其他的都收缴了。”

祁渊起身，“带本王去看看。”

县衙大堂前的空地上，校事和虎豹骑押着抓获的狼卫，狼卫被捆绑得结结实实的，嘴里用布条缠绕绑紧，防止他们咬舌自尽。

大堂前的台阶下，放着数十个鼓鼓囊囊的酒囊。

祁渊拿起一个酒囊，来到狼卫面前，拔了木塞，桐油的气味从囊中冲了出来。

祁渊把酒囊倒过来，桐油立刻哗哗流出来。

那些狼卫怒视着他，不知道他要做什么？

祁渊

把桐油都倒出来后，向杨易伸出手，“火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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