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后对此次为百姓祈福很重视，早上众妃嫔请安之后，她就到仙都宫，恭恭敬敬地跪在佛前诵经。

楚后如此虔诚，众妃嫔和各王府女眷也不敢怠慢，特别是王府女眷，天刚亮就得出门赶到禁苑，要赶在楚后之前到仙都宫迎候。

其他王妃的女眷都是轮流入宫诵经，晋王府因楚珮容要照顾庄烨，陆芷沅在杜县陪着庄宜，向菱不识字，所以只有赵雪樱日日都得到仙都宫诵经。

赵雪樱拉肚子后身子一直虚弱，腿又有旧疾，每日早起，又要跪在佛前一日，苦不堪言，两日后偷偷传信给赵濂，让赵濂想法子救自己。

赵濂借着给建昭帝和祁渊看府试考题的机会，旁敲侧击提起仙都宫的祈福，建昭帝顺着他的话叹道：“皇后心怀百姓，每日早起带着众人为国祈福，实乃嘉德懿行，朕该好好奖赏皇后。”

祁渊在旁道：“父皇，祈福的时间太长，儿臣担心众位娘娘和各府女眷身子受不住。”

赵濂一喜，但祁渊接下来的话又让他面色一黯。

“儿臣觉得父皇可让宫人给众位娘娘和各府女眷，每日备一碗参汤，如此即可不让她们身子受损，又全了她们为民祈福之心。”

建昭帝连连点头，“不错，你想得周到。”

他说完就让李恩去御膳房传旨。

赵濂干瞪眼，却毫无办法。

待赵濂出去后，祁渊收了脸上的笑，双眸染霜，“儿臣的孩子他们也敢动，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那晚祁渊回到府中，楚珮容就告诉祁渊赵雪樱意图伤害庄烨，祁渊气得叫人去淑景居把赵雪樱捆起来送去掖庭狱，楚珮容拦下他，说此事并没有抓住赵雪樱的把柄，让他以大局为重，祁渊才压了下来。

建昭帝看着手中府试的考题，“有其父必有其女。华侧妃为朝堂稳定，以身犯险救皇子，而赵雪樱为一己私欲，罔顾国法谋害世子。”

他从考题中抬起头，“赵濂不是让赵雪樱处处模仿华侧妃吗？怎么这些赵雪樱没有模仿。”

祁渊不屑地耻笑：“他们父女都是自为自己私欲之人，怎能看到这些。”

建昭帝把考题交给祁渊，让他命人去印刷出来，下发到各州府，又道：“赵雪樱敢向储君嫡子下手，此事不能单跪几日就可抵消，得好好惩罚她。你的王妃是个仁厚之人，有些事她做不出来，让你母后去做。”

祁渊接过考题，微笑着，“好，儿臣许久没去给母后请安了，这几日空闲了就去咸宁宫请安。”

赵濂没有办法给赵雪樱找借口，赵雪樱只得继续忍受。

建昭帝命人每日送来一碗参汤，其他人喝了自觉精神好转，赵雪樱也觉得精神好转，但越是清醒，腿上的疼痛就越明显。

傍晚她出宫时，祁渊和几个大臣出来，特意走到她面前，言语温柔，“此番为民祈福，我们王府多亏赵良娣，本王多谢赵良娣。”

他郑重向她作揖，惹得旁边其他王府的女眷羡慕道：“晋王殿下真是疼惜赵良娣，我们回到府中，都无人来问。”

赵雪樱心下苦笑，祁渊人前从未对她言语温柔，今日如此，不过是想让她日日进宫祈福，但她没有办法拒绝。

两日后她回到王府，连翘和青叶扶着，一小步一小步地挪着往淑景居走。

祁渊跟在她后面回来，看都没看她一眼，就带着长风从她身边越过去。

“殿下。”赵雪樱哀怨地叫他。

祁渊脚步顿了顿。

“妾身的腿好痛。”赵雪樱委屈地落泪。

祁渊转过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本王以为你这几日在佛前，能忏悔自己犯过的错，你还能觉得腿疼，看来是半点悔过之心也没有。”

赵雪樱身形一僵，后背一凉。

楚珮容是祁渊的正妃，按礼制，每月的初一十五，祁渊是要歇在清辉院，但她入晋王府后，祁渊从未宿在清辉院，她觉得是因为楚氏，祁渊对楚珮容有了隔阂，不同她亲近。

甜水圆子一事后，祁渊和楚珮容没有对此提过一句话，她以为楚珮容因为没有证据，即便是告诉祁渊，祁渊也不会相信，是以他们都不再提起。

但显然，祁渊是信了楚珮容的话。

赵雪樱惊慌之后，旋即又冷静下来，她往日能在众目睽睽下向祁渊示爱，今日自然也能脸不红气不喘地道：“上次烨哥儿生病，妾身身子不适，未能到跟前服侍，心中愧疚，这几日妾身有在佛前忏悔。”

反正那碗放了药的甜汤是她自己吃下，只要她不承认，此事就是他们的猜测。

祁渊定定看着她，半晌陡然一笑，“很好，不愧是赵郎中的女儿。”

他甩了袖子转身往墨韵堂走去，吩咐长风：“华侧妃喜欢吃鱼，明日记得让人送去杜县给她，还有在八仙楼前买点炒瓜子给她，她闲时会嗑瓜子，告诉她不要嗑太多，会热气。”

“明日属下去买好瓜子，再让人一起送去给华侧妃。”长风应道。

赵雪樱腿软靠在连翘身上，祁渊走的速度不快，他的话赵雪樱听得清清楚楚。

方才被吓回去的眼泪又滚落而下，她哀哀哭道：“我在跟前，为什么他看都不看一眼，华侧妃远在杜县，他却如此惦记，我究竟哪里比不上华侧妃。”

赵雪樱给庄烨下药一事，连翘并不知道，但赵雪樱拉肚子不敢请郎中，祁渊又话中有话，连翘已隐隐猜出一点，赵雪樱或许是做了什么对不起祁渊或楚珮容之事。

连翘不敢明说，只得隐晦地说道：“良娣不要多思，华侧妃在杜县照顾郡主，殿下也是疼惜郡主才如此安排，华侧妃体会到殿下的记挂，自然也会好好照顾郡主的。”

她们走到岔道口时，赵雪樱停下，扭头往向清辉院的方向，“难道我们一定伺候好她和她的孩子，才能好好活下去吗？”

连翘和青叶吓得忙四下环顾，所幸此时是晚膳时分，甬道并无他人。

连翘小声劝道：“良娣累了一日，回去早些安歇，明日还要早日进宫。”

青叶和连翘扶着赵雪樱往淑景居走去。

而在杜县县衙，顾明之看着手中的一份名单皱起了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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