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是元夕，街上有灯会，我带阿沅去逛灯会。”

祁渊在陆芷沅的瞪视下，左手从她腿上拿开，弯起的唇就连说话都不曾放平。

阿沅还是在意他的。

“三叔，上阳的元夕灯会，我们还未见识过，不如我们同阿沅一起去逛逛？”陆少潼嘴里说的是三叔，眼睛却看着陆芷沅。

一直安静用膳的陆清风突然附和道：“少潼说得对，殿下和阿沅是该尽地主之谊。”

陆少潼挑衅地向祁渊笑道：“晋王殿下，如何？”

祁渊却半点没有恼怒，依旧笑容温然：“我和阿沅是该尽地主之谊，好好带师叔和陆大人逛一逛，先生和师娘也一起，我们好好热闹热闹。”

他端起酒盅，向陆清风敬道：“师叔，师侄敬您一杯。”

陆清风说了他和阿沅尽地主之谊，只有当地人才用得上地主之谊这四个字，他猜陆清风是同意阿沅留在上阳的。

他按捺下激动的心绪，趁着敬酒之际窥探陆清风的神情，但陆清风神情淡淡，窥探不出半点端倪。

陆少潼见祁渊并未被他激怒，方后知后觉地品出陆清风话中的不对劲，他刚要开口，兰氏用勺子舀了一颗肉丸给他，“这是阿沅煮的，你尝尝看好不好吃？”

陆少潼被她盯着，哪里敢再说其他的。

祁渊听到肉丸是陆芷沅煮的，吃了一口，连连夸赞：“阿沅手艺真好，这丸子煮得极好吃。”

兰氏笑盈盈的，“这可是阿沅第一

次煮菜，殿下多吃点。”

祁渊不等她说完，早又舀了几颗肉丸吃着，一面笑道：“如此好吃，自然是要多吃些。”

陆少潼忿忿不平，但他一动，兰氏就盯着他，他只得狠狠嚼着肉丸，心里骂道：“马屁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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禁苑，咸宁宫偏殿。

殿中也放了一张圆桌，桌上摆满佳肴，中间小火炉上的暖锅炖着羊肉卧蛋火腿，令人垂涎欲滴的香味，随着咕咚咕咚冒出的热气在殿中弥漫着。

楚后和楚成敬坐在圆桌旁，木着脸一动不动，对满桌的佳肴和香味视若无睹。

当初收到南越在西南边境聚集大量兵马，楚成敬他们很快就想出要上奏章，说南越和亲公主意图和母国祸乱东秦，祁渊耽于美色，偏宠妾室，祸国误民。

最近的几次交锋，建昭帝和祁渊越发地难以捉摸，楚后留了个心眼，她称病，不掺和其中，只在咸宁宫养身子，所以今日楚成敬是以看望她为由，留在宫中用膳。

她原以为，此事难得有魏氏一起练手，即便动不了祁渊的储君之位，也能处置了那个南越公主，就像二十多年前处置那个和亲公主一般。

她知道祁渊重情义，他如此看重华沅，只要华沅一死，他必定会乱了心智。到时她让楚成敬带着言官在宫里侯着，再召他入宫刺激他，让他行狂悖之举，言官借此散布他为了妾室意图弑母的言论，让百姓唾骂他，动摇他储君之位。

但楚观惨

死掖廷狱，邓州楚刺史血书直言他所行之事，皆是听从上阳之人下的令，而后叶寒舟突然成了太傅和礼部尚书，这几桩事，让他们的诸般谋算尽付东流。

楚后飞扬的眉眼耷拉着。

暖锅中鼓起的一个气泡炸开，咕咚的声音让楚成敬回过神，他看着暖锅中此起彼伏的气泡，声音如咕咚声一般沉闷：“微臣就说过，陛下和晋王是不会放过我们楚氏的，堂堂的礼部尚书，说杀就杀了，还做得滴水不漏。”

楚后道：“楚观死了就死了，本宫现在担心的是朝中。这些时日珮容甚少进宫请安，她回丞相府也没说过，叶寒舟要出任礼部尚书一职吗？”

“没有。”楚成敬答道，又冷笑了声，“她现在已经忘了自己是楚氏之后，铁了心跟随晋王，晋王宠的是南越的公主，她不过空占着一个晋王妃的名分，为了将来晋王继承大统，她能做皇后，可真能够忍辱负重。”

“皇后？”楚后眸光狠厉，“只有能延续楚氏荣耀的人，才能成为东秦的皇后。”

楚成敬犹豫了一下，道：“娘娘，微臣瞧着宋王殿下似乎对我们楚氏也不够用心。”

“这孩子也是不中用的。”楚后恼道。

“所以我们得做好万全之策。”楚成敬看着她，斟词酌句道：“贤妃有韩王殿下，微臣见过几次，是同我们楚氏一条心的，倒也可以扶持，将来若是有他辅佐宋王殿下，也能护着我

们楚氏。只是贤妃是楚钦他们那一脉的，微臣担心来日贤妃母凭子贵，会把我们这一脉打压下去。”

楚后不甚在意，“贤妃妨碍不了我们。我们倒是得提防陛下和祁渊，他们已把礼部尚书拿下，只怕下一个就是户部尚书了，你想法子和魏氏通气，务必要防着陛下和祁渊再拿下户部尚书。”

楚成敬却有顾忌，“魏氏是不会放弃户部尚书这个位置的，若我们与他们联手，只怕也是为他人做嫁衣，哪头都落不着好。”

楚后正要说话，余光注意到偏殿隔间门口有人向里头张望，她转头看到，原来是瑞珠。

瑞珠进来道：“娘娘，我们的人回来说，殿下和华侧妃，同南越的使臣进入太傅府后，就一直没有出来。”

楚后听完，挥手示意她退下。

楚成敬冷哼，“南越提出的和离，瞧着是不成了。”

“南越不过是虚张声势罢了，他们还要仰赖我们东秦庇护，怎会真舍得和离？”楚后耻笑。

有个宫女进来同瑞珠耳语了几句，瑞珠过来告诉楚后：“娘娘，咸阳宫的人说，明日是华侧妃的生辰，陛下赐给华侧妃一套竹节碧玉茗器。”

“竹节碧玉茗器？”楚成敬愕然，“这不是前两年陛下万寿节庐州楚刺史进献给陛下，陛下极为喜爱，竟然舍得赐给华侧妃？”

楚后似乎想起了什么，目光阴冷，“陛下对南越来的公主果然是格外怜惜。今日南越让我

们东秦难堪，他居然还恩赏安抚，不给南越一点教训，只怕南越就要忘了当初他们是如何摇尾乞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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