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朱山骑着自己的小摩托回来的时候，脚踏板上多了几只被5花大绑的芦花大公鸡。

“用自己的钱来贴补人家损失的财务，这种事情像是朱山这种人才能做出来的。”时嘉良在1旁的车内提示道。

沈文栋有些沉默。

对于警务人员来说，报案人所上报的案情可能只是和他们在业务上有些交集，可是这种交集却只存在于工作之上，这些经常游走于黑暗地带的警务人员清楚，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然而可恨之人也有可悲之处。

心要硬，嘴要软，他们不是神，他们也有很多事情是做不到的，然而朱山却没有这样，可能也是因为他知道对于他来说，这些大公鸡对于他来说无非就是半个月的烟钱，然而对于那个常年生活在温饱线上的老婆婆来说，这些鸡就是她的精神支柱。

做法无分对错，心思已分善恶。

“王奶奶，你的大公鸡已经被他们吃了，不过按照要求，我让那些人重新给您补贴了几只，您看看行不行。”朱山将大公鸡放到地上，大声的对着老人说道。

这个孤苦无依的老人犹豫了1下，沧桑的脸上顿时间浮现出来了1丝笑意，似乎感觉到了自己精神受到了别人尊重1般。

“好好好。”这个文化不高的老人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止不住的点头道。

“那行，既然这样，那我就先走了，有什么事情你在给我打电话。”朱山扭头就要走。

老人用手紧紧拉住朱山说道：“别走了，留下来吃，我给你杀鸡汤！”

朱山笑着说道：“不用啦，你看好了，别再让人家偷走了。”

朱山的声音很大，似乎是希望街坊4邻都听到1般。

“知道啦，知道啦，我1定会详加看管的！”老人笑得合不拢嘴，这种失而复得的感觉已经没有办法用言语来阐述了。

眼瞅着朱山不在家里吃，老人往前快走3两步，手脚麻利的从地上抓起那只最大的公鸡：“这只给你。”

朱山连忙推脱摆手道：“不行，不行，这怎么合适呢！我们派出所没有地方养。”

“不养，杀了吃。”老人执拗道。

朱山接过大公鸡，将其放到地面上：“好啦，您还是养着留给你孙子吃吧。”

两人就这么半推半就1直来到了村门口，朱山敬了1个标准的警礼，便骑着小摩托扬长而去。

只不过小摩托还没出门口，朱山便感觉到了自己背后1直有车在按喇叭。

朱山没有回头，而是下意识的将小摩托往边上行驶。

让朱山没有想到的是，身后的汽车1直没有开过去，反而是继续在后面鸣笛。

这1举动让朱山察觉到了有些生气，很快他捏住了刹车，小摩托应声停了下来。

朱山1脸生气的看向身后的轿车，当他看到从车窗外探出头来的沈文栋和时嘉良之后，脸上的生气变成了不忿。

沈文栋倒是1脸笑容的说道：“朱警官，怎么了，私车公用啊。”

“你们来做什么？”朱山不屑的询问道。

时嘉良打趣道：“我们来看看长水市警察劳模的工作状态啊，还真不错，单冲你这1份为老百姓办实事的态度，就应该给你点个赞。”

朱山对于两人并没有太大的好感，转身便准备离开。

“好啦，要不要请我们坐坐，喝杯茶？”时嘉良笑着说道。

说实话，脑袋上顶着督导组名号的沈文栋和时嘉良不管走到哪，身后都会有1群打着各种各样名号的人，准备请吃饭，两人面对那种饭局酒局总是推脱不及。

主动让长水市的人请客吃饭到还真的是第1次。

两人所料不及的是，朱山话都没有听完，只是回复了1句：“真是不好意思，钱不够了，你们可以去派出所找张所，他有钱请你们喝茶。”

“哈哈，老时，吃瘪了吧，不是所有人都愿意请你吃饭的。”沈文栋1脸嘲笑的说道。

时嘉良无奈的笑了笑：“如果别人能够有这个机会，我想他们1定会1窝蜂的冲上来。”

“真是不好意思，我是警察，不是贪官。”朱山义正言辞道。

沈文栋好奇道：“哎呦，我听这个意思，朱警官是觉得长水市里面有贪官啊，正好找贪官是我们督导组的责任，朱警官可是和我聊聊。”

朱山听到这话依旧是没有任何反应，小摩托继续向前行驶。

时嘉良的车技不错，轿车虽然缓慢却仍然不紧不慢的跟随在朱山旁边。

“你们不要跟着我，我和你们好像也没有什么好聊的。”朱山再次拒绝道。

“老沈，人家不仅不给我面子，而且好像还不给你面子。”时嘉良1边开车1边在旁边打趣道。

沈文栋轻声说道：“段小江，男，出生于1986年，曾经毕业于安南镇第2中学，因为家庭原因半路辍学，段小江学习1般，极爱惹事，当时是学校出了名的刺头，他的朋友很少，不过有1个叫做朱山的倒是和他玩的很好，后来朱山考上了警校，我说的没错吧。”

被沈文栋戳破了自己的秘密，朱江1愣，小摩托也是应声而停。

“你是怎么知道的？”朱山冷冷询问道。

“花了两盒烟，从安南镇第2中学的1个看门大爷口里知道的，本来我没有抱着太大希望，不过那个看门老大爷的印象很不错，十年前的事情他还记得。”沈文栋说道。

朱山沉默了3秒后说道：“那时候我和段小江经常找他玩。”

望着朱山从身上摸索了1番，可是两手空空，沈文栋从自己烟盒之中掏出1根烟递了过去：“怎么样？找个地方聊聊？”

朱山思索了片刻，最终还是接过沈文栋递过来的香烟：“派出所旁边有1个小米饭的小地摊，1个小时之后在那里见面。”

1个小时之后，3人会面。

沈文栋和时嘉良打量着小破窝棚似的炒饭铺子和地面上散落的几张破旧桌椅板凳对视1眼，不由得笑出声来。

和1开始去的帝国娱乐会所相比这里简直就算不上饭店，就算是两人在长水市经常去的那几家老式店铺也比这里强上不少。

时嘉良借此机会半开玩笑地说道：“哈哈，老沈，怎么样？有没有1股鲜明的落差感。”

“落差感算不上，不过在这里吃饭，心里倒也算是踏实！”沈文栋从筷子筒里面拿出1双木制筷子，1分为2后，熟练的用木头尖刮了刮周围的木刺。

朱山掏出1包还没破封的香烟说道：“老板，3分炒饭。”

“哟，怎么抽白塔山了？我刚见面的时候还看你抽南京呢。”时嘉良笑着从口袋里掏出了1盒玉溪说道：“抽我这个吧。”

朱山摇了摇头：“我嘴不叼，抽什么对于我来说是1样的，这烟不错，最起码抽着心里踏实。”

“老沈，他是在将你的军啊。”沈文栋打趣的说道。

时嘉良无奈的摇了摇头，并没有说些什么。

“好了，两位领导有什么话就直接说，我下午还有事。”朱山直挺挺的询问道。

时嘉良道：“什么事比我们督导组约谈更重要？难不成还是自己掏腰包给人家买鸡的事？”

朱山明显1愣，很快笑着说道；“这你们也知道？”

“哈哈，实不相瞒，我和老沈在你屁股后面转了1天了。”时嘉良边说边捶腿道。

似乎疲劳了1天需要自己慢慢放松下来1样。

“我要去小江那里看看，前两天下雨，小江的坟头上应该长了不少野草。”朱山怔怔道。

沈文栋直截了当的说道；“说白了吧，我们来找你就是想要知道713工程的详细经过。”

“详细经过在档案汇报上面有，挺全面的，你们不是看了吗？”朱山警惕的说道。

“老沈，人家不相信你呀，总以为你是和那些人是1伙儿的呢。”时嘉良半开玩笑道。

沈文栋也不生气：“没错，档案我们看了，咱们实话实说我不相信那1份档案，对比档案来说，我更相信你的判断。”

朱山没有说话，只是平淡的说道：“城山村地势很高，即使下雨也不会造成大面积的滑坡。”

面对朱山的暗示，沈文栋忽然想到了什么：“谢谢。”

“你们还是多注意1些吧，真相有的时候被掩盖的很深，如果执意要挖开，最后的结果很有可能是会被阴暗所掩埋。”朱山没有由头的说道。

“这个世界不缺聪明人，更不缺傻子，我们的责任就是对得起那些给咱们纳税的老百姓，揭露真相是我应该做的，现在我们最起码在1个起跑线上了，对不对，战友。”沈文栋往嘴里扒拉了两口饭慢慢悠悠的说道。

3人没有继续说话，只是低头吃饭。

等到快吃完了，朱山这才说道：“如果这个真相会涉及到很多无辜百姓你会怎么做。”

沈文栋犹豫了片刻后说道：“现在还不知道，等我找到真相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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