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曲月吟一直不看他的眼睛，便固执的想要曲月吟看着他的眼睛，他伸手把曲月吟的脸颊扳了过来，虽然这个动作不算用力，但是却实在是粗鲁。

“看着我，告诉我你心里真实的答案！”纳兰瑄是绝对不愿意相信这个答案的。

但是曲月吟平时也最讨厌的就是威胁，纳兰瑄越是如此，她心里就会越是反抗，当即曲月吟只是避开了纳兰瑄的手，冷淡的说道：“希望殿下不要如此。”

曲月吟的态度让纳兰瑄心里觉得更加愤怒，气氛一时间变得再次尴尬起来。

纳兰瑄觉得自己的真心受到了伤害，但是曲月吟既不愿意面对纳兰瑄的真心，也不愿意面对自己的真心，她只想就这么安安静静的逃避开这段关系，永远都不面对。

良久，曲月吟才叹了一口气说道：“纳兰殿下，如果你真的要问我，那么也请不要怪我的自私，当然，如果你真的要责怪，或者是觉得我这个人不值得你付出，那么我也无话可说。”到了这个时候，曲月吟也知道自己无可逃避，既然对方是纳兰瑄，那么说出真心话又何妨？

她看着纳兰瑄的眼睛，一字一句认真的说道：“我之所以这么做，不过是不想要自己又软肋而已，这么说，你明白了吗？我不希望任何人成为阻挡我前进的障碍。”

这，才是她的真心话，说她自私冷酷还是无情也好，前生愚蠢所走过的路，这一辈子她一定不会冒险再去尝试。

听到曲月吟这么说，纳兰瑄脸色一顿，一时间愣住了。

“我从小身边就没有一个值得信赖的人，除了我身边那个丫头，从小我的母亲就不受待见，自然也帮不了我什么，母女俩是一起吃苦长大的，甚至后来我母亲就这么被赶了出去，我有狠毒的嫡母，还有几个如狼似虎的姐妹，在这样的一个家庭环境里长大，你说我应该具备一些什么条件，纳兰殿下？”曲月吟看着纳兰瑄，一字一句的说道。

这都是她最为丑陋不堪的往事，前一世她最为介意自己的出身，但是现在，她却毫不介意，甚至可以把自己的过去，就这么摊开在纳兰瑄的眼底，她真的一点也不介意。

半晌，纳兰瑄觉得自己的嗓子有些发干，这一切都是他可以预料到的，但是亲口听到曲月吟把这个事实说出来，一时间他却也觉得有些不忍心了。

“我知道，我知道你以前都经历了些什么，我知道你有多么的不甘心，这一切我都知道，所以我不想你再继续一个人承受下去。”纳兰瑄看着曲月吟，伸手握住了她一双纤细的手，无比诚恳的说道。

“不，殿下并不能够体会到我曾经的艰难，也不知道有的时候一个人承受，也许才是最能够靠得住的，殿下知道我以前是如何和一群最下等的丫鬟抢食，又是如何在牛棚狗窝里躺过一夜又一夜，如果没有彩儿的陪伴，也许随便那一天，我都可以被饿死，那时候，甚至是府里最下等的丫鬟婆子都可以嘲笑我辱骂我甚至是殴打我，只要是留我一口气在，我那嫡母便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毫不在意，即使是我经历了这世界上最残忍的事情，他们也只会当做笑话来看。”

曲月吟回忆着过往的一点一滴，但是说起来却是好不在意的口气，这曾经是蛰伏在她心底最为永久的疼痛，但是到了现在，揭开伤疤，却反而觉得没有那么疼了，她只是平静的在叙述自己过往的事实，她知道这些，都是她曾经真实经历过得。

“所谓的知书达理的妹妹，不过是表面仁慈，背地里却是真正对你下狠手的人……”想着曾经曲兰心对她做的那一桩桩一件件的事情，自己还把她当真心姐妹来看待，就连曲月吟自己想起来，都觉得可笑之极。

纳兰瑄看着曲月吟那平静到近乎苍白的脸色，只是下意识的抿紧了自己嘴唇，他知道此刻自己的内心里是一阵一阵的心疼，他不想要看到这样的曲月吟，知道了她曾经受过的伤害，也许他会想要杀人。

“我曾经经历过的日子，是纳兰殿下不能想象的日子，所以到了现在，我最感谢的就是我自己，能够一步步撑到现在。”曲月吟淡淡的说道，眼中的表情看不出来悲喜。

但是她随后转头看着纳兰瑄，说道：“不过我走到现在，身边所能够信任的人已经不多，但是我不需要再有爱情，这会成为我的弱点，爱情中的女人总是神志不清，这话没有一点错，而且我现在，已经失去了对爱情应该有的兴趣了……”

曲月吟这句话没有骗人，虽然她对纳兰瑄十分的看重，但是就连她自己，都不能够肯定这是不是爱情，毕竟爱情，对于经历了这么多事情的她来说，实在是个很奢侈的东西。

“如果纳兰殿下和我有了那一层的牵扯，也许对于殿下没有什么，但是对于我就不是了，也许是能够要我命的东西，所以，我不会轻易地尝试。”曲月吟淡淡的说道。

不错，现在她没有母亲，身边所谓的亲人都是不可靠的，只有墨梅和绿竹还可以依赖，但是这也算是她唯一的支柱。

她可以让自己变得无坚不摧，就是因为她一个弱点也没有，她不想纳兰瑄变成自己的软肋，或者是碍手碍脚的障碍。

这是她的心声，她也实在的把这话告诉了纳兰瑄。

“所以说，你还是因为不够相信我？”纳兰瑄看着曲月吟，一字一句的问道。

“不是相不相信，而是因为这件事情本身存在的风险，我不敢轻易尝试，殿下知道我是一个十分小心谨慎的人。”曲月吟侧开了头，如是说道。

她的确是个很小心谨慎的人。

“你以为我不能体会你的感觉吗？”纳兰瑄忽然如此说道，他突兀的笑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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