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安缘真的觉得很累了。

身心俱惫。

她拿出包包里的巧克力，又拿出保温杯，慢慢地进食，慢慢地喝水，补充体力。

乔伊缓缓转动手中的咖啡杯：“我必须要承认，你确实是天才，我可能真的输给了你。”

她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这么挫败过。

这种滋味……太难受了。

“所以，你在想明白了这一切后，想要安小珍怎么做？”她带着两分嘲讽问，“想要安小珍认祖归宗，跪在安家人面前哭泣，磕头，求原谅？”

“还是想打击报复安小珍，让安小珍为当年的事情付出代价，身败名裂，生不如死？”

安缘没在马上回答她的问题。

而是将那块味道醇厚、浓郁的巧克力都吃完，并喝了半杯温水后，才注视着乔伊道：“如果我说我其实挺能理解你当时的选择和做法，并不打算因此谴责她，更不会恨你，你选择吗？”

乔伊脸上闪过明显的讶异，几秒后才淡淡一笑：“你不是很在乎安家人吗？安小珍当年的选择，让安家吃尽了苦头，你应该恨安小珍的。”

安缘平静地道：“我跟安小珍是双胞胎，有很多共通之处，从本质上来说，我跟安小珍其实并没有大的区别。”

“如果我觉得一个地方没有意思，或者没有我想要的东西，我也会做出跟你一样的选择。”

这样的说法，听起来有些残酷和冷血。

但对于她们这类智商超高、意志坚定、目标明确且宏大的人来说，凡俗的感情、伦理甚至是道德等根本约束不了她们。

当然，作为聪明人，她们若非必要，也不会去挑战凡俗的道德准则、规矩等。

简单的说就是，与凡俗达成和解、共存，远远比被世俗排斥更容易获得成功。

乔伊脸上又掠过一抹意外，排斥之意稍有缓解：“所以，你到底想干什么？”

“你去写安小珍的案子，对安小珍可没有任何好处。”

安缘沉默片刻后：“回不回安家，要不要向安家道歉，这是你的事。”

“但是，你欠安家的，你得还。”

乔伊眼皮狂跳：“什么意思？”

安缘从包包里拿出一叠资料，放在她的面前，打开手机电筒，照在那些资料上。

乔伊看到那些资料，沉默了。

放在最上面的那页报纸，就是安家的两位老人跪在安小珍失踪的地方，老泪纵横，恳求路人帮他们寻找孙女的照片。

高清的脸部特写，不仅将两位老人脸上的皱纹、苍老、沧桑都勾勒了出来，也让所有人看到了他们的痛苦、悔恨、悲伤以及无尽的担忧、恐惧。

只要是个人，但凡还有一点感觉和感情的，都做不到无动于衷。

安缘的声音没有指责、怨恨和嘲讽，平静如水面：“我想，安小珍在策划离开的时候，一定没有想过她的离开会给安家，尤其是给两位老人带来怎么样的伤害与痛苦。”

她的手指轻点报纸：“现在，你看到了一部分。”

乔伊没有去翻那叠资料，只是垂眸看着最上面的那一页，久久不动。

安缘看不清乔伊的表情，更看不到乔伊的眼神。

她轻声叹气：“我一直在想，当年你离开之后，如果能给安家打一个电话或者写一封信，留个讯息什么的，告诉他们你平平安安，过得还挺好，让他们不要再去找你，你能照顾好自己之类的，安家不至于那么痛苦和自责。”

“当然，当年你只是一个孩子，再聪明也只是一个孩子，看到了感兴趣的、吸引你的东西就会本能地去追逐，不会去想前方有多危险，也不会去想有什么后果。”

“就像在海边玩的小孩，会不由自主地走向大海，根本不会去想大海有多危险。”

“也像一个小孩拿到了喜欢的玩具，玩上了瘾，甚至忘了回家以及家在哪里。”

“所以，我无意指责你。”

她话锋一转：“但是，你会长大，也长大了，懂得这些道理，应该给予安家最起码的弥补。”

乔伊缓缓抬头，缓缓点头：“你说得有道理。”

“但是，现在的安家还缺什么？”

“如果缺一个安小珍以及安小珍的悔恨、道歉、赎罪，那我没有。”

后悔，是对自己的否定。

她们这样的人，可以去死，可以承受所有的后果，唯独，绝不后悔。

安缘注视她：“至少，你不能再伤害安家人。”

“我相信，就算安家人知道了所有的真相，他们也不会怨恨你，他们只会想，小珍还活着，活得好好的……太好了，没有比这更好的消息了。”

这一次，安缘在乔伊脸上看到了隐隐的动容。

乔伊把玩咖啡的手，握紧了咖啡杯：“有些事情，非我所能控制。”

“就像，我无法控制你不去写这个案子一样。”

她直视安缘的眼睛：“罗斯家族的人，很可能已经注意到了。”

“事情闹成现在这样，你也是始作俑者。”

“你，很可能会让我失去一切。”

安缘看向手机，时间到了。

她平静地道：“我来告诉你，哪种选择会让你真的失去一切。”

“《天才女童失踪之谜》刚刚更新了一章，你可以看看，黄心儿是如何失去一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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