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让她进来。”林清婉坐起身，裹着被子往边上挪了挪。

“小姐。”程娘子鼻尖冻的发红，可整个人却很是干练，眉眼间透着精明。

她从袖中抽出几张文书，递给林清婉，“这是买下的铺面，请小姐过目。”

“这么快？”林清婉惊讶的伸手接过。

做生意买铺面这种事，势必要货比3家，慎之又慎的，程娘子1日就直接买下了铺面，实在是神速。

她11翻看，越看越心惊。

她不可思议的抬头看着程娘子，“正华街上的铺面可是盛京最繁华的地段，平日根本不会有人出售，价格也是高的惊人，你这……”

那檀木盒中的银子，最多买下1间，即便有钱，还要有人脉才能抢到的，程娘子直接买下3间，让她如何不震惊。

程娘子笑的爽利，“小姐看看上面成交的价格。”

林清婉再次垂头看去，更加惊讶，8百两银子，这就是买普通商铺也买不起吧。

“奴婢之前在生意场上有几个朋友，今日奴婢去寻他们打听，这才偶然得知正华街有人在出售铺面，正巧那房主我也认识，他家中有事，着急回去奔丧，便直接低价给了。”

“唯1要求就是，往后咱们生意开张，若是能赚钱，每年要给他1成的利润。”

林清婉折起文书，思忖片刻询问，“那人可靠的住，这铺子没什么问题吧？”

程娘子摇头，“这个小姐放心，奴婢在生意场上摸爬滚打数年，有没有问题1看便知，那人也是知道我的能力，觉得永久的利润比买断更划算，这才答应的。”

林清婉点头，“那就成，你心中有数即可。”

她想了想，又道，“那3间铺面，你留下1间，我有它用，其他的你看着安排就是。”

程娘子点头，“奴婢今日逛遍了大街小巷，已经看准了几个生意，已经在着手准备了。”

她声音压低几分，“如今时局不稳，宫中迟早会发生动乱，战争之期，唯粮油铺子稳赚不赔。”

“最靠末尾的那间，便做女子的生意，只是咱们本钱不多，只得做平头百姓的生意。”

听她分析的头头是道，林清婉心中更加安心，“你心中有章程就行，若遇到什么难处，随时告知于我。”

程娘子点头，“小姐放心，除非是与官府打交道，其他奴婢都能应付来的，明日奴婢要出门几日，看看货物，若是没问题，大概十5日之后，就能开张。”

“怪不得程先生那般赞你，程娘子不愧是生意上的能手，做事干脆又利落。”

林清婉笑道，这样的速度，是她不曾想到的。

生意上有了眉目，她心中也有了几分底气，不至再焦虑不安。

程娘子:“都是以前经常合作的老朋友，与父亲多有来往，办起事来自是容易些。”

“嗯，你也受累了，既是明日要出门，便早早回去歇息吧。”

“是。”

……

程娘子离开，林清婉坐在床边半晌未动。

柠襄催促，“小姐，快躺下吧，当心着凉。”

林清婉抬眼看她，豁然1笑，轻声呢喃，“但愿…我们能有1处安身之处，不在如浮萍1般，摇摇无根。”

柠襄眼圈1红，咬着唇扶林清婉躺下。

屋中灯火熄灭，1切归于沉寂。

翌日清晨。

柠襄再3催促，林清婉才强撑着昏沉的头起身。

见她脸色发红，眼睛带着困顿，柠襄伸手探向她的额头，烫手的温度吓的她小脸1白。

“小姐，您发热了！”

“嗯。”林清婉答的淡定，“去厨房寻柠霜熬碗药来，怎的也得撑过今日才行。”

“小姐，既是您不舒服，不如咱们就不去了，我亲自去趟沈府，如实告知表少爷，想是他会理解的。”

2人往日情意历历在目，总不至丝毫没有情分。

“不可。”林清婉摇摇头，“之前不曾上门拜访，已是失礼，今日再不去，岂不是被人戳脊梁。”

她按着眉心，疲惫的坐到铜镜前，“胭脂扫的重些，莫让人看出病容。”

柠襄吩咐月禾去厨房寻柠霜，自己则上前给林清婉挽发上妆。

“今日天气，只怕小姐从沈家回来，风寒要更重了。”她眼圈很红，强忍着没掉下泪来。

林清婉闭上眼睛没接话。

收拾妥当，柠霜才端着汤药进门，“小姐，奴婢加的剂量重，你喝下后会有1刻钟的乏力，等到沈家后会逐渐缓解。”

“嗯。”

林清婉皱着眉，将黑漆漆的汤药喝下，苦的她眉毛都拧成了1团。

王家离沈家的路程要两刻钟，柠霜掐准时间，上了马车后还能睡上1会儿。

将碗递给柠霜，林清婉看着她，正色道，“柠霜，你的本领1直留在我身边，拘于内宅之中，实属有些屈才。”

柠霜面色1变，眼中全是慌张，“小姐，可是奴婢做什么错事，惹了您不喜，小姐恕罪，奴婢认打认罚，求您别敢奴婢走。”

她说着就要跪下，林清婉忙伸手扶起，“你想多了，我怎会不要你，我只是不想你的才华埋没于这4方宅院里。”

“你家世代行医，你祖父生前便是坐诊大夫，我想着，让你也出去闯闯，开间药铺，济贫救人，也不枉你这1身医术。”

柠霜愣住，眼泪不知何时模糊了双眼。

“开间药铺，济贫救人？”

那是她祖父1生所愿，救过无数穷苦之人，最后却遭人算计，锒铛入狱。

她想继承祖父夙愿，可又怕…怕旧事重演，苦难仿佛专挑良善人欺。

她又喜又怕，1时接不上话。

“没关系，你慎重思量，等几日再给我答案。”

她叫上柠襄，准备出门。

柠霜突然开口道，“小姐，若是奴婢去当大夫，就没人照顾您身体了。”

林清婉回身看着她，“出去坐堂，又不是不回来了，你始终都是我的人。”

“林家今昔不同往日，我们都要靠自己过活，才能挺直脊梁，不至漂迫无依，受人掣肘，即便你出去，也还是在帮我。”

话落，她不在停留，带着柠襄转身离去。

留下柠霜1人待在屋中发呆，眼中逐渐染上期许与光亮。

……

府门外，林轩逸与王景胥正谈笑风生。

见她出来，2人这才止住话头，纷纷扭头看来。

林轩逸见她身上裹紧的披风，只觉得身上的大氅很是烫人，沉重异常。

“2哥、大表哥。”

王景胥回了1礼，眼神清明，虽有温柔，却再无昔日的执拗。

“表妹，今日风大，赶紧上车吧。”

林清婉点头，往马车旁走去，今日就他们3人，又有林轩逸这个嫡亲哥哥在，便只备下1辆马车，3人共乘。

柠襄与小厮坐在车板上。

马车缓缓行驶起来，马车中安静的有些过分，林轩逸抿唇盯着衣袖，掩住眸中的心疼。

王景胥坐在2人对面，眉眼清淡，比起以往大有不同。

以前是温润中带着锋芒，如今却是深沉中夹杂些许谦和，那丝谦和也仿若幻影1般，浑似随时都会化为冷厉。

林清婉从上车起，眼皮就有些沉，马车晃动，她更加困的睁不开眼睛，东摇西晃起来。

“清婉…可是昨夜没休息好？”林轩逸关心询问。

林清婉乏的厉害，只轻轻嗯了1声，就仰靠在车壁上昏昏欲睡起来。

林轩逸怕她摔着，便离她近些，小心的护着她周身。

王景胥抬眸看向少女那张精致的小脸，眉头几不可见的皱起，透出丝丝担忧。

马车行了1路，林清婉也昏沉沉睡了1路。

两刻钟后，马车停在1家高门大院门前，漆黑的匾额上，写着大大的沈府2字，气派又庄重。

林轩逸率先下车。

王景胥却坐着没动，看了林清婉1瞬突然问道，“你可是…生病了？”

林清婉掀车帘的手顿住，低声开口，“偶感风寒，出门时喝过药的，不碍事。”

王景胥蹙着眉，“近日天气寒风重，你…要小心些，保重身体。”

“若是不舒服，便提前回府，这边自有我与轩逸替你转圜。”

林清婉笑笑，“名义上来说，我终究是沈家未过门的宗妇，是沈墨的未婚妻子，若是缺席总是不妥当。”

语毕，她撩起车帘下车。

留下1脸苦笑的王景胥，眼中带着失落与自嘲。

她是沈家宗妇，是沈墨未婚妻子，她带病参宴，证明心中还是有沈墨的吧。

“大公子。”车外响起小厮的催促声，王景胥整理心绪下车。

沈府门外，已停了不少马车，丫鬟小厮候在1旁，迎着客人进门。

林清婉随着2哥迈上台阶，身后却突然响起喧哗，与马蹄哒哒由远即近之声。

“那是谁，这么冷的天，竟骑马而来？”

“远远瞧着，就是位翩翩玉公子，瞧那身姿高大健壮，英气勃发的。”

“这…怎的越看越熟悉…？”

1道低哑女声奇道，方才几位开口夸赞的小姐们也纷纷定神看去。

林清婉也顿住脚步，回身看去，意气风发的身影缓缓离近，那张俊美冷峻，贵气逼人的面容徐徐显露出来，映入她的眼底。

“是淮阳王府的周世子！”

不知是谁喊了1句，随后看热闹的人纷纷抬步进府，面带慌色，只余1小部分依旧驻足原地，痴痴望着那人。

周暮勒紧缰绳，马儿停在沈府门前，1贯的冷沉面容，让前来牵马的下人都有些战战兢兢。

“周…周世子…”

周暮利落下马，将马绳扔给随后而的凌霄。

那下人1个哆嗦，立时退回府门前，不敢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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