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第 32 章 有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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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吻来势汹汹,不给她半点吐息的机会,带着炙热与欺凌势若将她吞进去。
他按着她纤弱的肩骨,她双拳抵着他胸膛。
他高大的身躯欺压下来,沈瑶几无抵抗之力。
唇被他堵住,双手费劲去推他,推他不动便改去推搡他下颌,还未碰到,谢钦已捉住她将之压在她头顶,他仿佛知晓她哪儿敏感,一只手钳住她,另外一只宽大的手掌开始四处游离。
沈瑶身子不争气地软了半个。
控制住她后,他动作明显温柔许多。
沈瑶只当是醉鬼所为,试图从齿缝里钻出些声音来阻止,可惜破出来的嗓音略带着些低吟,她羞耻不堪,眼泪都给气出来了。
一张再清俊不过的脸,沉沉的带着几分幽黯,悬在她眼前,舌尖却濡湿地勾着她,居高临下掌控她,沈瑶越抗拒,呼吸便越乱,[kou]舌间全是他残余的酒气。
手脚被钳住,便开始扭动细腰,谢钦手很快游离至腰间,将那盈握的柔软给掐住,她越扭越发似在他掌心摩挲,两厢僵持不知多久。
谢钦重重地吸吮住她舌尖,极致的颤栗同时滑过四肢五骸,二人不约而同停住了。
谢钦压住紊乱的心跳,松开她的手腕,贴着她轻颤的唇深深呼吸,沈瑶怔怔的,麻痹地摊着手,任由他吻着,一动不动。
窗外细雨婆娑,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他掀起眼睑看着面前的姑娘,她像是受了惊,浑身[jing]疲力尽,唇角被他咬破了渗出一些血丝,谢钦伸手覆住她唇角,将那点血渍给拭了拭,
“沈瑶....”
暗哑的嗓音还没破出[kou],外头传来平陵短促的声音,
“爷,陛下急召您进宫。”
谢钦顿住,混沌的思绪在一瞬间理清,他今夜有些失控,险些伤害她,也好,待清醒些再与她分说明白。
起身时,他揉了揉她鬓角,看着她垂下的双睫,
“有什么事等我回来再说。”
谢钦一离开,碧云便冲了进来,掀开帘帐往内一探,只见沈瑶抱着双膝枯坐在床榻上,衣裳被扯落,露出雪白的双肩来,若是在外头,便如同遇到了登徒子,碧云气得跺脚,爬上去抱住沈瑶,
“姑娘,谢大人太坏了,咱们走吧,早些离开这里。”
沈瑶眼珠转动了下,对上碧云担忧的眼,神情恢复,慢慢失笑,“他喝醉了酒而已,不是故意的。”
碧云气哼哼,“您居然还替他说话。”
沈瑶抚了抚有些发痛的唇角,“我上回喝了酒不也欺负了他么?”
碧云竟是无话可说。
“一报还一报吧,他不曾怨过我,我也不能怨他。”
到底是不能怨他,还是心里压根就没怨他,沈瑶不曾细察。
谢钦这厢回到书房,迅速换了官服往外头走,一面问平陵,
“发生了什么事?”
平陵跟着他快步往门[kou]去,“太子不是受伤了么,陛下念着皇宫热,让他在行宫养伤,太子趁着陛下不察,暗中与蒙兀鞑靼部联络,这一回瓦剌在商贸中占了上风,鞑靼部略有不满,意图从太子私下买些铁盐,这事不知怎么被三皇子晓得了,三皇子捅到陛下面前。”
“说来太子也狠,进而反咬了三皇子一[kou],说是三皇子故意诬陷,声称拿着太子手令去见鞑靼的人是三皇子的人伪装假扮,不仅如此,他还给出了一些证据,三皇子气急,骂他血[kou]喷人,如今人正在奉天殿吵着,一时真假难辨,几位内阁大臣皆在,唯独缺了您,陛下下旨让您迅速入宫....”
谢钦行到大门外,抬眸看了一眼苍穹,雨沫子如针一般密密麻麻扎下来,刺入他眼角,他眯了眯眼,酒劲彻底过去,接过侍卫递来的马缰,飞身上了马,
“这回狗咬狗,总归有人要吃大亏,你暗中给那人递个消息,让他做好准备见驾。”
“遵命。”
谢钦勒紧马缰待要驰开,又回望了一眼后院的方向,眼[se]发沉,
“平陵,你盯紧了她,不许她离开半步。”
平陵细细咂摸了一番谢钦的话,“主子,是不能离开京城,还是不能离开谢府。”
谢钦眉峰微顿,看向前方,“不能离开京城。”
他还不至于软禁沈瑶。
平陵双眼一弯,“爷放心,小的决不离开夫人半步。”
谢钦策马离开。
沈瑶昏昏沉沉睡了一夜,也没等到谢钦回来,次[ri]清晨平陵告诉她,朝中有大事谢钦两[ri]不得回府,沈瑶也没说什么,唇瓣伤[kou]结了痂,哪好意思见人,让黎嬷嬷与老太太告假,被谢钦这么一搅,也没心情去见刘端,吩咐碧云去外院寻平陵,让平陵安排个人领着她去国子监,自个儿歪在床榻假寐。
浑浑噩噩过了一[ri],到了二十二这[ri]清晨,皇帝赏赐的圣旨下来了,不仅赐下两箱绸缎,一箱首饰珠宝,额外再赏赐一栋位于通州静海的庒墅,占地共有三千亩,包含一千亩山头,几百亩农田,并一栋占地两百亩的园林别墅。
沈瑶十分意外。
谢家人均来故吟堂恭贺她,沈瑶也不好独享,便让侄媳侄孙女们各自挑一匹绸缎回去。
平[ri]这种事崔氏都要掐尖冒头,今[ri]却是全程紧张兮兮盯着沈瑶,沈瑶前脚回了京城,崔氏后脚便匆匆赶回府,每[ri]均要遣人去打听故吟堂的动静,生怕沈瑶做些什么,连着数[ri]胆战心惊,今[ri]原想为那[ri]的事陪个罪,再开导沈瑶别多想,见沈瑶如此高兴,也不好扫兴,又是满怀忐忑回了房。
午后沈瑶亲自挑了两匹缂丝锦缎去送给老太太,黎嬷嬷陪着她到了延龄堂,绕进东次间,看到一位格外清逸的姑娘端坐在大夫人与大[nai][nai]宁氏当中,宁氏背对着沈瑶并未瞧见她进来,与老太太道,
“小姑常说还是老太太当年做的年糕最好吃,那个时候每年小姑都要来谢家拜年,您总要单独给她做一碗....”
老太太却是已瞧见了沈瑶,面露喜[se],径直略过宁氏的话,扬声道,
“瑶瑶,快些过来坐。”
沈瑶笑着应了一声,目光不经意往宁英望去,一身月白的长裙,腰肢儿细得跟夜荷似的,她面庞格外的白,几无血[se],望之让人不敢亵渎,颇有些出淤泥而不染的高洁。
沈瑶不由再次感慨,这位宁大小姐气质是真真的好。
二人视线恰恰相撞,宁英也随着宁氏起身朝沈瑶施了一礼,她身上总萦绕一股若有若无的疏离感,容易让人心生距离,沈瑶朝她颔首回礼,挨着老太太坐下,老太太立即搂着她,
“我的儿,可热着了?”
沈瑶心下微微纳罕,老太太虽一贯宠着她,倒也从未如此亲昵,这是做给谁看?
莫非....沈瑶余光往宁英方向瞥一眼,歪着脸回老太太,“我还好,喝了一杯凉茶出门,路上也不觉着热了。”
老太太一直暗中数着沈瑶的[ri]子,见她贪凉,顿生紧张,“可别再吃凉茶了,这玩意儿吃多了伤脾胃,女孩子家家的,脾胃不好,底子便不好,你别看我怕热,可我大热天从不吃凉茶,反而要温热的水才好。”
说完扭头吩咐嬷嬷,“去熬些君子茶来给六夫人。”
嬷嬷笑着应是。
二夫人在一旁啧啧叹道,“亏我比瑶瑶大了一轮,否则整[ri]不知怎么艳羡她。”
老太太笑得直不起腰。
这么一来,反倒是将大夫人,宁氏并宁英三人晾在一边。
别看老太太上了年纪,心中却门儿清。
上回在行宫,沈瑶将将赢了蒙兀郡主,宁英晚宴便出了一把风头,回府没几[ri]便眼巴巴来谢家探望她,老太太承认,谢钦没成亲前,她着实惋惜过宁英,只是如今儿媳妇都进门几个月了,宁英还凑过来,老太太便心生不喜。
她与宁家[jiao]情再好,也不可能为了外人委屈了自家儿媳妇。
宁英是聪明人,老太太态度摆在这里,她也不会自讨没趣,
“倒是我来的不是时候,叨搅了老太太的午休,正好我还要去街上给我母亲买些药,便先告辞了。”
老太太面上还是客气,
“许久不曾见你母亲了,过几[ri]我叫你侄女回去探望她老人家。”
大家又寒暄了几句,老太太吩咐宁氏送宁英出门。
宁氏领着宁英出了延龄堂,一路往垂花门去,她看了一眼身侧宁英,她面容白皙如玉,眼神淡漠没有一丝温度,她叹道,
“老太太自她进门十分宠她,哎,本该是小姑您的福分....”
宁英闻言唇角轻轻扯了扯,“都过去了,休得再提。”
宁氏闻言心下苦笑,若是都过去了,那一夜又何必当着谢钦和皇帝的面抚琴,说到底心里还是惦记着的,宁氏比崔氏稳妥,即便她也希望自家小姑嫁给谢钦,面上却不敢轻易露出什么。
宁英拜访,最紧张的莫过于崔氏,她一直安安分分坐在东次间,生怕沈瑶主动提起行宫的事,不料沈瑶没有问老太太宁英是什么人,老太太也没有刻意去提,若沈瑶问她必定如实告知,若是沈瑶没问,那她又何必没事找事。
沈瑶倒是明白,老太太在她与宁英之间选了她,沈瑶万分不舍地依偎着老人家,喃喃唤了一句,“母亲...”
老太太抬手将她搂入怀里,
“进了谢家的门,便是我谢家人,只要有我在一[ri],谁也不敢欺负你,放心,娘在呢。”
沈瑶眼眶一酸,将脸埋入她怀里。
这一声娘可是道尽沈瑶心中无限酸楚。
谢钦不在的这几[ri],沈瑶夜里睡不安生,心里装着太多事,回回做噩梦,睡到天蒙蒙亮,她不知被什么给吵醒,迷迷糊糊爬起来往窗外看了一眼,这时胸[kou]募的涌上一股恶心,沈瑶捂着嘴趴在床榻边干呕了好几声。
呕得眼眶生泪,面颊胀红,她覆在床榻半晌缓不过神来,窗外一片水青[se],苍苍茫茫,晨风微凉,一阵一阵扑打她面颊,她猛然想起段氏的话。
她月事好像已推迟了一[ri]。
心瞬间便揪了起来。
怎么会这么巧?
沈瑶箍着头额坐在昏暗处,
她甚至都没有去想,告诉谢钦会如何,她只知道这个孩子不该来,带孩子离开显然不可能,留下来给谢钦做妻子...沈瑶摇了摇头,她无形在自己与谢钦之间隔了一道天然的屏障。
或许是冷血无情,或许是还没做好当母亲的准备,每每[kou][kou]声声说将来要寻个老实人嫁了,也只是嘴边说说而已,她从未真正想象过嫁人生子是何等情形,这一切对于她来说太陌生了。
尤其她在谢家处境如此窘迫....就更不能留。
沈瑶作出决定后,整个人缩在床角浑身打颤,眼泪涌出来又被她倒[bi]回去,不,这算是在做好事,与其让孩子生出来受苦,还不如不生,就拿她来说,她宁可不来到这个世上,也不要成为段氏与沈黎东的孩子。
她这辈子运气已经够差了,若是有什么罪孽,也不怕承受。
嗓子呕得发[yang],剧烈地咳了几声。
睡在外间炕床的碧云闻声披着衣点了一盏灯进来,目光往帘内探去,“姑娘,您怎么了?着凉了吗?”
沈瑶眼神闪躲开,摇头道,“没...不小心呛了一下嗓子。”
碧云凑近她一瞧,发觉她眼眶有些红肿,“咦,怎么哭了?”
“哪有,我都跟你说,是呛到了咳了几声。”
碧云将银釭搁在一旁,先将自己鞋袜穿好,又来服侍沈瑶穿鞋,沈瑶痴痴盯着窗外,想了一会儿道,
“白[ri]你随我出门一趟,我想去一趟市集。”
“成,您要买什么?”
沈瑶别了别耳鬓的发,面不改[se]道,“忘了给刘二哥备纸墨笔砚,咱们现在不是有银子嘛,便多给他备些。”
“嗯,好。”
碧云服侍沈瑶穿戴好,唤来小丫头端水倒茶给她漱[kou]洗脸,等梳妆完毕,天[se]已亮,黎嬷嬷给她送来早膳,忙了一会儿又出去了,沈瑶暗暗想着,得避开黎嬷嬷才行,一时也不急着走,耽搁至午时初,碰巧黎嬷嬷家里媳妇病了,得回去探望襁褓里的孙儿,沈瑶立即准了她的假,
“你在家里歇两[ri]吧,不必过来了。”
黎嬷嬷千恩万谢,她是府上的老人,嫁得也是总管府的管事,阖家在谢府东北角的裙房住着,有一间单独的院子,甚是宽敞阔绰,这些年黎嬷嬷得了不少赏赐,与丈夫攒了银子,早在外头买了一间大宅子,只是为了方便在谢府当差,一直还住在这边。
黎嬷嬷虽应了沈瑶,心里却盘算着,沈瑶月事将将推迟了一[ri],若再迟两[ri],她便可禀给谢钦请太医来把脉,嘱咐杏儿小心伺候沈瑶,打算先回去瞧瞧情形,安顿安顿,夜里还来故吟堂。
等黎嬷嬷一离开,沈瑶便带着碧云出了门,平陵奉命盯着她,自然悄悄踵迹而去。
沈瑶也防着有人跟踪,带着碧云到了一家成衣店门[kou],二人挑了不少成衣,上了二楼雅间试衣裳,进了雅间她便脱去自己的衣裳,换上碧云一身旧衣,碧云实在摸不准她要做什么,悄声道,
“您要去哪?”
沈瑶冲她摇头,附耳回,“你别管,且在这里等着,替我打掩护。”
沈瑶换好衣裳,给自己面颊涂了一层厚厚的脂粉,将原先行走江湖的铁钩挂在窗台,借力滑下了巷道,再匆匆出了巷道,绕去隔壁不远处的药铺后门。
药铺正堂人不少,唯独里面有个小间,正有一做管事装扮的中年人支肘在写方子,药铺甬道人来人往,一时还没人在意沈瑶,沈瑶轻轻掀帘而入,朝那中年人纳了个福,
“郎中,我想寻您帮个忙?”
管事的听着声音陌生,讶异的抬眸,对上一张清秀的笑脸,
“小姑娘何事?”
沈瑶道,“我家娘子怀了孕,偏生身子不好,不宜生产,想拿了去,敢问您这有方子吗?”
管事的一听便明白了内情,什么不宜生产,看这丫鬟鬼鬼祟祟的模样,怕是主子与人偷腥不小心怀了身子,以防被人发现只得暗中堕胎。
又或者,正主就是她自己。
管事的在这行做久了,什么稀奇事都撞见过,也不足奇怪。
“有是有。”
“敢问多少银子?”
管事默默地看了她几眼,摇了摇头去外间药柜寻出一包药,进来递给她,捋着胡须轻哼道,
“呐,二两银子。”旋即将药包搁在桌案上。
漫天要价,明显是坑她。
沈瑶无暇纠缠,立即将药包塞入兜里,掏出二两银子给他。
拿着东西便往外走,走了两步至珠帘边上,沈瑶犹豫着要不干脆让郎中给她把脉,
“郎中,敢问您,月事将才推迟一[ri],能否把出孕像?”
郎中摇头,垂眸提笔继续写方子,“很难,得再过几[ri]方能确诊。”
沈瑶不放心问道,
“若是万一我家娘子没怀,这药吃下去会如何?”
管事狐疑地抬起眸,啧了几声,言简意赅道,
“有孕,自然是堕了孩子,无孕便如同催经,不妨事。”
有了这话,沈瑶无后顾之忧,再三道了谢,回到巷道,碧云早盯着底下,见她回来立即垂下铁钩绳索,沈瑶重新从巷道爬上窗台,跃进二楼雅间。
好在她未耽误多少时间,碧云应付自如,伺候着她换回自个儿的衣裳,见她兜里揣着一包药,
“您买个药怎么还偷偷摸摸?”
沈瑶便将药包递给碧云,
“我这几[ri]肠胃不和,你回去将此药熬了给我喝,切忌叫旁人知晓。”
碧云至今还不知沈瑶与谢钦同房的事,自然没往别处想,“为什么不叫旁人知晓?姑娘,您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吧?”
沈瑶笑,“我只是不想叫老太太担心罢了,我昨[ri]不是喝了凉茶么,她便说了我,若是叫她晓得我闹肚子,岂不又是一桩大事?”
碧云点点头,“原来如此,成,回去我便给您熬。”
二人挑了两件衣裳下楼结账。
平陵蹲在暗处,也不好盯着女主人换衣裳,故而不晓得沈瑶做了什么,只是他行事一贯小心,待沈瑶二人上马车离开,他纵身进了沈瑶方才待的雅间,环视一周,也不见异样,临走前,余光忽然瞥到窗台黏着一片落叶。
窗台有落叶不奇怪,只是这片叶子明显被人踩过,平陵心神一凛,凑近看了一下,再探出头往外扫了一眼,这下好了,瞧见沈瑶留在墙壁上的痕迹。
糟糕!
平陵虽然不知沈瑶做了什么,却绝对不会是好事。
他掐算了沈瑶出去的时间,招来暗卫排查方圆半里的店铺,大约是两刻钟后,他排查到了那间药铺,先在厅堂问了一圈无人见过沈瑶,总算在里间抓住了那个管事,
“方才可是有一女子来寻你买药?”
“是...”
“她买了什么药?”
管事被平陵拧起了衣襟,一瞧他凶神恶煞的模样便知不好惹,哪里敢隐瞒,
“堕胎药!”
平陵脸[se]登时一变,心险些跳出来,二话不说扔开管事,拔腿往外跑,一面遣暗卫去寻黎嬷嬷,让黎嬷嬷去后院阻止沈瑶,一面飞快往官署区找谢钦。
平陵身上有谢钦的腰牌,轻而易举便进了午门,他径直来到文华殿门[kou],门[kou]守着几个内侍,平陵塞了一锭银子给为首的内侍,神[se]无比郑重,
“麻烦公公进去通报我家侯爷,家里出大事了!”
内侍见平陵一张脸惨无人[se],这是从未有过的事,不敢怠慢立即进了内殿。
不消片刻,谢钦沉着脸跨出门,带着他来到庭中树下问,“何事?”
平陵喘气不匀,
“爷,夫人方才去药店买了堕胎药。”
谢钦心猛地跳了一下,一下还没反应过来堕胎药是什么,木了一瞬,总算明白了意思。
所以,沈瑶怀了他的孩子?
身体先于脑子做出反应,一声不吭往外走。
那厢郑阁老追了出来,眼见他面如凝铁大步跨出穿堂,急得跳脚,
“谢钦,你去哪儿?三司会审啊,马上要去刑部三司会审,你往哪儿去?”
谢钦耳郭仿佛屏蔽了一切,他步履如风,恨不得[cha]翅飞回沈瑶身旁,他脑子现在只有一个念头。
沈瑶有了他的孩子,他可以名正言顺将她留下来。
冠帽顾不上脱,先上了马,驰了几步嫌弃冠帽碍事,将之往后面一扔,紧随其后的平陵飞快扑过去抱住冠帽,这玩意儿若是坠了地,圣上怕是要治谢钦一个不敬的罪名。
六月下旬的天,暑气退了一半,太阳西斜藏入云团里,空气有些发闷,谢钦驰骋在风团里,额尖青筋虬起,熙熙攘攘的人群在他面前虚化了,平[ri]一坊之隔的街道变得无比深长。
从西长安街跃至时雍坊,一鼓作气驰骋至谢府西边巷子,甚至都不曾勒马,径直从外墙跃进故吟堂的院外,再疾步往月洞门绕进去,几乎是势若奔马来到正堂窗外,瞥见碧云端着一漆盘进了东次间,二话不说弹出一枚暗器。
碧云手指吃痛,下意识松了漆盘,药碗被砸碎,黑乎乎的药汁顷刻洒了一地,只见窗前闪过一道绯影,眨眼间那高大的身影如风似的刮了进来。
碧云被来势汹汹的谢钦给吓到,连忙跪到一侧去。
谢钦顶着一张黑黢黢的脸,抬步越过她跟前那滩药[ye],雷霆一般冲入里间。
罗汉床上的少女穿着一件素白的锦衫,她身肢瘦得厉害,面颊更是白的毫无血[se],想是知道坏了事,她双手垂在腹前,将眉眼压低,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不敢与他对望。
谢钦看着这样的她,又瞥了一眼满地的药汁,心里绷着那[kou]气慢慢平复。
他总归无法生她的气。
他摆了摆手示意碧云退去,碧云慌忙将那碎了的碗片给捡了,杏儿听到动静进来,与她一道将地面收拾了一番,又给谢钦斟了一杯茶,方匆匆退出去。
屋子里只剩下二人。
这个空档,谢钦扔了淋湿的官袍,只剩一件玄[se]的中单,一[kou]饮尽那碗凉茶,来到沈瑶身侧的锦杌坐下,挨得她很近,呼吸几乎是近在咫尺。
沈瑶余光与他撞了下,又飞快躲开,一半的面颊快要被他盯个通透,她并不知道这件事在谢钦这里算什么,算棘手的麻烦,还是....沈瑶没有半分把握。
时间仿佛静止。
夏[ri]的雨来得快去得也快。
云破[ri]出,霞光斜斜投来一束光落在她肩头,仿佛要将她定格,就连时光流淌在她身上也变得慢了些。
美好,也触手可及。
谢钦目光垂落在她的手,沈瑶双手撑在两侧,白嫩圆润的手指掐着床沿,明显不安。
他覆上去,沈瑶一颤,下意识要[chou],这一回他牢牢钳住,没有再松开。
沈瑶垂下眼。
黑长的鸦羽在眼下落下一片[yin]影,谢钦凝望她,哑声道,
“你看,连老天爷都在留人。”
沈瑶抬目迎视他,手背的热度源源不断袭来,弄得她略有些不自在,“谢大人,这是个意外。”
“谁说是意外?”谢钦眉眼前所未有的柔和,眉梢也被霞光染了一抹光晕,
“那晚中药粉的人是你,我却清醒着。”
与其说是沈瑶先破君子之约,不如说他越雷池一步。
他目光格外明亮,语气一字一顿,“如果我不愿意,谁能[bi]得了我?我谢钦若如此把持不住,这些年后院怕是早被塞满了。”
沈瑶避开他咄咄[bi]人的目光,头额嗡嗡作响,那一夜她都爬上了谢钦的身,论理美[se]当前,又顶着夫妻之名,谢钦顺水推舟也不奇怪,又或许是骨子里有些自卑,自认与谢钦云泥之别,从未往这处想。
只是谢钦这话并未给沈瑶带来多少触动。
“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谢钦言简意赅,“契约作废,咱们做名正言顺的夫妻。”
沈瑶愣了一下,别过脸去没接话。
谢钦将她的手搁在掌心把玩,慢条斯理问,
“你可有什么顾虑?”
“那可太多了。”沈瑶觑着他,那男人眉目清俊,唇角牵出柔和的弧度,眼神明明是清明而克制的,却莫名觉得发烫,
“你与那宁英是怎么回事?”
谢钦一头雾水,“谁?”
沈瑶不高兴了,嗓音拔高了些,“就是那宁家的姑[nai][nai],你的师妹宁英啊。”
谢钦满脸莫名,“我与她能有什么关系?”旋即脸[se]微沉,“谁在你这胡说什么吗?”
沈瑶双颊鼓囊囊回,“外头都在传,你们当年是天造地设一对,陛下差点给你们赐婚云云。”
谢钦按了按眉心,寻思片刻,“陛下似乎是提过,不过我没答应。”
沈瑶讶然,“为什么?”
谢钦神[se]懒淡,“我对她无男女之情,为何要娶她?当初也不过是因受教于老太师,偶尔有疑难之处她向我讨教,我便客气回了一句,我与她不[shu],你不必多虑。”
“不过,”他语锋一转,暗含愉悦,“你既是不高兴,我以后不再与其他任何女人来往。”
沈瑶呐声道,“谁说我不高兴了?”
这话一出,惹来男人一声低笑。
越描越黑了。
沈瑶随他怎么想。
“我只是问清楚这桩事,如果你们有旧情,我自然要让贤,又没说不许你与女人说话。”
她也做不到不与其他男人说话。
谢钦笑意不减,一本正经道,
“你不必这么大方。”
沈瑶:“......”
不知道该怎么回他。
谢钦勾缠了她小指,低声问,
“这么说,你是答应了?”
沈瑶面[se]胀红,嗓音发堵。
先前一股脑子要离开,现在人被谢钦抓了个正着,他与宁英清清白白,肚子里恰恰又怀了他的孩子,一切好像变得名正言顺。
只是变故来的太突然,她一下还没法接受。
“你让我想一想吧。”
谢钦将她手心重重捏了捏,语气不容置疑,“你怀了我的孩子,天涯海角你都逃不出我的手掌心,除了做我的妻子,你别无选择。”
沈瑶:“.......”
通过这次买药便可窥探出谢钦对她的控制到了什么地步,她做的如此隐秘,还是被他的人发现,谢钦既然给了这话,她大约[cha]翅难飞,只是沈瑶多少还有些反骨在身上,不愿见他这么得意,
“你想做的我的夫君也没那么容易,我先前说的话可还记得?”
谢钦点头,“一字不差记着,要重复吗?”
沈瑶差点噎住,气鼓鼓瞪了他一眼。
谢钦笑,“还有其他顾虑吗?”
“太子那头怎么办?”这是沈瑶最头疼的事,之所以絮絮叨叨要走,还不是不想牵连谢钦与谢家,他若娶了宁英,回头只道是陛下圣意不可违,完全可以与太子化干戈为玉帛,而现在认定她,便意味着捎了个包袱在身上。
谢钦喟叹一声,轻轻将她往怀里一圈,沈瑶还不习惯与他这么亲近,双手绞在一处。
谢钦靠在她发梢,
“太子出事了,他被人抓到与敌国通买卖,我这几[ri]正在审这桩案子,我自决心娶你,就没打算留他[xing]命,你信我,他威胁不了你我,你安心做我的妻?”
这话给沈瑶吃了一颗定心丸,她面颊贴着他喉颈,能闻到他身上所有的气息,有与生俱来的那股青松的香气,夹杂着一些汗味,甚至还有风雨的湿气,如此种种搅合在一起,却是格外安心。
沈瑶虽然没点头,却也没反驳。
谢钦当她是默认了。
“肆肆,我还要去一趟刑部...”像是请求妻子批准行程的丈夫。
这是谢钦第一次唤她的[ru]名,沈瑶脸颊热得发烫,总感觉他在哄小孩,[ji]皮疙瘩起了一身,将他往后一推,
“去去去!”:,n.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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