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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6. 416(一更) 北平突袭


司马懿真是头疼得很。

要说他在这冀州幽州边境的时间也不短了,对面那高顺是何种脾性何种本事他都看得清楚。

眼下受到袁绍倚重的将领之中,高顺的作风尤其特别。

他不喝酒,正是为了防止因为饮酒而造成战情的贻误和战况上的误判。

他也不大规模扩增兵卒,真正被他训练出的精兵,几乎就是那七百到一千人。

做主将的是这等模样,下头的士卒是何种军纪严整的样子也就不用多说了。

沮授当年本是为了给袁术的造谣生事做出一个回应,却意外得到了这样的一方助力,简直可以说是因祸得福。

要想将高顺给擒获下来何其不易

“这位高将军虽然屡次对吕将军做出拦截,但他稍占上风之时也从未做出过孤军深入的举动,显然是很清楚,就算他能在冀州境内稳占优势,也绝不可能在幽州境内逞凶。”

“何况,对方也不是凭借着个人武力来作战的”

司马懿瞥了一眼吕布,意思很明显。

吕布还可能因为打上头了,出现这等被他们用那等诱敌深入的法子给拿下,高顺却没这个可能。

“陛下的指令只是让你赶到此地而非正式发起对冀州的战事,我等便还不能不顾损耗凭借人多的优势用上合围之法。”

吕令雎点了点头“这是当然。”

她一没有非要出这点风头的意思,二没有枉顾己方士卒性命的想法。

既然她选择咨询于司马懿,而不是因为她领着乌桓骑兵到来便直接与吕布两路合击,自然是要一个更倾向于以智取胜的方法。

“以沮公与的眼力,也绝不必考虑什么离间之法了,我看袁本初到了此时也不会相信这等伎俩的。诈败、诈投也绝不必考虑。”

吕令雎翻了个白眼,“这种法子我都想得出来,还用你来帮我出这个主意再者说来,我等攻伐冀州不过是水到渠成而已,再用这等手段,说出去何止是丢我们这些乐平书院学子的脸,也是堕了陛下的威名,当然不干这等事情。”

“行吧,在战术上下工夫。”

司马懿觉得这任务头疼不错,但他也没打算拒绝。

临近天下统一之时,还能留给他们建立大功的机会已然不多。

他很清楚,他父亲自那河南尹的位置上退下去,乃是给他和给兄长司马朗让路,他决不能因为自己在此地的资历不足,上头还有荀攸、田丰等人便做出任何的退让

这番谋划若是当真能成事,令他再断袁绍的一方臂膀,无疑是决定了他随后能否升迁的履历。

吕令雎看似没心没肺,但这份争功之心,绝不在她父亲吕布之下。

陛下或许也正是看中了她的这份野心,这才对她如此欣赏。

那么他当然也不能落在后头

于是当第二日田丰在军营的饭堂见到司马懿的时候,看到的便是他一副夜半未眠的疲惫姿态。

“你这是”

司马懿将一份作战计划放到了田丰的面前,“元皓先生是冀州人士,有些细枝末节之处我还想向您请教一二。”

田丰摸了摸胡子,眼见司马懿眼中的认真之色,不由在心中感慨,大雍的强盛在这些年轻人的实力和面貌上,已和大汉呈现出了何其明显的差异。

这份王朝延续的底气让人越发期待于看到,当天下一统之后的大雍又会是何种面貌。

不过这话在此时就不必说了。

他信手翻开了面前的文稿,眼见司马懿将他所选定的交战地点写在了首页。

“北平”

司马懿果断回道“对,这场交战,我想放在北平。

是北平县而不是北平郡。

地处冀州中山国的北平县和幽州的右北平郡虽都名为北平,但还相距着有一段距离。

不过北平倒是这冀州中山国内距离幽州最近的一个县。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取名之间倒是也有些千丝万缕的联系。

此城濒临徐水而建,徐水交汇入易水,也正是冀州幽州战线上的第二道河流屏障。

“此前我们都未曾考虑过将北平作为进攻目标的缘由你是清楚的,徐水上游便是太行山,太行山东西两侧各自分布着我方与邺城朝廷的眼线,一旦这个方向有所动作,发现的速度会比我等像此前一般进攻易县等地更容易被发现。”

“我知道,”司马懿的神情虽然尤有几分倦怠,在回答这话的时候语调却很是坚定,“此外,北平因周遭矿脉和水流的缘故,也是汉皇所设铁官之地,铁官守军向来数量不少,我等面对的必然是易守难攻的局面。”

田丰问道“那你还做此决定”

司马懿回道“我们要的既不是铁官归属,那就不必顾虑守军多寡。再者说来,我们还有一个优势,我方知道陛下何故有意将战事拖延到八月,袁本初那边可未必会知道。”

田丰认真地看着这少年人好一会儿,又将他写下的这份计划书翻阅了两遍,这才回道“可以一试。”

为令邺城再断一路强援,令他们挥兵南下中军势浩荡,这趟出兵确实可以一试

当数日后青州北海、东莱交战情形传入他们的耳中后,他们更是意识到,他们能成功的可能性将再往上攀升一层。

吕布摸着自己面前的两个纸团,随手一取,打开便见上头写着的不是被敌方发现后就回返,而是等到出现伤亡再行退兵。

“看来连天意都站在咱们这头”他顿时一乐,“走,行动”

不过他没看见的是,留在原地的另外一个纸团被吕令雎给悄无声息地收进了袖子里。

眼见司马懿一副无语的表情朝着她看过来,吕令雎抬了抬下巴,“有什么好看的,图个好兆头而已,这不是给你发挥的机会吗”

司马懿“”

田丰拍了拍他的肩膀,“行了小军师,你也该跟上了。这位吕小将军懂变通之道,会有个好前途的。”

司马懿很难评价。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吕令雎是把陛下当做自己的学习对象的,那她这作风怎么学出来的,真是令人头大。

而且倘若他没听错的话,田丰这家伙终于摆脱了元封的身份后,多少是少了点好欺负的感觉,此时分明还有几分对于冀州将领谋臣即将跟他团聚的期待

他开口说了句“承您吉言了”,便当即翻身上马,紧追吕布等人的脚步而去。

这不是一出急行军,作战计划也是在他的手中制定的,他当然要确保这出擒拿陷阵营主将的行动万无一失

坐镇于高阳的沮授还真没想到,在乔琰的兵卒于泉州方向也有调度,他急令审配前往渤海方向坐镇之后,先一步出现异动的居然不是那头,也不是吕令雎与吕布合兵之后直接挥兵南下,而是他们自范阳将大批沙土袋往西南方向搬到了易水河岸。

所去的方向不是河间郡,而是中山国

中山已于孝灵皇帝之时便废国改郡,不过或许是因为三百多年间的称呼习惯,让人还是更愿意将其称为中山国。

但眼下这称呼不要紧,要紧的是这北面士卒做出的表现。

“数千只沙土袋的数量,在这两年间流水不丰的情况下足以短暂地阻断河流之势。”沮授的脸色凝重了起来,“倘若北平易主,他们在易水和徐水上游的行动将再难受到我等的限制。”

这是壅沙之术

东莱郡战报抵达之时,沮授还在感慨,辛评就算出兵应对及时,在对方直接选择劝反青州黄巾残部的那一刻,他的处境都会相当被动,辛评也到底不是韩信,难以重现昔年潍水之战的风光。

青州被这一出没有多少伤亡和波及范围的战事夺走一半,几乎已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怎么这囊土壅水之事倒是要出现在冀州地界上

沮授一点也不敢因这份巧合而感到什么好笑的想法。

让幽州的大雍兵马得到易水、徐水上游的主导权,便意味着他们可以投入更多的沙袋等物,给大批量的士卒南下渡河的坦途。

这大为不妙

眼下他们还能守得住这两条边界,不过是因为还能仰仗着地理屏障的阻拦,令幽州突骑与并州铁骑难以大规模调度。

可倘若天堑被破,就算有高顺麾下那支以精兵为铁壁的陷阵营,在绝对的人力优势面前,他们凭什么来抗争这片席卷的浪潮

显然不能

“这数月间吕奉先屡次以伤亡即退或是避不交锋的方式侵入我冀州境内,几乎已让我等习惯于他这作风了,”高顺接到通传来到沮授的面前后,便听到沮授说道,“但这等习惯其实要不得”

“眼下一面是护乌桓校尉与吕奉先会合,一面是青州方向的东莱与半个北海行将易主,这场战事再非玩闹,已到了随时发作的时候。”

沮授也一度想过,吕布这等嚣张的作风,是否有可能能如当年辛毗意图做的那样,将其先捧得再高些,从中图谋出个将其拿下的机会。

可倘若时间充裕,大将军也还不曾因为兖豫二州的丢失以及那出檄文声讨落到今日这个状态,他们还有从中一试的可能,现在却只能先考虑将这份灭顶之灾能拦住多久是多久。

“公与先生希望我做什么”高顺问道。

沮授回道“高阳北部防线我会亲自督防,绝不会在这几日间出错,我要你即刻前往北平,调度铜官守军与你合兵,在那两位吕将军抵达徐水之前,将他们拦截下来”

乔琰部将在数年之间的攻城之快,让沮授完全不敢抱有任何一点侥幸的心理。

倘若随着青州方面的动手已然拉开这场最后的决战,河对岸的幽州兵马多年筹谋正为此战,他凭什么能保证,北平守军便能守住那城关呢

必须让高顺走一趟,让对面的自两河上流断水决堤的计划被拦截在尚未开始的时候

高顺虽直觉有些不对,但沮授的判断他还是相信的。

他当即率领手下的兵卒直奔中山国而去。

因高阳往北平的路程比起范阳往北平更远,不过是少了河道的阻拦才让他稍稍占着一点优势而已,高顺在这出行路中根本不敢做出任何的停顿,只恨不得自己能在顷刻之间便抵达北平。

好在,当他进入北平城关之时,此地的守军告知于他,对面大约是被那些用以断流渡河的沙袋拖缓了行军的步调,在此时方才度过易水不久。

为让后军尽数赶上,也为让搬运着沙袋的将士能将消耗的体力给弥补回来,他们此刻在易水南岸重新设立了另外的一处大营,只以一种缓步推进的方式让身居北平的守军感到了一种浓重的压力。

“对面还未彻底渡河的时候,我等便已尝试对其前军做出拦阻了,但他们的骑兵尤其之多,我等实在是没有办法。”

突击袭扰之中骑兵的表现尤佳,更别说还是吕布和吕令雎麾下的骑兵。

高顺深知这不能怪北平这头的守军无能。

他们能及时发现对面的行动,将讯息送到沮授的面前,也能做出拦截敌军的尝试,已经算是称职了。

所幸,北平在徐水以南,他们还有最后的一次机会。

而对方先行渡河的兵卒,高顺自信自己也有这个将其正面拦阻的本事

只要北平不失,他们就还有这个稳守的底气

但几乎是在高顺抵达北平的同时,吕令雎也已经整顿起了队伍,按照司马懿所安排的那样,在易水之南的营地吸引住了中山境内守军的视线后,带着他们连夜朝着易水上游的方向而去。

在这已近易水发源地的位置,她悄无声息地横渡徐水而过,随后等待起了那个进攻的时机。

这是一支很特别的队伍。

在涉水而过的军队整顿之中,她摸了摸自己的腰间。

除却她手中的长枪之外,在那里还挂着另外一件副手兵器。

这支铁制兵刃约莫四尺多长,并不像是寻常的刀剑一般形制,而像是一根细长的竹节,有着四棱的外缘,也便是个方形的断面。

虽其并未开刃,但在早前测试这武器在近身破甲的表现中,吕令雎早已清楚地知道此物的本事,那是身怀大力的骑兵能在将其挥动之时将人隔着盔甲砸死的存在

早前因旱灾中凿井费铁的缘故,并未将其大规模打造,如今却可以此物也早在去岁并州铁官陆续恢复生产兵刃之时制造出了一批,送往了各地。

但真正能冲到他们的骑兵面前的队伍又有几支呢能用马槊长枪解决的情况下,多带这样一支负重反而是对士卒体力的浪费。

可在此刻,面对着这场必破陷阵营的交手,此物也该当登场了。

它叫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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