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轻一抖，价值一百多万的欠条就在杨宁手里化成了飞灰。

  随后一阵微风从小店里吹过，不留下一点尘埃。

  杨宁再度恢复了之前那单手撑着脑袋，耷拉着眼皮，一副慵懒的神态。

  不久，他张口打了个哈欠，拿出一本日历看了看。

  手指缓缓从日历上一个个日期滑过，先是滑过了当天，最终落在了一个特殊的节日上，圣诞节。

  至此，杨宁脸上那慵懒的神色才消失，他笑了笑，自语道：“圣诞节啊，据说是主神降生的日子......”

  “真期待，那天，主神到底会不会降生呢？”

  “嗯，教皇陛下，在此之前，好好陪伴您的宝贝女儿吧。”

  同样的话，从杨宁嘴里说出来的时候风轻云淡。

  但却以一种鲜血淋漓的姿态，活生生出现在了欧亚大陆另一端，欧域梵冈教廷神国，主神教堂的天花板上。

  而这一天，正是教堂做礼拜的日子。

  恢宏的主神大教堂里，来自欧域联盟各地的贵族信徒们穿着白色的牧师袍，跟随着红衣主教的指引，与教廷唱诗班一起低声吟唱圣经。

  滴答！

  一滴殷红的鲜血从点缀着金色衬饰、散发着柔和灯光的教堂天花板上落下。

  发出清脆的滴答声。

  只是一滴小小的血珠，却在落地的那一刻，让在场的所有信徒、牧师们齐齐一阵颤栗。

  所有礼拜的信徒纷纷闭上眼，急声颂唱，似乎圣经的经文可以保佑自己平安。

  原本平稳、具有节奏感的吟唱声就此被打乱。

  年老的教皇仿佛没有注意到天花板上发生的异变，他在那满脸疤痕的牧师搀扶下，颤巍巍离开教堂——

  早在月余之前，虽然上了年纪，他还不至于这样。

  而当教皇的身影在消失在教堂内的时候，那天花板上的血色文字也随之消失不见。

  现场众人纷纷松了口气。

  不久，颂唱圣经的声音恢复了之前的韵律感。

  但是，一声声从教堂地下传出的如同野兽一般的怒吼，很快又袭扰在这看似神圣的主神教堂内。

  ......

  云都路步行街口，博士带着他的机械小圆球来了。

  其实早在杨宁回来的第一天，博士就想要登门拜访。

  但走到了步行街街口之后，他数次想要上前，却始终没能迈出那一步。

  只能转身离开。

  然后没过一会儿，他又站到了这条步行街的街口。

  就这样，在这两天里，博士来回拍灰，不断犹豫，始终没敢去直面杨宁。

  以至于他那颗机械小圆球都对他有了意见——

  “博士，要不行这次还是再回去做做心理建设吧，反正你现在再犹豫，也不可能走进那个灵娃店里。”

  博士一巴掌将那颗机械小圆球拍到地上，“你个人工智障懂什么！”

  “你根本不明白，对于一个科学家而言，现在面对的到底是什么......”

  落到地上的机械小圆球慢悠悠飞起来，“博士，我不知道你现在面对的是什么，但我知道那句话，丑媳妇总得见公婆。”

  “走吧博士，去见见咱的公婆？”

  深吸一口气，博士点头道：“道理我都明白——等等，你说谁是丑媳妇？”

  小圆球：“......”

  狠狠瞪了它一眼，博士拍了拍自己的胸膛，向前迈出一大步——

  迈是迈出去了，但脚步落地的时候，他不自觉又收回了这一大步的四分之三的距离。

  小圆球：“......”

  博士自己尴尬道：“咳、那个，我只是想先去便利店买个冰淇淋。”

  小圆球：“嗯，我信。”

  五个小时之后，天黑了。

  中州又下起了鹅毛大雪。

  便利店里，店员向北把一盒冰淇淋放到坐在橱窗边上的博士身旁，说：“那个，不好意思，这是最后一盒冰淇淋了。”

  “您今天已经吃了太多冰淇淋了，肚子受得了么？”

  隔着橱窗玻璃，博士看着对面灵娃店里的杨宁，接过冰淇淋说：“好的，吃完这一盒就不吃了。”

  等到向北离开，机械小圆球飘出来说道：“博士，这句话你今天已经说了无数回了。”

  博士：“纠正，理性描述。”

  机械小圆球：“博士，这句话你今天已经说了七十一回了，吃前边十二盒冰淇淋的时候没说，后边每吃一盒就说一次。”

  博士：“知道了，谢谢你的记录。”

  小圆球：“......”

  三下五除二把这盒冰淇淋吃完，博士抹了抹嘴，站在便利店门口，博士又给自己做了半天的心理建设，这次，他终于鼓起勇气向杨宁的灵娃店走了过去——

  “不好意思，今天太晚了，我们要关门了。”

  一个楚楚动人的煞女站在灵娃店门口，向着博士微微鞠躬，面带歉意地给他来了这么一句。

  博士：“......”

  天空中飘着鹅毛一样的雪花，博士站在店门口，尬笑着说：“哦、哦，好，那、那我明天再来。”

  说完，博士逃跑似的离开步行街。

  机械小圆球落在博士身后，红光闪了又闪：“丑媳妇第N次尝试见公婆，失败。”

  “让我们期待N+1次的努力。”

  后边灵娃店里。

  杨宁站在洗手间，对着镜子张开嘴，诗文帮他刷牙，贝贝帮她洗脸，夏天试了试水温问他要不要泡澡，小光头吴迪躲在镜子里调整光线，孙大胖把马桶擦得锃亮......

  雅美抱着自己的小脑袋，和小乌龟站在门口，看着仓皇而逃的博士。

  雅美：“他，是转世的聪明瞳？”

  小乌龟摇了摇头，“感觉不像哎，但又感觉好像啊......”

  这时，一道冷冷的声音从两个小鬼身后传来——

  “他不是。”

  两小鬼回头一看，是明明。

  雅美抱着的小脑袋上眉头拧作一团，“为什么这么肯定？”

  明明冷冷说道：“如果他是的话，橙橙不会在这样一个下雪天把他拒之门外。”

  小乌龟：“好像，有点道理？”

  雅美：“可是，橙橙之前给他写过字啊，还给他递过勺子。”

  明明摇头道：“这我不知道，但我可以确定，他，不是聪明瞳，因为我能感受得到，橙橙对他与对我们，不一样。”

  这时，有一道冷冰冰的声音传来。

  “要不我去掐他两下问问？”这是红红说的。

  雅美用手把自己的头点了点，奶声说道：“好主意，去吧。”

  “随便掐人，等你回来的时候，橙橙会把你变得和我一样。”

  性格暴戾的红红声音一下就软了：“说说而已、说说而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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